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牽著馬來到了之前租賃馬匹的地方,將馬匹交給了那個叫大牛的人。


    大牛朝著白駒拱手行禮,但是白駒能夠看得出來,大牛的動作很生疏,明顯是平時不常做。


    那大牛體格龐大,看上去十分威武,但是眉宇之間也少了些文人氣息,盡是些鄉下地痞的氣質。


    白駒料想,這個大牛,應該沒怎麽讀過書。但是此時,大牛也學著那些文人的方式,朝著白駒行禮,以表其內心的感謝。


    “白公子,你今天上午救了俺的妹妹,現在又除掉了斧頭幫,為俺們幽州謀來了和平。俺是個粗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感恩的話,但是,白公子,他日你要是有用得上俺大牛的地方,俺大牛就算拚了這條命,也會去幹的!”


    “不知令妹是何人?”白駒疑惑地問道。今天上午,他一直忙著殺戮幽州城中斧頭幫的走狗,卻沒有在乎自己是不是救了人。


    大牛解釋道:“白公子忘啦,今天上午,兩個斧頭幫的走狗來我家店鋪欺辱我父親,我妹妹一時生氣,就上前阻止,不料卻被那兩個斧頭幫的走狗給擄了去。要不是白公子及時趕到,我妹妹就要被那兩個禽獸給糟蹋了!”


    白駒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有那麽一點兒印象:“哦,我好像想起來了。總之,謝就不必了,人沒事就行。”


    大牛提及其妹妹的時候,不知為何,白駒想到了尋刺。


    對於白駒而言,尋刺曾經一度成為除了“洛印五虎”其他兄弟以外最重要的人。


    四年前,在“群狼圍劍絕”之後,尋刺一度喪氣;自己回來了以後,尋刺,又比誰都開心;自己由於種種原因,需要迎娶顏悅哀,尋刺雖然心裏不高興,但是實際上卻一直為自己與悅哀之間的婚事而奔波。


    白駒現在還記得,自己的尋刺妹妹告訴過自己,隻要自己開心,尋刺甚至能夠接受和顏悅哀一起來伺候自己。


    白駒知道,尋刺的心中隻有自己,她是真的一心一意在對自己好。


    可是,一年前,在婭雪與屈子吟的挑撥之下,白駒竟然開啟“殺神印”將尋刺殺了。


    最愛自己、也是自己最愛的尋刺妹妹,就這樣成為了自己的劍下亡魂。


    這一年來,白駒都活在這樣的愧疚當中。尋刺死在白駒的劍下,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也是白駒心中永遠的痛。


    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她……


    看見白駒傷感的樣子,大牛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麽,連忙說道:“白公子,你怎麽了?如果俺剛才有什麽說得不對的地方,希望白公子見諒哈!俺是個粗人,真的不會說話。”


    白駒歎了口氣,搖搖頭,示意大牛這不是他的錯,然後伸出手,拍了拍大牛的肩膀,說道:“以後啊,好好保護你妹妹,不要再讓她被人欺負了。”


    “嗯,白公子放心俺會的!”


    語罷,白駒便離開了這裏,回到了客棧。


    這下子,白駒可成了幽州城的名人了。


    白駒回到了客棧之後,有人認出了白駒,皆是上前對白駒表示感激,客棧的老板還堅持不要白駒繼續交房費了,並且想在這兒住多久就住多久。之後,他去酒樓吃晚飯,被人認出來了之後,每個人都想要請白駒吃飯,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白駒笑臉應付那些百姓,收獲著他們的感激。


    這樣的場景,白駒曾經行俠仗義的時候,麵對過很多次,每一次,他心中都會感覺到十分滿足。


    這一年來,白駒和以前一樣,居住在深山之中,遠離人世,每日的生活就是修煉與覓食,就算妙手偶得,寫下幾首詩,也隻能孤芳自賞。


    那樣子的自己,真的還活著嗎?


    如果我不曾見到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人們這樣子衷心的感激,讓白駒覺得自己,自己又活過來了,就像春天裏融化的溪水、綻放的花兒一般。


    這些天,白駒居住在客棧中,有很多人親自過來感激白駒,並且還給白駒帶了些許禮物。


    “感激就收下了,禮物就不必了。”白駒推辭道,“其實,你們不止要感謝我,還要感謝你們的吳太守,他的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


    “可是,下官可不敢貪了白公子的功啊!”就在這個時候,吳太守走了過來,“白公子,是你為我幽州城除去了一害,下官怎敢無功受利啊?”


    “拜見吳大人!”


    見到吳太守來了,眾人皆準備下跪行禮,不過,白駒並沒有行禮的打算。


    “別拜了,別拜了!”吳太守連忙將眾人扶起來,“今日,我同你們一樣,都是來拜訪白公子的,所以我們沒有什麽地位之分。”


    白駒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早就聽聞吳太守愛民如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白公子折煞下官了。”


    眾人將感激之情表達完了之後,便帶著禮物離開了,吳太守並沒有走,因為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對白駒說。


    吳太守看向白駒,關切地問道:“白公子,真的不打算回去洛印城了嗎?”


    白駒聳了聳肩,反問道:“怎麽突然說這個?”


    “一年前的事情,下官也有所耳聞。下官相信白公子的為人,是斷斷不會做出那傷天害理之事的,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所以,我就要回去嗎?”


    “白公子,昨日,我接到了犬子的來信。現在,白公子剿滅斧頭幫一事,已然傳到了洛印,無需多日,白公子的事跡便會在坊間令人傳頌……”


    白駒打斷了吳太守,出言道:“吳大人,咱們還是不要再兜圈子了,有什麽事就說吧。”


    吳太守用衣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繼續說道:“犬子信上說,江大人聽聞了你的事,很是開心,同時,也對你很是思念。隻可惜,他現在手頭上有很多事情要辦,要不然,一定會親自前來幽州城的。犬子覺得,江大人對你這麽思念,你應該回去洛印,見一見江大人。”


    “小時啊……”現在白駒明白了,吳太守此番前來,是受了吳進之托,給江時當說客的,說服自己回去洛印。


    提及自己的弟弟,白駒的情緒低落了幾分,他想都沒想,就直接回話道:“這件事情,我另有考慮,就不勞煩吳大人費心了。”


    那吳太守也是個聰明人,知道不管自己怎麽說,白駒都不會答應回洛印了,見狀,吳太守識趣地轉移了話題。


    “不知白公子接下來什麽打算呢?是繼續闖蕩江湖、為民除害,還是留在幽州城之中?”


    “沒想過。”白駒聳了聳肩,“但是,我一定不會一直待在幽州城的,這地方,還束縛不住我。”


    之後,二人又閑扯了幾句,吳太守便離開了。


    不過,吳太守的話倒是提醒了白駒,自己是應該想一想接下來的打算了。


    他準備先去雜貨鋪裏麵購買一張大殷的地圖,之後再決定自己要去哪兒。


    出了客棧,走過大街,白駒看到了一家雜貨鋪,此時天色已晚,再過不久,雜貨鋪就要關門了。


    白駒走進了雜貨鋪,說道:“老板,這裏有大殷的地圖賣嗎?”


    “有。”回答白駒的,是一個女子。


    白駒來的時候,那女子正在低頭看書,聽到了白駒的聲音之後,那女子也沒有看白駒,直接起身去拿了一張大殷的地圖。


    “多少錢?”


    “一兩銀子。”女子將地圖遞給白駒的時候,這才看清楚來者何人,緊接著,那女子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啊,白公子!”


    白駒將一兩銀子放在桌上,準備從女子那兒接過地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興奮,那女子將地圖抱在懷裏,激動地跳了起來:“沒想到又能見到你了,白公子!那天早上的事情,真是多謝了,要不是你,我就已經被斧頭幫的人糟蹋了!”


    白駒回想了一下,剿滅斧頭幫的那一天,自己剛剛出門,就遇上了兩個斧頭幫的成員強搶民女的事兒,於是自己將那兩個走狗給宰了,順手將女子救了下來。


    那個女子,現在可不就站在白駒的麵前嘛!


    “哦,我想起來了。”白駒笑道,“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白詩兒!白公子,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的夢中情人啊!以前,我就特別喜歡你的詩,前幾日,你還救了我,真讓我三生有幸啊!對了,我剛才還在讀你的詩呢,你看!”白詩兒激動地說著,然後舉起了自己方才看的書本。


    那本書的封麵上寫著書名《才絕詩集》,書名下麵,還有兩行小字,分別是“白隙然著”和“江令成編”。


    “小時那個家夥……”白駒訕訕地笑了笑。


    “出什麽事了?”店鋪老板聽到了前堂白詩兒的喧鬧,於是走了過來,看見白駒之後,連忙上前行禮,“見過白公子。白公子,您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小女見到了你,難免有些激動了,還請白公子見諒。”


    語罷,店鋪老板回身瞪了白詩兒一眼,低聲喝道:“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還說什麽‘夢中情人’,害不害臊啊!”


    白詩兒嘟起了嘴,喃喃道:“我又沒說錯,他本來就是我的夢中情人嘛……”


    “還敢說!”店鋪老板又喝了一聲,白詩兒無奈地閉上了嘴。店鋪老板看向了白駒,陪笑道:“白公子,讓您見笑了。”


    “無妨,無妨。”白駒笑道,“令媛生性活潑,為人較為率真,這也不失為是一種魅力。”


    聽到白駒這麽稱讚自己,白詩兒得意地衝自己的父親挑挑眉,說道:“聽到了沒有,白公子說我有魅力!”


    “你……”


    “好了,二位,白某此番前來,是想要買一份大殷地圖。白姑娘,不知你能否把你手上的大殷地圖給我呢?”


    白駒這麽一說,白詩兒才發現,自己見到白駒太過於激動,以至於都忘了白駒是來幹嘛的。


    “哎呀,抱歉啊,我太激動了。”白詩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將手中的大殷地圖遞給了白駒。


    白駒將桌上的一兩銀子往前麵推了推,說道:“這是一兩銀子,沒有其他事的話,白某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白駒正欲離開,卻被店鋪老板叫住了,“白公子,你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又是我幽州城的大英雄,這錢,我們不能收;這大殷地圖,就當我送給白公子了。”


    “那怎麽行!”白駒連忙就要推辭,可是店鋪老板卻執意不肯要白駒的錢,白駒無奈,隻得應了那店鋪老板,“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對了對了!”白詩兒跑上前,對白駒說道,“白公子,你的詩我還有幾處不懂,不知道,白公子可否不吝賜教,指點一下詩兒?”


    “胡鬧!”店鋪老板喝道,uu看書uuanhu“白公子是大忙人,怎麽有工夫教你這個小丫頭啊!白公子,對不起哈,小女冒犯了,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哪裏。”白駒看得出來,那店鋪老板並不希望白詩兒與自己深交,故而希望自己能快些離開。


    白駒雖然對白詩兒有一些好感,但是眼下這種情況,白駒也沒有必要非得跟白詩兒扯上關係了。


    “既然如此,白先生,白姑娘,我就先行告退了。”語罷,白駒直接開啟高速移動,離開了這兒。


    “哎呀,爹!”白詩兒一跺腳,“爹,你明明知道我平日裏最崇拜‘才絕’白隙然的,今日難得有機會,你幹嘛要壞了女兒的好事啊!”


    那店鋪老板解釋道:“女兒,你喜歡白隙然,爹平日裏不攔著你,是因為你見不著白隙然。可現在,白隙然出現在你麵前,爹自然不能讓你跟他交往啊!”


    “為什麽啊?”


    “你想,那白隙然,是一個江湖上的風流浪子。你喜歡上了他,萬一,他日,他欺騙了你的感情怎麽辦?到時候,誰都沒有辦法幫你做主了,爹這是為你好啊!”


    “‘為我好’、‘為我好’,整日就知道‘為我好’,我想要的是什麽,你又真正了解過嗎?”白詩兒生氣地大吼了一句,然後氣衝衝了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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