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回到岸上,沛柔才覺得糟糕,她居然忘記了今天和她一起出來遊玩的是柯明敘。


    因為今日沒有焰火表演,因此街市上的遊人回去都很早。


    雖然他們到岸上的時候離原先說的戌時三刻還有些時間,但想必柯明敘定然要著急了。


    齊延一路把她送到了醉春樓,幸而柯明敘和海柔都在裏麵。柯明敘一看見沛柔進來,立刻就迎了出來,滿懷關切。


    “我一回來,卻並沒有找見你,問了姑父的親衛才知道,原來你是和元放一起走了。”


    齊延是柯明敘的師弟,自然也要上前來問好。“柯師兄。”


    柯明敘對著齊延,神色就淡了一層,“元放,沒想到今日你也有興出來遊玩。”


    齊延卻好像很高興似的,“是,為了今日燈市上的蘭草而來。偶遇鄉君一個人在茶肆之中,就相約去了金水湖上遊湖。”


    “除卻天氣還有些寒涼,風景確實不錯,師兄今日沒有看到,實在是有些可惜。”


    沛柔皺著眉頭看了齊延一眼。


    他把今日的事情仿佛炫耀一般說的這麽詳細做什麽。


    “湖上風光雖好,元放也該顧及五表妹身體才是,隻怕她會有些受不住。”


    沛柔還沒說話,卻是海柔跑了過來,“五妹妹,你居然背著我去遊湖,你也太不講義氣了。”


    海柔的情緒似乎比方才好了許多,或許是因為今日出門看了燈市的熱鬧,所以心中鬱結的情絲稍解吧。


    沛柔覺得她還是該給柯明敘道個歉:“柯表哥,對不起,我原來也沒想去遊湖,我……”


    “無事。”柯明敘把雙手都放在她肩上,略微彎下了身子,看著她的眼睛,“隻要你今日玩的開心就好了。”


    可是他越這樣說,她就越覺得愧疚。


    時辰已經不早,也到了該回府的時候了。她們一起下了樓,海柔先上了馬車。


    沛柔回頭,卻見齊延和柯明敘都上了馬,擺出要送她回府的架勢。


    沛柔忙到:“柯表哥,齊世兄,今日已經不早了,你們也各自回去歇息吧。有我父親的護衛在就足夠了。”


    柯明敘卻笑道:“我是你的表哥,今日將你一個人留在燈市上,已經是犯了大錯。又怎能放心你一個人回去,不過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耽誤不了什麽事。”


    沛柔想說其實並沒有那麽嚴重,就聽齊延道:“元放的想法和師兄一樣,雖然元放不是鄉君的表哥,但今日有幸同遊,總該看著鄉君安全的回到府邸中才是。”


    她也就不欲再辯,轉身上了馬車。


    海柔看著她的神色不對,好奇道:“五妹妹,今天到底怎麽回事啊,你不是和柯世兄約好了一起看花燈的麽?怎麽回來的時候又是和齊世兄一起?”


    沛柔便道:“在燈市上遇見了柯明碧和一個男子同遊,柯表哥著急,就追過去看了讓我在一旁的茶肆裏等他。”


    “後來我就遇見了齊延,他非讓我和他去遊湖,我也沒辦法。”


    海柔就一副了悟的樣子,隨口問道:“那柯世兄和齊世兄你到底喜歡誰啊。”


    “當然是柯表哥。”


    沛柔說出口才反應過來海柔是在套她的話,她方才心煩意亂,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一個也不喜歡。”


    海柔卻不依不饒,“你分明說了是柯世兄的。不過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好像你對齊世兄比對柯世兄有些不同似的。”


    “你不知道,方才你們在街市上的時候,我和柯世兄就在窗邊一路看著你們走過來的。”


    “我覺得你在柯世兄麵前總好像沒有那麽放鬆,就好像在長輩麵前,有些端著似的。”


    “可你在齊世兄麵前卻不是這樣,方才一路過來,有說有笑的。齊世兄那麽冷淡的一個人,在你麵前卻好像常常笑。”


    “他根本就不冷淡,他根本就沒臉沒皮。”


    沛柔一邊說,一邊絞著手帕,“我也說不上來,我覺得好像去年他得了時疫之後,忽然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海柔用一隻手托著腮,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來,“五妹妹,我覺得你真的該好好想想清楚,你到底喜歡誰了。”


    半大的丫頭,在她麵前裝老成。


    沛柔就擰了海柔一把,“方才你並不知道我和柯表哥的事,想必也是剛剛從外麵回來。三姐姐快從實招來,今日在燈市上看了什麽了,怎麽這樣的高興。”


    海柔反而扭捏起來,馬車中燈光昏暗,卻也能看見她的臉上漸漸浮起了紅暈。


    沛柔正暗暗訝異,海柔便對她道:“我在燈市上遇見了瑜娘。”


    “她說萬世兄有一封給我的信收在她那裏,因為知道我們家裏有人搞鬼,她不敢輕易讓驛使送過來,就等著哪日遇見我好親手給我。”


    “我一聽就急的不得了,忙求她回府去取。她也沒法子,又心疼她哥哥,我們就一起去了萬府,還見了萬家伯母。”


    沛柔追問,“然後呢,信上說了什麽?”


    海柔飛了她一眼,眼中春情無限,“萬世兄寫給我的信,內容能讓你知道嗎?”


    沛柔佯裝不悅,“三姐姐也太多心了,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到底說了什麽?萬世兄可立功了,什麽時候能回來?”


    海柔便答她:“萬世兄說他年前抓了敕勒人的一個將領,如今已經升到百戶了。”


    “至於回來的時候,他也沒有詳細說,總得等到前線情況好一點在說。不過他說,他是不會辜負我的。”


    她把萬長風送她的那對鐲子從手腕上拿下來,貼在心口,“有他這一句話,我就是再被我娘罵一百遍,一千遍,被她罰了禁足出不了門我也願意。”


    “五妹妹,你可不要笑我,等你有一天有了喜歡的人,你就會懂這種感覺了。”


    沛柔明明上輩子就懂了。


    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日畫舫上齊延說的話。


    “昂首無明月,元放卻在鄉君眼中看見了曆曆星辰。何必人間星橋火樹,在元放眼中,金水湖上已經開遍紅蓮萬蕊。”


    明月她已見了,曆曆星辰也見。星橋火樹,紅蓮萬蕊她今日也通通見過了。


    可惜這個人,今生於她而言,也是烏鵲橋邊不見,笙簫鶴上難逢。


    靜默了一會兒,沛柔又問海柔,“你說你今日遇見了瑜娘,她可是一個人出來看燈的?”


    海柔點點頭,又搖搖頭。“瑜娘是一個人在街市上遊玩的,看起來有些寂寞。不過,我也遠遠地看見珣哥兒跟在她身後。”


    “珣哥兒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情了,他為什麽要這樣待瑜娘?”


    “他豈止是做錯事,他和瑜娘根本就不相配。”


    想到那天的事情,沛柔又有些生氣。但畢竟是瑜娘和景珣之間的事情,她也不好多嘴多舌地說給海柔聽。


    今日看來,瑜娘是心意已決了,隻是景珣還要糾纏而已,希望瑜娘不要因此心軟才好。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因為珣哥兒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往來?萬世兄從前跟我說過,他是不願意珣哥兒做他的妹夫的。”


    “而且萬老將軍似乎早年就有意把瑜娘嫁到江南去。不過,瑜娘若是真嫁到江南去可怎麽辦,她一定不喜歡那裏的氣候的……”


    前生瑜娘因為景珣對她無意,所以失意遠嫁江南。今生景珣對她用情,難道她也隻能落個遠嫁江南的結局嗎?


    不過,如今海柔都有心思操心起別人的事情來了,想來萬長風這封信一定給了她很大的撫慰。


    有情飲水飽,古人誠不我欺。


    定國公府離朱雀大街本就不遠,沛柔又一直在與海柔說話,自然覺得時間過的很快。


    她先下了車,而後轉身去扶海柔。


    明明送她到這裏就好,齊延和柯明敘對視了一眼,還是都下了馬,走過來與她道別。


    沛柔卻莫名覺得有一絲慌張,行了禮就想逃之夭夭。


    還是柯明敘先說話,“今日五表妹既然去遊了湖,湖上寒氣重,回府之後應該用熱水好好泡一泡才是。”


    “我記得從前曾經給過你一個暖身的方子,那方子的材料易得,五表妹記得找出來用。”


    沛柔便低頭笑道:“柯表哥說的是,uu看書 ww.uuanshu.o 那方子我讓丫鬟好好收著的,回去便讓她們找出來。”


    又聽齊延道:“鄉君冬日出門,該記得穿鬥篷披風才是。上次送鄉君回來,那件披風倒是還沒有回到元放手中。”


    上次離這次根本還沒有幾日,他齊元放還會缺這一件披風不成?


    沛柔強笑道:“今日有些晚了,等改日我讓小廝送到誠毅侯府去。”


    齊延這才點點頭,笑眯眯地看著沛柔和海柔攜手進了府門。


    路上海柔就和沛柔說話:“五妹妹,你覺不覺得今晚柯世兄和齊世兄都好奇怪啊。不過你要問我哪裏奇怪,我也說不上來。”


    沛柔一邊走,牙齒都要咬碎了。


    她是從外麵回來,肯定是要進鬆鶴堂去給太夫人報平安的。


    此時已經是亥正了,到了太夫人要休息的時辰了,可鬆鶴堂裏卻燈火通明,還隱隱有笑聲傳來。


    海柔一進了鬆鶴堂的門,立即就撲到了坐在太夫人身旁那個穿著桃紅色百蝶穿花織金褙子的年輕婦人懷裏去了。


    “姐姐!”


    居然是原來要在三月裏才到燕京的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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