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無心之失


    房外毫無動靜,司徒拓走去開門,外麵卻是已空蕩無人。


    關上門,走回床畔,司徒拓淡淡地道:“白黎已經走了。”


    程玄璿抿唇無言,微垂著濃黑羽睫,掩去眸中的一點感傷。剛剛的那一聲“愛”,是否也是白黎的心聲?如果是,她如何能承受得起?


    “你感到愧疚?”司徒拓在床沿坐下,臉上的神情莫名的深沉。方才黑眸之中閃現的那狂喜之色,已隱藏到眸底深處。


    “拓,也許你不知道,我曾經想過,假若我所嫁之人是白黎,那該有多好。”程玄璿抬眸凝視著他,語氣格外的輕幽。


    司徒拓的麵色漸漸變得僵硬,臉部線條而冷峻。其實他知道,她曾經後悔嫁給他,但是,現在她又後悔了嗎?


    程玄璿沉靜地望著他,緩緩地繼續道:“白黎一直待我很好,我很感激他。我也曾想過,我對他是否有一絲的心動,是否會愛上他。可是,上天似乎早已注定好了,我無法鍾情於他。而麵對你,無論是最初的恨,還是現在的感覺,都是那麽強烈。就像是一場避無可避的劫數,就算我一再地想要閃躲退縮,但最終還是隻能勇敢迎上。”


    “我也是。”司徒拓的嗓音很低很沉。短短的一句話包含著許多難言的含義。當初她硬生生闖入他的世界,撩起他滿腔的憤怒。然而不知不覺間她已融入了他的生活,占據了他的心。他也一再試圖回避自己內心的感情,可卻終是徒勞無功。


    “也是什麽?”程玄璿微微彎唇,看著他。她已經說了,但他還沒有說。


    “你想問什麽?”司徒拓回望著她,眼神卻有一些不自在。她該不是要他說“愛”字吧?


    “愛,或者不愛,很簡單的問題。你如果不想說,也可以點頭或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程玄璿重複他說過的話。


    司徒拓抿起唇角,撇過臉去,隻道:“我已經說了‘我也是’。”


    “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程玄璿伸手扳過他的臉,與他對視,水澄明亮的翦眸閃著堅持的微光。


    司徒拓謔地站起身,草草地點了下頭,就急匆匆地往房外走去,丟下一句話:“門口的那碗湯藥涼了,我叫下人再煎一碗。”


    看著他窘迫地離去,程玄璿唇角的笑弧越來越大。原來,確認了彼此的感情,會讓人感到這般的喜悅。雖然前路依然不明朗,但至少這一刻是美好而幸福的。她不願再去多想了,以後的煩惱就留待以後再去想吧。


    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司徒拓返來,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薄唇抿得緊緊,臉色猶有一絲別扭。


    “喝藥。”他把碗口湊到她嘴爆語氣硬邦邦地道。


    “什麽藥?用了哪些藥材?”程玄璿暗暗蹙眉。她並沒有流產,不可以亂喝藥。


    “補血養身的藥。”司徒拓隨口回道。他又不懂醫術,這是陸大夫開的藥方,他哪知其中的具體成分?


    “不喝。”程玄璿拒絕。


    司徒拓皺起濃眉,不悅地道:“這個時候怎能任性?給我把藥喝了,一滴都不準剩!”他已經極為自責,她是要讓他更痛心嗎?


    “不喝!”程玄璿還是。


    “由不得你!”司徒拓氣瞪她一眼,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然後俯身靠近她,一手穩穩持著湯碗,一手按著她的肩膀,唇對上她的口。


    “唔……”程玄璿咬著牙,硬是不肯張開嘴。她並不是任性,萬一這碗藥裏有祛除未盡淤血的藥材,那就後果嚴重了。


    “程玄璿!”司徒拓鬆開她,惱怒地低吼,“你還顧不顧自己的身子?”


    “我又沒事,喝什麽藥?”程玄璿低聲嘀咕。(.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她明日得向陸大夫問清楚,才知道這藥可不可以喝。


    “沒事?你把這事看得如此兒戲?”司徒拓的黑眸一沉,心中那片陰影又浮現出來。他和她的孩子,就那樣喪生於他的手中。他這一生都會為此事而痛。


    程玄璿垂了眸子,沉默半晌才道:“藥很苦,你幫我去找蜜餞來。”把他支開一會兒,她就可以將藥偷偷倒掉了。


    “已經入夜了,你讓我去哪裏買蜜餞?”司徒拓皺緊眉頭。她這是存心為難他?


    “我不管,不然你去街上的店鋪好了,反正沒有蜜餞,我不喝藥。”程玄璿揚起的下巴,一副就是要刁難他的表情。心裏卻暗自道歉,拓,隻要這段時間過去,你就會知道真相,不會再難過悲傷了。


    “好,我叫下人去!”司徒拓妥協地道。


    “不行,你親自去。”


    “有什麽區別?”


    “區別在於誠意。”


    司徒拓眯起黑眸,有些惱火地盯著她:“程玄璿,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在報以前的仇?”


    “那你去是不去?”就當她趁機整他吧。不過,有事情讓他轉移注意力,也是好的,以免他一味沉溺在陰霾之中。


    “去!”司徒拓黑著臉,不再多說,把藥碗隨手放在桌上,就大步離開房間。


    等他離去一刻鍾之後,程玄璿才下了床,把桌上的那碗藥潑出窗外,再又躺回。


    須臾,房外響起輕輕的聲。“玄璿夫人,我是宓兒,方便進來嗎?”


    聞聲,程玄璿頓了會兒,才開口應道:“進來吧。”


    房門應聲而開,宓兒扶著腰慢慢走進來,關心地輕問:“玄璿夫人,身子可還好?”


    “還好。宓兒,你過來坐。”程玄璿的目光掠過她圓隆的腹部,溫和地道。


    宓兒依言走近,在床沿坐下,臉上的神情有些躊躇,似不知該說什麽安慰的話。


    程玄璿亦是靜默。麵對宓兒,她總是無法自製地心生憂傷和酸澀,即使她努力勸自己不要去介意,可還是做不到。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宓兒輕柔出聲道:“玄璿夫人,你搬回府來就好了,將軍一直很想念你。”


    “你為什麽這麽認為?”程玄璿疑問。宓兒怎會知道司徒拓的內心感受呢?


    宓兒微微一笑,道:“就算有心遮掩,但人的眼睛還是會泄露了感情。”


    “你很細心。”程玄璿淡淡地笑了笑。也許是宓兒留意著司徒拓的心情,才會發現吧?


    “不是細心,宓兒隻是知道心裏藏著愛的人會有怎樣的眼神。”宓兒的眸光似瞬間黯了黯,卻沒有再說下去。


    程玄璿看著她,突然輕聲問:“宓兒,你覺得愛是什麽?”她總覺得宓兒是懂得何為愛的女子,但她愛的是誰?是司徒拓嗎?


    “宓兒無知,實在說不上來。”宓兒微笑著回道。


    程玄璿沒有繼續追問。既然她不想說,那就罷了,不論她愛不愛司徒拓,她都已是司徒拓的妻妾,也將是他孩子的娘親。


    “玄璿夫人,在你心裏,愛是怎樣的?”宓兒有些好奇地問。


    程玄璿一怔,答不出話來。在她心裏,愛是怎樣的?溫馨平淡的,還是轟轟烈烈的?如果能夠選擇,她一定會選前者。她相信並非隻有轟烈才會刻骨,若能夠細水長流同樣是一種幸福。


    “宓兒失言了。”宓兒不好意思地怯怯一笑,道,“不打擾玄璿夫人休息,宓兒先回苑了。”說完,她站起,準備離開。但剛一起身,小腿就陣陣疼痛,抽搐,隻走了兩步整個人便往地麵斜倒而去。


    程玄璿不由驚然,眼見她就要摔跤,急忙伸手去扶她,但臂長不及,隻碰觸到她的衣袖。可奇異的是,雖隻碰到衣裳,卻卷起一股勁風,宓兒的身子被穩穩托住。


    程玄璿心中十分訝異,為什麽自己一掌探去竟有這麽強大的勁道?才一分心,丹田的氣流就紛亂湧動,掌風不受控製,原本是穩住宓兒身子的風勢驀地轉為狂風!


    隻聽“啊!”一聲慘叫,宓兒跌伏在地!


    “宓兒?!”程玄璿渾身一震,縮回手,急忙下床攙扶宓兒。


    “玄璿夫人……你為何推我……”宓兒已痛得站不起來,臉色煞白,冷汗涔涔,一手按著小腿,一手捂著腹部,氣弱地質問。


    “玄璿!宓兒!發生了什麽事?”司徒拓拎著一袋蜜餞回來,剛推門進房就被眼前的情景和宓兒的那句話震懾住。


    程玄璿扭頭向他看去,顧不得解釋,急急地道:“宓兒摔倒了!可能動了胎氣,快去叫陸大夫!”


    “將軍……孩子……大夫……”宓兒虛弱地吐出幾個字,抽筋和腹部的痛楚令她麵容慘白,瑟瑟。


    司徒拓眼見情況危急,扔開手中的蜜餞,當機立斷地抱起宓兒,往房外衝去。與其叫陸大夫來,還不如直接去陸大夫的苑落比較快!


    他的動作迅速利落,程玄璿還未反應過來,房中就已隻剩下她自己一人。愣愣地看著散落一地的蜜餞,她的腦中有片刻的空白。逐漸的,心底有一股颼颼的寒氣開始無限彌漫。


    她會不會害得宓兒失去孩子?老天保佑,宓兒和她的孩子千萬不能有事啊!


    如果不幸的事情發生……天!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宓兒和司徒拓一定會怪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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