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皇帝垂目凝思,腦海裏好一陣琢磨,仍然沒有頭緒,隻得問道:“信箋朕看過了,這個張浦你了解嗎?”


    駱養性忙拱手敬言,如實稟報道:


    “萬歲爺,張浦這個人臣知道一點。他是恩承了祖先陰德,但他這個人不是勳貴,他爹就是一個老兵而已,後來他曾經有一段時間投靠閹黨,短短三個月時間就成為了灤州衛所指揮斂事,然後就和閹黨翻了臉,在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他成為灤州衛所指揮使,是按照朝廷規製提升的。”


    “原來如此。”


    朱由檢用手托著下巴,凝眉沉思起來。


    趕情這個張浦還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


    他投靠閹黨是為了打開自己的仕途,得力之後,又和閹黨翻臉,可見其人絕不是什麽好東西。


    十幾個呼吸後,朱由檢問道:“駱卿,這件事你怎麽看?”


    駱養性這半天就在等這句話,此刻心願得償,眼角閃過一抹不為人所見的精光:


    “萬歲爺,臣以為此事,必須嚴肅對待,張浦此人,用心歹毒,公然與萬歲爺、朝廷作對,此人不除,國法難容。”


    “就這些嗎?”


    朱由檢笑了,用審視的目光看向他:“駱卿你和朕說說,錦衣衛指揮使的職責是什麽?”


    “回萬歲爺,錦衣衛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也有參與收集軍情、策反敵將,提調總管錦衣衛事務。”


    “哦。”


    朱由檢點點頭,目光微微冷淡:“朕還以為你,不知道呢!既然知道,怎麽這件事,偏偏現在你才報告給朕?還是從張維賢口中得知,照著說,你這個指揮使好像沒什麽用處啊。”


    “萬歲爺!臣有罪!”


    駱養性聽這話岔不對,趕緊跪在地上,五體投地,誠惶誠恐。


    朱由檢哼了一聲,把身子往後靠了靠:“灤州衛所,也是在北直隸治下吧?嗬嗬,還沒到天津你就成耳聾眼瞎了?要是這樣,錦衣衛,朕看可有可無!”


    “陛下,臣……臣該死!臣有罪!”


    駱養性戰戰兢兢,除了請罪之外,根本不敢多說一句話。


    實際,朱大皇帝心裏還能不知道現在錦衣衛的現狀嗎?


    之所以這麽對待他,隻是想逼著駱養性把複開廠衛一事主動道出!


    誰不知道,複開廠衛,他駱養性就是第一受益人,可是這個混蛋卻不吭不響,一直裝聾作啞,就等著吃現成的?


    想得美!


    和老子來這套,看我紮不紮你就完了!


    朱大皇帝心裏打定主意,要是駱養性今天把話說清了,什麽都好辦,要不然,哼哼,吃屎都得讓你趕不上熱乎的!


    朱由檢輕哼一聲,瞥著眼瞧他:“駱養性朕知道你心裏是有些想法的,可是你不說出來,朕怎麽知道呢?”


    這是一根橄欖枝,隻有傻子才會推拒。


    駱養性猛地抬頭,趕緊就坡下驢,咣咣咣三個頭磕在地上,慷慨激昂:“陛下!啟奏陛下,如今時局動蕩,人心不古,鑒朝廷天下事為重,臣鬥膽覲言,懇請陛下複開廠衛,以督國家!”


    駱養性這話說得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朱大皇帝心裏痛快,麵上卻沒有任何表示,沉默了好一會,才抬眼看他:“駱卿,這些話你還沒有對別人說過吧?”


    “萬歲爺,臣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所以朕也沒聽到。”


    朱由檢說到這,頓了頓,麵對著駱養性那不解又惶恐的目光,露出一絲深邃微笑:


    “口說無憑,況且複開廠衛乃是大事,豈能如此草率?這樣吧,你回去再好好斟酌一下,寫一封折子,送給溫體仁,先讓他看看,再呈送禦書房。”


    “臣,遵旨!”


    駱養性不明白,天子為何要讓自己這麽做,勸進這種事,並不一定非要落實在實處,也不見得一定要用筆寫下來。


    更何況,自己呈送給天子的奏折,又怎麽能先行遞送溫體仁呢?


    駱養性不懂,百思無解。


    可這正是朱大皇帝的高明之處!


    史書有雲,駱養性其人,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斷,九成是個忠臣,自己之前又敲打過幾次,如今更是可以加以重用,但此人有一個非常嚴重的毛病,那就是貪財!


    別看他眼下忠心不二,什麽事都不敢瞞著自己,可複開廠衛,錦衣衛權力恢複到巔峰時期,他會不會故技重施,在金錢方麵和自己耍心眼呢?


    所以朱大皇帝這一次,是有意推波助瀾,讓他和溫體仁之間產生一個不至於要了他性命的聯係——暗中串聯。


    到時候這兩人之中,但凡有誰敢耍心眼,單憑這一趟聯絡,他就能名正言順擼掉其中一個!


    或者說,兩個一起撤咯!


    這種把柄,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至於要如何發揮,還不是在他朱大皇帝掌握?


    至於為何一定要讓他書寫勸進。


    道理相同,不過是為了做雙保險而已。


    還有一節,朱大皇帝也是想趁機摸一摸溫體仁的底。


    他可是被自己誘進圈套裏,才同意幫忙推行此事,這種人,處處小心為妙……


    …………


    駱養性離開皇宮,回到家一頭紮進書房,足足大半夜過去,才把勸進折子寫好,反複端詳了十幾遍,這才連夜給溫體仁送去了。


    溫府。


    溫體仁原本睡得好好好的,可是下人來報,說錦衣衛指揮使駱大人到了,講真,在那一瞬間溫體仁全身冷汗,睡意全無。


    他真是害怕駱養性這大半夜前來,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這群錦衣衛最近辦了那麽多事情,誰能保證他們不是要對自己下手?


    不過,但他仔細詢問過下人之後,才算是鬆了口氣,趕緊換上袍服,十分熱情地在書房接見了駱養性。


    此刻,駱養性已道明來意。


    溫體仁看著他所寫那份奏折,猶豫再三,才皺著眉問道:“駱大人,這封折子,是你自己想寫,還有有什麽人在背後指點?”


    “溫相為何這麽問?”


    溫體仁搖搖頭,連聲歎息,捋著胡子瞧他,“你先回答我。”


    駱養性略一琢磨,脫口將此事全然攬到自己身上:“是我自己這麽想,畢竟……眼下錦衣衛雖然還掛這個名字,卻耳聾眼瞎,名存實亡。再說了,我這趟來,也是看到了溫相的態度,所以想和您商討一下。”


    “哈哈哈。”


    聽他說完,溫體仁放聲大笑,把奏折往桌上一拍,直言勸解:


    “駱指揮使,你既然自己找死,又何必牽連本相爺呢?勸你還是趕緊回家去收拾一下,佛否則到時候夷滅三族,弄你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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