這廂金寶根正討好了未來的好後媽喬暖暖, 想著無論如何,喬暖暖都是個能籠絡住他們親爸的女人。


    而喬暖暖又是個好後媽, 她能籠絡住他們親爸了, 他們親爸就肯給家裏寄錢寄票,喬暖暖這個後媽就會把錢和票用在他們姐弟身上, 讓他們上學讀書, 日子就會好過起來。


    就像是上輩子, 她們姐妹五個, 都是靠著喬暖暖是個實心眼的後媽, 沒有絲毫藏私的把爸爸寄來的錢和票用在她們身上, 才叫她們每一個都能上學讀書, 最後五人統統成才, 然後反過來對後媽生來的那對龍鳳胎好。


    金寶根想到這些,忍不住就心中激動——著實是上輩子的她,在有了後媽之後, 日子就好過了起來。


    等到後來在後媽的全力支持下, 大姐二姐先後考上了大學,日子就更好過了。待她也上大學時,日子已然富裕起來。今生的金寶根、前世的金五妞, 更是早早忘了自己曾吃過如今這種苦頭, 每天連飯都吃不飽飯,還要擔憂媽媽的病情。


    他剛重生回來時,其實是在媽媽肚子裏的。也就是說,他算是重新投胎了一次, 隻是這一次,他投胎成了男身。


    “人生莫做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


    金寶根對這樣的改變,當然是歡喜的。


    他喜歡前世的那個“無私”的後媽,對於自己的親媽,當然也是喜歡的。最開始的時候,他也並不想要一個後媽,希望自己的親媽能一直活著。


    他原以為,這輩子有了他這個兒子,爸爸肯定就願意回家了,然後就能發現他親媽的好。


    即便是爸爸仍舊堅持外麵下三線,也肯將工資什麽的交出一半來給媽媽——真的,以爸爸如今的工資福利,隻要肯拿出一半來給媽媽,媽媽就能養活的了他們姐弟五個了。


    然而,事實卻總是殘酷的。就算是家裏有了他這個“寶根兒”,爸爸依舊沉迷工作,一點都不願意回家,像是回家就玷汙了他一般。


    而爸爸的工資,爸爸也都自己收著,每個月隻往家裏寄少少的錢和票,勉強夠這一大家子生活。反而是給爺奶那邊的錢多了些,然後每次爺奶那邊做了好吃的,爺奶就會叫他這個“金孫”過去補一補,但再多是真沒有了。


    金寶根對此心酸不已。


    他想要恨自己的爸爸,可想到前世時,爸爸娶了後媽後,就變成了一位好父親。


    後來爸爸轉職回到縣城裏工作,把一家人都接到了縣城裏,更是對那時的姐妹五個都溫柔慈愛,是真正的慈父。


    對她們姐妹,更是花費了大心思,為還她們學了英語和正宗普通話,就是想叫她們在外麵不被人嘲笑……


    後來幾個姐姐到底是不忿,一次趁著家宴醉酒,後媽提前帶著龍鳳胎走了,逼問爸爸為什麽在她們小時候不善待她們,不善待媽媽,爸爸才解釋說,當初娶媽媽是不得已,他那時是有心上人的,但因為救了落水的媽媽,就被纏上了,還要拿出一大筆的彩禮錢,為此不得不幾年離家不能回。等到還完錢了,能回家了,他又不想回家了。


    他心裏一直膈應著這一點,但對她們幾個孩子,卻一直都惦記著。


    ……


    對於那些往事,金寶根每每想起,神色複雜。


    能怎麽辦呢?牛不喝水強按頭,何苦來咋?


    他隻能期盼著在媽媽死後,喬暖暖那個心思簡單又沒壞心眼的後媽,能如同前世一般進金家的家門,給他們當後媽,照顧他們。


    至於親媽……


    金寶根心裏歎氣。


    他能怎麽辦呢?現在這種情況,家裏根本就沒錢沒票,沒法子送媽媽去大城市的醫院裏治病。


    他跟爺奶和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還有幾個姑姑都哭求過了,也跟爸爸寫了好幾封信,人人都知道媽媽現在的病,不是不能治,就算治好了依舊不如同齡婦人的力氣,不比她們掙得工分多,家裏的活依舊要靠幾個姐姐,但隻要人活著,家裏孩子都是願意的啊。


    可是,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大家都知道媽媽的病治好了,也要一直花錢買藥養著,還不如別人掙得工分多,也照顧不了孩子。最要緊的是,隻要媽媽還活著,爸爸壓根就不肯回家裏來。


    這種情況下,爺奶、大伯二伯和幾個姑姑,都是向著爸爸那邊的,他們怎麽可能會偏著媽媽,跟媽媽花錢治病呢?值得嗎?


    而爸爸,大約是寧肯媽媽死了,他才肯回家來罷。


    金寶根心中五味陳雜,確認後媽喬暖暖依舊肯來他們的家的消息的喜悅,頓時也消散了幾分。


    他推開門,回到家裏,大姐正在熬粥做飯,二姐正在打掃庭院,三姐和四姐都不在家,想來應該是去山上砍柴采野菜去了。


    瞧見他回來了,大姐二姐都不說話。


    家裏就沒人是傻的。


    他們家的孩子,都出息。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打小就聰明,哪裏能沒看出來金寶根不斷跑去那個女知青那裏的意思?


    金大妞、金二妞年紀最大,心裏知道的更多,當然就更加不肯搭理金寶根。


    金寶根心中發苦,聲音幹澀道:“至少,她不會對咱們有壞心。爸爸到時候,也肯回家來了。……大姐,二姐,媽都病成這樣了,咱們該求的都求了,誰都不肯出錢給媽治病,媽肯定……沒多少日子了。我、我是家裏的獨苗苗,怎麽能不為家裏的以後著想呢?媽,她畢竟是活不了了。”


    金寶根發誓,他真的是為了大局著想,唯恐自己突然女變男,導致喬暖暖那個好後媽不能嫁到家裏來。


    隻是這個著想法,說出來讓人覺得不好聽罷了。


    他正想著再說些什麽為自己辯解幾句,忽然就覺門簾子被人掀了起來,一個纖細瘦弱的女人,恰好出現在那裏,正神色清冷的注視著他。


    金寶根登時心裏一晃,尖叫出聲:“媽?媽你怎麽能起身了?怎麽……”


    怎麽在這裏偷聽?又偷聽到了多少東西?


    金大妞和金二妞也沒想到媽媽突然能起身了,還這麽巧的,偷聽到了會讓媽媽心裏難過的東西,當即也顧不得別的,就起身去扶葉梨,勸道:“媽,您身子不好,別吹了風,還是去屋裏麵歇著罷。寶根兒他那是胡說八道呢,您可別跟他一個小孩子計較。”


    但金寶根今年,已經7歲了。在這個時代的農村裏,7歲就不算小了,可以給家裏幹活了。


    更何況金寶根還是帶著記憶重生回來的呢?


    葉梨已經接收完了原身記憶和劇情,剛剛也吃了可以緩解身體病症的藥,才特意起身,就是抓著這個機會出來的。


    見狀,卻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她不肯往屋子裏去,而是一臉蒼白的道:“大妞兒去大隊長家,問問大隊長,明天去縣城送糧的車上,能不能空出一個位子來?我要去你爸的工廠,跟他離婚!”


    金大妞、金二妞和金寶根頓時大驚失色。


    金大妞和金二妞再聰明,也都是村子裏長大的、見識少,因此還不明白葉梨說要離婚是為了什麽。她們對於媽媽的現狀沒有辦法,其實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鬧。


    她們去跟爺奶等鬧過,去爸爸的工廠也鬧過,但爸爸每次都說是給家裏寄錢了,剩下的錢,也留著給她們姐妹幾個攢著當嫁妝。說小時候苦點沒事,長大了嫁人時有嫁妝,夫家就不會苛待她們。這也是個道理。


    那廠子裏的領導聽了,也無話可說。隻能勸她們爸爸到底給她們拿出了點錢來,可再多的,爸爸就不肯了。


    而且,她們每次往城裏去一趟,爺奶都要抓著她們就狠狠打上一頓。然後家裏的活計都沒人做了,日子都要過不下去。


    金家姐妹這才不得不忍了。


    村子裏壓根就沒有離婚的人。她們唯二聽到的離婚的人,還是夫妻兩個裏有一方成分不好,會被批|鬥,所以斷絕關係離婚的。


    現在聽葉梨一說離婚,二女還有些恍恍惚惚,懵懵懂懂。


    金寶根也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是了!


    媽媽的病,爸爸不給錢治,但是爸爸有錢啊!


    村子裏的人也都知道,爸爸這些年,一直存著那些錢,給媽媽的錢隻夠勉強過日子的而已。而爸爸的工資,也不知道漲到什麽程度去了。


    爸媽不離婚,爸爸不給錢,媽媽不鬧,別人也不能說什麽。


    但是,爸媽要是離婚了,還是因為爸爸不給錢治病而離婚的,這婚事,估計還真的能離得成!


    要知道,爸爸這些年一直不回家,不就是想要離婚而沒法子提嗎?要是用錢可以解決,爸爸未必會不同意。


    而媽媽……媽媽怎麽會主動提出離婚呢?


    爺奶他們都說,媽媽可是很愛很愛爸爸的,當年會落水纏上爸爸,也是媽媽故意設計的。媽媽這樣愛爸爸,怎麽會想離婚呢?她這個年代的人,肯定想的是生是爸爸的人,死是爸爸的鬼,怎麽會離婚呢?


    金寶根頭腦一片混亂,猛地抬起頭,就看到媽媽正在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他立刻反應了過來。


    是他剛剛說的那些話!


    媽媽是個傳統女性,不說三從四德,相夫教子,但肯定是很依賴丈夫和兒子了。結果,連兒子都覺得她快死了,順便還把後媽給選好了,像是迫不及待的等著她去死一般,媽媽心裏,能不傷心嗎?


    連最能依靠的兒子都沒給她半點指望,媽媽可不就隻剩下自救了嗎?


    且她還能自救。


    金寶根“噗通”一聲,就給葉梨跪下了,他倉惶著解釋:“媽,媽,您誤會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和姐姐們一樣,都是盼著你好的啊!”


    他敢對天發誓,他真的沒有盼著親媽死的意思!


    隻是他沒有別的法子而已!


    葉梨沒理他,而是轉頭看向金大妞和金二妞。


    二女還沒有反應過來,低聲道:“媽,咱們去了廠子裏,廠子裏也從爸爸那裏要不來錢啊。您又不肯鬧得太大,讓爸爸沒臉……可鬧不大,爸爸怎麽會給錢?廠子裏的領導肯定是向著爸爸的,沒有必要是不會向著咱們的……”


    葉梨對著兩個女兒,倒是寬容了好幾分,咳嗽了好幾聲,才解釋道:“離婚,我可以從你們爸爸那裏,要來我們結婚以後,他的總工資的至少三分之一。有了這些錢,我就能治病了。”


    如果操作的好,甚至還可以把大女兒金大妞給送去那個廠子裏。


    原身丈夫是在鋼鐵廠上班的高級技工,但是,這鋼鐵廠很大,養活的人很多,所以又附帶了一個棉服廠、幼兒園、小學、中學等,所以想把金大妞塞進去,也不是不行的。


    哪怕是個臨時工呢?


    這時候的工人,過得可是比農民好很多。


    即便現在都75年了,可才是75年的3月,距離恢複高考還有兩年半多的時間,能叫金大妞去城裏,當然是個好選擇。


    葉梨這樣想著,卻隻說了前麵的話,後麵的想法都沒有說。


    金大妞和金二妞隻聽了那些話,就已經震驚非常。


    隨即,二人都哭了起來。


    然而哭過之後,15歲的金大妞一抹眼淚,就發狠道:“我這就去問!媽想離婚……那就離婚!我跟著媽過!照顧媽!”


    金二妞也立刻道:“我也跟著媽過!”


    金三妞和金四妞不知何時也回來了,哭著就喊:“我們也跟著媽過!”


    金寶根怔怔的,一時沒能出聲說些什麽。


    可葉梨和四個丫頭,也沒一個看向他或是詢問他的,像是早就知道了他這個“金家獨苗苗”的選擇一般。


    金大妞擦了把臉,就去詢問明天去城裏的車了。她想著,可以的話,她也得跟著去。


    實在是媽的身體太差勁了,要是媽一個人去,到了那裏,也根本哭鬧不起來啊。倒不如她跟著去,那些媽不好說的話,她們都可以幫著媽來說!


    金大妞這樣想著,就往大隊長家裏去。大隊長不在家,大隊長媳婦在。這是個精明的中年女人,拉著金大妞就慈愛的詢問,想要知道金家出什麽事情了。


    金大妞初時還忍著,可仔細想想,如果她們姐妹四個一起去,跪在廠子門口,豈不是更有用?


    至於金寶根,金大妞完全忽略掉了。


    她動了這樣的念頭,忍不住就又哭了出來,等大隊長媳婦問的時候,咬了咬牙,就都說了出來。


    大隊長媳婦既驚愕又了然。


    雖然不知道金家的三媳婦是怎麽想明白的,可是,想明白了是好事啊。


    不管離婚不離婚的,男人賺的錢,不就該是給媳婦孩子花用的嗎?


    之前金家三媳婦沒生兒子,那錢男人不肯拿回來,那也就算了,現在的男人啊,也都藏了心眼子了。可現在人家兒子都7歲了,沒得男人還每個月給錢給那麽一點子。


    老金家放話說,每個月給的錢夠一家子花用了,其實還不是金家三媳婦自己每天帶著孩子上半天工,然後去山上摘野果子采野菜,在家裏養雞養豬,另有一手釀米兒酒的好手藝,省吃儉用,才能帶著五個孩子過活嗎?


    金老三,真心不是個男人啊。


    大隊長媳婦心裏腹誹著,這些話卻不能當著金老三女兒的麵說出來,隻拉著金大妞道:“這離婚不離婚的,先另說。但是,你回去後,一定把那些醫生給你媽寫的病例,開的藥方都給招出來。這可是證據啊!


    尤其是縣醫院的那個給你媽最後看診的醫生,還記得是哪個嗎?關鍵時候,可以把名字給廠子裏的領導,那些領導有人脈,人家打個電話過去一詢問,就知道你們沒說假話。你媽的病就是可以治療,隻是需要錢而已。而那些錢,你爸的的確確是有。”


    既然有錢,那就要麽離婚分錢,要麽拿錢出來給媳婦治病。


    否則的話,連給自己生了五個孩子的媳婦都不顧,一心想著攢錢,這樣的人,是廠子裏現在需要的好工人嗎?


    一旦不是,金老三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等到大隊長回來了,知道自己媳婦多嘴,狠狠瞪了一眼,到底是沒有將那些話收回來,而是說了明天的發車時間,還道:“能空出五六個位置,就是要坐在車鬥裏,受些罪。你們家都去都成。”


    金大妞卻道:“謝謝叔,我們家去五個就成。真是,謝謝叔和嬸子了。”


    這明顯是不打算叫金寶根去了。


    大隊長和自家媳婦對視了一眼,心說,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真打算離婚了?


    殊不知,不管幾個妹妹怎麽想的,15歲的金大妞,心裏還真是這樣打算的。


    自打她懂事後,爸爸基本就是不回家的。


    最開始她小的時候還肯回家,那是媽媽沒有生出兒子來,所以會在媽媽生下孩子後不久就回家來一兩趟。等到媽媽生出兒子來了,爸爸就再也不肯回來了。


    每次寫信,也隻給爺奶那邊寫,後來寶根大了,給他寫信,他才會給寶根寫上半張紙的信。


    就連給錢給票養家什麽的,也根本就是糊弄外人的鬼話,


    金大妞4歲上,就要幫著燒火煮飯,下麵的幾個妹妹也是這樣。


    她們能活過來,都是老天爺厚道,讓她們活著,再加上媽媽的那首釀米兒酒以及……卷煙草的手藝。


    是的,卷煙草。


    媽媽的身體很差,去忙活一整天,也掙不了多少工分,根本養活不了她們。爸爸給的錢就更少了,爺奶還會以各種親戚走禮,想法子把那點子錢給要走。她們是花不到爸爸的錢的。


    媽媽沒法子,就做米兒酒換糧食。


    但米兒酒他們村子的家家戶戶都會做,媽媽做的,就是味道突出一些,有些家境好的,才肯來用糧食來換一些。或是縣城裏知道這的米兒酒好的,跑來換一些。但這養活的了她們,可是沒法子供她們都讀書啊!


    那怎麽辦呢?


    媽媽那時就山上去找果子野菜野草,正巧就碰到了山上的一處偏僻地方,種著一小片的煙草。


    香煙這種東西,如今可是少見。但是煙鬼卻不少見。那些煙鬼憋得狠了,買不起煙,但總能找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卷了抽了,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勢。


    媽媽於是就有意無意的看那些人怎麽自己卷的煙,然後自己就偷著做了些手卷煙出來,拿去黑市上賣。


    等賣了兩次,就有人跟媽媽說了這煙草大致該怎麽做成真正的香煙——沒法子,他們就好這一口!自己還不方便去冒險種煙草,就隻能把法子說出來,期待著這一位能把真正的類似香煙給做出來。


    沒成想,媽媽還真的做成了。於是就靠著這手卷煙,在黑市上換糧食糧票,把她們給養活大了。甚至是供她讀到今年初中畢業,二妹今年是在讀初一,三妹四妹和小弟都在上小學。但也僅僅如此,家裏根本攢不下錢來就是了。


    隻是媽媽去年秋裏病的太重,這才把生意給暫停了。


    而這門手藝,媽媽是絕對不肯教給她們,連帶著那些煙草究竟種在哪裏,媽媽都沒說一個字。


    可見,媽媽對他們的心意如何。


    爸爸對他們的心……又是如何?以及,爸爸對他們而言,如何的不重要。


    既然有爸爸沒爸爸都是一樣的,那為何不舍棄這個爸爸呢?


    更何況還能拿到爸爸這些年的工資的三分之一,把媽媽給救回來,還能剩下些錢,夠她們生活的。


    而且,她還長大了,二妹過兩年也長大了。日子還能比原先還差嗎?


    她想媽媽活著。


    也想媽媽離婚。


    隻是這些話,金大妞到底是壓在心底沒說出來,回去跟葉梨也隻說,有座位,估計擠媽媽和她們姐妹四個是夠了,弟弟就在家裏看家,餓了就去爺奶家吃飯。


    這話一說,金寶根就以為,他沒法子去了。有些失望,但仔細想想,媽媽能救回來……也不是不好呀。


    盡管會有很多事情改變,可是,可是,媽媽能救回來啦~


    金寶根蹲在一邊,一遍遍的跟自己說。


    即便很多事情,都不在掌控之中了,可是媽媽能回來了,這就是好事,大好事。


    至於接下去,隻怕爸爸和媽媽還是要離婚。到時候,他這個金家的“獨苗苗”,當然是要跟著爸爸的。媽媽也養不了那麽多姐姐呀?估計隻會要大姐一個,那麽,日子和前世,也差不了多少。


    媽媽還能活著,這樣,就很好。很好。


    ***


    葉梨才不管幾個兒女心裏是怎麽想的。


    她這具身體是真的廢,虛弱的很。


    而且,她還要利用這虛弱的身子離婚,當然不好現在就恢複身體狀況,隻是稍微緩解,吃下|藥丸讓這具身體可以行動自如,不必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她想起原身記憶,看看這五個兒女,就是心裏一歎。


    有個一心想要後媽的……兒子,這究竟是什麽感覺?


    死後變成魂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各種討好那個後媽,看著那個叫做喬暖暖的女人,一點都不如她能幹,知道護著孩子們,家裏的家務,也大都是幾個丫頭分擔。


    但是,她有一張漂亮臉蛋,樸素的衣服下,藏著一具前|凸|後|翹的微微豐腴的身體,她的前夫金建業,就願意寵著這樣一個小妻子。給她錢花,聽她的話,送幾個他看一眼都覺得厭惡的丫頭去上學。


    直到後來幾個丫頭的的確確表現出來了驚人的學習天賦,金建業才反應過來,這幾個丫頭片子,將來可能有大出息,於是開始做起“慈父”來,各種給幾個孩子洗腦,想要幾個孩子忘記過去時他的不負責任。


    而最小的金寶根,是幫著爸爸給姐姐們洗腦的。


    原身最恨的,也是這個兒子。


    後來金家的日子越過越好,喬暖暖生得龍鳳胎也越長越大。雖然龍鳳胎並未表現出什麽驚人的才華,但兩人長得很好,又有些表演和音樂天賦,就借著幾個姐姐的人脈和金錢關係,進入了演藝圈。


    弟弟還好,的確是很有音樂天賦,一心唱歌和創作歌曲。沒多久,也小有名氣。


    而且弟弟非常甘於這種小有名氣,家裏又不缺少他的房子車子,還有爸媽許諾一定會給他的好東西,他就安安分分的做個三流明星,二流歌星,小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姐姐的才藝其實在演藝圈裏隻能算是平平,她的性子有些弱,遇到什麽都不會為自己爭,也不敢拒絕別人,仿佛拒絕了,就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一般。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吸引了一個做事頗為極端的太子爺,在見到金大妞和金二妞訓斥這個她時,頓時心頭怒火叢生,開始對付起了金大妞和金二妞,攪得金家天翻地覆,誰都過得不好,除了這個喬暖暖生得女兒……


    金寶根作為重生者,卻不是活到最後的重生者。因此許多事情,他壓根就不知道。


    後媽將他們養大成才,並不是終點。後麵還有很多事情發生,最後的金寶根也後悔不已。


    ……


    此話暫且不提,葉梨目光閃了閃,就想著明天去討要公道和離婚的事情了。


    待到晚上,幾個孩子都睡下了,葉梨才走到院子裏,找了鬼來,讓他們幫她尋找一人——林逍遙。


    都說死性不改,葉梨就不相信,林逍遙換了個身體,換了副容貌,就能改變他原先的花心了。


    他一定是忍不住的。


    眾鬼聽令,立時去尋人。


    葉梨又在院子裏站了一會,才回房間。


    知青院裏


    喬暖暖紅著眼睛,依舊睡不著。


    今天下午金寶根給她送了一隻兔子來,說是叫她晚上幫忙去金家做飯,自己也能蹭一頓。


    結果、結果等到做晚飯的時候,喬暖暖去廚房看,就發現她放在廚房裏的兔子沒了!沒了!


    而同住在知青院的一夥知青,則是在燉兔肉,瞧見她了,還招呼她,叫她來吃,笑言,再不來吃就晚了。


    原來今天恰好是一位女知青的生日,她就想要吃兔肉,瞧見廚房的兔子了,就以為是村子裏的她的某一位愛慕者送來的。這也是常事。這位女知青長相十分漂亮,就有村子裏的年輕人來給她送東送西。有特別害羞的,都是放下東西就走。


    但也肯定會叫這女知青看到臉!不會送的這麽悄無聲息!


    而且,今天金寶根來給她送兔子的時候,知青院裏分明有好些人都看到了!


    這些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們知道那是金家的兔子,知道那根本不是給今天過生日的女知青的。


    但既然那女知青這麽說了,他們就順勢做了——這兔子若是喬暖暖的,他們可半點沾不著,還要看著喬暖暖做好了給金家送去;可若兔子是女知青的,那他們每人都能吃上幾塊肉了。


    也有那老實的,奈何兔子都做了,大家都開吃了,那位女知青還一副“這就是村子裏愛慕她的人送的”的樣子,便也隻好不開口了。


    反正那金寶根家裏,病的病,小的小,也不怕得罪他們。


    至於喬暖暖?他們不是特意給她留了根兔腿嗎?若是她還非要鬧,那他們也沒法子了。


    喬暖暖又能如何呢?


    她是知青,還是住在知青院的知青,總不能和一院子的知青做對,更沒臉拿著一根兔子腿,去金家說,對不起,兔子被知青院的知青們偷吃了。


    那知青院的知青們,哪一個能饒的了她?


    麵對那麽喜歡她的金寶根,她又要怎麽解釋呢?


    沒法子解釋。


    喬暖暖就隻能一個人憋悶著。憋悶著憋悶著,就在被窩裏睡著了。


    心裏發誓,就這一次!這也是最後一次!


    等到將來,她給那幾個孩子當了後媽,一定不會讓人再苛待幾個孩子!


    她一定會對幾個孩子好的!


    書裏那幾個孩子的後媽其實不怎麽樣,那幾個孩子後來都善待了後媽的親生孩子。那麽,她若是做這世上最好的後媽,豈不是能得到的更多?


    喬暖暖想著想著,美滋滋的笑了起來。


    她雖然是個什麽都平平的人,也不敢奢望在兩年多後的高考裏掙紮出來。但是,能養出五個大佬兒女,從此抱上大腿,那也是可以做一回人生贏家的嘛!


    就是,不知道那五個未來真·大佬的親媽,什麽時候……死就是了。


    喬暖暖在心裏,為著生出五個未來大佬的女人點了根蠟燭,小小的同情了一下下,就臉上帶笑的睡著了。


    顯見是對自己的未來,非常滿意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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