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設計救人


    走出戈壁灘就是一片豐饒的牧場,藍天下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碧綠草原,草原上到處是雪白的羊群,牧人騎著駿馬持著長竿放牧,牧羊犬伴著牛羊奔跑。車爾臣河穿流而過,象綠色長緞鑲上的銀邊。


    得了吐拉牧民的指點,三人很快找到了喬克達阪,沿著河道下山,進入了且末古城。


    畢竟是絲綢之路的繁華古城,城中貿易繁榮,各國商人雲集,東西方的特產在這時都能見到。出身商賈之家的錢悅兒心中動了一動,要是錢家也開拓一條直達西域的商道必定可以賺到大錢!


    這個念頭也是稍現即逝,她可沒忘記此行的目的,還有艾爾肯的囑托,爭取時間盡快完成這些才是當前要務。


    找了一家幹淨的客棧,要了二間上房,把艾爾肯留在店中,二女就手牽手上了街。采買了不少東西,有一男二女的蒙古服飾,還有犛牛用的鞍子,毛毯等物。


    二女抱著這些物件,在中午炎熱的日頭下走得出汗,就走進路邊一家清真鋪子要了饢和羊湯配著路上買的哈蜜瓜吃了起來。一邊觀察著古城的風土人情,突然一陣喧嘩聲自東向西而來,越來越清晰、頻密的鐵鐐拖地的叮咚聲和皮鞭聲、喝叱聲。


    路上的人群自動二邊分開,向路中央觀望著。錢悅兒和華清盈一看,一隊蒙古兵威風凜凜地押著二十多個維吾爾男人穿街過巷。那群維吾爾人有老有少,老的白須當胸,少的止不過十二、三歲,俱是神情委頓,嘴唇幹裂,身上、麵上塵灰一片,腳上栓著沉重的腳鐐,腳上已被磨破,流著血,一步一個血印。


    走得稍慢,背上就會重重落下一鞭,伴著一聲叱罵。且末城住民大多是維吾爾人,看著蒙古人淩虐同胞,都氣憤得麵容僵硬,雙手握拳。有膽大的,趁蒙古人不備,悄悄將瓜棗塞在孩子手裏。孩子呆滯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感激的淚光,忙不迭地塞進嘴裏,想來是渴急了。孩子的動作被蒙古人看見,揪住孩子的衣領就是一耳光,推倒在地一頓拳腳。後麵的青年看見立即趕上前來伏在孩子身上替他挨了好幾腳,嘴邊滲出血絲來。


    街上的維吾爾百姓都難過得扭過了頭,有婦女在頭巾下捂住嘴無聲地哭了起來。華清盈忍耐不住,欲騰身而起,被錢悅兒按下肩頭,用目示意:“不可!”


    錢悅兒內心也是一陣翻江倒海,但理智告訴她不可妄動,這裏畢竟是東察合台汗國的地界,漢人打扮本來就很紮眼。想要平安救了艾爾肯的族人絕不能在這裏動手,否則援兵很快會趕來。身負絕世武功的她和清盈當然可以全身而退,手無寸鐵,腳受了傷的維吾爾部眾就會遭殃,這樣不僅救不了人,還會害了他們的性命。


    “我們走!”她拉著清盈從人群中穿出,返回客棧找艾爾肯。


    三人計議一番,決定跟蹤蒙古人,在出城後的戈壁上擊殺他們,解救艾爾肯的族人。


    蒙古人押著艾爾肯的族人在且末城伯克府落腳。當夜二條黑影乘著夜色無聲地掠進了伯克府,這是典型的維吾爾“阿以旺”式建築。整座建築的中心阿以旺(加蓋的中心庭院)裏傳來陣陣柔靡的樂聲和清脆的銀鈴聲。並肩而行的二條黑影在屋脊上一點頭,頓時分向二個方向躍去。


    一條黑影掠向阿以旺屋簷,倒掛下來,透過雕花木窗向內望去,一個肥頭大耳的蒙古人大刺刺地居中而坐,台階下豎擺著一張酒桌,一個同樣腸肥腦滿的維吾爾貴族陪著喝酒賞舞。


    蒙古人舉著一條羊腿邊啃邊飲酒,色眯眯地盯著舞娘祼露的纖細腰肢。伯克諂媚地笑著介紹:“這是我府裏最好的舞娘了,是整個且末城最美麗的女子,如果您喜歡就讓她們今晚伺候您!”


    蒙古人一聽哈哈大笑:“那就謝謝伯克啦!”將左手的滿手油膩在蒙古袍上擦了一擦,就下到舞池中去,扭動著肥腰伴舞,手中的羊腿亂晃,繼而油膩的嘴撅成屁眼狀,散發著酒氣向三位舞娘索吻,驚得維吾爾美女以麵紗掩蓋驚懼惡心之色,款擺腰肢輕靈地閃避開去,那蒙古人哈哈大笑左撲右抱,伯克在座席中見了鼓掌大笑,百行惡狀,慘不忍睹。


    錢悅兒看了雙眸一閉暗自作嘔,心道:“這種下作之人豈不糟蹋了這三朵維吾爾嬌花?”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乘著屋內鬧作一團,她跑進匹希阿依旺(圍繞阿以旺而建的各種房間)隨手撈著一件維吾爾女裝換上,摭上麵紗,隻露出一雙眸子,循著食物的香味潛入廚房。


    廚房正忙作一團,切瓜的、洗菜的、烤羊的、烤饢的熱熱鬧鬧地忙活著,她一眼看到一盤葡萄和切好的哈密瓜放在灶旁小桌上,端起就走。廚師們也不以為意,隻以為哪個侍女奉命來取水果。


    回廊上錢悅兒露出狡黠地一笑,嘿嘿,吃了我加的料,看不拉稀拉死你!


    她推開房門,默默地端著水果進屋,擺放在居中案頭,又低著頭倒退出門,這一瞬間,她已趁機在酒杯裏加了瀉藥,當然在走廊上已經把哈密瓜也薄薄地撒了一層。


    重新換上夜行衣,她返回剛才和華清盈分手地點,清盈已經等在了那裏。


    再說華清盈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地下室,艾爾肯的族人們被臨時關押在了伯克府的地下牢房,由於晚上有接風宴,守衛比較鬆懈,華清盈迅雷不及掩耳地將艾爾肯的書信從木柵欄中塞進去。


    二名守衛隻覺腦後一涼,回身一看空無一物,互視一眼,莫名其妙,隻以為是種錯覺。


    目的已達,二女不再停留,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清晨,麵如土色的肥胖蒙古百戶騎在馬上憤憤不已,昨夜他左擁右抱地回客房,本想大幹一場。誰成想,剛把自己剝個精光準備向床上身姿曼妙的美女撲去,卻放出一個大大的響屁,熏翻了三個美人,自己也覺作嘔,更要命的腹中絞痛一陣甚過一陣,結果連褲子也來不及穿就捂著屁股往茅廁奔,直拉得腰腿酸軟。剛回到房間想醞釀下情緒再振雄風,結果又是一陣要命地肚痛,一晚上跑了十二次茅廁,人瘦了一圈,可惱啊可惱!


    押著維吾爾人趕路的蒙古兵肚子裏憋不住地好笑,昨天百戶因為鬧肚子豔福沒享著,祼奔茅廁的事情,大家都傳開了,長官的笑話知道也隻能裝不知道。所以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有喜感,是那種想笑又不敢笑的尷尬。


    已經出了且末城,走在戈壁灘上,維吾爾犯人走得很慢,有老有少地牽成一串,腳踝又受傷流著血,就是用鞭子抽打也快不起來。今天蒙古人各懷心事,都沒顧上催促和抽打。


    前方出現一男二女向著隊伍走來,看穿著打扮應該是蒙古人,蓄著花白胡子的男人麵露得意之色,牽著野犛牛慢慢地走,野犛牛上二個如花似玉的美麗女人,卻在哭泣。


    那昨夜色心未死的胖百戶頓時來了精神,吩咐左右:“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姑娘在哭?”


    一會兒小卒回報:“報告百戶大人,姑娘說不願意嫁給快入土的老頭子,想要尋死。”


    胖百戶色眼盯著二個美女上下打量,蒙古袍下身材婀娜,雙眼水汪汪地泛著霧氣,惹人愛憐,比昨晚的維吾爾美女毫不遜色,頓時來了氣力,惡狠狠地喝叱那花白胡子的老男人:“這兩個姑娘是你什麽人?你是不是在拐帶人口?”


    老男人膽戰心驚地說:“這二個姑娘是我新娶的妻子,正要帶回家成親。”卻見女子從犛牛上跳下跑過來,嘴裏嚷著:“我們不要嫁給他!我們是他搶來的!”眾蒙古兵頓生草原英雄的豪氣,也忘了要押送犯人,一齊聚到了二女身邊,抽出了腰刀對準那蒙古老頭兒。


    下一秒,他們都成了雕塑,原來那二個哭哭啼啼的蒙古族少女正是錢悅兒和華清盈所扮,為了避免打鬥中誤傷維吾爾部眾,設計在此攔截,將蒙古兵誘至一處,再以電光火石的點穴手法把他們都定住。


    三人迅速斬斷維吾爾部眾腳上鐵鐐,解放了的維吾爾人一起行動,快手快腳將蒙古兵的衣服給扒了穿在自己身上,將身上破爛的袷袢給蒙古人穿上。左右開弓扇了雕塑般無法動彈的蒙古兵幾個大嘴巴,騎上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錢悅兒、華清盈帶著艾爾肯跑進了塔克拉瑪幹沙漠,穿著蒙古兵服的維吾爾部眾則快馬加鞭向著且末城外的喬克達阪跑去,他們身上帶著錢悅兒等人在大沙溝發現的金塊和給依協克帕提村老婆婆的書信以及錢悅兒手繪的地圖,將指引他們走出大沙溝,到達依協克帕提村定居。無法動彈的蒙古人根本無法判斷維吾爾逃犯的去向,因為他們身後並沒有長著眼睛。現在他們需要擔心的是自己的安危,重手法所點的穴道要在十二個時辰後才能自動解開,在這十二個時辰裏有沒有野獸出現,有沒有被凍死,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奔進塔克拉瑪幹大沙漠,艾爾肯一把扯落假胡須,縱聲大笑,華清盈和錢悅兒也抹掉了臉上的易容膏,還原了本來麵目,牽著野犛牛向沙漠深處走去。現在要帶著艾爾肯去解救族中女子,那些女子被關入囚車用快馬押送阿力麻裏,而族中男子是戴著鐵鐐徒步押送,加之中途艾爾肯和部分青年逃脫,蒙古兵為了追殺而耽擱在了若羌,才能讓錢悅兒等人在且末得手,算算時間,現在救出這批女子必須前往阿力麻裏。走綠洲官道容易泄露行跡,而且穿越沙漠是條捷徑,在采雪蓮的任務途中,錢悅兒不想多生枝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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