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棲一愣,想了想,這才記起昨日自己確實忽然覺得頭疼,本以為沒什麽,竟沒成想染了風寒。


    “你可以喚虞娘。”月淺棲淡淡看著他,冷聲道:“有必要照顧到床上嗎?”


    “呃…”白景摸了摸鼻子,站起身,側過臉轉移話題:“咳,今日該進城了,是要先去找林西還是直接去那地方?”


    “先去找林西,雖然我們猜測林宵不可能將那地方告訴林西等人,但以防萬一,還是探探口風好。”月淺棲說著,緩緩下床,瞪著白景:“還不出去?”


    “那個,師妹…”白景話還沒說完,就被月淺棲連推帶拽的送了出去。


    關上門,月淺棲這才鬆了口氣,無力的撫著頭,黛眉緊蹙。


    而門外,白景剛站穩身子,一抬頭,就見到了一身墨綠色長裙的虞娘,嘴角不由扯了扯。


    “公子,你這是?”虞娘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麵無表情,將白景打量了一遍後,渾身的氣勢像要殺人一般,淩厲攝人。


    “呃,虞娘,今天天氣很好哈。”白景幹澀的笑了笑,身子一閃,飛快回了自己房間。


    白景雖然不怕虞娘,但他現在可不想和虞娘拚命,時機不對。


    白景一走,虞娘氣勢都來不及收,飛速衝進月淺棲房裏,拉過她裏裏外外打量了一遍,目光定在月淺棲白皙的側頸上,臉色猛的沉了下來。


    “虞娘,我沒事。”見她一身殺氣轉身就要走,月淺棲連忙拉住她,哭笑不得道:“真沒事,就是我昨夜染了風寒,他剛剛才來看看罷了。”


    “小姐。”虞娘聞言,怒氣才消,無奈的看著她,緊握著劍的手鬆了鬆,才道:“此事是虞娘疏忽了,小姐放心,斷不會在有下次了。小姐,公子風流成性,心思難測,您可別信他的任何話。莫要吃虧。”說罷,皺著眉摸了摸月淺棲的側頸。


    這天底下,虞娘最擔心的,莫過於月淺棲。


    月淺棲愣了愣,點點頭,狐疑的側身看向身後的銅鏡,隻見那銅鏡中模模糊糊倒映出的人影脖頸間,刺目的粉色如雪中梅花般耀眼,仿佛是茫茫天地間的唯一色彩。


    月淺棲臉色黑了黑,她就知道白景不會這麽好心。


    “我明白,虞娘我沒事,你去給我做點吃的吧。”月淺棲轉身笑道,看不出一點異樣。


    虞娘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點頭走了出去。她照顧月淺棲十多年,已經不需要問她吃什麽了,她心中早已了然安排出了最好的。


    虞娘一離開,月淺棲獨自套了厚厚的淡青色高領秀花長裙,又披了件白色的狐裘披風才出門。看了眼對麵緊閉的房門,月淺棲抿了抿唇,壓下想一腳踹開的想法,轉身向樓下大廳走去。


    大廳中的人格外多,大多都是路過進來討酒取暖的,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酒香。


    月淺棲尋了個離門遠的角落坐下,聽著四周的人群說著自己天南海北的所見所聞,不由晃了晃神。


    曾經,月淺棲最大的願望,就是天涯海角的走,不為任何事。而如今,她也是天涯海角的走,可沿路的風景,卻已經不在是想象中的模樣。


    虞娘的東西做得很快,不一會就給月淺棲端了來。


    “小姐,這是治風寒的藥,你吃完飯得記得喝。哦,對了,這是蜜餞。”虞娘一邊說著,一邊將一碟糖推到月淺棲麵前。


    “虞娘,你也坐吧。”月淺棲無奈的看著那碟蜜餞,笑笑道。


    虞娘點點頭,在月淺棲對麵坐了下來,卻一直再給她布菜。


    白景是在月淺棲準備走時才慢悠悠的下了樓,黑紫色的對襟寬袖長袍,墨色的秀銀玉帶,暗色的大氅,勾人的鳳眼微挑,一舉一動,妖冶中帶著絲絲冷冽,攝人心魂。


    月淺棲看了一眼,確實承認他有惑人的資本。


    “虞娘,走吧。”轉過身,月淺棲說罷,便向馬車上躍去。


    “小師妹。”白景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緊跟著上了馬車,留下虞娘滿心的警惕。


    月淺棲依舊坐在角落裏,抱著暖爐,閉著眼沒理他。


    “師妹。”白景勾了勾唇,眼裏閃過一絲戲謔,見月淺棲沒反應,剛傾身靠近她,就見她猛的睜開眼。


    “說。”月淺棲冷冷看著他,手指間隱隱閃過寒光。


    白景可惜的歎了一聲,坐直身子,懶懶道:“師妹,你這是打算直接去林西府上找他?還是打算去皇宮找他啊?”


    “不需要師兄廢心,我自知道去那兒可以找到他。”月淺棲冷聲道。


    “其實我也知道,要不你我說說,看看想的是不是一處?”白景挑挑眉,笑道。


    “師兄自然知道,畢竟那地方,師兄也是常客。”月淺棲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便不打算在和他廢話了。


    林西並不是什麽有大智慧的人,或者說,林宵的十多個皇子中,真正有用的並沒有幾個,就算有點才能,可和衛衍等人比起來,便是微不足道了。而林西,懂得大局,卻缺少太多東西。又喜好酒色,月淺棲得到資料時,就認定他不會是幽國的繼承者,最多,也不過是林宵的踏腳石。


    林宵想要的是整個天下,便是他的兒子們,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可以利用的棋子。這,便是帝王之家的悲哀。


    林西好酒色,最常待的地方,就是有名的煙花之地——藝客居。


    “師妹,你是女兒身,進不去那種地方的。”白景道。


    月淺棲沒說話,緩緩從袖袋中拿出一疊銀票,黑白分明的眼瞳淡淡的看著白景。


    這個世界上,錢總能擺平很多事情。


    白景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愧是師妹,一貫的比我聰明。”


    月淺棲不置可否,笑了笑。若她比他聰明,何以還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緩緩進了城,月淺棲掐指算了算時間,吩咐虞娘向幽都城城東行去。


    此時,天空中又漸漸飄起了小雪,幽都城中的街道旁都種滿了紅梅樹,血色的梅花正開的豔麗,遠遠看去,一片一片的觸目紅,映襯著白雪,煞是唯美好看。


    鼻息間似乎也縈繞著淡淡梅香,月淺棲心情好了些許,竟不怕冷的撩開車簾探頭向外看了看。路上的行人很多,穿的竟卻不多,看的月淺撇了撇嘴。


    月淺棲看著窗外,白景卻在看著她,目光晦暗不明,鳳眼微眯,一直停在她露出的脖頸上。


    月淺棲猛的回過頭,迎著他的目光,冷冷瞪了他一眼。


    “師兄,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嗯?”白景勾勾唇:“師妹想我解釋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師兄,我昨兒是被那隻狗啃了一口?”月淺棲皮笑肉不笑。


    “咦,啃哪兒了?我看看?”白景眯了眯眼,笑說著,運勢拉過月淺棲的手看了看。


    “嗬,嗬!”月淺棲冷笑,揮開他的手,恰時,馬車緩緩停了住,耳邊傳來了虞娘的聲音:“小姐,公子,到了。”


    月淺棲抱著暖爐,起身出了馬車,看著不遠處那座裝飾華麗漂亮的閣樓,眯了眯眼。


    藝客居不似其它的青樓,門前並沒有拉客的姑娘,隻是大門常來,路過之人均可看見大廳中來來往往,衣著輕紗長裙,身姿曼妙的美麗女子。


    染染檀香縈繞在樓中,衝散了一點胭脂味,偶爾吹入樓中的寒風掀起垂地輕紗,多了幾分朦朧,卻更顯誘惑。


    “小姐,為何到這裏來?”虞娘蹙眉,眼裏盡是不讚同。


    “找個人。”月淺棲一笑。


    白景這時也竄了出來,玩世不恭的搭著月淺棲的肩,似笑非笑道:“小師妹,你真要進去?”


    月淺棲拿開他的手,淡淡應了聲,便下車向藝客居走去。


    “小姐。”虞娘喚了聲,剛想跟過去,就被白景攔了住。


    “公子,你…”


    “虞娘別急,她進不去的。”白景全然不擔心,似笑非笑的看著月淺棲。


    虞娘皺皺眉,還是跟了上去。白景聳聳肩,靠在車軒上,鳳眼時不時向路過的姑娘揚揚,臉上掛著邪肆的笑容。


    三分真七分假。


    這邊,果然如白景所說,月淺棲剛踏入藝客居,就被一身紅色紗裙的老鴇請了出來。


    “不是,我…”


    “哎呦姑娘,您就別來我們這兒砸場子了,您家夫君要是在這兒,我就去給您說一聲,我這可還是要做生意的。”老鴇搖著團扇道。


    “你瞎說什麽?”虞娘聞言,拿著劍的手抵向老鴇,嚇得她連連後退,胸口不斷起伏著,讓街邊路過的男子均吞了吞口水。


    “虞娘。”月淺棲拉下她的手,眉頭微蹙。


    “哎呦,兩位姑娘,我們這兒藝客居的規矩擺著呢,不準良女入內。我瞧兩位也是大戶人家的,總不至於要…”說著,老鴇看了看身後的藝客居,意思不言而喻。


    “你…”虞娘還想說什麽,被月淺棲拉了住。向老鴇歉意的點點頭,月淺棲轉身走了回去。


    “藝客居不準良女入內?”月淺棲皺著眉看向白景:“什麽時候的規矩?”


    白景沒回她,一雙鳳眼微帶詫異的看著月淺棲,默了片刻,似笑非笑道:“你進去過?”


    “師父帶我去過一次。”


    “咳,咳…”白景瞪著月淺棲,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道:“師父,月臣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亂世朝歌美人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殷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殷燃並收藏亂世朝歌美人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