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許久……


    “石將軍,你想要什麽保證?”


    “想要?石某可不可以認為,王將軍隻是被迫,暫時付出些利益穩住了石某,等到來日再砍了石某的腦袋?”


    王建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見他如此,陳啟國一擺手,臉上很是不悅。


    “如果王將軍,王家沒誠意,那就請回吧,石某還要繼續睡覺。”


    王建苦笑道:“石將軍,王某著實不知該如何才可讓將軍滿意。”


    “不知?”


    陳啟國一陣氣悶,不悅道:“王某可以承諾與之前一般,隻領並州將軍,隻管著祁縣和離石諸胡,但太原郡兵馬需分出一半由俺管著……”


    “不行!”


    王建斷然拒絕,陳啟國又是一陣不屑。


    “不行?你們王家都要離開了並州,本屬於晉陽城兵馬,你王家還能帶走了不成?右將軍若前來並州,再如何,俺也絕對可以得了太原郡半數兵馬,或許還要更多!”


    王建冷聲說道:“或許石將軍是對的,但是,一旦讓將軍占了晉陽城半數兵馬,我王家生死皆操於將軍之手,如此還不如前往鄴城安穩些!”


    陳啟國一陣搖頭苦笑:“石某有病才要了你王家老小的命……如果這個不答應,俺再後退一步,隻取晉陽南城兵馬……”


    “不行!晉陽必須是我王家的!”王建再次冷聲拒絕。


    陳啟國眉頭緊皺,一陣沉默後……


    “石某再退後一步,五千人丁,九澤大湖周邊百裏,以及呂梁山所屬都歸我,另給我三千兵甲器具,王將軍,你知道的,如果石某答應了你,唯一可幫你的,隻有俺打頭拿出三千卒前往雁門駐守,三千卒前往雁門,想來雁門、新興兩郡將軍會滿意的,餘者郡守也會遣兵前往,遷族之事自也會拖後,拖著拖著也就不了了之,該如何還如何。”


    “但是,俺憑啥可以相信連續兩次坑害俺的王家?沒有兵甲器具守著家小,俺憑啥相信了你王家?而且北上戍守軍卒,你王家必須拿出一年的糧餉用度,俺才剛入並州未有一年,還撐不起三千卒在外。”


    王建一陣沉默,說道:“九澤湖周邊百裏之地,離石等呂梁山之地,這些都沒問題,五千丁……也能給你,但我王家確實拿不出三千兵甲,隻能給將軍一半,剩餘的不足,我王家可用五萬斤生鐵補足……”


    “五萬斤生鐵補足一千五百卒?將軍是不是開玩笑了?”


    陳啟國抬手打斷,一臉不悅道:“十斤生鐵方能煉出一斤可用之精鋼,一卒少說也要用上二十斤精鋼,五萬斤生鐵僅夠兩三百人所用!”


    王建張嘴,很想說他也太奢侈話語,嘴巴張開卻無奈歎息,說道:“不足者用綢布、鹽巴補足總可以了吧?”


    陳啟國微微點頭,說道:“可以,但三千北去戍守軍卒食用又當如何?你王家必須給俺一年所用之資,之後俺可以自己出資,但一開始,所用必須由你王家所出!”


    王建心下一陣惱怒,沉默許久才點頭。


    “可以!”


    ……


    “呸!”


    陳啟國瞪著王建數息,在手掌吐了口唾沫,大掌伸出,王建也與他一般無二,陳啟國再次與王家兩手相握。


    “之前已經與王家一口唾沫一顆釘,今次再行誓言,若你王家膽敢再背棄誓言……可莫怪石某把事情做絕了!”


    “我王家會遵守諾言,希望石將軍同樣遵守自己誓言!”


    兩手分開,陳啟國大手伸出,示意他繼續喝湯食,自己也一言不發,自顧自端起湯食大口吞咽。


    兩人一言不發各自將碗裏湯食吃罷,陳啟國才跳下馬車,並親自將人送出村莊,兩人至始至終再未多言一句,哪怕最後拱手道別,兩人也未有一句出口。


    陳啟國再次披著皮子入帳篷、洗了手臉,再次跳上馬車蜷縮……


    “將軍,為何還要與不守信諾之人合作?”


    孫尚香突然開口,陳啟國轉頭正見她看著自己,將身體翻轉。


    “因為最有可能替換王家入並州的是石虎的一個兒子,不管是不是石鑒,最有可能就是石虎的一個兒子,再次一些的也一定是個威望頗高的胡人將領,而這些人都是胡人,王家卻是個漢民。”


    “王家心思頗多,可再如何他也還是個漢民,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並州之地胡人太多,如同當年司馬騰販賣胡人為奴,司馬騰領著漢民逃離並州一般,胡民太多,王家頭上就始終懸掛著一柄利劍,估摸著,王家今次雖有針對咱們得意思,更多的還是想要拔去頭上利刃。”


    陳啟國歎氣道:“刺史王霸的父親是當年石勒起家‘十八騎’排名第一的王陽,雖說當年的十八騎都死了差不多,僅剩的排行第二的夔安也是病重待死,能不能活過今年也不一定,但也可看出王家權勢並不比襄城公差了多少,如此之王家尚還震懾不住並州諸胡,再次前來的地位必然更高,也更為強勢,這對於咱們來說是很危險的,兩害相權取其輕,王家吃了幾次咱們的虧,也就不會再來招惹,至少短時間內不會,而咱們恰恰缺少的就是時間。”


    孫尚香又一陣猶豫,說道:“將軍,咱們好不容易有了三千守卒,若是調去了雁門,不是白白替人賣命麽?”


    還以為她擔憂什麽呢,一聽隻是擔憂三千兵卒,不由笑了。


    “當兵就是要打仗的,若躲在城內,整日站隊訓練,永遠都別想成為精銳,哪怕將每個人都弄成了鐵人也不成,去雁門與鮮卑人廝殺,總要好過與南方建康廝殺為好。”


    “嗬嗬……”


    陳啟國一陣輕笑。


    “本還猶豫著是否在隰城、中陽,或是離石煉鐵,如今倒好,都成了咱的!”


    “日子還算不錯啊~”


    說著,雙眼微閉,大手伸出拍了拍車幫,意思是趕緊睡覺。


    本就困得要死,被王建前來打擾耽擱的更晚了些,湯食吃下,渾身暖烘烘的,沒一盞茶功夫就已沉入夢中……


    王建得了陳啟國答複,沉重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回城與還未睡下的王霸裏外說了個通透,王霸憤怒差點能把屋頂掀翻了。


    “混蛋……混蛋——”


    王霸憤怒爆吼,王建卻不勸解,果然如他所料,一刻鍾,冷靜了下來的王霸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答應。


    王家若不想前往鄴城,不想過日日擔驚受怕的日子,就沒有太多選擇,況且陳啟國並未真正打破現有的局勢,各郡縣兵卒北調戍守,一減一增,事實上,王家反而掌控力更強了些。


    兩兄弟商議一定,又來到柳恭房門前,硬是把摟著女人睡大覺的老不羞從被窩裏拽了起來。


    柳恭一開始還眯瞪不知咋回事呢,等聽了王建要他河東郡提供三千軍卒一年所用之糧後,差點鼻子都氣歪了,很想冷著臉拒絕,但在王霸、王建強逼下,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答應了下來。


    柳恭不答應都不成,心下很是埋怨石宣,咋就選了個如此不靠譜的女官前來,早知是如此結局,還不如一開始當一尊泥塑來的舒坦呢!


    陳啟國可不管王霸、王建兩兄弟大半夜不睡覺,一夜還算舒坦,直到醒來才發覺車廂裏多了個女人,自己身上的破皮子也厚實了許多。


    “唉……”


    陳啟國沒有多少尷尬感,隻是看著孫尚香半個身露在皮子之外,幾乎所有能蓋在身上的全在自己身上,心下歎息一聲。


    “擠在一起就擠在一起,偏偏還離了這麽遠……”


    陳啟國見她還未醒,將皮子全蓋在她身上,自顧自跳下馬車,門外不時有伸頭露腦的家夥,尤其是自家幾個兄弟們更是肆無忌憚。


    “看啥看?有本事自個也找個!”


    牛闞撓著頭上前,一臉壞笑道:“八弟,不是不讓奸淫……那啥麽?”


    陳啟國毫無征兆猛然上前一步,大手死死扣住牛闞右臂,一個過肩摔將高大漢子重重摔在地上,uu看書 .uukanshu 這才拍了拍手笑道:“囚鳳營就在院裏,喜歡追求就是了,又不是不讓你們追求?”


    低身將咧嘴的牛闞拉扯起來,捶了下他的胸口,笑道:“大哥確實也該給俺尋了個嫂嫂。”


    “嘿嘿……”


    牛闞撓頭一陣傻笑,又被陳啟國摟著脖子,笑道:“昨夜王家二將軍來了,大哥知道些吧?”


    “知道,隻是俺沒來打擾。”牛闞撓頭說著。


    “嗯。俺與王家做了比交易,將九澤湖周邊百裏全都納入了咱們手裏,大哥也可能要走一趟雁門戍守。”陳啟國說著。


    牛闞點頭道:“八弟總是不會害了大哥的,八弟怎麽說,俺怎麽聽著。”


    陳啟國緊了緊他的肩頭,說道:“不打仗的兵永遠都不是好兵,練兵是其一,其二是俺們都是陳午將軍的兵,乞活軍不降胡人,雖咱現在身在曹營心在漢,卻也不能學那廣宗、陳留乞活軍,大哥是知道七哥引來的江虨的,江虨能跑到上洛郡,江東建康顯然是有北征之事,一旦北征了,會不會調咱們去南方還不一定。”


    “如果咱們不動窩北上,若調了咱們南下,是去還是不去?見了江南漢民,是殺還是不殺?”


    牛闞點頭道:“八弟說的是,去北麵殺胡總比殺漢民要強百倍,俺去雁門!”


    陳啟國拍了拍他肩膀,低聲說道:“石虎尚還未死,石胡此時還有足夠的威懾力,代北拓跋氏一時半會不會南下,大哥前往戍守也多是個過場,大哥北上屯田耕種,俺在家裏再給大哥整一些兵馬,多為咱們攢些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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