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國朝官製改革和三級決策製的議事,一直持續了兩天,包括共同議事和分組討論。


    最終算是一致通過了這已經醞釀兩年的官製改革和三級決策製。


    也確定了議政席位和內閣提名,隨即朝廷將昭告天下,拉開大宋官製改革和三級決策的運行大幕。


    隻是這樣的一個內閣,對於趙曦的駕馭力是個考驗。


    王安石和司馬光的明爭,陳升之和韓琦的暗鬥,張方平無所畏懼的大嘴巴,文彥博習慣性的背後攛掇……


    估計富弼也為難吧!


    富弼確實有點頭大。在議事結束後,官家已經告訴他內閣提名的情況。


    這意味著,他富弼將作為首相入閣。問題是,這樣的內閣真的好嗎?


    異論相攪嘛?難不成官家沒有大氣度容忍內閣成一統?


    仔細想想,好像朝廷現在並沒有什麽異論,國朝的大政方針基本上統一了方向。


    再考慮內閣屬於分工製,或許隻有異論相攪才是最正確的。


    富弼考慮這個問題是,出發點跟他對韓琦的解釋一樣……不僅要站在臣工的立場考慮,也需要站在官家的立場上考慮。


    三級決策製的推行,在事實上,官家是把朝政的處置權下放了。雖然還存在一個批注權、恩準權,在事實上,官家應該不會過多的改變內閣的處理意見。


    除非朝政有爭議了…~那時候,君王才發揮他的最終裁決權。


    治權的下放,在某種意義上對於皇權是危險的。


    因此,官家在設計這種治政製度時,就把異論相攪作為常態一並融進了三級決策製中。


    不僅僅是內閣內部的異論相攪,甚至包括內閣和分管衙門也應該存在異論相攪。


    這種異論相攪,並不是這個詞語本身的意義,而是從親近和朋黨的定義入手。就如內閣成員,是在國朝既定大方向的前提下,一種求同存異的異論相攪。


    作為首相,當富弼考慮到這點時,他已經決定,趁著這次官製改革,他需要提出調整議政職位的議題,以全官家的意圖。


    事實上,趙曦確實有這方麵的考慮。就目前國朝的現狀,倘若內閣真的一統了,還真的可能沒君王什麽事了。


    結果就是……君王會成為一個人形圖章。


    垂拱而治,恐怕是所有士大夫希望的。同樣,垂拱而治在皇權至上的時代又是亂象的根源。隻要有君王存在,君王就必須發揮他該有的作用,區別不過是怎樣去發揮。


    趙曦不想把自己變成小吏,所以他需要朝堂有能力處理日常政務。他也不想去做一個人形圖章,做一個皇權的象征。所以,他需要異論相攪。


    事必躬行,趙曦沒想過,但他必須對整個國朝有一定程度的掌控和把握。


    君王需要臣工來治政,以三級決策製來說,治理這個王朝的人,就是內閣。可趙曦如何實現對於整個國朝的掌控?


    異論相攪就是方法之一。


    內閣成員實行分工製。可作為後世人的趙曦卻明白,任何政務都不會單獨存在,越到了頂層,相互的關聯性就越緊密。


    那麽,在處理政務時,自然就會出現分歧,而解決分歧的點,那就是君王的最終裁決權。


    隻要趙曦能掌握朝廷各衙門的銜接點,就相當於掌握了整個朝堂的運轉,也就能實現對朝堂的掌控。


    比如,分管兵部和樞密院的內閣,在處理兵部政務時,涉及到武將的調任和擢升,勢必需要有吏部的文書,還需要戶部對俸祿的核準。


    同樣,在調任和擢升時,按照監察條例,還需要有監察衙門的評議報告。


    比如,分管戶部和三司使的內閣,在製定國朝年度度支時,必須量入而出,而這個入和出的渠道,如今全數由皇家銀行經手。


    同時,還得與工坊城鑄幣局溝通,而鑄幣局每年鑄造錢幣的數量,又是糧本位,又需要跟民部勾連…~


    如果內閣是一統的,或者說整個內閣的政見一致,處理問題的方式也一致。那麽,留給趙曦的隻有處理結果,不管任何事,他隻能看到處理結果。


    可異論相攪的存在就會讓這些朝政不一樣了。


    內閣在處理分管衙門的內部事務時,不需要溝通協調和配合,完全可以依自己的思路解決。


    可一旦需要其他衙門配合時,有爭鬥的內閣才能有首相和君王發揮作用的餘地。


    而掌控朝政的另一個方式,則是各衙門主官跟內閣成員的互不統屬,也就是三級決策的製衡關係。


    這樣的體製,將把所有的政務直接在事務上體現,盡可能的撇開人情的幹擾。


    用後世的說法就是,趙曦緊緊抓住人事權和財權,把事權放下去。而放出去的事權,趙曦依然緊緊的把握著關鍵環節的裁決。


    因為事權也在這體製和職能中劃分了。


    議政是按職位確定的,可擔任議政職位的臣工一樣由君王做主。


    趙曦不需要掌控太多。就比如這第一次議政席位的人選…~


    韓縝主講武堂,王陶主工坊城,呂公著入樞密院,薛向直管皇家銀行、國營寺,即便是不管事的蘇頌,依然牢牢掌握著鑄幣、軍備,李誡兼任工部和工坊城,統管著國朝的軌道和營造。


    蘇子元知雲州,領雁門之邊境的新軍,高敬賢任環慶,曹霖主汴梁城防,折可行知河北道兵事,種宜率鄜延路駐軍,高遵裕於掌秦州之軍伍。


    整個議政席位中,絕對忠誠服從官家的不算多,可從職能上看,從邊州到汴梁的駐防,從貫通國朝的軌道運輸到主導國朝命脈的貨幣,從軍伍的管轄權到軍備的保障,任何一項對於國朝都是至關重要的。


    不必說蘇轍、章惇之流,也不必說經過講武堂回爐重造過的監察衙門官員……


    這不是說趙曦沒有安全感,而是他要為後世的帝王子孫做個樣板,用實例來告訴他們,作為君王應該怎樣掌握朝廷。


    所謂掌握人事權,沒有一個君王能完全的熟悉朝堂的所有臣工,那就需要把自己熟悉的信任的,安排在至關重要的位置。


    所謂的財政權,也同樣不需要一個君王去過度的關注財貨,而是需要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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