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廣闊的布局不僅僅需要極其遠大的戰略目光,也需要布局者做好應對一切局內有可能生的意外落子情況出現,因為坐在對麵的博弈者包括不甘心在棋盤內淪落為棋子的奕子都會想方設法地創造意外的出現,正如一個葉蕪道很早之前就明白的道理一樣,一個不善於出於突事件的博弈者是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豐臣遵是一個意外嗎?顯然,是的。


    葉蕪道不是神,因此他在豐臣遵出現之前也沒有預料到這個男人會出現在拍賣會的現場,但這種意外並不妨礙葉蕪道將大盤握在手中設下一個套子讓豐臣遵這條大龍自己鑽進來。


    唯一讓葉蕪道不敢輕心的是看似為看客實為坐在自己對麵的對弈人,提義明。


    這個老頭,果然難纏。


    走出宮殿式建築,葉蕪道揚起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今夜多雲,天空算不上深邃反而有些陰沉,黑夜中都能夠感受到低壓壓的烏雲在風力作用下緩緩向前推進,而隱約可見的月光隻有在烏雲的間隙才能偶爾讓地麵的人們窺到究竟,大多數時候,天空是一片漆黑的。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路邊昏黃的路燈成為唯一使人們躲避恐懼的寄托。


    刑天便坐在宮殿外麵的石板上,並不適應這樣高層次熱鬧場合的刑天從一開始就亦步亦趨地跟在葉蕪道身後,而注意到刑天的不自然,葉蕪道便讓刑天在外麵等他。


    見到葉蕪道出來,刑天龐大的身體從石板上竄了起來,跑到葉蕪道身邊憨笑。


    “小天,等久了吧。”葉蕪道拍了拍刑天的肩膀,每當看到刑天孩子般純淨的笑容時,他總是能夠感覺到姑姑那樣神仙般的女人為什麽說刑天是一尊慈悲殺神。


    刑天使勁地搖搖頭。


    “我沒時間和你們玩貓抓老鼠的遊戲。”葉蕪道微微皺起眉頭,淡淡道。


    刑天猛然轉身,前一刻還帶著稚嫩與純淨的臉上此時滿是嚴肅,一種純粹的為了殺戮而殺戮的殺氣從刑天龐大如遠古巨人的身上散出來,彌散而久遠,在黑夜之中,刑天的身體蓄勢待。


    在刑天轉頭望向的方向,一個卓越而狐媚的女人緩緩走出來,嘴角帶著精致的笑容,紀淺夕秧,這個並不陌生的女人。


    “太子就是這麽對待一個美女的?”紀淺夕秧輕輕道,猶帶懼意地看了刑天一眼,楚楚可憐。


    從一開始,葉蕪道就沒有用正眼看這個橫豎都不是表麵那樣膚淺的女人,反倒是注意著刑天的他莫名歎息一聲,拍了拍刑天。


    “小天,沒關係。”葉蕪道淡淡道。


    得到了葉蕪道的安撫,刑天顯然放鬆下來了,習慣於用簡單的殺戮解決問題的他身上殺氣散去,一轉眼,又恢複成那憨厚的大個子。


    或許在世人麵前,刑天不再是一個大傻個了,但在葉蕪道麵前,他永遠都是那個帶些憨傻的孩子。


    “提義明有什麽話要說?”葉蕪道對這個女人沒有太多興趣,語氣也隨之冷淡。


    “我就不能自己來找你?”紀淺夕秧自然不難察覺到葉蕪道本來就沒有刻意隱藏的不滿,嘴角微微揚起,從來都隻有她給別人冷眼看,很少有男人敢用這樣的臉色對待她的,但顯然,葉蕪道有足夠的資格這樣做。


    雖然沒有犯賤到如同小說中寫的那樣葉蕪道越是冷淡她就越有一種感覺與眾不同的庸俗,但紀淺夕秧還是為能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不隨大眾的特異而感覺新鮮。


    葉蕪道不置可否,嘴角的弧度告訴紀淺夕秧想要知道的一切。


    “好吧,他累了,讓我來找你,因為他說我能夠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否則的話他可不敢保證明天早上起床時會不會接到西武集團被黑社會打砸搶燒付之一炬的噩耗。”紀淺夕秧微笑道。


    “我不要所謂的解釋,那在我看來隻是給弱者一個否認自己失敗的理由。我要的是你們能滿足我的條件。”葉蕪道輕笑道,抓住了機會不敲詐一筆可是從來都不是他的性格,雁過拔毛這種事情他在小時候就已經被爺爺熏陶得爐火純青。


    “太子的條件,我們自然是要滿足的。”紀淺夕秧略顯放蕩地輕笑一聲,伸出小手掩住嘴唇輕笑出聲的她身上漾出一層令人神馳神往的波動,像這樣的女人,的確足以稱之為狐狸精。


    “六四分,我六,你四。”葉蕪道以正宗的國內黑話道,臉上配合地做出獅子大開口的貪婪表情。


    紀淺夕秧再聰明,但也不會了解中國國內很流行的黑話,不過這並不妨礙她透過字麵理解意思,輕輕皺起眉頭。


    “太子你不覺得你太貪心了?”紀淺夕秧道。


    “聽說拍品中還有一件沒有出現的來自於大明皇宮朱元璋最喜歡的一件龍形環佩?再加上這件。”葉蕪道聳聳肩,坐地起價。


    紀淺夕秧皺起眉頭似乎在回想葉蕪道所說的那間龍形環佩,最後搖搖頭,她道:“六十億美金會折合成西武集團與神話集團合作中所需要的資金交由兩家企業的財政部結算,至於那枚龍形環佩,這是老頭子最喜歡的東西,我不能做主。”


    “這麽說來,你能夠調動西武集團最少過六十億的資金?”葉蕪道眯起眼睛,不懷好意道。


    紀淺夕秧很大方地承認,道:“我的調動沒有上限。隻要我願意,把西武集團的賬戶上所有資金送給太子也不是問題,當然,隻要太子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就行了。”


    葉蕪道搖搖頭,帶著刑天自顧自朝黑暗中走去,他的聲音遠遠傳來:“老子不賣身。至於那件環佩,讓那個處心積慮地算計我的老頭給我老老實實送過來,否則我不敢保證他預感到明天早上西武集團旗下產業被砸個稀巴爛的噩耗會不會變成現實。”


    葉蕪道的背景就要消失在紀淺夕秧的視線中,葉蕪道忽然轉身,麵對紀淺夕秧輕笑道:“差點忘了一件事情,有一個人托我帶給你一句話。”


    紀淺夕秧驚訝道:“什麽人能夠勞駕太子?我洗耳恭聽。”


    “在她去耶路撒冷之前拜托我轉告你,你答應她的事情最好在她回來之前辦到。哦,還有,她叫貪狼。”葉蕪道說完之後便轉身而去,身邊是刑天那高大的身影,在黑夜之中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但紀淺夕秧心中卻沒有了之前的平靜。


    葉蕪道帶著刑天走過莊園,在路過提義明所在的那幢低矮小房子時,放慢了腳步。


    “小天,你知道不知道,住在這裏麵的老人跺跺腳,整個日本會有無數的家庭支離破碎。”葉蕪道指著那幢低矮的房子,語氣算不上冷漠,隻是輕緩。


    刑天眨了眨眼睛,撓撓腦袋的他不知道說什麽,隻能搖搖頭。


    “但大多數時候,他也隻是守著看不見摸不著卻卻是存在的榮耀,看得見摸得著卻隨時可能失去的金錢等待生命終結的老人而已,而他的經曆,我們也許都會遇上。”葉蕪道淡淡道。


    “琊子哥,神仙姑姑說過,不管不管”刑天撓撓頭,感覺那句很拗口的話消失在自己的記憶裏,明明印象很深刻,但就是怎麽都想不起來。


    “不管他人嬉笑怒罵,隻管自己清粥白菜。”葉蕪道笑道。


    “還是琊子哥厲害。”刑天由衷道。


    “厲害?”葉蕪道默默地念了一遍,忽然停下腳步。


    黑暗中,陰柔和恐懼都離人而去,漆黑的夜空依舊沒有月光來臨,但卻不再給人可怖的感覺,是誰?擁有如此的能力。


    一切,都隻因從黑暗中款步而來的那個女人。


    麻袍,沒有點綴,沒有裝飾,一襲長過膝,這是一個美麗到任何華麗辭藻都會變得空洞而蒼白的女人,這是一個氣質然到令人忍不住跪下頂禮膜拜的女人。


    不同於葉隱知心大智近妖,心中因為衷劍而絕情的冰冷,不同於禪迦婆娑洞察命運掌握命運轉輪的然,不同於姑姑葉晴歌不食人間煙火仿如天人仙子的絕世,這個女人,是聖潔到應該站在梵蒂岡接受全世界數十億信徒虔誠膜拜的地中海女性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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