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諾。”


    劉康自然知道,對於盤踞險要之地的山賊,最是難剿,山巒之中,派大軍圍剿,不過徒耗糧食。


    想要打下一些山寨,要麽出奇製勝,要麽就是比誰的糧食多了。


    若是容易剿滅,從古自今,一封亂世,也不會有那麽多山賊嘯傲山林了。


    平定各處山賊,一般都是在天下安定、兵精糧足時,朝廷才會空出手來耗。


    若還在爭霸之時,誰家的糧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圍著一座山大,怎麽也得數千兵馬,人吃馬嚼,耗糧不少,所以,天下未定時,基本就是是聽之任之。


    在山中險要之處藏兵,倒也是一條退路,劉協想辦法留下些後手也在情理之中,他真將自己的小命放在曹魏的仁慈上才是愚蠢,而從事實與曆史來看,劉協都不是一個愚蠢的人。


    行醫天下,治病救人收了一幫子忠誠的人,然後讓他們成為護衛考察一段時間,隨讓其假死遁入山嶺。又送去糧草讓其聚攏山民練兵。這看似簡單的事,但要在山陽督軍的眼皮下完成,還是有不小的難度。


    劉康查看過過往的記載,當時,是真的有大半糧倉都被燒毀,損失的糧食,不下五十萬石,也或是損失太大,山陽督軍才會未曾起疑吧。


    “從五年前就開始準備的一條退路,卻一直瞞著自己,祖父到底是何意?”劉康朝著西府走去,他得去見見劉熙了。


    他知道,就算原來身體再差,五年時間,劉協也是有機會告訴原主一些事的,可事實是一直沒說。


    按理說,這樣的退路,他作為山陽公的順位繼承人,理應知道才是,而若遇到變故逃亡大山,也需要府中的兵卒配合方有可能出城才對。而府中的兵卒,就隻有他才有權調動。


    “侯爺,小公爺來訪。”西府東院,劉熙的家丞稟告。


    “我侄兒來了何須通報,帶進來啊。”


    “見過二叔。”劉康看到劉熙後,就不由皺眉。


    劉熙正拿著一支箭投壺,若這壺是放在地麵的還好,但這壺是一名頭女婢頂著,她的四周還有些許箭支落在地上,女婢衣衫襤褸,其上也掛著一兩支箭,臉上傷痕遍布,血水之流,整個身體瑟瑟發抖。


    顯然這女婢頂箭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這類遊戲劉熙也不是第一次玩。


    用手投擲箭支,殺傷力雖不至死人,但這般扔過去,若有衣服的位置還好,露出的臉上等等,出現傷痕也是再所難免。


    這算是綠衣托瓜的翻版,綠衣托瓜,就是讓女婢頂瓜,然後用箭射,箭便一點,一個女婢就香消玉殞了。


    無論什麽時代,貴族在無所事事之下,娛樂遊戲總會越來越變態,羅馬的生死角鬥場。


    漢內有荒原逐燕(讓一群女婢穿著絲衣在荒原逃竄,一群人騎馬追逐射殺),更變態的是明眸皓齒,就是嘴裏咬一顆珠子,讓人用箭射。


    劉康了解得越多,越是鄙視這個時代所有,規章製度、改革建議,乃至這個時代形同虛設的法律,以及這個時代的所有人物。


    他此時,很行指著劉熙罵一句垃圾,也很想站到高處,對著這個時代所有人的說一句,你們都是傻逼,說的不是某一個,而是所有人。


    然而,他不能這麽做,為了一個女婢發火,在貴族看來,才是傻逼。槍打出頭鳥,他不能當唯一一個例外的人,當世界所有人都是垃圾的時候,一般會選擇將唯一一個不正常的人,幹掉。


    起碼如今,他還不能這麽做,他還隻能管好自身,想要說天下人都是垃圾的時候,也得等不懼天下人的反噬。


    “嗯。”劉熙點點頭,狠狠的將手中的箭支投擲,這次的位置,直射女婢臉頰。


    她的眼珠自然還在,劉康站在了女婢麵前,握住了箭支。銅壺落地,發出金屬碰撞之聲,而女婢,也直接癱軟在地,但轉瞬間,就爬起來,匍匐跪下,瑟瑟發抖。


    劉康將箭支丟在地上,問道:“二叔遷怒這女婢,是不喜見我嗎?”


    “公爺來看本侯,如何會不喜,這賤婢抖抖晃晃,看得本侯眼花罷了。”


    “公爺事物繁忙,來本侯這偏僻院子做何?”劉熙拿著一塊錦帕,擦著手說道。


    “本公要進山剿匪,以報五年前山賊劫府之仇,特來向熙侯要些護院運糧。”劉熙既以侯爺自稱,劉康自然也就沒必要以晚輩之禮相待了,臉是互相給的,他沒必要那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劉熙眉頭一跳,道:“本侯護院不過五十餘,皆瘦弱不堪,擔不得重擔,公爺可向督軍請命,他或許會幫你。”


    劉康皺眉,山陽督軍是用來幹什麽的,怎麽可能會幫他保境安民,若是有山賊滅了公府,他毫不懷疑,對方會偷笑,不,明笑、大笑。


    “本公知道了,另外,本公最近通查賬本,發現了些問題……”


    “你們都下去。”劉康還未說完,劉熙抬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公爺發現了什麽?”


    “熙侯何必明知故問?”劉康挑眉,若不擔心,如何會將仆從都退下。


    “一年十萬石精糧,乃父皇恩賞,侄兒是舍不得了?”


    劉康懶得繞彎子了,直接說道:“十萬石糧食,u看書 .uuanshu可供五百兵卒消耗一年,若是在群山中,收攏山民,打些野味,婦孺再種些糧食,勉強應可養一千多兵卒吧。”


    劉熙隨意坐在院中座椅上,道:“你探得倒是清楚,能查清,也算不錯,坐吧。”


    “嗯?!謝叔父。”劉康覺得古怪,為何突然變得平和了,他也隨意客氣了一下就坐下了。


    劉康查看影冊,發現已經變為了綠色光點,似乎沒了敵意,古怪。劉熙態度轉變,難道是因為擔心這些兵卒嗎。


    劉熙道:“我本覺得,方才你就算想救下那女婢,也該是出口阻止,沒想到你會去攔箭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此種行為,愚不可及,但也還算有些仁義之心,不錯。”


    “叔父是在試探我?可我不攔著,那女婢的眼珠,斷斷是保不住的。”劉康皺眉。


    “用一婢女可試出侄兒心思,自是值得,這女婢不過買來,又非自家從小所養忠仆,左右不過些許錢財之事。”


    劉熙道:“父皇仁義,而你?我雖少去東府,但聽聞自小侍奉你的畢奉因攔你寫畫,你就用硯台砸出他一嘴血汙,還有...”


    “叔父也是因這些,這才對我不喜嗎?”劉康詢問。


    “不止我不喜,除了那些受父皇恩惠之人依舊對你...罷了,過去就過去了。”


    “許是...年少荒唐,又加疾病纏身,總有些……”劉康無言以對,這事確實存在過,當時的“劉康”具體在想什麽,他就不知道了。但確實用硯台砸過畢奉。


    而對樊蘭馨的態度也很差,不過將她當女婢一般來看待,對真正的下人,就更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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