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十裏爛銀鉤,刀兵齊舉亦風流。


    百萬雄兵旌旗守,不破長空誓不休。


    長驅直入吞虎狼,雲起風卷落花愁。


    秦關萬道真英雄,夢魂千裏客南州。


    話說湖南懷化北部,也就是湘西地區,自古流傳趕屍的巫術文化,又稱移靈,發源於古辰州沅陵、瀘溪、辰溪、漵浦四縣。


    相傳趕屍人利用“秘術”,將客死異鄉的人的屍體帶回家鄉,讓他們入土為安。


    那列位爺問了:為何趕屍巫術獨獨出現在湘西地區呢?


    這就得從湘西所處的地理環境說起:湘西沅江上遊一帶,自古以來地方貧瘠,窮人大都去往川東或黔東地區,以采藥狩獵為生。而湘西地區又多是崇山峻嶺、崎嶇蜿蜒的山路,而且山中瘴氣很重,惡性瘧疾經常流行,生活環境無法想象的惡劣。除湘西苗人以外,幾乎沒有什麽人願意去。


    所以客死異鄉的湘西人,就需要有這麽一個趕屍人幫助他們魂歸故裏,入土安葬。


    一般人受僵屍電影的影響,認為趕屍術屬於茅山道術的一種,但其實不然。雖然茅山道術中也有趕屍的手段,但跟湘西巫術並不相同。


    湘西趕屍則是屬於巫楚文化的一部分:相傳上古時期,蚩尤率兵與敵對部族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蚩尤對巫師勾両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的弟兄不管,你能不能用法術讓這些戰死的弟兄回歸故裏?”


    巫師勾両說:“此時不難,待我用陣法催動這些屍體,讓他們的魂魄暫時回到體內。你隻需手拿‘符節’在前麵引路,我在後麵督催即可。”


    於是巫師勾両部下巫陣,站在死去的屍體中間,在一陣默念咒語、禱告神靈後,對著那些屍體大聲呼喊:


    “死難弟兄有兵有將,爾今枉死實堪悲涼。


    故鄉父母依閭企望,嬌妻幼子盼爾回鄉。


    四顧環望非吾故土,爾魄爾魂勿須彷徨。起!”


    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蚩尤高擎的“符節”後麵規規矩矩向南走。敵人的追兵來了,見到蚩尤的部族士兵起死還魂在那“五更大霧”陣中徐徐向前,也不再敢靠近,隻能任由其退走。


    這門巫術就這麽流傳了千年,直至民國之後,民智漸開,科學昌盛,有了現代公路鐵路,再加上人們的鄉土觀念也慢慢淡化,入川的移民不再要求把屍體運回老家。


    這湘西趕屍術才逐漸凋敝,那麽說現代社會到底還有沒有靠這門手藝吃飯的人呢?


    那還真應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句話!家住在辰溪村的宋黑子就是靠這行吃飯的。


    那麽說,這宋黑子就叫這麽個名兒嗎?其實這是外號,一來二去就叫成了真名。


    要說這宋黑子的身世也真是奇,他的母親本是路過村裏的一個外鄉人,也不知道怎麽就一個人孤苦無依流落到了這偏遠的辰溪村,還在村裏生下一個怪嬰,一出生還沒見太陽,整個身體就黑的跟什麽似的!村裏在東山挖過煤,西山燒過碳幹了半輩子黑活兒的王大老實也沒有他這麽黑。那張飛李逵放他旁邊都能算白麵小生了!


    一生下來裂開厚嘴唇漏出滿口的白牙,手裏攥著顆丸藥,口裏說話了:“損色!你還是沒弄死我!”


    這可把村裏幫忙接生的吳媽給嚇死了!這是什麽怪物!一出生就滿口牙,還能說話!


    趕緊根碰到村東頭的煤灰渣子坡裏去了。


    這辰溪村有個姓宋的趕屍匠一聽說有這麽個孩子,趕緊出門尋去撿回了自己家。


    那麽說這趕屍匠是天生心善嗎?是,也不全是。這趕屍匠無父無母無妻無子一個人生活了五十年,眼看著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這趕屍的買賣也日漸沒落,自己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真怕哪天死在家裏都沒人給下葬。


    於是就把這怪嬰給撿了回來,以師徒相稱,卻情同爺孫。


    撿這怪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湘西趕屍人必須有一個條件,哪就是要醜——醜的六親不認、驚鬼嚇神的那種醜!這孩子完全符合條件啊!


    所以常人視為妖怪的嬰兒,在這趕屍人宋老頭懷裏,卻是越看越喜歡,直誇這孩子長得真辟邪,一看就是趕屍的料!


    宋老頭一直沒給這孩子取個大名,就一口一個黑子的叫,漸漸的也就成了正式的名字,村裏都的人都叫他宋黑子。


    待這孩子剛到了會識字的年紀,宋老漢就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畫符。這種符文跟道家的符,又有不同。是一種十分奇特的符:在黃紙上用朱筆畫上又像字又像畫的東西。趕屍途中遇到意外情況,便用這種奇特的符來鎮鬼以防屍變。有時也燒灰和水吞服另做他用。


    待到宋黑子十來歲時,已經學會了“趕屍三十六功”第一件功,便是死屍“站立功”,也就是首先要讓死屍能站立起來。第二件功是“行走功”,也就是讓屍體停走自如,第三件功是“轉彎功”,也就是屍體走路能轉彎。另外,還有“下坡功”“過橋功”“啞狗功”“還魂功”等行走趕屍必備的獨門絕技。


    十三歲那年,宋老頭為了鍛煉宋黑子的膽量,將桐樹葉放在深山的墳圈子裏,讓宋黑子夜裏一個人去取回來。這宋黑子跑到山裏累了,竟然找了個棺材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把桐樹葉取回來。


    宋黑子從小跟死人打交道,看見屍體比看見活人還親切,因為他覺得那些屍體不會像村裏人一樣背地裏對他指指點點。


    待長到二十來歲,宋黑子已經成了個精壯的小夥子,雖然個子不高,但自小在師傅的訓練下,能扛能背,到有一膀子力氣,把送老頭的一身本領都學了個七七八八。


    話說這天頭上,宋老頭和徒弟黑子接了一個大活:為湖南的大老板劉氏集團的董事長劉長柱家裏去陝西鹹陽趕一個古屍。出發前一甩手給了十萬塊錢現鈔,供他們一路上吃喝用度,應允事成之後再付十萬。


    這下可把宋老頭樂得合不攏嘴了,一輩子沒見過這麽的現金的宋老頭把錢摟在被窩裏數了一夜。


    心裏想著自己年紀也越來越大了,無法像年輕時候一樣跋山涉水、翻山越嶺了。等這次的生意做成,自己的棺材本也有了,黑子娶媳婦兒的錢也有了。到時候自己就金盆洗手,在家裏給黑子帶帶孩子,頤養天年也享受一下人間的天倫之樂。


    那麽說這湖南劉氏集團的董事長為何需要宋老頭師徒跑那麽大老遠去陝西鹹陽趕屍呢?


    這要從一個月前劉長柱的老爹病逝開始。這劉家本是沛縣劉氏一支,乃是大漢皇室後裔,也不知從哪一輩開始遷居湖南湘西,劉長柱祖上三代經商,在他手上這一輩做大做強,生意遍布整個南方。這家裏老爺子駕鶴西去自然免不了風光大葬。於是經生意上的朋友介紹,從龍虎山請來了賈天師。


    這位賈天師不是旁人,正是前文書幫太原府富豪傅義方挖掘金蟾,後來因翟天陽煉化金蟾結下了梁子設計用龍魚妖害人的那位。


    這一次賈天師收了湖南劉家莫大的恩惠,自然要悉心做這一場法事,超度劉老爺子亡魂,已佑後人。


    在做完法事後,就長柱免不了好好招待賈天師一番,酒桌飯局上說到傷心事,劉長柱不免淚眼婆娑,掩麵歎息,對賈天師說道:


    “唉……天師,想我劉氏集團在整個湖南地界也算屈指可數的商界龍頭,偏偏我那三代單傳的兒子不成氣候!非但不能幫我打理家族企業,整天泡在酒吧裏醉生夢死,夜夜笙歌!還美其名曰說什麽是搞音樂產業!我看他就是打著幌子搞女人!”


    賈天師麵帶微笑對劉長柱寬慰說道:“老太爺的法事上,我也見過少公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我也批過他的生辰八字,確是大富大貴的命數啊!年輕人貪玩在所難免,等長大些就好了。”


    劉長柱搖搖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對賈天師說道:“唉!可憐我劉家諾大家業難道就要毀在這逆子手上了嗎?先前您給那不孝子批了生辰八字說今年有一場姻緣,uu看書 ww.uukanshu 若是真能成事,我也好及早將希望寄托在孫子輩身上。”


    賈天師聽了劉長柱的話,略一沉吟,似是有話要講,卻始終沒有開口。


    劉長柱是何等樣人物,察言觀色看出賈天師這是有話不說,於是敬了他一杯酒說道:“天師,不知你有何指教,我兩人年歲相仿一見如故,有什麽話您可一定要告知老弟我啊!”


    賈天師搖搖頭說道:“實在不是我不肯幫你啊……而是……而是……”


    劉長柱從口袋裏掏出簽字筆,有問秘書拿過支票本,刷刷刷簽了一張支票遞在賈天師麵前說道:“天師,這是我為龍虎山添的一點香火,不成敬意。還請天師幫幫我劉氏集團啊!”


    賈天師擺手說到:“老弟你會錯意了,哥哥我實在不是那個意思啊!你半輩子闖下這家業隻因你命中有這富貴,長柱常助,隻因你宅心仁厚得道者多助,所以在商場上無往不利,有如擎天巨柱。但你這公司名字:劉氏流逝,那就暗暗有散財的意思了……”


    劉長柱聽了賈天師的話,不由得暗暗一驚,忙問:“莫非需要把這公司名字改一改?”


    賈天師搖搖頭,說道:“其實這隻是表象,由果推因罷了。內裏的因果實則跟你家祖墳有關。你劉家乃是漢室宗親後裔,從沛縣遷徙到湖南後,另立了宗祠,可這宗祠庇佑後人也總有個盡頭……”


    劉長柱驚呼一聲:“哎呀呀!天師!莫非是我湖南劉氏氣數已盡?我這多年修橋鋪路也做了不少善事,怎麽就沒有積下陰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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