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將是卓越對公孫澤的對決,公孫澤是十裏八鄉的名人兒。


    許多人都希望能目睹公孫澤的對弈,但是,這幾年大多都是在鄰村看到,公孫澤已經一兩年沒有來過宛古村了。


    說起來,還是宛古村人才稀少,以公孫澤的實力,不屑與宛古村的人交手。


    而這一次,公孫澤前來向卓越宣戰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三天後在大槐樹下交手的事情也迅速蔓延開來。


    因為卓越還有一周左右便要離開宛古村,村長在這幾天叮囑卓越一些注意事項,雖然卓越已經有了成年人的心誌,但在村長眼中,卓越還是個孩子。


    另一邊的公孫澤也不緊張,這幾天和往常一樣,每天擺譜練棋,順便差人打探周圍鄰村的象棋高手。


    高手難遇,公孫澤從十一歲開始挑戰嶽王村的高手,僅僅半月已經無敵於嶽王村,接著開始向臨近村落挑戰。


    經過幾年的挑戰,臨近村落的高手已經被一一戰勝。


    高手越來越少,公孫澤竟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好在公孫澤馬上就要前往落川縣城,依據他家族的關係,必然是要進入更好的飛龍棋院。


    三天的時間,很快已經到了。


    而這一天,雖然陰雲密布,但大槐樹下早就聚集了大量的村民,甚至連鄰村也有趕來的。


    他們大多數人的目的,是為了看公孫澤而來。


    公孫澤自從上次戰勝了上猶村的第一高手後,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在公共場合與人對弈了。


    關於兩人的對弈,縱然卓越之前顯示出強大的實力,但村民基本都一邊倒的認為公孫澤更勝一籌。


    首先,公孫澤成名已久,在臨近的村落早就證明過自己的實力了。


    其次,公孫澤的家世顯赫,又有名師指點,這幾年的棋藝進步神速,他的名號早已然成為不可戰勝的代名詞。


    因為人數眾多,徐村長在棋桌的一旁立起一個巨大的棋盤,將兩人實時的戰況展現出來,以便無法近距離看到的象棋愛好者同樣可以觀戰。


    “上一次公孫公子贏上猶棋王的那盤棋下的好啊!我可是親自到上猶一睹公孫公子的風采的。”


    “是啊,那一場公孫公子可是全場壓製上猶棋王的。”


    “我聽說這一次公孫澤的對手,竟然是比他還小一歲的,叫什麽......奧,對了,叫卓越!之前可是沒有聽說過啊!”一個鄰村的象棋愛好者說道。


    ......


    人群中大多都是在議論公孫澤,根本沒人將剛剛顯山露水的卓越放在眼裏。


    不多時,那輛象征公孫家的華麗的馬車已經出現,公孫澤待到馬車停穩,躍下馬車,來到棋桌前,對棋桌旁的徐村長微微施禮。


    徐村長也抱拳回禮:“公孫公子,今天讓我來做你們之間的裁判,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徐村長德高望重,自然是最佳的人選。”


    說話間,公孫澤望了望棋桌的對麵,發現卓越未到,便麵如止水的先坐下,等待卓越到來。


    在場觀戰的象棋愛好者,多是因為公孫澤的原因才來的,現在公孫澤已經來了,卻不見他的對手,也無法欣賞到公孫澤下棋,頓時人群中不滿之聲迅速傳出。


    “這卓越不會是打聽到公孫公子的名聲,怕了吧!”


    “切,真是沒骨氣,公孫公子願意對卓越那小子指點一二,是卓越的福氣,現在竟然避而不戰,真是給咱們宛古村丟人。”


    這時,公孫澤身邊的王福也失去了耐心,氣憤的對公孫澤說道:“少爺,此人架子真大,竟然讓少爺您等這麽久。”


    “時間還未到,是我們願意在此恭候的,若是時間到了他還未到,那便是卓越的不是了!”


    徐村長眼見時間馬上到了,也覺得不好意思,便對身邊的徐大壯吩咐下去:“快,快去把卓越喊來,都什麽時候了。”


    “不必了......”


    卓越的聲音響起,人群中讓開一條道路,卓越徑直來到桌前。


    卓越出現的樣子有些狼狽,身上的衣物並不整潔,而且滿頭大汗。


    “卓越,你幹什麽去了,這麽晚才來,讓公孫公子等了這麽久,讓在場的村民等了這麽久。”徐村長沒有好氣的說道。


    公孫澤起身止道:“時間剛剛好,村長無需責怪卓兄。”


    卓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實在不好意思,我師承宛古村棋院,再過三四天就要離開這裏了,所以想幫著棋院做些事情,誰知忙起來忘了時間,險些誤了事。”


    卓越的話音不大,但在場的村民卻聽得清楚,卓越的話剛好給他們提了個醒,與公孫澤對弈的少年,可是出自宛古村棋院的。


    卓越雖然和卓平凡有父子之名,沒父子之實,但在卓平凡心裏,一直把卓越當成自己的兒子,這是卓越深有體會的。


    卓越並非冷血的人,卓平凡對他的好,他記在心裏,眼見自己就要離開宛古村,卓越生怕自己走後,卓平凡難以照顧好自己,便心生一計,借此機會,為棋院打打廣告。


    畢竟,能與公孫澤交手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卓越的話讓在場的村民議論紛紛。


    “沒想到這宛古村棋院如此厲害,竟然教導出這麽年輕的高手。”一名外村來的棋友眼神一亮,似乎為自己的孩子選好了棋院。


    “哎,這些年來,我們隻在外村為孩子尋找棋院,殊不知最好的棋院就在自己的村子,哎,實在是愚蠢啊!”一名宛古村的村民同樣發出感歎。


    公孫澤“啪”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折扇:“既然來了,就由村長作為裁判,開始吧!”


    兩人一同落座,開始抽簽決定誰是先手。


    “看來運氣不錯,我得到一個先手。”公孫澤說完,起手就要去摸二路炮。


    然思索了片刻後,還是沒有拿起炮,選擇了一招飛三路象。


    飛相局是比較穩妥的開局方式,雖然看似軟招,卻可穩固防禦,公孫澤起手下出飛相局,看得出十分謹慎。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手飛象,在人群中已經出現了不少讚揚之聲。


    更有許多手持紙筆之人,迅速將棋譜記下。


    卓越撚起八路炮架在中央,公孫澤躍馬挪炮,逐漸走出了先手反宮馬的布局。


    卓越拱兵出車,用炮壓製公孫澤的八路馬。


    至此,雙方的開局階段算是已經結束。


    卓越托著腮,注視著棋盤,心中暗道:這公孫澤絕非浪得虛名,布局嚴謹,並未有太大的問題,也沒有出現漏洞。


    公孫澤給卓越一種與年紀不相符的嚴謹。


    公孫澤捏著自己的下巴,心中大驚:眼前貌不驚人的卓越,竟然如此強悍,自己在開局上小心謹慎,非但沒有任何優勢,而且因為自己的右路馬被困死,不得不拱九路兵兌兵出車,這樣先手已經拱手讓給了卓越。


    卓越雖然覺得公孫澤的天份尚可,但對於現在這個狀況,他自然也有應對之法。


    卓越並不著急,層層推進,再次兌掉一車後,卓越的先手優勢更為明顯。


    公孫澤現在極為鬱悶,之前並未有太大的失誤,現在卻越來越感到難受,首先,自己的左車兌掉後,左路的馬仍舊被卓越的炮壓著,不能動彈。


    其次,卓越的棋幾乎步步帶著捉子,牽製的手段,公孫澤的右車竟然沒機會出動。


    卓越的大車已經控製了公孫澤一方的卒林線,右路的馬也難以向上躍。


    至此,棋麵上已經出現了黑方大優的局麵。


    原本讚譽的人群,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甚至開始出現了反對的聲音。


    “我覺得這步棋公孫公子下的不好,若是不兌車趕炮,那馬就能活下來了。”


    “三步不出車,老帥死的屈,公孫公子還有一車不出,這是打算讓卓越一車嗎?”


    “什麽讓不讓的,你沒看到嗎?公孫公子有機會出車?”


    卓越的子力活躍,開始齊頭並進,大舉前壓。


    公孫澤已經預感到不妙,沒想到此次對弈如此棘手,之前他對卓越一無所知,但絕沒有過輕敵的心態,如今出現這樣的狀況,是他沒有想到的。


    再看棋麵上,卓越的車馬炮都已經打到公孫澤的一邊,另一匹馬也已經打通了道路。


    而公孫澤竟然沒有一個過河的子力,對於卓越沒有任何的威脅。


    公孫澤深知,現在取勝已經變得不可能了,所以,他已經開始孤注一擲,為和棋做準備了。


    再次兌掉一炮,公孫澤將自己的右路大車平三,放在自己的馬下。


    “這是在為和棋做準備啊!”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卓平凡望著外麵的棋盤,說道。


    “嗯,不錯啊,現在公孫澤已經開始急了,準備兌車了,沒想到卓越實力進步了這麽多,竟然將公孫澤逼的這麽狼狽。”韓鐵匠說道。


    “兌掉之後,雙方各隻剩下雙馬,雖然公孫澤的棋麵是劣勢,但想要守和不算太難......”


    “不對,等等......”呂漁夫猛地看向棋盤,之前他們多在聊天,沒有太過注意棋麵,待到卓越和公孫澤兌掉車之後,棋麵上展現出了卓越大優的場麵。


    “卓越兌車之後,提馬向前,將公孫澤的中兵一踩,淨多三卒,公孫澤的雙馬還是被壓製無法上來,已經活不了了。”韓鐵匠說道。


    “真是完美的壓製,公孫澤的右車一出便兌,左路馬道現在更是一步未動,看來越兒比我們預想的要強的多啊!”卓平凡感歎道。


    公孫澤自十一歲開始與人弈棋以來,從未敗過,這一次竟然這樣狼狽,他不甘心,雖然棋麵上卓越占優,但公孫澤仍然試圖扭轉。


    眼下,雖然卓越多卒,但隻要走出八路馬,還有守和的機會。


    這時,卓越的兩馬已經就位,一馬壓住公孫澤的八路馬,另一馬已經叫吃狀態,公孫澤的馬已經成為了死馬。


    走出這一步,卓越的心態更好了,嘴角微微上揚,取勝唾手可得。


    正所謂死子不急吃,公孫澤的馬動不了,卓越也不急著吃,而是通過拱兵,一步步逼近公孫澤的陣營。


    原本一直很平靜的公孫澤,這下已經完全慌亂,但就這樣認輸,他做不到。uu看書 .ukanshu.cm


    “還有機會,隻要設法將八路馬救活......”公孫澤堅毅的說道。


    他不得不放手一搏,將自己的另一馬別住卓越的馬腿,試圖走穿宮馬的線路,解救已經死去的八路馬。


    但公孫澤的這一招極為危險,因為一旦解救不成功,他的雙馬便都將失去。


    方案雖好,可是卓越的雙卒已經上來,完全占住了公孫澤的上馬線路,公孫澤晚了一步,隻能投子認負,接受失敗的結果。


    待到村長宣判的一刻,在場的棋友無不震驚,戰無不勝的公孫澤竟然輸了。


    公孫澤雖然麵如止水,內心卻翻起了驚濤駭浪,他緊緊攥了攥自己的右拳,片刻之後,又鬆開了。


    在一旁記錄棋譜的王福,手中的筆一滑,“啪啦”一聲掉在了地上,整個人同樣目瞪口呆。


    徐村長捋了捋胡須,宣判結果之後,又再次審視棋麵,嘖嘖讚歎道:“妙棋,妙啊!”似乎還停留在之前的博弈之中,難以自拔。


    “卓兄的棋路果然壓迫性極強,可能是我不太適應卓兄的棋風,可否願意與在下再弈一盤?”


    可能因為太久沒有輸棋了,心中不甘,公孫澤少有的為自己尋找起理由來。


    或許是因為飛相局並非公孫澤所擅長,或者第一次麵對年齡不如自己的卓越,心中有所緊張。


    公孫澤甚至能感覺得出,卓越似乎沒有盡出全力,或者還有所保留。


    雖然這些都是公孫澤的猜想,甚至這樣的猜想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但卻這是他真真實實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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