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402號房,已經差不多快兩年了。一直以來,我居住得都安然無恙。


    然而,我旁邊的403號房,卻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突然變得不太平起來,似乎就像被下了某種詛咒。


    最開始在403號房內住著的男人,是一個一看就很正直的男人。


    當他在這兒住了差不多快一年的時候,他在某一天突然失蹤了。再後來,就有警察來到了他的家裏,替他收拾東西。


    我從鄰居們的議論中得知,原來他是一名警察,不久前因公殉職了。


    怪事就是從警察先生殉職後開始的。


    第二個住進403號房的男人,是一個油嘴滑舌的花心大蘿卜,我經常看見他帶不同的女人回來過夜。


    當他在這兒住了差不多快兩個月的時候,他也在某一天突然失蹤了。後來也有警察上門,不過是來調查他失蹤的線索的。


    然而,直到下一個住戶都搬進來了,花心大蘿卜的失蹤也仍然是一樁懸案。


    第三個住進403號房的男人,是一個像冰山一樣沒有暖意的人,他似乎永遠都隻會斜眼看人。


    冰山男也是在住了差不多快兩個月的時候失蹤的。他的失蹤,至今為止,也是懸案一樁。


    周圍的鄰居們這下都沸騰了,紛紛議論說,這403號房住不得男人喲。


    然而沒過多久,就有第四個男人搬進來了。這次搬進來的,是一個幹淨、勤勞、居家的男人。


    他的指甲和胡子總是修剪得很光潔,衣服總是熨燙得很平整。他還經常到菜市場買菜回來,自己做飯。


    他在剛搬進來的第一天,就主動與我打了招呼。


    他說:“你好,我叫潘沐陽。”


    至此,安朵拉的第一段內心獨白就結束了。


    “要進入安朵拉的第二段內心獨白,請回答如下問題。”


    顧居易看見大熒幕給出的問題是:潘沐陽在住進403號房的第六天,曾收到一件神秘包裹,請問裏麵裝著什麽?


    晚餐時間,霍夕拾端著一口兩人小火鍋,和一些新鮮食材,敲響了顧居易的房門。兩人邊吃,邊聊起了目前與新任務有關的線索。


    “鯨魚灣海灘?”霍夕拾頗覺湊巧地說,“我父母和你姨媽家發生車禍的地方,也是在鯨魚灣海灘附近。”


    “明天,我們去鯨魚灣海灘,見見這個潘沐陽吧。”


    “好。”


    第二天,他們就開車去了鯨魚灣海灘,那裏距離市區有差不多兩個小時的車程。據說,以前生態環境好的時候,這片海域常常有鯨魚出沒,故而得名。


    顧居易依照著顧居容幫他查到的地址,和霍夕拾一起來到了海邊這一幢獨立的深灰色三層小樓房前。


    他們按了好一會兒門鈴,卻始終沒有人應答。


    定期來幫潘沐陽打掃衛生的大嬸,看見他們來找人,熱心地告訴他們:“潘先生不在家,他出門去旅遊了。”


    “您知道他去了哪裏嗎?幾時會回來呢?”顧居易問。


    “我好像聽他說這次要去有沙漠的地方,應該要去蠻久哦。”大嬸回答完,接著又告訴他們,“潘先生時常不定期地就會出門旅遊,隻有八月份他是一定會留在家裏的。”


    “為什麽?”霍夕拾好奇地問。


    “因為每年的八月,潘先生都會在鯨魚灣海灘,辦一個星空隧道的展覽。”大嬸解釋說,“這背後,還是有個故事的呢。”


    二十年前,潘沐陽就已經開了現在的這間情景策劃公司。但是當時,因為業績實在太差,他無奈之下,隻能決定關門大吉。


    就在即將結業的前一天,潘沐陽突然接到了一單生意。是一對父子,請他們幫忙在第二天的晚上,在鯨魚灣海灘上搭建一個星空隧道。


    做人做事,都要有始有終。這是潘沐陽的人生信條,既然還沒有正式結業,那麽有活兒就得接。


    想著反正是最後一單生意了,那就光彩一點結束吧。所以,員工們在潘沐陽的指示下,把這個星空隧道搭建得異常耀眼。在漆黑的鯨魚灣海灘上,它的閃亮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這件事引發的蝴蝶效應就是,潘沐陽的公司在這個夜晚之後,起死回生了。然而,令潘沐陽遺憾和不解的是,那對父子,在約定好的那個晚上,卻由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這麽多年來,潘沐陽始終感恩那對父子給他帶來的機遇。因為約定好的夜晚,他們沒有出現,所以潘沐陽一直覺得自己欠了他們一個星空隧道。因此,每年的八月,他都會在鯨魚灣海灘辦一個星空隧道的展覽。


    “星空隧道的展覽至今還在辦。也就是說,那對父子從那以後就再沒出現過了是嗎?”霍夕拾問。


    “是的,潘先生是這麽說的。”大嬸如實地回答。


    離開潘沐陽的住處後,他們隨便在海灘邊找了個民家小店坐下。


    霍夕拾一邊喝著鮮美的海鮮粥,一邊神神叨叨地跟顧居易說:“你說那對父子的出現和失約是不是很詭異?”


    “詭異什麽?”顧居易放下已舉至嘴邊的粥勺,u看書 ww.ukanshu.cm 沒好氣地說,“依我看,那對父子一定是臨時出了什麽意外,所以失約了。之後也沒再出現,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是外地人。”


    “那現在找不到潘沐陽怎麽辦?”霍夕拾問。


    “除了耐心地等他回來,好像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了吧。”


    “要不,我們也去沙漠玩玩吧?”霍夕拾興奮地提議說,“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沙漠呢。”


    “我也沒見過沙漠。”顧居易似乎也有興趣,但他轉念就想到了一個問題,“房東最多會給多少天假期?”


    “我差點忘了這個問題了。”霍夕拾懊惱地說,“回去問問看吧。”


    回到老宅子,顧居易用掛在房內西南角方向的電話,喚來了房東。


    “房東先生,我們最多可以申請多少天的假期?”霍夕拾掛著討好的笑容問道。


    “如果是霍小姐的話,想申請多少天都可以。”房東先是對霍夕拾說完,接著又對站在她身後的顧居易說,“如果是顧先生的話,一秒鍾的假期都不能申請。”


    “為什麽?”霍夕拾搶先抗議道。


    “因為他的處境,與你並不相同。”房東言簡意賅地說。


    霍夕拾還想爭辯,卻被顧居易攔住了,他平靜地對房東說:“我明白了。”


    房東走後,顧居易出神地望著窗外的天空。這似乎是他進入老宅子以來,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自由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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