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秋笑著問我:“你給人家拉黑了,萬一到時候真要合作,怎麽辦?”


    我道:“怕個毛,這年頭商場遍地開火,缺的是人氣。”


    “他們要是聽到大明星要來,都要跪下來燒香了。”


    可惜的是,除了各地的商場,其他的行業好像對大明星都不太感冒。


    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我把這個我從未見過的明星,祭出了無數次。得到的答複基本上都是:


    “不管是誰要來,你們不交定金,這個事情很難辦的呀。”


    我說:“媽的,這些見錢眼開的商人,怎麽都不追星的呀!”


    夏雨秋說:“追星也是要花錢的呀,而且在成年人眼裏,明星哪裏比得上錢呢。”


    說的也對,也許這些市儈的成年人,努力賺的錢,還要供著家裏的未成年人去追星呢。


    -


    一周以後,我們把不太詳細的流程,和不太準確的預算單交給了老馬。


    老馬看了一眼,問道:“這光定金就要七萬呐?這價格沒得商量嗎?”


    我說:“這就是商量的結果。”


    老馬點了點頭,接著道:“這總預算三十萬,比我估計的還少一些,這項目能做。”


    “你兩把這預算單美化一下,做成五十萬的報價單。”


    “然後我們明天兵分兩路,一路去北京簽合同,一路去各城市踩點,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最後老馬看著我們兩個,說道:“你們誰要跟我去踩點?”


    踩點這麽美的差事,既能公費旅遊,還不用見到夏總,誰不要去誰就是傻瓜。


    但是我和夏雨秋竟然都做起了傻瓜,同時搖了搖頭,然後一臉驚訝地看著對方。


    這尷尬的氣息,難道就是傳說中該死的愛情。


    老馬看穿了我們,哈哈笑道:“哈哈哈,你們兩個關係不錯啊!這樣吧,我們三個人都去,其中一人就當成員工福利旅遊了啊!”


    -


    當晚安排分工,徐達和道哥前往北京簽合同,老馬帶著我和夏雨秋前去五個城市踩點,夏總負責留守公司。


    我們踩點的第一站是西安,因為老馬說想去看看兵馬俑。


    夏雨秋真不愧是寶藏女孩,不知道從哪裏買到的打折機票,還不到官網價格的一半,連她住宿的錢都多出來了。


    老馬很高興,得意地說到:“你這能力,多用幾次,都夠付你的工資了。”


    我在邊上接道:“那老馬你可以給她漲漲工資了!”


    老馬哈哈大笑,說道:“要漲也是先給你漲啊,總不能讓你這總裁的薪水還沒有人家實習生多吧。”


    說得我心花怒放的。


    晚上收拾行李,五個城市共計六天時間,換洗衣物就一大堆,我還很做作地塞了幾本書。


    突然想到夏雨秋之前去上海時候背著的大包,就發了信息給她:“這次你就不用帶玉米什麽的啦,老馬在,會買單的。”


    夏雨秋回到:“你傻啊,飛機上是有飛機餐的呀!”


    我不傻,我隻是沒坐過飛機。


    -


    第一次坐飛機的我,還是把靠窗的位置讓給了夏雨秋。


    畢竟,這片天下,現在還不是我的。


    中午十二點,落地鹹陽,老馬嚷著要先去看兵馬俑,回來再工作。


    夏雨秋道:“我查了一下,兵馬俑在臨潼呢,要不咱們先把活做了,明天再去吧。”


    老馬被實習生教育,遊玩的興致大減,說道:“也對,正事要緊,明早我們再去拜訪秦始皇這個老家夥。”


    三人簡單吃完一頓羊肉泡饃,收到北京方麵的消息,表示合同已經過審,明早正式簽訂。


    我們便按照計劃前往當地活動公司、租車公司、酒店,最後是商場。


    老馬忽悠的本事比我們到底強了太多,原本我估算出要交一萬多的定金,老馬隻掏了三千塊就全部搞定了。


    他居然還不是特別滿足,氣道:“媽的這裏租車的怎麽這麽難說話!要不是太遠,我就自己從南京調車過來了。”


    -


    忙完以後,時間不早不晚,去兵馬俑太晚,去酒店太早。


    三個人便在西安的街頭溜達。


    走著走著進了著名的小吃街——回民街。


    這會兒並不是旅遊季,街上的人雖然不少,但是比起一排到底的小吃店,還是顯得冷清了點。


    老馬邊走邊說道:“羊肉泡饃吃過了,咱們來嚐嚐羊肉串和油潑辣子麵吧。”


    夏雨秋指著前邊一家羊肉串館,道:“哇,這家是‘舌根底的世界’報道過的啊!肯定很好吃。”


    我們放眼望去,隻見那店原來的招牌藏在後麵,前麵掛著一張大橫幅:


    “舌根裏的世界專訪美食”


    橫幅下麵,圍著密密麻麻的人。


    老馬和我一樣,也是個不願意為了吃去排隊的人。


    說道:“這人也太多了,等我們買到,太陽都要下山了。”


    又指了指旁邊一家無人問津的串子店,繼續道:“這家看起來也不錯啊,而且還不用排隊。”


    女孩子對於網紅美食的熱情,我們這些成年男人通常都無法理解,夏雨秋不甘心,又說道:


    “肯定是這邊的好吃!這麽多人,總不能都是傻子吧。”


    老馬笑道:“說不定還真都是傻子,這兩家店本來都在這裏,一模一樣,毫無差別。”


    “就因為那一家被電視報道,出了名,大家就都去了,這叫做人雲亦雲。”


    “同樣都是羊肉串,被攝影機拍攝一下,難道就會變得好吃了嗎?”


    老馬一番話,難得這麽有邏輯,說得我兩連連點頭。


    夏雨秋點完頭,又說道:“那也不一定哦,它們原來可能是一樣的。”


    “但是這家店出了名,客人多了,烤肉就會更加用心,”


    “生意好了以後,它們的羊肉用量就大,就可以和牧民拿到更好更便宜的羊肉。”


    犀利的夏雨秋讓我靈光一現,補充道:“要是咱們公司生意好了,做的項目質量也會好很多。”


    老馬似乎被說服了,若有所思地說道:“那要怎麽樣,才能讓我們公司的生意好起來呢?”


    一邊說,一邊走向了沒有人的串子館。


    我們兩人隻能歎一口氣,跟在老馬後麵。


    -


    這時間,旁邊的隊伍裏突然有人怒罵道:


    “死胖子!你他媽推你媽呢!”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隊伍中一個瘦小如同猴子一樣男人,摟著一個化著濃妝的年輕姑娘,正在罵著身後一個體型足有他三倍的大胖子。


    那胖子挨了罵,不卑不亢,不溫不火,不急不躁地說道:


    “第一,我不是死胖子,死人不會站著,也不會說話。”


    “第二,我沒有推你,我要是推你,你可能已經飛出去了。”


    “第三,我母親不在這裏,就算在,我也不會推她。”


    胖子退開一步,繼續說道:“你罵我,或者誤會我,我都無所謂。但是你不尊重我的母親,請向她道歉。”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胖子明明遠離了瘦子一步,但是氣勢好像漲了不少,把瘦子全身都籠罩住了。


    老馬悄悄對我們兩人說:“這大漢是個練家子,咱們有好戲看了。”


    一聽要打架,我下意識往後退了退,退了兩步又想把夏雨秋往後拉過來一點。


    突然想到老馬也是個練家子,果斷又走了上去,三人並排站到了看熱鬧的黃金位置。


    那瘦子顯然沒有料到胖子能說出這麽一通,對方講道理的樣子,可能讓他有點不好意思繼續挑釁。


    但是女伴在場,道歉的話未免也太沒麵子,於是鼓了鼓氣,繼續橫道:“道歉?你他媽有病吧?”


    “這天還沒黑呢,你丫就對我女朋友推推搡搡的,我看你就是個無恥的敗類!”


    胖子道:“你說誰是無恥的敗類?我剛才可能肚子不小心頂到了什麽,我可以道歉。”


    “但是你侮辱我人格和不尊重我母親的事,必須向我道歉兩次,不然今天就別想走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們,顯然沒想到這胖子居然這麽講道理,而且數學也不太好,二減一都不會算。


    人們不喜歡聽道理,更不喜歡算數學,有人起哄道:“這道歉扯平一次,他還欠你一次呐,要是不道歉,就會削他嗎?”


    胖子不理會,隻盯著瘦子。


    兩人對峙,有點西門吹雪大戰葉孤城的味道。


    瘦子急躁,首先發了難,罵道:“道你媽個歉,老子今天就把你這肚子弄開,看看你的腸子有多黃!”


    說完,提起一隻腳,對準胖子的肚子踢去。


    誰也沒能想到這個瘦子出腳能夠這麽迅速,眼前一花,這一腳已踢中肚子中心。


    胖子防禦高,被踢一腳紋絲不動,突然猛吸一口氣,那肚子就凹了進去,把瘦子的腳給鎖住了。


    跟著一隻手抓住瘦子的腳,把瘦子倒拎了起來,用力往前甩去。


    眾人一聲驚呼,眼見這個瘦子像個蒼蠅拍似的,馬上就要血濺當場。


    沒想到這瘦子反應迅速,兩手在胖子肚子上使勁一按,那腳也不知如何從胖子手裏轉了出來,整個人一個空翻,落到了胖子後麵。


    胖子轉過身,一記直拳又跟了過去,瘦子腳尖點地,輕輕巧巧扭了開。


    胖子勢大力沉,瘦子不敢硬接,在地麵上展開了遊鬥,隻乘著對方有大破綻的時候上去快攻兩下。


    況且剛才瘦子差點吃了大虧,每次出手都隻敢出三分力。


    兩人鬥了十多分鍾,胖子一下沒有擊中,身上卻掛滿了腳印和手掌印,好在他皮糙肉厚,也不礙事。


    但是群眾看得膩了,對瘦子的流氓打法開始鬧起了情緒,有人喊道:“是真男人就上去硬鋼!!”


    這時,胖子一記掃堂腿,那瘦子輕輕跳起,在胖子大腿上點了一腳,借勢又來了一個後空翻,博得了人群中的喝彩。


    老馬歎到:“哎,剛才那腿掃的,要是重心高一點,那瘦子跳得太高,在空中就要廢了。”


    這時候瘦子看那胖子重心在上,也來了一招掃堂腿,那胖子居然避開了,隻不過避的極其狼狽,連退了七八步才刹住身體。


    老馬剛想吐槽,忽聽後麵有人歎到:“哎,要是拚著挨這一下,跟著一招泰山壓頂,這會兒就結束了。”


    -


    老馬臉上掛著驚訝,回頭一看,隻見一個劍眉星目的中年男人,正對著戰局連連搖頭。


    連忙雙手作揖,來了一句江湖中人的切口:“在下金陵司馬鵬程,敢問兄台是何方高人。”


    那人還了一禮,道:“不敢不敢,在下長安諸葛吹雪,市井俗人,實不敢當‘高人’二字。”


    老馬道:“我與兄台一見如故,不知兄台可否賞光,容在下覓一處酒肆,備幾壺濁酒,共飲一番?”


    諸葛吹雪點了點頭,道:“承蒙閣下厚愛,如此甚好。”


    一行人找了個飯店,點了幾瓶白酒,兩人喝了幾口,終於開始說人話了。


    畢竟這兩個家夥,怎麽看都不像文化人,估計看過幾本武俠小說,學了幾句有限的台詞,很快就說完了。


    諸葛吹雪和老馬一樣,也是從小練武,師從華山派。


    練成了一身武藝以後,還是和老馬一樣,遇到了就業問題。


    諸葛吹雪想著,古時候的武人,做的最多的生意就是開鏢局,就相當於現在的送快遞。


    但是現在的快遞行業,都被幾個巨頭壟斷了,uu看書 ww.ukanshu.co很難發展。


    諸葛吹雪畢竟姓諸葛,靈機一動,做了點變通,搞起了汽車租賃。


    老馬聽到這裏,非常高興:“哈哈,真是太巧了,我們這次來西安,正好為租車的事頭疼。”


    諸葛吹雪豪氣地說道:“兄弟這事我給你包了,不管什麽車,不管多少車,這西安城,就沒有我排不出來的。”


    夏雨秋道:“馬總,可是您那邊訂金都付過了。”


    老馬道:“幾塊錢訂金算什麽事啊!”


    諸葛吹雪哈哈一笑,道:“這你放心,你隻要告訴我是哪家車行,明早訂金就給你送過去。”


    兩人又天南地北地吹了一陣,一人下了一斤酒,終於起身告辭了。


    -


    晚上,我和老馬同住一間標間,老馬酒氣縱橫,且豪氣幹雲。


    歎到:“這交情多了路好走,貴人多了事好辦,今天真是遇到貴人啦!”


    我心想,不就租車便宜了千把塊錢麽,咋就貴人了,還沒有夏雨秋買機票省下來的錢多呢。


    這時候,徐達來了電話:“老馬,你快看朋友圈,都刷屏了!”


    老馬道:“什麽事,你直接說唄!”


    徐達說:“出大事了!那個範火火,就是這次活動的主演,她們公司因為逃稅,要被調查了!”


    老馬一個機靈,酒全醒了,急道:“那這次推廣活動還做不做啊?”


    徐達道:“做不了了,電影都不一定能上映了。”


    “我們今晚連夜回南京了,你們也別踩點了,明天先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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