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幾重誤會


    趕到陸大夫的苑落,程玄璿的心緊緊揪著,惶恐而害怕。


    司徒拓繃著臉站在房門口,抿著薄唇一聲不吭,神情極為嚴峻。


    “拓,我不適意的……”程玄璿低聲解釋,雙手不安地絞著,“剛才宓兒沒站穩,我本來想扶她,但是一時失手反而推了她。”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她突然會有那麽大的勁道。剛剛的一切發生得太過混亂,她的腦子到現在還混沌一片。


    “玄璿,你先回房去。”司徒拓的語氣很淡,麵色冷漠。


    “不,我要等陸大夫出來。”程玄璿輕輕地。他一定手她了……


    “隨便你。”司徒拓一眼也不看她,隻是注視著關閉的房門。


    約莫過了兩刻鍾,陸老走出來,皺著一張老臉,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陸大夫,宓兒的情況如何?”司徒拓上前一步,詢問道。


    “宓夫人的小腿浮腫得厲害,看來近段時間她飽受抽筋之痛。”陸老捋著白須,歎息道,“宓夫人應該早點把此症狀說出,雖然這是一般孕婦都會有的現象,但如果痛楚太甚,是會影響胎兒的。”


    “那現在到底如何?”司徒拓皺起濃眉,追問道。


    “暫時無礙,老夫先去煎一碗安胎藥給宓夫人服下。不過,宓夫人每夜就寢之前,最好有人為她推拿道,緩解抽筋之症。”


    “好,我會交代丫鬟去做。”


    “這事不宜叫普通下人來做,需要一個懂得道位置的人來推拿,才會事半功倍。”陸老看了看司徒拓,理所當然地道,“老夫以為將軍是最佳人選。女子懷胎十月,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將軍應該多關心關心宓夫人。”說完,陸老便先行去備藥。


    司徒拓跨入房內,見宓兒躺在,臉色仍是蒼白,不由得心生幾許愧疚。(.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宓兒懷孕以來,他都未曾好好關懷過她,隻吩咐家仆和丫鬟照顧她。這樣的冷落,莫說宓兒自己,連陸大夫都已看出來了。


    “宓兒,好些了嗎?”司徒拓在床畔坐下,溫聲問道。


    “沒事了,不痛了。”宓兒彎了彎唇,雖氣色尚差,但神情已平靜下來。


    “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小腿抽筋?為何不告訴我?”司徒拓微帶責備地道。


    “我以為隻是小事,沒想到會這麽嚴重。”宓兒垂下眸子,想起剛剛的事還心有餘悸,平常夜裏睡覺她有時也會抽筋痛醒,但自己揉一揉便就沒事了,豈料今日會這般嚴重。


    “以後我會每晚去看你。”司徒拓沉聲說道。這是他應盡的責任,他已經害死了自己的一個孩子,不能再害了另一個。


    “嗯。”宓兒點頭,但一抬頭看見程玄璿杵在門檻處,不禁顫了顫身子。


    對上宓兒的視犀程玄璿走進房中,輕聲道歉:“對不起,宓兒。”


    “不,不用!”宓兒慌忙,“是我自己沒有站穩,和玄璿夫人你沒有關係!”


    程玄璿籲了口氣,道:“幸好沒有動了胎氣。”


    “夫人也是好心,想要扶我。宓兒明白的。”宓兒牽動唇角笑了笑,但額上卻不自覺地冒出一層薄汗。原本她以為玄璿夫人是個寬厚善良的女子,沒想到她此次回來竟變得這樣狠毒,之前她推她的那一下,力道極大,分明是要讓她摔倒。是否因為她要與將軍重新和好,所以容不下她的存在了?


    “玄璿,你的身子也弱著,回房去休息。”司徒拓把她們的神色都看在眼中,未做評斷,隻淡淡地道。


    程玄璿頷首,好言叮嚀道:“宓兒,你多歇息。”語畢就轉身離開。這裏有司徒拓在,也不需要她這個多餘的人了。


    ……………………


    一個人回到軒轅居,看著滿地散落的蜜餞,程玄璿的心中異常酸澀。府裏有兩個女子懷著身孕,司徒拓以為她已經流產,那麽便就會把全部關心給宓兒吧?


    她不想吃醋,也不想介懷,可是卻無法控製。聽到司徒拓說他會每晚去為宓兒推拿,她的心就一陣陣抽痛。但她又能說什麽呢?


    到了亥時,司徒拓才返來,見程玄璿愣愣靠坐在床頭還未歇下,不悅地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你怎麽還不休息?”她剛小產,卻這麽不懂愛惜自己的身體。


    “宓兒怎麽樣?睡下了嗎?”程玄璿舉眸望著他,他眉宇間的那道皺褶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宓兒?


    我送她回她的苑落,也替他推拿活血了,沒有大礙。司徒拓並無隱瞞,如實交代。


    “你相信我嗎?我沒有害她之心。”以前他總是不信任她,那麽這次呢?


    司徒拓淡然地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徑自開始寬衣,吹滅了桌上的燭火,然後爬上床將她摟在懷中。


    窩在他的胸膛裏,程玄璿低低地歎息。


    “有心事?”黑暗中,響起司徒拓渾厚低沉的嗓音。


    “拓,對你來說,子嗣是否很重要?”程玄璿的聲音輕而幽,帶著些許迷惘。


    “如你所說,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司徒拓抱著她的手稍用力了一分,似在安慰她,又似在自我說服。


    “我不是問這個。”他誤會了吧?以為她在感傷自己失去孩子,其實她是想知道,如果今日真的造成了不幸,宓兒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他會如何?會因此而痛恨她的錯手嗎?


    “夜很深了,睡吧。”司徒拓驀地鬆開了手,轉過身,背對著她。


    “你怎麽了?”程玄璿疑問。他為何突然態度轉冷?


    “我不會忘記我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你不必提醒我。”司徒拓在漆黑之中睜大眼睛,目光沒有焦距,隻有無盡的痛楚之色。


    “罷了,我不說了。”程玄璿望著他僵硬的背頸,再次幽幽歎氣。她好像已經開始滋生了爭寵的心,怎麽辦呢?她不想司徒拓的心分給別的女人,也不想他夜夜去別人的房間,該怎麽辦呢?


    “可不可以不要歎氣?”她的歎息,聲聲他的心,其實她心底是責怪他的吧?


    程玄璿不應聲。她隻是控製不住,心中好像囤積著許多憋屈的委屈,亟需得到紓解。


    過了片刻,司徒拓低低的聲音又響起:“為什麽不說話?”


    “你不是說夜深睡覺了嗎?”其實他根本睡不著吧?她也一樣,心裏堵得慌。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今日宓兒的事,似乎使他們之間多了一層隔膜?


    “我一向都很講道理。”就是因為太講理,她才無法順心而為,無法恣意任性。


    “那也就是說,你有所不滿了?何不直接說出來?”他寧可她憤怒地罵他怪他,也不要這種令人難安的平靜。


    “說出來就有用嗎?”程玄璿忍不住又歎氣。如果她能再大度一點就好了。


    司徒拓突地坐起身子,惱怒道:“是你自己說的,隻是意外,叫我不用難過,現在卻連連唉聲歎氣,你到底想怎樣?”


    程玄璿怔了怔,隨即才想明白他的意思。原來他和她所說的是兩件事。


    “你在笑?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微弱的月光照射入房內,司徒拓看到她唇角帶笑,不由慍怒,“程玄璿!我真的不懂!到底哪個你才是真實的?剛剛的憂傷歎息,隻是做戲給我看?”


    “我歎息是因為你關心宓兒。”程玄璿也坐起,坦白地道,“以後你每夜都要去宓兒的苑落,如果我沒有絲毫感覺,那就說明我不在乎你。”


    司徒拓一愣,沒料到她竟會如此坦誠直言。沉默半晌,他才低沉地開口問:“你是希望我不要理會宓兒?”


    程玄璿不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樣,似乎一切都無能為力,這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讓人想要發狂。


    “或宅你希望她不要在你麵前出現?”她痛失了寶寶,所以一旦看見宓兒就會觸景傷情嗎?


    聞言,程玄璿頓時愕然。他還說他相信她,這叫相信?!


    “我並不是懷疑你做過什麽,隻是想聽聽你心裏的想法。”他確實是想知道她如何想,如果宓兒懷孕的事,真會令她時不時想起失去孩子的痛,那他應該隔開她們倆人。


    程玄璿咬了咬下唇,心中發涼,心灰意冷地道:“我的確希望宓兒不存在。”他果然不信她,和以前一樣,沒有變,每當有事發生,他便就懷疑她。


    “好,我知道了。”司徒拓頷首應聲,“我會叫宓兒在她自己苑落裏靜養安胎。”讓她們少碰麵,或許是好事吧。


    “這樣很好,以免下次我再害她。”程玄璿淡淡地回道,而後顧自躺下,縮到床鋪內側,裹緊被子不再理他。


    司徒拓皺眉。她又耍什麽性子?


    正想再說點什麽,房外卻突然響起宓兒的聲音。


    “管家,我有重要的事情和玄璿夫人談。”


    “但已經這麽晚了,將軍和玄璿夫人應該已經歇息了,宓夫人不如明早再來?”


    “可是……”


    宓兒遲疑地看著管家,心裏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可以為自己的孩子做點什麽,但即便黍地相求,她也得求玄璿夫人放她的孩子一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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