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架空


    劉雲若按照周德東說出的拆遷標準在心裏暗暗的算了一下總賬,盡管提高拆遷補償標準之後,自己的確是少賺了不少,但是跟同等地塊的開發收益來說,自己還算是賺的比較多的。[`小說`]


    劉雲若心裏有了底,先不急著回答,又問周德東,第二個條件是什麽?


    周德東見劉雲若低頭冥想了半天,一句反對的話都沒說出來,心裏便明白了大概,於是提出了自己的第二個要求,那就是,除非自己看到開發區黨工委書記的任命文件,否則的話,就算是河流鄉鬧的人仰馬翻,自己也絕對不會插手分毫,畢竟那是冒風險的事情。


    聽了這句話,忍了很久的劉雲若終於憋不住發起飆來,劉雲若冷冷的口氣說,周書記,你以為,這普安市的政界,哪一家的後花園,是哪一個人可以全權控製的,哪裏有這樣的事情,我隻能說回去後跟老顧講一聲,請他幫你盡量爭取,怎麽可能把這麽快給你下達任命書。


    劉雲若心裏清楚的很,想要讓周德東乖乖的聽任自己的擺布,官位是唯一的籌碼,如果周德東學自己上次對付他的那一招,得到心裏想要的東西後,立即翻臉不認人,過河就拆橋,自己又有什麽好辦法能收拾周德東呢?


    周德東見劉雲若冷臉,心裏冷冷的一笑,端起麵前的水杯輕輕的咽下一口水後臉上堆出客氣的微笑說,劉總,你也不用擺出這種臉色給我看,今天這頓飯局,我原本不想來,劉總應該對其中原因心知肚明,我周德東從來不願意跟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之輩合作,劉總雖然是一介女流,也算是在外麵見過場麵的人,我原本對劉總說的話還是願意相信的,隻不過,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我不多考慮一二,劉總要是覺的,我的要求過分的話,完全可以找其他人幫您處理這件事,我周德東就不奉陪了。


    來之前,黃一天就交代過,這次跟劉雲若見麵,一定要繃住了,千萬不能讓她以為,有些條件是可以商量的,劉雲若沒有別的選擇,而周德東卻是可以退讓的。


    盡管周德東心裏其實也有些怯,畢竟劉雲若是顧國海的老婆,自己如果態度過於強硬的話,兩人鬧翻了之後,自己以後還怎麽在普安市裏繼續混,領導才是決定下屬的關鍵。


    黃一天卻穩穩的告訴周德東,你和劉雲若談條件的時候,要放心談,放心,這件事怎麽處理,自己的心裏有數。


    周德東心想,黃一天哪次做事不是籌劃的滴水不漏,他沒有理由不是全心幫著自己的,於是這次鐵下了心是一定要按照跟黃一天說好的計劃執行,隻要劉雲若在任命書上不鬆口,自己絕對不會讓步。


    劉雲若從周德東的話裏,聽出周德東態度的堅決,很是意外,這個是官場的異類啊,隻怕這次要是不答應周德東的這兩個條件的話,周德東絕對不會再次出手幫忙解決問題。


    劉雲若的頭腦中,飛速的旋轉著,提高些補償款不是問題,給周德東想要的位置也不是問題,問題的關鍵是,自己像是被要挾著答應了這兩個條件,這就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作為第一夫人,她劉雲若竟然被一個小小的縣裏開發區主任要挾,傳出去簡直就是個笑話。


    劉雲若的表情由陰轉冰,又從冰狀一絲絲的複蘇到正常,這個過程絕對不會低於五分鍾,周德東按照黃一天原先交給自己的,一言不發靜等劉雲若的答複。


    果然,劉雲若先憋不住了,她已經無路可走,除非她想要跟錢過不去,放棄河流鄉的二期三期工程,這兩個工程至少要帶給她近一個億的收入,她哪裏能舍得?


    劉雲若權衡利弊後,對周德東說了三個字,你等著,很多事情慢慢的操著吧。


    說完之後,拂袖而去,她沒有回到包間繼續喝酒,而是打電話告訴黃一天,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黃一天接電話的時候,正好周德東推門進來,黃一天隻問了周德東一句,你照著我說的去做了?


    周德東肯定的點點頭,黃一天笑著說,行了,咱們喝酒。


    幾個人又推杯換盞一番後,簡單的吃了些主食,便準備離開,周德東緊緊的跟在黃一天身邊,見另外兩人去結賬了,才忐忑不安的向黃一天匯報說,黃書記,我倒是按照你說的做了,以靜製動,提出條件後,一言不發,可是劉雲若臨走的時候,就說了三個字,“你等著”,我瞧她出門的時候,臉色難看極了,你說她會不會……?


    黃一天做了一個停止的姿勢說,你放心吧,你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你也不想想,河流鄉一期工程劉雲若是怎麽收場的,二期工程中出現那麽多的事故又是誰在一手幫忙打點,劉雲若心裏清楚,你周德東對她在河流鄉的三期工程知道太多內幕,她要是想要打擊你,結果隻能是兩敗俱傷,對於劉雲若和顧國海來說,你周德東這個級別的幹部根本就是個小角色,他們是不會因小失大的。


    周德東苦笑著說,我的級別不高,倒是得罪了市委書記,以後的日子看樣子也不好混。


    黃一天看了周德東一眼說,舍得,你理解這兩字的真是含義嗎,,有舍才有得,估計三期工程結束的時候,市委也該換屆了,顧國海在普安市呆不了幾年了,到那時,劉雲若恨你入骨又能怎樣?


    黃一天的話,讓周德東欽佩不已,這才是官場高手,幾年後的棋局早已預料之中。


    周德東就說,謝謝黃書記點破,讓我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站住腳,否則,我被劉雲若這個女人如此的打壓和擺弄,早就服從這個女人的指揮,那麽現在根本就沒有機會和她談什麽條件了,黃書記,做生意的人真的是**的狡猾,特別是這個女人。


    黃一天說,生意人利用自己手裏的資源,而做官的很多人為了得到他們手裏的資源,所以就甘心被控製,這也是很多趕不到最後被這個商人牽著走,無法擺脫,退後落入法網的原因。就如這個劉雲若,那是生意人的典範,加上她有顧國海做後盾,更是有恃無恐,根本就沒有做人的誠信,這樣的人要麽不合作,要麽控製她,而不是被控製。


    周德東說,話是這麽說,不過狗日的這個女人真的不是個東西,說話就等於是放屁,說變化就變化,如果不是你黃書記,我已經被這個女人耍了。


    黃一天說,和這些人打交道,要抱著防備的心理,這樣才能不吃虧。


    再說,人事局這邊,黃一天剛剛開始接手工作,就碰上了馮誌宏這檔子事情,盡管他原本就想要調查馮誌宏,心裏卻也明白,要想收拾馮誌宏,沒有人事局局長張達明的支持是絕對不行的,自己雖然是公務員考試管理中心的主任,但是在人事上卻沒有決定權,至多也就算是有建議權,畢竟公務員管理辦公室沒有黨組。


    一大早,上班後的頭一件事,黃一天就拿起電話,撥通了張達明的電話。張達明似乎早就等著找個電話一樣,電話鈴剛想了一聲,張達明立即拿起了電話聽筒。


    黃一天微笑著說,張局長,我是黃一天,您現在有空嗎?


    黃一天說這話,自然是很明白的告訴張局長,早就有工作要向領導匯報,時間不會短,所以要提前招呼一聲。


    “今天正好清閑,我泡杯好茶,咱們好好聊一聊!”張達明發出熱情邀請。


    放下電話,牛大茂已經站在了辦公桌的一頭,恭恭敬敬地請示道:“主任,今天的日程有沒有什麽變動,我好安排一下!”說著,他過去給黃一天的杯子裏續滿了水。


    “我約了張局長,要過去一趟,如果沒有什麽重大的事情,安排不變!”黃一天說著,就站起身來。


    牛大茂特別留意了一下,黃一天起身的時候,拿起了桌上的一盒煙,隻是這盒煙已經放好幾天了,絲毫沒有動過,牛大茂就知道了,新來的主任是真的不抽煙。


    見黃一天要走,牛大茂立即拎起黃一天的公文包跟在後麵,邊走邊電話聯係王子成,通知他把車停到樓下,黃主任要去人事大樓。


    到了樓底下,王子成果然已經把車停穩,在牛大茂和王子成兩人的伺候下,黃一天上車疾馳而去。


    人事局的辦公大樓是近兩年新蓋的,整個外形頗有點像個小碉堡,聽說在張達明之前的前任人事局局長就是被這座小碉堡給炸到了,小碉堡蓋好沒幾天,前任人事局長就因為在收受工程施工方賄賂的問題被人舉報,被市紀委給弄進去了。


    也算是前任蔭後人乘涼,這小碉堡外表看起來其貌不揚,甚至有些別扭的感覺,內裏的設施可是一流的。


    一樓的多功能大會議室裏,不僅有最先進的各種會議中使用的設備,會議室的裝潢也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就算有些酒店的裝潢也未必抵得上這個大會議室的奢華。


    二樓有個小型的舞廳,說小型是因為跟底下的會議室比較起來,麵積是小些,但是也有二百多平方,據說是因為原任人事局長的主子,已經提拔到省裏的某領導最好跳舞,作為領導人,又不方便經常出現在高檔娛樂場所,於是前任教育局長特意在規劃新辦公樓的時候,在二樓辟出一塊地來,就是為了自己的主子有空來的時候,可以盡情的跳個痛快。


    舞廳的裝潢和音響設備自然全都是一流的,比一樓的各種裝潢奢華程度,有過之而去不及。


    這些還都是小case,在三樓的局長辦公室裏,更是有意想不到的設施。


    局長辦公室占據了三個房間,從正門進去,一眼看到的是正對著門的紅木辦公桌,真皮座椅,左右看看,也就是幾個書櫥或者是大型綠色盆栽,看起來似乎跟一般的領導人辦公室沒什麽兩樣,最多也就是裝潢的稍微高檔些。


    真正的玄機就藏在書櫃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小門裏頭。小門是米色的,跟牆壁的顏色甚是相似乎,如果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什麽特別來,推開門,卻立即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裏頭是挑高的設計,從地上鋪設的地毯到牆壁上的壁紙,色彩柔和,看起來舒心極了,經過一個寬闊的接待室樣的空間,一直往前走,進去後,卻是牌室,再往裏走還擺著一張乒乓球桌,這還沒完,繼續往裏走,還有一個豪華臥室,裏頭的布置高檔程度絕對不輸於任何一家五星級賓館的貴賓房。


    即便是作者不說,大家也明白,原任人事局局長的主子,除了喜好跳舞之外,還喜歡搓兩把,所以裏麵設置了一個棋牌室,另外,為了領導的健康考慮,搓的時間久了,對身體總是有影響,在體育活動項目上,領導最喜歡的運動就是乒乓球了,所以才會有個偌大的乒乓球桌擺在屋裏。


    至於裏麵的豪華臥室,美女過來服侍領導的時候也方便些,在這樣的環境裏,有美人在懷,怎麽能讓領導不感到心曠神怡。


    這位人事局前任局長的做法正好詮釋了網絡上流行的幾句話:領導的要求就是下屬的要求,領導的鼓勵就是下屬的動力,領導的想法就是下屬的做法,領導的嗜好就是下屬的愛好。


    納稅人的錢到底是怎麽花掉的,看看這裏,就已經有答案了。


    現在,現任人事局局長張達明就在這間局長室裏辦公,隻不過為了形象考慮,他已經命令一些人,把套間裏頭的棋牌桌和乒乓球都給搬走了,偌大的空間裏,四處顯出空空蕩蕩的,隻有最裏頭的那間豪華臥室,偶爾還發揮一下服務領導的功能。


    黃一天是第一次去張達明的辦公室,心裏並不清楚,張達明的辦公室具體位置,好在身邊有牛大茂貼身伺候著。上了樓,牛大茂說:“張局長辦公室在六樓最東頭那一間!”黃一天點點頭,按照牛大茂手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去。


    從風水上講,有紫氣東來一說,而建築的東麵一直是有上首之說,即便是現今的房地產商在賣房子的時候,上首的價格也總要比別處要稍微貴些。


    張達明挑選最東間一麵做辦公室,說明他的心裏對風水之事還是在乎的,至少他不願意因為風水的問題影響了自己的仕途發展。風水這一塊有諸多學說,在中國也存在了很多年,封建社會開始,大多數的老百姓建房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注意風水的問題,中國各地老百姓建房大多選擇坐南朝北,東邊的頭一間房,一定是留給家裏最重要的人居住。


    “上首”這個說法在古今諸多文藝作品中,也是屢有出現,元楊梓《敬德不伏老》第一折:“今日聖天子設一宴,乃是功臣筵宴。有功者上首而坐,簪花飲酒。”


    《金瓶梅詞話》第二回:“武鬆讓哥嫂上首坐了,他便掇杌子打橫。”茅盾《多角關係》七:“二老板讓朱潤身坐在上首。”


    黃一天走到張達明位於上首的辦公室門前,抬手輕輕的敲了三下門。門裏頭立即響起腳步聲,張達明竟是親自開門把黃一天給迎了進去。


    “來,快請坐!”張達明一開門就很熱情地把黃一天讓到沙發裏,道:“你看,茶都給你沏好了,嚐嚐口味如何!”


    “局長太客氣了!”黃一天笑了笑,張達明給他麵子,他卻要心裏明白自身的二把手身份,不能失了禮數。


    黃一天雙手接過張達明遞過來的茶杯嗅了一下,然後含了一口在嘴裏品了品,道:“清香沁脾,回味無窮,我看這是頂級的雲海茶啊!”


    “沒想到黃一天老弟你還是個品茶的行家呢!張達明哈哈一笑,道:“這是老同學送我的,我不懂茶,就是嚐著味道還不錯,老弟您要是喜歡喝,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一些!”


    “局長的茶,不喝白不喝。”黃一天嗬嗬一笑,抽出一支煙,向張達明遞了過去。


    張達明沒客氣,接過來點著,很享受地吸了一口,往沙發上一靠,道:“這就對了嘛,今後在一起的時間還很久,要是整天都講那些虛客套,豈不把人給累著了!”


    黃一天客氣了兩句,就直入主題,道:“今天過來,主要是要跟局長商量一下考試中心的事情,昨天我親眼看到了事情的一些經過,不處理真的不行啊。”


    “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這個馮誌宏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張達明彈了彈煙灰,道:“必須嚴肅處理!”


    “鑒於馮誌宏的表現,以及事情造成的惡劣影響,我認為他已經無法再擔負考試中心的領導工作了。”黃一天直接挑破話題,然後看著張達明,道:“局長是黨組書記管人事,不知道您的意見呢?”


    張達明吸口煙,並不著急回答黃一天的問題,考試中心裏關於馮誌宏的種種問題的反應不是一天兩天,群眾舉報不斷,馮誌宏本人卻並不因此而有所收斂,反而有愈加囂張的跡象,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黃一天怎麽處理馮誌宏都不過分。


    何況,對於這件事,黃一天能夠前來跟自己商量,這個態度,張達明還是很滿意的,畢竟黃一天剛來,底子沒摸清楚之前,維持兩人之間表麵的默契還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呢,張達明卻不怎麽同意拿掉馮誌宏,原因很簡單,如果黃一天借題發揮,以拿下馮誌宏來立威,那這位新來的主任,可就很快要在單位站穩腳跟了。到那時候,還能不能維持住著這表麵的默契,可就很難講了,說不定以後公務員管理辦公室的事情,自己真的無法控製了,雖然是相對獨立的,畢竟現在公務員管理辦公室沒設立黨組,這是自己唯一能拿得住黃一天的法寶,隻要是涉及到動人的問題,他必須要聽自己的。


    從權利架構的角度講,現在的人事局裏頭,現在黃一天是最具備跟自己叫板的實力,畢竟名義上黃一天是副書記、副局長,實際上,黃一天跟張達明一樣是正處級領導幹部,這種情況下,張達明要想掌控大局,就必須削弱黃一天的權力,而想要削弱黃一天,最好的辦法,就是拉攏單天陽。


    馮誌宏微不足道,但恰巧他就是單天陽最倚重的下屬,張達明不想拿掉馮誌宏,是要借此讓單天陽服從自己。這一招,叫做“養狼逐虎”,用單天陽這條惡狼,去驅趕黃一天這條猛虎,如此一來自己才能坐收漁利。


    張達明現在心裏還有一個顧慮,眼下單位裏,單天陽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實力派,甚至在黨組會議上都敢跟自己叫板,盡管他表麵上整天笑嗬嗬的,其實對單天陽心裏卻也恨透了,單天陽幸虧沒競爭上公務員管理中心的主任,否則,這人事局眼下保持的局麵,很可能會失控,自己說不定那天就被單天陽給弄走了。


    單天陽如果繼續張狂下去,也不是什麽好苗頭,所以現在的張達明心裏也有些拿不住,他在考慮,自己到底還要不要繼續養狼,這條惡狼,可隨時都會對自己進行反噬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良久之後,直到那隻煙燒到了手指,張達明才回過神來,快速把煙掐死在煙灰缸裏後,轉臉對黃一天說:“黃一天同誌,處理一個幹部要多考慮,如果就這麽拿下,這是不是有點草率了?至少也要聽一聽馮誌宏的解釋嘛,不管怎麽講,他也是組織上培養出來的中層幹部,犯了錯誤要吃板子,那是必然的,但也不能一板子打死嘛!”


    黃一天拿著杯子轉了轉,隻是這一會工夫,自己在張達明的嘴裏,已經由“黃一天同誌”升格為“黃一天老弟”,然後再次降為“黃一天同誌”,就算張達明別的話不講一句,黃一天也明白張達明的意思了。


    “張局長,隻有懲前,才能毖後啊!”黃一天表明了自己的不滿,這次他是鐵了心,要辦這個馮誌宏,今日不同往日,自己已經是堂堂一位正處級領導幹部,具備了很大的權限,要是拿不下馮誌宏這個小小的科級幹部,那今後要在公務員管理辦公室開展工作,誰還能聽自己的招呼。


    有人說,古代的君王,很多時候是“殺人”立威,其實,“殺人立威”,這是古今中外許多專製的權力者為建立、確立自己的權威所慣用的手段。但是,隻要留意一下就會發現,“殺人立威”所殺之人,常常都是自己人,這“威”也才立得起來。殺本來的敵人殺得再多,也給自己立不起多少威來。


    《資治通鑒》裏有這樣一個故事:西北某少數民族地區,一位“可汗”的兒子處心積慮想搶班奪權,於是訓練了幾十名親兵。一日,他突然下令親兵們把他一匹最心愛的戰馬當目標,向其射箭。有的人猶豫著不敢射,他毫不留情地將那些猶豫者殺掉。過了些日子,他又下令親兵們把他最寵愛的一個妃子當目標,向其射箭。又有幾個人不敢射,他也毫不留情地將不敢射者殺掉。有了這兩次經驗,親兵中再也沒人敢絲毫懈怠他的命令了。他也覺得時機成熟了,一日,突然下令親兵們把他的“可汗”父親當目標,向其射箭。可憐他父親瞬間便死在箭下,他也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可汗”之位。他的絕對權威乃是通過殺自己人(愛馬、愛妃)建立和確立起來的。從此,沒有人不怕他。試想,他連自己的愛妃、父親都敢殺,還有什麽人不敢殺嗎?


    這次的人黃一天卻沒有殺自己的人,而是殺對手的親信,來控製單天陽,因為黃一天從牛大茂那兒知道了一些情況,這個馮誌宏手裏的東西太多了,控製了這個人,那麽單天陽就會有顧忌的。


    “黃一天同誌,你的說法也有道理!”張達明仰起脖子,思索片刻,道:“不過這件事也不是你我能決定了,這樣吧,下次開黨組會,我們議一議,兼聽則明嘛!”


    黃一天就站起來告辭,張達明把話講到這個份上,黃一天就沒有再商量下去的必要了,自己初來乍到,在黨組會中票數有限,張達明要上會討論,擺明了就是不準備拿下馮誌宏了,表麵就不和自己站在同一個戰線上了。


    “那就按照局長的意思,上黨組會議會討論吧。我就不打攪局長的寶貴時間了,先告辭了。”


    “我送送你!”張達明笑著起身,把黃一天送出了辦公室。


    兩人客氣地道別,絲毫沒有不歡而散的意思,心裏的隔閡卻已經形成,黃一天認為,我和你商議,那是尊重你,你**的不給尊重,以後的事情我也沒有必要尊重你。而張達明認為,你和我說什麽就什麽,你把我這個黨組書記當成什麽,要想達到目的,必須聽我的。


    雖然現在上黨組會,黃一天肯定處於劣勢,但黃一天並不怕上會討論,一個公務員管理辦公室主任手裏掌握的權力,是非常大的,要拿下馮誌宏,還有很多種辦法來操作。


    按照現在的權力製衡關係,黃一天和張達明天然就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個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因為黃一天來的目的,很多人認為那就是要張達明的位置,那麽作為張達明要捍衛自己的位置,也是必然的,這才是實實在在的官場。


    黃一天也聽說了關於此類的風言風語,王子成上班頭一天就向自己匯報了張達明司機在小車班裏說出此類話的事情,所以黃一天明白張達明的想法,特意過來跟他做個溝通,目的是盡量減少摩擦,但張達明顧慮太深、對自己的決定不支持,黃一天也就沒辦法了,看來這件事隻能憑借自己個人的實力來幹了。


    張達明等到黃一天走後,一個人坐在那兒也考慮了很久。張達明知道,這件事情後,自己和黃一天之間的不和諧就算是拉開了序幕,如果以後黃一天以人事局的黨組副書記、副局長,還是公務員管理辦公室的一把手的身份跟自己對抗的話,自己對於人事局的很多工作安排上,一定得不到他的全力支持,單位的一二把手之間有了矛盾,影響工作進度是必然的,但是中國偏偏實施的是首長負責製,真要是工作上出現什麽問題,市委市政府領導的板子,頭一個還是要打在自己身上。


    但是,張達明也很無奈,不這樣做又能怎麽樣呢?昨天馮誌宏的事情發生後,單天陽立即到了張達明的辦公室,說白了,就是為了馮誌宏說情來了。按照單天陽的說法,這次的事情,馮誌宏的確有錯,錯就錯在處理問題的方式過於簡單粗暴,但是這隻是一個簡單的工作態度問題,黃一天這麽緊抓不放,還說要嚴懲,這也太有些小題大做了,哪裏還有一點領導人該有的大度和胸襟呢?


    張達明聽單天陽的話裏一味的袒私馮誌宏,心裏感覺有些聽不下去,如果這樣下去,單位出事是必然的,控製不了下屬,到最後卻說領導不好,於是說了一句,單主任,不管怎麽說,也是馮誌宏有錯在先。


    這句話一說出口,卻引來了單天陽一長串的言論。


    單天陽說,張局長,話是這麽說,但是誰能無過呢,聖人還犯錯呢,何況馮誌宏根本不及聖人的十分之一,依我看,黃一天這麽做事有目的的,他無非是想要新官上任弄幾把火燒燒,隻要把馮誌宏給處理了,他的威信也就樹立起來了,不過,張局長,這次的事情,如真的要是讓黃一天他小人得誌了,這人事局裏頭,大小事情全要聽他的,難免不會影響張局長在局裏的威信啊,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這人事局隻能有一個當家人,張局長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盡管單天陽當著張達明的麵,說話幾乎不加節製,可是張達明卻並不敢過分的跟他鬧翻了,張達明的心裏清楚,單天陽背後有個市委常委副市長的關係在那裏,不到迫不得已,自己最好不要跟他把臉撕開了。


    無奈之下,張達明隻好順著單天陽的意思說了一句,既然單局長已經把心裏的想法跟我說清楚了,我會放在心上的。不過這件事情要是不處理,那是不可能過關的,畢竟考生的要求是很合理的。


    單天陽就說,張局長,考生的事情我想考試中心會處理的,即使經貿委招聘的崗位因為此事情被取消了,和我們也沒關係,因為業務上的事情黃一天是一把手,他是要負責人的。


    張達明就說,話是這麽說,可是是你的分管範圍?


    單天陽很不在乎的說,張局長,我也不能保證下麵的人不犯錯誤,再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如果真的說什麽對筆試結果進行改變,那就意味著對經貿委的很多事情進行了幹涉,你想那個經貿委主任趙曉翔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那麽和黃一天之間的事情就有很多。


    張達明聽到這兒,知道確實是這樣,機關出了問題很簡單,但是問題背後的矛盾卻是無法解決的。


    張達明就說,單主任,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的。


    單天陽見張達明一副不願跟自己繼續交談的樣子,也不想再多說什麽,反正自己的立場已經很鮮明了,到底張達明選擇怎麽做,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再說,自己也不會隨著張達明擺弄的。


    今天一早,黃一天過來向張達明匯報此事的時候,盡管張達明的心裏其實也是偏向於懲處馮誌宏,但是一想到單天陽跟自己說過的話,他又猶豫不決起來,眼下最要緊的是要弄明白,黃一天到底是什麽來路,隻有弄清楚這一點,自己才能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做出正確的選擇。


    黃一天在張達明那裏碰了壁,心情相當的不爽,下樓的時候,正好又碰到了單天陽帶著教育培訓處的常家兵和綜合處副處長肖成貴正往樓上走,兩位處長的手裏都捧著什麽材料。


    單天陽先看見了黃一天,趕緊熱情的過來打招呼:“黃主任!”


    單天陽打完招呼後,又向黃一天介紹了一下自己身後的兩個人,兩人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樣,向黃一天問好,黃一天頷首點頭。


    黃一天並不願意怎麽搭理單天陽,但是麵子上的功夫總是要做好的,於是笑著隨口問了一句,單主任,過來有事?


    單天陽遲疑了不到一秒,臉上立即回複正常回答說:“黃書記,綜合計劃處拿出今年從基層選調公務員的事情,這不,我聽說張局長今天有空,特意過來和張局長商議一下。”


    黃一天想到,狗日的,現在選調公務員的事情是自己管理的,不到自己那兒去匯報,卻要到張達明這兒來匯報,我倒是要看看這個狗日的張達明如何處理此事,如果過分了,就別怪自己不留情麵了。


    黃一天跟張達明談過一次話後,心裏對他的個性也算是有些了解,他暫時也懶得生氣,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快去吧!”


    “黃主任,那我就過去了?”單天陽說完這句話後,暗暗留心觀察著黃一天的臉色,確認什麽也沒看出來,他這才邁步進了電梯間,領著倆個人準備上樓去了。


    “黃主任,這件事應該是公務員管理辦公室的事情,單天陽不到你那兒匯報,直接向局長匯報,是不是越權了!”


    牛大茂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跟在黃一天身後低聲說。


    黃一天擺擺手,示意自己明白,道:“上午的工作計劃,時間上和組織部那邊聯係好了嗎?”


    “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出發!”牛大茂急忙回答。


    黃一天點點頭,和牛大茂一前一後到了王子成的車前。


    “這位新來的黃主任如何?”


    單天陽等人走了幾步後,卻站在人事局一樓的電梯口停了下來,幾人站在那裏,瞪著眼睛一直盯著黃一天和牛大茂上了車,單天陽這才回頭問肖成貴。


    肖成貴想了一下,道:“年紀輕輕,卻城府極深,喜怒不形於色,看來不簡單呐!”


    單天陽雙手捧在肚皮上,不住地摸索著,心想,肖成貴的這個評語不錯,但是呢,他黃一天就是一條過江猛龍,那也沒什麽可怕的,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那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以前的那個老主任,要魄力有魄力,要城府有城府,最後不照樣灰溜溜不問事情了。


    單天陽說:“你們猜,黃一天一大早來找張達明,所為何事?”


    常家兵搶著回答說,肯定是為了昨天馮誌宏的事情唄,這個家夥做事不注意分寸,惹上大麻煩了,黃一天除了這事,他根本沒必要跑到張達明麵前來匯報。


    “馮誌宏這個人真不是個東西,怎麽回事,早就給你們講了,不要惹事,不要惹事,為什麽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單天陽提到這件事,就覺的煩躁,緊皺眉頭問到。


    “單主任,這事是個意外。”肖成貴解釋了一下,然後又補充道:“單主任,馮誌宏平時是非常尊重您的,他不會不聽您的話!”


    單天陽就抬起一隻手撐在下巴上,肖成貴的話是沒錯,馮誌宏這個家夥,平時還是很聽自己招呼的,可這件事不好弄啊,這個麻煩實在是有點棘手啊。如果黃一天真的要是強硬的態度,要拿下馮誌宏,自己還真的沒有辦法。


    再說,黃一天坐在車上,一直想著剛才牛大茂說的話,應該是自己管理的事情,這個單天陽不給自己匯報,那麽說明此人已經過分張狂了,根本就不知道做事的分寸,自己隻要有機會,一定要給點顏色給他看看,至少讓他心裏明白,在公務員管理處,誰才是真正說話有用的領導。


    在到人事局上任之前,為了充分的搞清楚,自己即將要麵對的單位,情況到底是什麽樣的,黃一天特意抽空拜訪了人事局的原任老主任。


    老主任家住在城市南首,隔著一條河就是相鄰市的地界了,離市區有一段車程,這裏的房子全都是一排排的歐式別墅,開發商當初開發這片房產的時候,把消費對象完全鎖定在中高收入顧客身上,一般的工薪階層應該是買不起這種,盡管周遭環境很好,卻離市區比較遠的別墅。


    但是,像老主任這種當了多年單位一把手的經濟實力自然不屬於一般的工薪階層,即便是他不過分的貪汙受賄,當領導人的特權,照樣可以讓他做到,在日常生活中,工資不動,老婆不用,很多外快,還能冠冕堂皇的被稱之為合法收入。


    黃一天的車子可以直接開到老主任家大門口,別墅前是木製的柵欄,看起來很有幾分返璞歸真的味道,其實也就是隻能防備一下君子而已,好在,這別墅區的保安設施很到位,住戶們倒也不必擔心有人破柵欄而入。


    剛才進門的時候,別墅區大門緊閉,保安仔細的問詢了來客到底找誰,又給所找對象通過了電話,得到確認之後,王子成的車子才得以進來,所以,黃一天的車子沒到之前,老主任已經知道了有客要來,從木柵欄外往裏看,兩杯香茶已經倒好放在院子裏的石製小圓桌說,遠遠看去,寥寥升著熱氣。


    聽見車子停穩的聲音,老主任甩著兩隻手從一樓的客廳門口走出來,黃一天趕緊下車,推開門進去,熱情的衝著老主任伸出雙手。


    老主任笑著說,我這正給花施肥了,沒想到黃主任大駕光臨,可真是稀客啊。


    黃一天態度謙遜的笑著說,老主任現在是無官一身輕,哪裏像我們這些人整天像奔命似的,一項工作沒有處理好,就要挨領導的板子了,我今天來,可是特意過來向老領導取經來了。


    老主任說,言重了,你們年輕人,頭腦活,在工作中很容易有新思路,我相信以黃主任的聰明,就算是暫時遇到些困難,也一定能夠排除萬難,把工作做好的。


    黃一天用眼神指揮著王子成把帶來的禮物奉上,一個看起來精致小巧的盒子擺在石桌上,老主任從盒子的外表看不出什麽異常,眼神裏不由顯出一絲疑惑。


    黃一天心知,老主任必定在心裏猜著,自己到底送的是什麽禮物,於是笑著解釋說,老主任,這盒子裏頭是我的一點心意,裝的是用於滋補身體的冬蟲夏草,我想來想去,還是送這個最實惠,身體好,比什麽都好。


    老主任一愣,他在職的時候,曾經有位下屬為了提拔,送過一份冬蟲夏草給自己,當時自己為了確定這份禮物的價格,以決定到底給送禮的下屬安排一個什麽樣的位置,特意詳細的打聽了冬蟲夏草的市場價格,當時的市場價是187933元/kg。


    得知價位後,老主任當時就感覺這位下屬下手有點重了,當時他想要的也就是一個科長的位置,充其量五萬塊也就差不多了,怎麽能超出標準那麽多呢,他原本想要把禮物退回給下屬,後來留了個心眼,又找懂行的人過來鑒別了一下,懂行的人說,現在的冬蟲夏草不比以前了,市場上賣的多是人工繁殖出來的,老主任手裏的一盒冬蟲夏草一看就是人工繁殖的,市場價也就是五萬塊左右的價位。


    老主任聽了這話,才放心的把禮物給收下,所以說,領導人收禮也是要費腦筋的,有時候,你送的禮物不同於常規,反而會給領導添麻煩呢。


    老主任現在已經退休了,黃一天又不是他的下屬,老主任心裏盤算著,估計黃一天必定不會送野生的冬蟲夏草給自己,畢竟成本太高了些,自己又幫不了他什麽忙,但是,就這小小的一盒人工繁殖的冬蟲夏草,價格也算是不菲,自己幫不了黃一天什麽忙,卻要收這麽重的禮,老主任心裏感覺受之有愧,於是推脫說,黃主任,您這禮物可是太貴重了,無功不受祿,我可不能收你的禮物。


    黃一天像是早就猜到老主任會當麵推脫,衝著王子成使了個眼色,王子成拿起裝著冬蟲夏草的盒子,徑直往屋裏走,把禮物交到了老主任夫人的手裏。


    老主任的老婆當了這麽多年的官太太,也是收禮收習慣了的人,再說,女人總是愛賺便宜的,自從老主任退下來,好久沒見有人送禮到家裏來了,現在見有人送東西給自己,趕緊樂嗬嗬的收下了,哪裏管老主任在外頭直擺手說,怎麽能隨便收人家這麽貴重的禮物呢,趕緊還給人家。


    可能是兩人以前這樣配合收禮的次數多了,老主任的老婆也弄不清老主任這次是真是假,於是裝出一副要把禮物還給王子成的樣子,王子成稍作推脫,老主任的老婆就勢把禮物重又攬入懷裏。


    說起這冬蟲夏草,的確是個好東西,《本草綱目拾遺》記載:“冬蟲夏草性溫暖,補精益髓,此物保肺氣,能治百虛百損,治腰膝間痛楚,與雄鴨同煮食,宜老人”。


    《本草從新》記載:“冬蟲夏草有滋肺陰、補腎陽、止嗽化痰奇效”。


    冬蟲夏草是我國的一種名貴中藥材,與人參(人參食品)、鹿茸(鹿茸食品)一起列為中國三大補藥。


    冬蟲夏草其實並非冬為“蟲”夏為“草”,其實質是一種真菌――麥角菌科冬蟲夏草菌。


    它的生長十分奇特:蟲草真菌感染蝙蝠蛾幼蟲,使其得病、僵化、死亡,於次年春夏自幼蟲頭部生出草莖,因而是蟲菌複合體。


    冬蟲夏草是自然界中動物與植物的絕好組合,其作用於人體有獨到之處。一般的藥物,補陽就隻補陽,益陰單單益陰,而蟲草入肺補肺陰,下腎則補腎陽。


    冬蟲夏草的作用相當多,《中國藏藥》第一卷346頁,1996年版,記載著冬蟲夏草有抗疲勞作用。


    《中藥藥理學》人民衛生出版社2000年10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則記載著“冬蟲夏草有影響機體代謝功能、人體內分泌係統功能和抑製平滑肌的作用,即強身延年,延緩衰老作用。”


    另外,在《中國藏藥》第一卷346頁,1996年版。《現代中藥學大辭典》2001年5月1版。中國醫藥年鑒》402頁,1992年版,分別記載著,冬蟲夏草有,增強常壓耐缺氧能力,抗腎損傷作用,抗病原微生物作用,鎮靜、解毒作用,免疫調節作用,平喘及祛痰作用,抗癌作用,抗腫瘤作用,對心血管、血液係統作用等。


    總之,這種藥十分難得,也十分昂貴,並不是一般老百姓能消費得起的,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從沒見過這稀罕物,盡管187933元/kg的價格對於有錢人來說不值一提,對於大多數的普通老百姓來說,這可是幾年的收入總和,有些收入低著,甚至要近六七年不吃不喝才能買得起這麽一公斤的補品,中國貧富差距之大,可見一般。


    黃一天送給老主任的冬蟲夏草自然也是人工繁殖的,隻有0.5kg,盡管如此也算是花了本錢了,畢竟,他過來就是想要聽幾句真話,不下點本錢,這一趟就算是白來了。


    見老主任的老婆已經把禮物收下,黃一天放心大膽的跟老主任聊起人事局的種種情況,感歎自己初到新單位任職,趕緊其中諸多事情頗為複雜,盡管明裏暗裏的自己也聽說了一些事情,隻不過,這人事局公務員管理中心裏頭裏諸多頭緒,相信隻有老主任心裏跟明鏡似的,因此,今天特意過來拜訪老主任,想要聽聽老主任的高見。


    黃一天心裏清楚,不管老主任在位的時候,到底是哪個幫派的人,衝著自己剛剛送出的冬蟲夏草份上,他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哪怕今天自己當他的麵說錯了什麽,他也會擔待。


    再說,老主任畢竟退休了,也就算是基本退出了官場之爭,一般人也不會注意這位圈外人士的事宜,綜合各種情況推斷,老主任沒必要對自己有所隱瞞。


    果然,冬蟲夏草果然起了作用,老主任先是幫黃一天換了一壺好茶後,又拿出一套看起來相當珍貴的茶具,說是要跟黃一天細斟慢飲。


    黃一天是既來之則安之,隨便老主任怎麽安排,他都笑眯眯的配合著,品了一杯老主任親手泡的香茶後,老主任笑著問黃一天,味道如何?


    黃一天點頭說,香。


    老主任說,凡事不能看表麵,品茶如識人,這茶喝起來香味撲鼻,卻是去年的舊茶,隻不過,現在的茶都用現代工藝打磨過,即便是過了這麽長時間了,也能喝出香氣來。


    老主任放手裏的茶杯說,我在公務員辦公室管理中心的時候,就吃過這種虧,表麵上看起來對你關心備至的人,其實暗地裏很有可能就是笑裏藏刀,就如這茶一樣,欺騙性很強啊。


    黃一天見老主任這麽說,趕緊追問了一句,老主任是指……?


    老主任高深的樣子笑了笑,卻並不搭理還有他的追問。


    他繼續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你現在是公務員管理中心的一把手,當一把手,最重要的並不是凡事都要親力親為,要想把一把手的位置坐穩了,運籌帷幄決戰千裏是最重要的,隻要上下方方麵麵的關係協調好,調動好團隊裏每個成員的積極性,就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隻不過,很多領導人心裏對這一點倒是清楚,卻做不到。


    黃一天說,是啊,要真正做到始終保持睿智的頭腦,對每件事都很清醒的做出判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公務員管理中心,諸事繁雜,有時候腦袋一昏,說不定就說了錯話,做了錯誤的決定。


    老主任見黃一天把話題往公務員管理中心的事務上扯,心裏明白黃一天想要聽的是什麽,他歎了口氣說,其實,時代在進步,幹部的管理水平在不斷提高,我過去管理公務員管理辦公室的那一套用在現在未必能夠吃得開,其實我管理上存在不少的缺點,你應該也聽說了,隻是我的歲數大了,不允許我實行大的改革啊。


    老主任的話裏有頗多遺憾的滋味,黃一天趕緊問一句,老主任的意思是……?


    老主任卻不給黃一天提問的機會,直接擺擺手說,我倒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在一個單位裏頭,隻能有一個領頭人,隻能有一個人最後對所有工作進行拍板,一旦能做主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單位裏頭的下屬就會人心渙散,各自為主了。


    黃一天心裏明白老主任這是在說單天陽,明明是個副主任,就要把主任該做決定的事情全都攬到自己手裏,所以造成了現在公務員管理中心人心渙散,有幾個處長,處處以他馬首是瞻。


    黃一天對老主任說,有些背景雄厚的幹部,有點野心也是正常的,不過,這公務員管理處裏頭,也不知道,有幾個是背景比較厚的幹部,還請老主任知無不言,以便我以後開展工作的時候,也能多注意些。


    盡管黃一天沒有完全說明白,要打聽誰的背景,但是老主任的心裏卻清楚,黃一天最想問的人,必定是單天陽,盡管黃一天才上任不到一周的時間,必定已經嚐到了單天陽囂張跋扈的滋味。


    老主任笑嗬嗬的說,其實,在公務員管理處的那些幹部,倒也不算什麽背景雄厚,人事局在市裏的部委辦局中,並不算是什麽過好的單位,充其量也就是隻能將就夠得上中上的標準,這人跟單位都是對等的,組織部,紀委,市委這些好單位裏頭,有些人說不定省裏有關係,最差的也要市裏有人,才能在這樣的單位裏頭混的風生水起,咱們人事局裏頭,有些人頂多也就是有個常委副市長撐腰罷了,說起來,倒也不算過厚的背景,關鍵還是當領導的想不想找事的問題。


    見黃一天皺著眉頭,老主任笑著說,同樣的一支筆,同樣的一張紙交給不同的人,畫出來的畫肯定是不一樣的,但是並不代表著孰優孰劣,評判政績的不是我們也不是其他人,而是曆史,我的一頁已經翻過去。


    老主任說,我現在偶爾回頭去看,會看到自己不少的缺點,現在作為一個旁觀者,我想對你說的是,我在公務員管理處當領導的時候,因為年紀大了,感覺沒有爭的必要,就算是爭到手一些成績也好,權力也罷,也還是很快退休的人了。


    老主任話鋒一轉說,黃主任,你不同,你年輕,需要有些成績來墊底,這樣才能不斷地進步,所以你跟我當初的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我是求無事,你是求有事,在事情的處理中發展壯大,樹立威信。


    黃一天聽出老主任的意思是鼓勵自己跟單天陽鬥,至少要把單天陽的囂張氣焰壓下去,他連單天陽的老底都告訴自己了,一個常委副市長就是單天陽的靠山,想到牛大茂當初向自己介紹,老主任被單天陽架空的事情,黃一天不禁感慨,表麵上,老主任不想爭,不願爭,其實他的心裏還是窩火的,否則,也不會力勸自己對付單天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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