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碑靈說必須要是佛門的高手才能將它身上的“業”化掉,衛驚蟄不由問道:“要去哪裏才能找到一個佛門高手?”


    碑靈歎道:“這一界大概已經不可能再找到一個佛門的人了。”


    “為什麽?”衛驚蟄道。


    “我也不是太清楚。在萬年以前,曾經有一個佛門的長老來到這裏,說要進西歧王塚,他修為非常之高,所以我也沒有阻止。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麽要進去,他隻是說了一句話,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進去了,從此沒有再出來。”碑靈道。


    “他說了什麽話?”衛驚蟄道。


    “他說自他之後,佛門將從這一界徹底消失了。”碑靈回憶著道。


    “什麽意思?”


    “不知道。”


    “那他怎麽不先把你化掉身上的‘業’之後再進去送死?”衛驚蟄疑惑道。


    “他當時受了重傷,已經無法幫我了。可是他修為真的太高了,雖然受了傷但我隻是麵對著他,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這麽強的人肯定不會死在裏麵。而且我也並沒有吸收到他的魂魄之力。”


    “嚇?”衛驚蟄道,“他還活在裏麵?”


    “我感覺不到他的生機,我也不能肯定他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那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有人可以半死不活地活著?”衛驚蟄覺得挺荒謬的。


    “我隻是個依附於這塊石碑而存在的碑靈,無法自己進去看一看,所以我得找個能夠幫助我的人,代我進去尋找那位佛門長老的下落。”碑靈道。


    “我幫你進去找。”衛驚蟄拍著胸脯,豪爽地道。


    “你不行。”


    “為什麽?”衛驚蟄相當不滿。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的本事實在太低了,我怕你還沒前進百米距離就已經喪命了。”碑靈頓了頓又道,“就算是當年你們‘崇天門’前幾代的弟子,帶著法寶前來也隻不過前進了數百米。我能夠感受得到的情況是,那位佛門的長老可是前進了數裏之遙。”


    “數裏!”衛驚蟄張大了嘴巴,震驚地道。


    “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與其他人的差距,不要意氣用事。”碑靈似乎在冷笑,“那個佛門長老受了傷還能前進數裏,你憑什麽說自己可以幫我呢?”


    “這我管不著了。”衛驚蟄道,“我來這裏是為了尋找我師姐的,雖然你說沒有看到,但我總不能因為你虛無縹緲的一句話就這樣離開吧,如果事實證明是因為你疏忽大意而沒有察覺,那我師姐一個人在裏麵豈不是很危險?所以我想我還是要進去看一看,你就放我進去吧。”


    盡管衛驚蟄已經說得很誠懇,但碑靈還是一口回絕道:“不行。你進去必死無疑,你死在裏麵不要緊,可不要再增加我的‘業’。”


    衛驚蟄對這個不通情理的碑靈狠得牙癢癢的,偏偏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看,有人!”衛驚蟄突然向天邊一指,驚道。


    碑靈盤繞著衛驚蟄飛了幾圈,一邊飛一邊揶揄道:“小子,你這招可行不通。”


    “你這可惡的家夥!”衛驚蟄心一狠道,“我死在這裏,你的‘業’一樣要增加,小爺我就往這洞口撞,撞死了我你也沒有好處。哼哼!”


    說著衛驚蟄果真一頭朝洞口撞去。


    那堵看不見的牆仍然忤在那裏,衛驚蟄用盡力氣一頭撞過去,反彈之力隨之也倍增,頓時將衛驚蟄轟得頭破血流遠遠摔倒在地上,而懷中的那顆“天殞石”也在此時掉了出來。


    “天殞石”原本便是不斷變幻形狀的一顆石頭,此時掉到地上,更是穩穩發出一種隻有天地異寶才具有的光澤。


    “這是什麽?”碑靈見到“天殞石”後,金色的光芒也變得熾烈,拖著長長的淡金色尾巴,飛離石碑朝著地上的“天殞石”飛繞過來。


    衛驚蟄被剛才那一下撞得腦袋暈乎乎的,用手一摸額頭卻摸了一手的鮮血,可是見到碑靈正朝著自己前方幾米處的“天殞石”飛去,不禁心道了一聲“糟糕”,強撐著伸出手往地麵上的“天殞石”抓去。


    衛驚蟄離“天殞石”雖近但速度卻不及碑靈,碑靈速度雖快卻由不如衛驚蟄距離近,所以兩個都是同時觸到了“天殞石”。當衛驚蟄帶血的雙手剛碰到“天殞石”的時候,碑靈也正好趕到用整個光團包裹住了這塊神秘的石頭。


    碑靈那特有的轟隆隆的聲音響起道:“小子,這是什麽東西,我怎麽感覺到了古老而危險的氣息?”


    金色光團裹住“天殞石”正欲飛回石碑處細看一番,不料衛驚蟄右手已經死死地將之握住。此時衛驚蟄沒有察覺到,“天殞石”的表麵已經開始龜裂出一道一道的細紋,細紋就像活了一般不斷變幻著線條,既像一種特殊的遠古圖騰一般,又像是一種古老的文字。衛驚蟄右手上沾著的鮮血,正緩緩地沁入了細紋裏。


    碑靈乃是修煉上萬年的異靈,也不在乎多帶一個人,就這樣裹著“天殞石”飄浮盤旋而上,連帶著把衛驚蟄也弄到了數十丈高的石碑頂上。


    石碑頂上很寬,碑靈把“天殞石”和衛驚蟄放到碑頂,正要鬆開身體仔細察看的時候,卻發現從衛驚蟄的手心中傳來一股強大無匹的束縛之力,自己竟然無法脫離衛驚蟄緩緩發光的右拳。


    “這是怎麽回事?!”碑靈大驚失色,驚惶地道。


    此時衛驚蟄緊緊握住整個“天殞石”,自拳頭的縫隙中,一道一道波紋似的光輝正如漣漪一般在空間中散布開來。波紋不住由小變大,一圈一圈的圓形波浪引起了周圍空間的動蕩,在這動蕩中,碑靈閃耀著金色光芒的身體有如狂風中的弱柳一般,越來越暗。


    “啊——”碑靈傳來痛苦的嘶吼,“這是什麽鬼東西!小子,你快放開我!啊——”


    一聲緊接一聲的嘶吼嚎叫,述說著碑靈正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在“天殞石”異變之下,衛驚蟄痛苦更甚。右拳雖然緊握住那顆奇怪的石頭,但自掌心中傳來的灼熱讓衛驚蟄駭然發現自己的掌心已經爆裂開來,指縫中透露出來的“天殞石”的光芒,已經由初時的淡白色逐漸變成了純白色,白花花的光芒閃耀下讓人難以睜目。


    裂開的掌心中,一絲絲鮮血開始注入“天殞石”表麵的細縫中,由初時的緩慢逐漸變湍。鮮血也似乎擁有了生命與智慧一般,一路歡呼跳躍著紛紛離開了衛驚蟄的身體,無孔不入地滲進到那顆神奇的“天殞石”中。


    伴隨著痛苦的叫聲,碑靈身上的金色光芒越來越淡,而衛驚蟄手中的白色光華卻越來越強烈。


    衛驚蟄渾身的血液已經完全沸騰,源源不斷地往手裏的“天殞石”中注入,隨著大量血液的流失,衛驚蟄的知覺也逐漸模糊,身體裏的生命力也隨著血液的流失而緩緩地衰弱下去。


    如此詭異的情形讓衛驚蟄心中大驚失色。


    突然,不知不覺間一股真氣在衛驚蟄的體內升起,遵循著“九黎大巫咒”的運行軌跡緩緩地運轉著。衛驚蟄就要迷失的知覺突然一陣清明,神識也變得逐漸清晰。


    “想不到是巫門的大巫咒救了我一命。”衛驚蟄心中想道。


    “九黎大巫咒”一開始運轉之後,衛驚蟄驚訝地發現,“天殞石”上的光芒更盛,仿佛感受到“天殞石”有了生命一般,大巫咒所形成的微弱真氣竟然與手中的“天殞石”有了一絲契合的跡象。


    碑靈身上的光芒已經越來越黯淡,此刻看來就好像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在掙命一般。一道虛弱之極的聲音響起道:“小子,這石頭是什麽法寶,為什麽能夠吸收我身上的‘業’!”


    “我也不知道。”衛驚蟄道,“你覺得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碑靈虛弱地道,“我的業力在飛快地流失,照這樣下去我隻有兩個結果,一是飛升上界,另一個就是墮入輪回之中。”


    衛驚蟄對這個生存了上萬年的異靈也抱著一分卑微的尊敬之心,畢竟碑靈乃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在這裏生存了無數年,可不要被自己手中的石頭引發的力量害死了才好。衛驚蟄想停止大巫咒的運轉,可是不但做不到而且運轉的速度更快。


    看著碑靈越來越虛弱的樣子,衛驚蟄用力想把“天殞石”甩出去,可是整個“天殞石”竟然“嗖”地一下便隱沒在了自己的右掌中。


    碑靈渾身的金色光芒已經散盡,露出了拳頭大小的本體。原來是一顆刻著“卍”形符號的金色小石頭。


    “這,這就是你的本體?”衛驚蟄無比驚訝地道。


    碑靈已經失去了飄浮在空中的力量,那條長長的淡金色尾巴也早已消失不見。靜靜躺在地上的碑靈就與一顆普通的石頭沒有兩樣。


    碑靈似乎連說話的力量也已經失去,對於衛驚蟄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衛驚蟄看看自己的手掌,傷口仍在,而且火辣辣地作痛,但隨著碑靈本體力量的消失,隱在衛驚蟄右手中的“天殞石”也停止了動靜。


    “咦?這石頭怎麽往上遊到了我的右臂中了?”衛驚蟄發覺這奇怪的石頭竟然好像在順著自己的經脈往上移動,感到非常地驚奇。揮舞了一下右手,發現並沒有什麽地方不舒適,衛驚蟄稍微放下了心來。


    “喂,你怎麽樣了?”衛驚蟄爬起來,朝著碑靈的本體走去,想要將碑靈捧起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整個王孫穀原本還是晴空萬裏,突然之間便出現了一層層的黑雲。這些黑雲翻滾著朝著西歧王塚入口處的石碑湧來,在跺跺腳的時間裏,濃厚到遮天蔽日的重重黑雲已經將整個王孫穀的上空完全籠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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