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端著瓶子,在宗政殞赫驚恐怨憤的目光中愉快的將那一瓶油全部澆在孩子的身上。那孩子似是意識到了危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撕心裂肺。


    宗政無憂心間一緊,那就是他和阿漫的兒子嗎?那是阿漫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傷害的骨肉!"你到底想做什麽?!"他沉聲喝問,卻沒敢再輕舉妄動。這個女人手裏有太多的籌碼。


    "去吧。"啟雲太後不理他,隻對痕香吩咐道。


    痕香抱著孩子緩緩走到火盆之上的高台邊緣,她低頭望著懷中的孩子,那平日裏冷漠的眼忽然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憐惜。


    宗政無憂雙眉緊鎖,緊盯著痕香抱著孩子的手,壓抑住心裏的緊張,鎮定道:"你們究竟想怎樣?啟雲太後,說吧,你的目的到底為何?"


    啟雲太後笑道:"哀家記得,哀家剛才已經說過了。"


    宗政無憂擰眉,回想這幾年裏所發生過的一切。每一件事,無不與三個人息息相關,天仇門門主、啟雲帝、傅鳶,如今又多了一個啟雲太後,誰才是最終的陰謀主導者?他看著安坐不動的啟雲帝,眯起鳳眸。之前,啟雲帝率大軍在烏城,怎可能同時抓走他的父皇和傅籌的母親?這不是逼他們聯手對付他嗎?如果是特地引他們來此,那啟雲帝為何一句話也不說,所有的主導都歸了太後?


    "太後費盡心機,隻為朕與傅籌決戰?不知太後...是與朕有仇,還是與傅籌有怨?竟不惜以一國為代價,將我們引來至此,隻為觀賞朕與傅籌決一生死?這倒是奇怪了!"他說著這話,突然有什麽閃過腦海,快得抓也抓不住。似乎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母親曾經給他講過一個故事,一個關於背叛和複仇的兄弟相殘的故事。他眯起的鳳眸遽然一睜,有無這個可能,得看這高台之上的女人,究竟是何人?


    宗政無籌忽然驅馬向前,才走了幾步,胡總管立刻沉聲警告道:"站住。"


    宗政無籌停住,向那含怨帶癡望著他的痕香伸出手,"孩子給朕。"


    痕香手一顫,卻是抱緊了孩子。看著這個她愛了十年的英俊男子,她苦澀的笑著問道:"你不是恨宗政無憂嗎?你難道不想看他的孩子被火燒死,看他痛苦嗎?"


    宗政無籌眉梢微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加重語氣重複道:"孩子,給朕!"


    "為什麽要給你?"痕香往後退了半步,因為這是那個女人的兒子嗎?"如果這是我和你的孩子,你也會這樣嗎?"


    宗政無籌皺眉不語,隻想著怎麽才能拿到那個孩子。


    痕香微微轉頭,看著鳳輦另一側,一個宮女打扮的人抱著的一歲多的小女孩走出來,和她一樣的姿勢,隻是位置不同,在火盆的兩端。隻要她稍微有點動作,想把孩子給宗政無籌,那宮女手中的孩子就必死無疑。而那個孩子,是她的女兒,她和宗政無籌的女兒。


    痕香心痛如絞,眼眶浮了淚,對宗政無籌道:"你看到了嗎?那邊那個孩子,她是你的女兒...已經一歲了。"


    宗政無籌目光一怔,斜目掃了一眼,隻見那小女孩肉呼呼的小臉蛋粉白稚嫩,眼睛又大又圓,漆黑的眼珠帶著一股子靈動勁,一刻小腦袋來回的扭動,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仿佛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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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政無籌眼神微微一變,隨口嘲弄道:"誰知那是誰的孽種?!"


    "你..."痕香心頭一痛,她每次與宗政筱仁一起之後都會服藥,而那藥就是他給她的,為了防止她懷上宗政筱仁的孩子而有所牽絆。如今,他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宗政無籌沉眸,聲音冷凝如冰,"即便是又如何?朕不親手掐死她,已經算是仁慈了。快把你手上的孩子給朕,否則,朕真的會親手結束她的性命。"那一次是他此生至恨,亦是此生之悔。


    "又一個狠心絕情的男人,宗政殞赫,他不愧是你的兒子!"啟雲太後在身邊的男人耳旁低聲說著,她的聲音譏諷帶恨。


    宗政殞赫目中神色複雜變幻,撇過眼。


    痕香聽了,身子發顫,早就料到他不會認那個孩子,卻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狠。在他心裏,那個女子生的孩子,即便是他仇人之子,他也會為她而力保孩子周全。這便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可她又能怪誰,是她自己心甘情願,"我知道你恨我,可她畢竟是你的骨肉!你這樣做,跟你的父親當年又有什麽區別?!"


    宗政無籌麵色一變,眼神倏然淩厲無比,恨道:"若不是你假扮成容樂,朕,絕不會碰你一根手指!"


    痕香眼中的淚簌簌落下,落到台下的火盆之中,"呲"的一聲被火苗吞噬。她看著下方炭火之中被燒得通紅的鐵釘,目光也映上猩紅的顏色,眼神忽然決絕,"好,既然如此,那讓她活在這世上也沒意義。就讓他們兩個...一起去陰曹地府做個伴吧,也好過一個人孤獨上路。"


    說罷,她閉上眼睛,舉起手就要將孩子扔下去。那是一個渾身被潑了油的孩子,一旦沾染了一點火星子,立刻就會爆燃,撲都撲不滅。


    宗政無憂眸光一變,上前對宗政無籌怒道:"你到底是想救他還是想害死他?"


    宗政無籌瞥他一眼,"如果他隻是你的孩子,朕會上去幫忙推一把。"


    宗政無憂握緊拳頭,冷哼一聲。


    九皇子策馬跟上他們,指著宗政無籌對痕香揚聲道:"你喜歡他?那好辦,咱們商量商量,本王將他打包送給你,換本王的侄兒,怎麽樣?"


    宗政無籌臉一沉,痕香卻是笑了,笑得淒涼而諷刺,"我已經不需要了。我想那個孩子...她也不需要。"說完,再不猶豫,抬手就要將孩子扔下去,就在這時,軒轅殿側麵傳來一聲慌亂的驚呼:"痕兒,不要!"


    痕香心底一震,手僵在半空,這個世上,會叫她"痕兒"的人隻有三個,父親、母親,還有姐姐。她連忙轉目望去,隻見軒轅殿側麵的高台下衝出兩名女子,前麵的那個,白衣勝雪,銀發飛揚,清麗絕美的麵龐除了緊張慌亂的神色之外,看著她的眼光極其複雜。


    "阿漫!"


    "容樂!"


    宗政無憂與宗政無籌同時驚喜喚道。眼中光芒亮起,溢滿思念的眸子,情深無比。


    這才是他的阿漫!宗政無憂大手一揮,馬上的女子震落在地。剛才之所以不扔她,是因為他發覺太後似是並不知道那女子是假的,所以才佯裝不識。


    啟雲太後臉色大變。看了眼被宗政無憂扔下馬的女子,沒想到,那個真的是假的!轉頭,看胡總管,見他亦是神色疑惑。知道那地牢存在的人很少,會打開機關的人更少。她布了大量的人手二十四小時在封閉的石門外看守,有人出入,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啟雲太後銳利的目光直盯向端坐不動的啟雲帝,沉了聲問道:"齊兒,你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給換了?"


    啟雲帝沒有回答,依舊是靜靜的坐在那裏,仿佛沒聽見似的,安靜的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雕塑。


    啟雲太後見他還不答話,頓時心中惱怒。她倏地站起身,隔著紗帳,一把拍上身前的龍椅。


    "啪!"漆金龍椅承受不住強大的勁力,瞬時坍塌,化作一堆散木萎靡在地,木屑四起。周圍的人皆是嚇了一跳,小旬子更是心中一驚,而啟雲帝並沒有如啟雲太後想象的那般及時避開,而是隨著那龍椅砰然倒在了地上。仍舊是坐著的姿勢,雙腿彎曲,兩手駕著,頭上的帝王冠被摔落,一張清雋儒雅的麵容此刻是一片死白的顏色,麵部有些僵硬,神情卻是平靜而又安詳。他睜著兩眼,眼中黯如無底黑洞,沒有半點神光。


    "皇上!"小旬子慌忙撲過去扶他。可他身軀已然僵硬,很沉,小旬子怎麽扶也扶不穩,心中一悲,一直強忍在心頭的悲痛情緒瞬間傾瀉而出,他放聲大哭。"皇上,皇上..."


    兩邊的宮女、太監看著啟雲帝這模樣,嚇得尖叫出聲,紛紛跪倒。


    台下的漫夭聽到小旬子這般哭聲,心頭大慟,什麽也顧不得,就朝高台上邁步跑了過去。


    啟雲太後眼光一怔,望著倒在紗幕旁的男子,她腦子裏"嗡"的一聲,蹲下身子,用手在他鼻尖一探,竟氣息全無。她身軀一震,手腕翻轉去摸他的身子,早已是僵硬而冰冷,完完全全的一具死屍。她踉蹌後退,跌在鳳輦底座上,胡總管忙進來扶她。


    "怎麽會這樣?"啟雲太後手腳突然變得冰涼,聲音中竟帶了死死顫抖,她自己都不曾發覺。


    小旬子隻顧著哭,不說話。


    宗政無憂看著急切跑上高台的漫夭,擰著眉,叫道:"阿漫,你要做什麽?別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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