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本縣郊區,一輛警車風馳電掣般在沒有一輛車輛的道路上疾馳,而在四麵八方,隱約可聞的警鳴聲仿佛正以極高的度向以這輛警車為中心形成以一張巨大的網包圍過來。


    空中,直升機遙遙盤旋。


    能夠在一個國家的領土上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甚至於出動直升機這樣的熱武器,唯一能夠解釋的隻有國家機器,軍隊!


    “噠噠噠!”清脆和沉悶糅合在一起的特殊聲響隻有特殊的武裝直升機配備航炮才能夠擁有,這種口徑為二十毫米的航炮能夠輕易地在數百米之外擊穿任何厚度不過三厘米的鋼板。而這種航炮目前在日本軍隊中隻有一種稱號為“休伊眼鏡蛇”的武裝直升機才配備,而在日本全國,這種直升機配備了不過一百架而已。


    這架眼鏡蛇如同蟄伏的毒蛇一般死死地盤踞在警車的後方上空,而在直升機的前端正不斷地吐出凶猛無比的火舌,火舌中,無數肉眼看不見的子彈以快的度從槍膛中射出來然後射擊向目標,那輛在地麵以急行駛的警車。


    在筆直寬敞的道路上,警車正不斷地以“之”字來規避上空的子彈,每當子彈帶著尖嘯聲將瀝青地麵炸的碎石紛飛車上的人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種與死神共舞的刺激。


    碎石紛飛,有些砸在了車門上,有些砸在輪胎上,整輛警車外表被砸得麵目全非,而坐在安全性能並不差的警車內能夠感受到每一次撞擊所帶來的衝擊。


    在這種撞擊下,要保持絕對高的度行駛對於駕駛員的技術要求有多變態可想而知。


    而此時,車上竟然隻有兩個人。


    坐在駕駛位上的,並不是被整個日本高層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扒皮抽筋喝血吃肉的葉蕪道,而是原本應該坐在副駕駛上的蕭破軍!


    在後座,陳烽火的意識已經瀕臨渙散的狀態,勉強睜開眼睛看著前方的道路不斷變緩,忽然輕笑了一聲,這個動作牽引到他的傷口讓他俯下身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嗽聲中一口熱血噴在了衣襟上,觸目驚心。


    蕭破軍從後視鏡看見這一幕,皺起眉頭淡淡道:“你能堅持多久?”


    “絕對能夠堅持到醫院。”陳烽火再虛弱也未曾露出過任何疲軟的神態,即便此時,聲線再嘶啞,但他依舊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穩。


    蕭破軍悄悄地將車子稍微平穩一些,點點頭,凝神注目前方不再多言。


    幾分鍾之內,在籠罩向這輛警車所組成的巨大網中忽然被人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而任何阻擋在這輛警車前方的人全部被第一時間摧毀,突如其來的巨大損失讓日本軍方的行動終於露出些許的遲緩,而著這一瞬間的遲緩讓這輛警車成功以毫厘之差躲過了軍方下定決心出動重兵將這輛警車留下的決心,當最後,在一座橫架河流的橋上,警車以無比張揚的姿態急行駛過熊本縣的界碑,至此,警車身後所有追捕的力量全部打道回府,在整間長達三個小時的事件中所造成的影響已經足以讓日本政府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日本政府在硬生生地吞下葉蕪道送上的這隻蒼蠅之餘,已經沒有了多餘的精力去想應該怎麽報仇,他們更多的考慮的是在政府部門幾乎要被打爆的民眾電話應該如何去應付。


    而此時,作為整個時間的核心,葉蕪道卻已然留在熊本縣中,甚至於日本官方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所追捕的最大恐怖頭目竟然沒有跟隨車子離開而是停留在熊本縣!


    雖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被無數的電影電視小說劇本用爛了,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絕大多數時候還是很有用的,起碼,現在全日本就沒有一個人會想到葉蕪道竟然就在熊本縣。


    狙擊手穿梭在小巷中,日本密密麻麻的小區讓她如同走迷宮一般在各條道路中閃爍不停,而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恐怕不用幾分鍾就會被這種令人暈頭轉向的迷蹤方法將狙擊手跟丟。


    在熊本縣中穿梭了大約半個小時,狙擊手終於在一家外表普普通通的日本民眾家庭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大約一米五高的黑色鐵柵欄,而鐵柵欄上纏繞著許許多多人工種植的藤蔓植物,在綠茵茵的藤蔓中間偶然出現幾朵素白色的小巧花朵,將這一片民居憑空點出了些許的生氣來。


    狙擊手輕巧地翻身躍入民居之後閃身便消失在民居的後院。


    巷子又一次回複了平靜,沒有半點人聲,安靜得有些詭異。


    不過一分鍾,狙擊手那黑色的纖巧身影再一次忽然出現在鐵柵欄的旁邊,在確定前後左右都沒有人之後,她這才翻身進入了隔壁的民居。


    打開隔壁民居通往後院的門,這裏是廚房,而廚房內的一切餐具都一應俱全,擺放整齊,但卻偏偏見不到人的蹤跡,顯然,這是一幢沒有人居住的民居,而之所以地麵整潔沒有灰塵那是因為經常有人來打掃的緣故。


    狙擊手徑直走上了二樓,在二樓幽深走廊最裏麵的一個房間,打開門的她習慣性地掃視了周圍的一切,並沒有任何異常。


    這個現讓一直都保持神經緊張的她鬆了一口氣,走入房間反手關上門,窗簾緊緊合攏的房間內又回複一片寂靜。


    黑暗中,她熟練地伸手莫向牆壁的開關。


    “一名狙擊手竟然能夠讓陌生人靠近身體五米的範圍之內而沒有絲毫察覺,這不得不讓我很失望,或許我原本就在你的身上寄托太大的希望了。”黑暗中,一道和周圍的黑暗環境極為貼切的男性聲線緩緩響起,慢條斯理,帶著天性般的貴族優雅,就仿佛在和藝術大師品鑒《最後的晚餐》一般從容。


    這個聲音讓狙擊手的神經在短暫一刹那之內緊繃到最高成都,轉身,左腿支撐地麵,右腿一記毫無水分的鞭腿狠狠擊向黑暗中聲音出的地方。


    “嘩!”清脆的破碎聲響起,擺放在桌台上的台燈無故遭了殃。


    那個聲線忽然又在房間的另一側響起,帶著嘲弄般的輕蔑笑意,道:“怎麽,心慌意亂了嗎?你現在根本就無法回複你扣動扳機時候的絕對冷靜不是嗎?因為這個時候,你連你的生命都無法保證。不過,你近身格鬥的技巧到讓我很驚訝呢,一個狙擊手能夠擁有這樣的格鬥技巧,擁有這樣天分的你難怪能夠在短短數年之內迅崛起。”


    她沒有說話,身體後退緊緊貼在牆壁上,放緩自己的呼吸之後並沒有做出徒勞攻擊的她已經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自己絕對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現在的她,更多的是在思考如何逃命,她甚至沒有去想對方是誰,在很多時候,危急情況下是沒有那麽多閑情逸致的時間來和對方猜謎語的,因為時間往往都很吝嗇,特別是命懸一線的時間。


    “原本我以為你會是歐洲的米迦勒,會是北美的歐摩耶,甚至會是愛爾蘭的傳奇冰霜玫瑰,但我考慮了許久卻還是失算了,因為我沒有想到日本竟然能夠在繼葉隱知心之後再一次出現你這樣一朵奇葩。”這一次,那個聲音的主人在原地沒有動,黑暗中的狙擊手仿佛能夠感受到在那個方向,來自於那個男人看待獵物一般的目光正在審視自己,即便是明知道這樣黑暗的環境中不借助儀器任何人都不可能視物,但她還是感受到了,那如同針芒一般鋒銳的目光!


    然而更加讓她心墮入穀底的是這個男人一口氣所說出來的四個人的名字,歐洲的米迦勒,北美的歐摩耶,愛爾蘭的冰霜玫瑰,這三個人是世界上所有狙擊手都頂禮膜拜的最高神話,也是她一直都位置努力和越的目標,至於最後一人,則讓她心神顫抖,因為這個名字,是她從小到大的偶像,絕對的偶像,甚至可以說是精神寄托。


    能夠輕鬆地說出這四個人最起碼也證明這個男人是能夠觸及到這四個人所在層次的位麵上,這意味著什麽?


    “啪!”不知道是誰,打開了房間裏的燈。


    昏黃的燈光從天花板上裝飾好看的燈盞中散出來,驅散了黑暗。


    而房間內的一切,也進入眼簾。


    一盞支離破碎的台燈散落在地麵上,除此之外,房間內很整潔幹淨,還有兩個人,一個男人,英俊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此時,他便優雅地坐在窗簾前的圓背座椅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站在房間的另一端渾身上下緊繃起來死死貼在牆壁上的女孩。


    女孩的緊張和不自然將男人的優雅和閑適襯托得淋漓盡致,房間內詭異的氣氛讓空氣的流也變緩。


    葉蕪道微微眯起眼睛看著眼前的女孩,雖然依然蒙麵而且身上的衣服也包裹住了幾乎所有肌膚,但還是能夠從一些蛛絲馬跡捕捉到這個女孩的青澀和稚嫩,即便是早有準備但這個女孩的年輕甚至身上那股沒有脫去的稚氣還是讓葉蕪道驚訝了一把,女孩的眼睛暴露在外麵,黑白分明的眸子沒有驚慌沒有恐懼,有的隻是冷靜,死一般的冷靜。


    冷靜,這是作為任何一名狙擊手的基本素質,而基本素質還有許多,比如耐心,毅力,天分,等等等等,但無疑冷靜是最重要的,因為很多時候,冷靜通常能夠讓一名狙擊手安全地生存下來。


    時間不知道在兩人相互對視的過程中過去了多少,葉蕪道忽然站起了身。


    站起身來的葉蕪道無疑帶給女孩很大的壓力,但她眼眸中的冷靜卻越強盛。


    葉蕪道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女孩的對麵,並沒有用語言或者過多的肢體動作來刺激女孩,隻是簡簡單單地踏著步子走來。


    輕輕的聲響仿佛每一腳都踩在女孩的心頭,善於觀察細枝末節的女孩憑借一名狙擊手敏銳的洞察力驚駭地捕捉到葉蕪道竟然每一步跨出來的距離都是一樣大小!


    沒有嚴格到近乎殘酷的訓練,沒有強大到近乎恐怖的身手,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女孩已經近乎絕望,她知道,在這樣狹小的環境中遇上這樣一個強大到她幾乎隻能仰視的對手意味著什麽。


    “我經過專門的精神訓練,雖然你這種心理壓迫很到位,但對我沒用。”女孩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仿佛在給自己找信心,又仿佛在威嚇對方,總而言之女孩尋找了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切入點。


    “但你還是害怕了,不是嗎?”女孩輕靈的聲線稍稍緩解了空氣中幾乎要凝固的詭異氣氛,葉蕪道展開優雅的笑容,此時,他已經走到了女孩對麵半米的位置。


    兩人之間,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你差點讓我死了。”葉蕪道依舊保持微笑,凶神惡煞的恐嚇永遠都是低級的手段,這一點對於信奉“微笑壓迫”的他而言從來就是毋庸置疑的。因為任何時候,一個時刻帶著微笑的敵人總是比一個狀若瘋子般易怒的敵人要來的更具有威脅。


    “但你還是活下來了!”女孩用葉蕪道說話的方式反唇相譏道。


    葉蕪道輕笑,伸出手想要拉下遮擋住女孩容貌的麵罩,但卻被女孩撇過頭躲開,重新將眸子死死盯在葉蕪道臉上,女孩的眼中滿是戒備。


    “但你卻差點讓我的同伴死了。”葉蕪道臉上的微笑漸漸收斂,世界上真正明白葉蕪道對於同伴的看重隻有龍組,還有趙寶鯤,徐清遠這一批一起長大的小,別人永遠都沒有辦法理解葉蕪道這樣以利益為武器將所有人都收為自己棋子的梟雄竟然會在生死一線的時候將最後的生機讓給身邊的人,前提是,那個人值得葉蕪道為之付出。


    葉蕪道第二次伸出手,這一次他沒有給女孩躲避的機會,直接拉下了女孩的麵罩之後捏住女孩清秀絕倫的臉龐,笑容依舊,聲線溫和,居高臨下地看著女孩被自己捏住的臉蛋因為疼痛和不自然而扭曲,淡淡道:“所以你要死!”


    女孩眼中冰冷一片,如同看著死人一般看著葉蕪道。


    葉蕪道眉毛微微跳動,隻要他的手中下力,這朵生長自日本的奇葩必然會消散於他的手中,摧毀天才,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每一次總是能夠讓葉蕪道感到非比尋常的刺激,隻是辣手摧花的事情,如果不是必要,他不會做。


    “你不能殺她。”在葉蕪道的身後,一聲如同冰山之上的歎息輕輕傳來,一個如同女神般的女子站立在不知何時被打開的窗簾後,窗戶打開,凝固的空氣在風力作用下加流動,而房間內的氣氛也隨之一變。


    葉蕪道豁然轉身,眯起眼睛看著站在窗前的女人,淡淡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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