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趙毅帶人回來的消息,張允文第一時間便趕到了偵察營。


    “他娘的,你這混蛋,去了四個多月,中間連個屁都不放一個,老子還以為你死了呢!”張允文看到趙毅將百名偵察兵完整的帶了回來,除了有三人在逃竄時倒黴的絆倒從而傷了腳之外,其餘一人未折時,心頭不由暗暗高興,頓時向趙毅笑罵道。


    趙毅憨憨一笑:“頭兒,沿途又沒又沒看見調查院的標記,就算是我想傳遞消息,可也不知道傳遞給誰啊?”


    張允文聽得此言,隻好說道:“算了!老子暫時不和你磨嘰了,先去看看兄弟們情況如何!”


    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過身道:“對了,那林邑國的國王被你們關在什麽地方了?”


    趙毅撇撇嘴說道:“老子本以為能親手擒那範頭黎到陛下麵前,誰料才會軍營裏不久,那範頭黎便被禮部的人給帶走了!”


    張允文笑著拍拍趙毅的肩膀:“老趙放心,該你的功勞,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趙毅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不再說話。


    第二日,張允文一大早就起來了。當慵懶的躺在床上的支柔問他為何起得這般早時,張允文笑道:“嘿嘿,今日可是有好戲看,當然得去早些!”


    他口中的好戲卻是李世民將會在今日的朝會上責問林邑國的國王範頭黎。


    朝會之上,文武肅立,一股威嚴的氣勢彌漫在整個大殿之內。


    範頭黎一入大殿,向李世民行了一個跪拜的大禮,臉上露出誠惶誠恐的神色。


    在大殿的一角處,正站立著各國使者。他們皆是一臉緊張的望著殿中的範頭黎。既然大唐能將遠隔千裏的林邑國王擒來,那也能將自己的國王可汗給擒來。


    “殿中所跪之人可是林邑國國王範頭黎?”李世民威嚴的明知故問道。


    範頭黎叩首道:“正是罪臣!”


    “你可知朕為何將你千裏迢迢的從林邑請來?”


    “罪臣知道!今年敝國上貢,貢物減少,且言辭不恭。故陛下將罪臣擒來,問罪殿前!”範頭黎恭順的回答李世民的問題。


    不過看他說這話波瀾不驚的樣子,張允文幾乎可以猜到,這範頭黎恐怕還在那些禮部官員的指導下排練過的。這恐怕也是那些禮部官員將範頭黎接走的另一個原因吧!


    雖說隻是一場演戲,可是,看到那些吐穀渾、西突厥使者滿臉驚怵的樣子,便知道這場戲的效果並不差。


    接下來李世民並沒有說什麽了,倒是鴻臚寺和禮部的官員輪流著說著對範頭黎的處罰意見,讓旁邊的使者們聽得驚心不已。


    待大臣們說完,李世民做出了最後的判決。隻聽他說道:“今念爾初犯,且林邑素來恭順,故不重罰於爾!將爾擒來略做警告。如有再犯,定當重罰!”


    範頭黎忙頓首拜謝。


    此事之後,林邑國王在長安住了一月,天氣漸漸轉寒,北風呼嘯的時候,這位自幼在熱帶長大的國王受不了長安的嚴寒,請求返回林邑國。李世民欣然同意,還派出一隊衛士沿途護佑。而返回林邑之後,範頭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增加了送給大唐的新年賀禮,且上表言辭,恭順至極。


    經過這林邑國事件之後,諸國使者對待大唐是越發的恭敬了。


    貞觀四年的冬天隨著呼嘯的北風很快來到了關中。紛紛揚揚的大雪下了一夜,夜裏盡是樹梢青竹被積雪壓斷發出 “劈啪”之聲。待第二日推開房門,入目便見蒼茫一片。庭院裏,街道上,樹梢間,房頂頭,盡皆鋪著一層白白的厚厚的雪花。早起的孩童們在雪地裏奔跑嬉戲,陣陣歡聲笑語回蕩在雪地之上。


    今日大雪鋪地半尺,加之北風凜冽,所以李世民直接宣布罷朝三日,讓眾臣們各自在衙門中處理事務,若是有重大或不決之事,方才交與李世民定奪。


    聽到這個消息,張允文還著實高興了一陣子,說是不用去朝堂上當木樁子了。然而還沒等他興奮勁兒過去,一名頭頂這片片白雪的皇宮內侍卻是來到了張允文府上,說是皇帝陛下有請。


    張允文隻好收拾收拾,換身衣裳,跟隨著這名內侍來到太極宮。


    一到太極宮,卻看見唐儉和其餘幾名禮部官員正坐在宮中,心頭當下一凜。唐儉和禮部諸人,乃是負責外事,與番邦打交道較多,今日齊聚於此,難道有什麽大事發生不成?


    正思量著,李世民卻是笑著對唐儉道:“明公啊,你要的將軍來了!朕真不知你是如何作想,朝廷上下將軍眾多,豪邁者、儒雅者、俊逸者皆有之,公何獨選允文?”


    聽得李世民的話,張允文頓時明白,原來是這唐儉在抓自己當苦力用。當下那眼神狠狠的戳了他一下,然而後者卻依舊言笑晏晏的回著李世民的話,絲毫沒將張允文的眼神放在心上。對此,張允文也是無可奈何。


    隻聽唐儉說道:“陛下,那高昌王預計明日正午進入長安,老臣定於城門相迎。至於這迎接的排場、方式,卻是要由陛下定奪!”


    原來是高昌王將到長安。這唐儉叫上自己,恐怕也是就是為了此事吧!


    李世民沉吟片刻,說道:“若是迎接之時,太過寒酸,如何能顯出我大唐的威儀,且那麹文泰會疑我大唐薄待之。若是迎接之禮太過厚重,又恐勞民傷財啊!明公你且說說,當如何是好?”


    唐儉道:“若是由臣下來決定,臣下定會以厚禮待之!”


    張允文一聽,不由暗暗鄙視了一下唐儉,這些搞外交的都喜歡弄些虛榮出來,也不考慮一下是否得不償失。想當初隋煬帝在洛陽接見西域諸邦及蠻夷酋長之時,曾在端門大街搞了一場大型歌舞雜技表演,僅僅表演的人數便有一萬八千,持續了一個月之久。若是唐儉也想搞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恐怕也會這樣去做吧!


    當下兩步上前,對著李世民一揖:“陛下,微臣有法子既顯我大唐威儀,又不勞民傷財!”


    李世民聞言,頓時喜道:“哦?允文有何主意,快快說來!”


    張允文笑道:“陛下可遣一千銳士,盡戴明光亮甲,手持長槊,腰懸橫刀,背負弓箭,於城門邊上列陣迎接。以我**威儀,豈不是能盡顯我大唐天威?動用的乃是**,又何來勞民傷財之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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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李世民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一旁的唐儉也不停的點著腦袋。


    “好!既是如此,那朕便給你一千,不,兩千銳士,讓那麹文泰瞧瞧我大唐的兵威!”李世民微微有些激動的說道,“嗬嗬,唐愛卿啊,朕開始明白你為何不取其餘諸將,而偏偏選允文了!你可真是選對人啦!”


    高昌王麹文泰雖然是明日入城,可是,張允文今天便要做好準備。


    到羽林衛接收了兩千精銳兵馬,其中步騎各一千人,蘇定方也剛好在此列之中。皆是衣甲晃亮,可作鏡用。且這千人皆是受過張允文《步兵操典》的訓練,行動起來,整齊劃一。


    第二日,張允文估摸著時辰來到羽林衛大營,帶著兩千兵馬,慢慢的出了軍營,來到城西的開遠門。


    到那裏時,唐儉已經等了半天了。見張允文到來,這才鬆了口氣,滿是抱怨的說道:“允文啊,你怎的現在才到啊?老夫到了都半天了!”


    張允文笑了一聲,淡然的說道:“這不是還沒到正午麽?”


    唐儉還要說什麽,張允文卻是轉過身去,整理隊伍去了。


    兩千精銳士卒分立在城門兩邊,各有步騎一千。騎兵下馬,手執馬韁,與步卒站在一起。張允文站在唐儉的旁邊,轉過頭,一眼便看見了騎兵當中領頭的蘇定方,對他咧嘴一笑,算作招呼。


    時間流逝飛快,眼見就到了正午,可那高昌王麹文泰依舊沒有出現,倒是一騎騎快馬不停的報告著高昌使團的位置。


    “報,高昌使團離此處還有二十裏!”


    “報,高昌使團離此處還有十裏!”


    ……


    終於,在過來正午兩刻鍾之後,高昌王麹文泰騎著高頭大馬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西北的地平線上。


    好像是看見了迎接他的人群,那麹文泰陡然加快了速度,帶著一眾隨從官員縱馬小跑起來。


    就在高昌使團離唐儉他們還有百步的時候,張允文大吼一聲:“立正!”


    隻聽見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兩千士卒頓時昂首肅立,筆直如鬆,目不斜視。霎時間,整個城門外麵除了高昌的馬蹄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見到這種情形,麹文泰不由又放緩了馬步,策馬慢行,目光閃爍的盯著一排排整齊肅立的羽林衛。


    在離唐儉還有十步左右的距離時,麹文泰翻身下馬,往唐儉走來。


    這麹文泰長著一副高鼻深目的臉龐,膚色白皙,不過頭發和一雙眼睛卻是黑色的,看來身上漢人的血脈已經很是單薄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翻毛皮裘,也不知是什麽動物的毛皮,披著意見白色的大氅。張允文一眼便看出那大氅乃是用白疊布,也就是棉布製成的。


    “蠻夷小國麹文泰見過天朝使者!”麹文泰在離唐儉還有五步的地方停了下來,行了躬身行了一禮。他的漢話說得微微有些生硬,聽起來倒還是順耳。


    唐儉趕忙回禮道:“麹國主客氣了!鴻臚寺太卿唐儉在此恭候國主多時了!來來,麹國主,這邊請!”


    麹文泰在唐儉的陪同之下,慢慢的往城門走去。一路行走,他不時的扭著腦袋,望著肅立在兩邊的士卒,口中嘖嘖稱讚道:“大**隊,果然名不虛傳啊!難怪能滅了東突厥,威震天下啊!不僅僅是裝備,光看他們此時的舉止,真乃是精銳之師啊!”


    唐儉笑道:“這些士卒不過是我大唐的普通士卒,能成精銳,全靠張允文張將軍訓練得當啊!”


    麹文泰頓時轉過身,大感興趣的說道:“張允文?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對他的事跡非常的敬佩!若是唐大人允許,還請為小王引薦一下!”


    唐儉哈哈一笑:“哪裏用得著什麽引薦,張將軍不就在你麵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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