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陰暗的石林深處,幾具屍體躺在冰冷地上,早已經沒有了呼吸,若看他們五官容貌,赫然是之前蘇瞳等人在路上遇過的彪形大漢一行人,隻不過現在,他們的根基通通被人奪走,生命也消失在了風中。


    原來這盛都璿璣仙子的陣術,也被魔修域王的力量滲透。


    “沒想到不是獸牙的同盟,九域之中,還有那等厲害的同道。”在死去的彪形大漢身前,站著一位指尖有血的修士,遙望遠去眾人的背影,發出一陣歎息。


    “若不是他,我們早對那六人動手,可他強行阻止,也許六人裏有一位體質極為特殊者,警惕性很高,需要他用非常手段才能奪基。”


    “也許是他想去屠坤聖殿吧?沒人想得到這一次十域之中,居然有個南星。”說話之人的聲音被令一魔修打斷。


    “不過去了屠坤,就沒有域王殿下的力量保護,他想成事,更困難一些……”舔了舔自己指尖的鮮血,第一位魔修把自己的目光瞟向了別處。“不要出聲,又來人了,要是修為極厲害,我們想個法子也混入他們的隊伍裏,看看有沒有機會知曉屠坤聖殿的秘聞!”


    這些藏匿在石林中的魔修們並沒有發現,就在他們靜侯下一群獵物時,已經走到極遠方的君琰,突然回了一下頭。


    “看什麽呢?君大哥?”令瑤笑著發問,這一路上她都麵帶笑臉,似乎是因為學到了那七箭神通而興奮不已。


    “沒什麽,離開石陣,我感覺南星仙域陣法的氣息又強了一些,看樣子很快就能進入屠坤聖殿了。”君琰輕輕搖了搖頭。


    在十域秘境裏,沒有時間、地域或者季節的概念,因為陣法與空間是由十位域王分別布設,所以極有可能前一秒還在白天,下一秒便入黑夜,上一步山花燦爛,下一步白雪皚皚。


    不過七人的壞運氣似乎已經用盡,走出石林之後,既沒有嚴寒也沒有黑夜在等待他們,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絕美仙境。


    蘇瞳抬頭看去,發現天空翱翔著一些極為美豔的仙鳥,有些像傳說中的鳳凰,顏色卻比鳳凰還要豔麗,頭頸為碧藍,但翼上的羽卻立即變成活潑的橙紅,長羽之下還蓬蓬生長著細如發絲的金色絨毛,在日光的斜照下,像是翅裏藏著金子。


    淙淙泉水從高山流下,在半山處一座朱紅八角亭旁停留片刻,而後沿著崎嶇的山道,蜿蜒而下,載著山道兩旁的落花和紅葉一直淌到眾人足下。


    走到這裏,傲青情不自禁地呆住了。


    沒有人能發現他藏在衣衫下的肌肉在劇烈的收縮,整個人刹那硬得如石頭一樣。


    “看,那裏有人!”樓騰飛眼最尖,遙指半山的小亭大叫起來。


    “魂陣嗎?我看那人影虛浮,不是活物!”雛翎眉頭一皺,但在他遠望山亭之際,亭後的人影卻閃入簾後,而後那原本隻是潺潺緩流的山泉突然化為滔天巨浪,向七人當頭撲來。


    像是整個世界的水,突然傾盆落地!眾人頭頂的青天化為大水迅速壓下。


    “點冰!”


    沒想到巨浪聲勢如此驚人,來勢洶洶快得讓人無從躲避,夜吹立即伸出食指,在天空一點,蘇瞳頭頂大水在他手指輕彈間立即急凍成冰!


    冰力自浪頭向波濤深處凶殘反撲,令其凝固在半空中猶如一張晶瑩的華蓋!


    “好強冰息!”一直都沒有太在意夜吹身手的眾人,第一次將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這個打一出場便重傷暈厥的男子,底蘊似乎與他們想象的有所不同。


    拉起蘇瞳,後退百米,那凝結在半空的冰雪華蓋下一秒迅速開裂,再次化為滔滔江海,轟然落地川流,嚴嚴實實地阻隔了眾人的去路。


    “好厲害的禁製!”在眾人的讚歎下夜吹不喜反愁,以他的身手,本自信能將那溪水神通凍結百年,卻不曾想,自己剛剛退到安全地帶力量便被它反勝一籌,直接衝潰了他的寒冰。


    這令他十分受挫,難道自己的偽仙之力,還破不了十域秘境裏一個小小的陣?


    “這是不是南星仙域的陣法?”令瑤可沒有蘇瞳那麽從容,被浪頭拍了一臉的水,狼狽至極,她一邊吐出淹入嘴裏的水一邊詢問君琰。


    拿著傲青的域王燈,君琰細細印證,沉默了片刻之後才一臉凝重地點了一下頭。


    “這裏的南星氣息比其它地方都要濃鬱一些,雖然我從來沒有去過南星仙域或者屠坤聖殿,但此地歸屬,我有六成把握。”


    六成,已經足夠!


    聽到君琰的肯定,雛翎眼中已經湛湛放光。


    “是不是隻要渡了這河,我們就可以破掉此陣,而後尋找屠坤聖殿的下落?”


    “是……”君琰遲疑回答,但抬頭看橫攔在身前的滔滔大江,他的目光很是遲疑。


    明明山腰上掛著的隻是一條羸弱的小溪,可流到他們麵前卻成了無邊無垠的凶險水域,江中遍布大大小小的黑色漩渦,水流湍急,如果要考驗眾人是否能安平遊過,這場試練似乎太簡單了一些。


    “我可不敢渡河,本就不熟水性,這要是水裏藏著什麽惡獸,遊到一半還要用法寶防禦,絕對會措手不及。”樓騰飛苦著臉擺手。


    “我感覺這裏並不禁空。”令瑤抬頭看了看天空,不過前有險路,卻突然能任我們自由禦空,越是這樣,我覺得越不能大意,空中這條路,是不可以走的!”


    “你們就是想渡水,也要先考慮清楚這是什麽水,能把我的冰力一息融化,搞不好你們一踏入河裏就會靈氣全無。”夜吹指著腳下黑乎乎的水體,一句話將眾人打入冰點。


    一行人低頭凝望眼前江河,危浪翻滾,白沫橫生,在漩渦與漩渦之間卻飄過一枚枚黑色的小舟,不過飯碗大小,似乎代表著什麽儀式。


    “我們都想偏了,既然這河是亭子裏那人影搞出來的,也就是說此陣的陣眼並不在河裏,而在那亭中人身上!”


    雛翎靈機一動,突然手指半山,再次將眾人的視線成功拉扯到那精致的八角亭裏。


    站在帷幔下的,的確是一個曼妙的倩影,黃裙綠衫,身後藕色飛紗在半空浮動,雖然看不清她的容顏,卻給人一種極為乖巧的感覺。


    “你要怎麽辦?這麽遠的距離,令瑤的箭都無法接近。”君琰也知雛翎說得不錯,可不錯歸不錯,不能實施就是空談。


    “還有我在不是?”


    雛翎微微一笑,立即從指間彈出一枚白色的咒紋,這咒紋沒有固定射程,離指之後便以極快的迅速向亭中異物當頭罩去!


    梵天明王咒,帶有強大的清靜之力,驅除此世邪獰汙濁之物!


    白色咒符似乎有效,在靠近那人影的刹那,隻聽到亭內發出女子的陣陣尖叫。


    “罪過罪過,我本不願欺負女子,就算隻是隻野鬼,這行為也很不好。”雛翎低頭一陣懺悔,而後嘴裏神叨叨念起咒來。


    “一邊說人家可憐,一邊咒人家死,這不是矛盾嗎?”蘇瞳拍了雛翎肩膀一下。


    “這不是死咒,是超度咒……願她被清洗之後能早日輪回,下輩子不要出來害人了。”雛翎被蘇瞳拍得抬頭,蘇瞳看到的是一雙澄清無塵的眼。


    蘇瞳嘴角抽搐了一下,訕訕收回自己的巴掌。


    “沒想到你沒有剔頭,卻是個和尚。”她輕輕嘟嚷之後不再說話。


    聽雛翎說得這麽肯定,梵天明王咒又的確驚了亭中女子,大家都等著水陣破開,可就在這個時刻,蘇瞳的第六感迅速捕捉到了一絲極不好的感覺,她立即拉起夜吹向後又退!


    嘩嘩嘩!


    被梵天明王咒嚇到的女子似乎被氣極了,滔滔江水又瘋狂膨脹數倍,拍出拳頭大小的水沫子,將站在水旁沒能及時避閃的眾人都狠狠胖揍了一頓,那雛翎更是刹那鼻青臉腫,連言咒念起來都發出陣陣破風聲。


    因為水本無殺氣,所以不能捕獲對手意圖又疏於防範的眾人都吃了個暗虧。


    “什麽狗屁明王咒?你是給那女的吃補藥了吧!”令瑤又被噴了一臉,氣乎乎地上來要用弓射雛翎的屁股。


    “好厲害的魂!絕對已經厲鬼化了!”從嘴裏吐出一條魚,雛翎雙頰憋得通紅,十指通通伸出袖中!


    之前隻放出一枚言咒,這一次他認真起來,是要放大招了,絕不相信自己傾力一擊,無法清除邪獰!


    “好了好了,不要丟人了。”


    就在雛翎卯足力氣準備放手一試之際,一直沉默不言的傲青卻突然伸出右手攔在雛翎身前。


    “欺負一個柔弱的小女子好玩麽?不要再看亭子,你們按我的做就好。”


    傲青放下右手後,從自己儲物袋裏祭出了一把飛劍,就是那種在任何東仙宗門都可以尋找到的凝氣弟子短劍,生鐵鑄造,一捏一個指印。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傲青控製飛劍飛到河上,刺中河裏一艘黑色小舟,便命它帶舟返回。


    之前也有人曾注意在江中串流不息的小船,隻不過這些船都隻有玩具大小,不帶任何靈氣,下意識看去,就如上遊農家幼童一時興起,用鈍刀雕了放在水裏玩的尋常一景而已,沒想到傲青卻說此物是破陣關鍵。


    蘇瞳好奇地盯著傲青的手指,沒有放過他的任何一個動作。隻見舟船到手,他立即從小舟裏取出一物,而後將快要腐朽的木船丟到地上。


    他還沒有說話,蘇瞳卻立即雙眸一縮。被傲青捏在指尖又細又長的東西好生眼熟,竟是一枚……


    流觴令!


    ------題外話------


    古時候有些文人騷客會玩一種風雅遊戲,就是在溪水旁排排坐好,從水的上遊放下飄盤與美酒,想要喝酒的,就從流水裏撈起一盤,再作一首詩,詩若好,得到在座的讚美,就可以喝酒了,流觴令,與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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