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震引發的血案006


    鄭焰紅自認為解開了心結,對自己無端懷疑丈夫懊悔不已,並十分慶幸聽了父親的話沒有當場鬧翻,否則夫妻間因為這莫須有的懷疑產生了裂痕,那可就食臍難悔了,所以看趙慎三非但沒有計較她的小心眼,反而對她百般溺愛,終於把一腔陰霾盡數化為蜜糖水了,哪裏還會想到這龍龍的身世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趙慎三依舊沒有對她坦誠相告呢。mianhuatang.info[小說]


    沒有了隱患,年就過的非常舒心,而舒心的日子總是讓人覺得飛快,飛梭一般年假就結束了,正月初七,趙慎三回到南平市,沒想到再次遭遇了“攔轎喊冤”,攔他車的不是別人,依舊是那個人民教師劉明遠。


    劉明遠可能是貓在市政府大院附近的那棵大樹後麵好久了,當他突然間衝出來的時候,司機秦曉還以為滾出來一個肮髒的灰色大雪球,比如說是誰家堆的大雪獅子突然間融化到腦袋掉了滾過來,差一點沒踩刹車,當他猛然間看到那團“大雪球”中間伸出兩隻手的時候,車就險險要撞到那東西了,秦曉嚇得心膽俱裂,一腳急刹車,車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吱……”把後排坐著的趙慎三都甩的差點從座位上顛起來,車子總算是停穩了。


    趙慎三覺察到有情況,並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就厲聲訓斥司機,而是瞟了一眼麵色煞白盯著車前發呆的秦曉,又透過窗戶看到一個灰影在車前滾了好遠,他敏銳的拉開車門跨出來,誰知那團灰影居然朝著他撲了過來,沙啞著聲音叫喊道:“趙市長,我不告了……我不告何市長了,也不求公道了,您放過我吧,求求您放過我吧!我錯了我錯了,我罪該萬死,我不該誣告政府領導,求您發發慈悲,就當我們全家是個屁,把我們放了吧……”


    趙慎三看著地上這個肮髒的、神經質的、憔悴不堪的、驚慌失措的、絕望傷心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上次在橋頭看到時那個文質彬彬的老師,這個人頭發糾結成團,臉上充滿了一塊青一塊紫的擦傷,身上原本是藍色的棉襖如同在灰堆裏打滾了一般呈現死灰色,眼睛也隻剩下一個鏡片了,還碎裂成放射狀的裂紋,如果說上次他攔車反映問題的時候,還是有理有據有節的陳述的話,今天的控訴可就是徹底崩潰後的宣泄了。


    劉明遠兩隻手神經質的往上高高舉起,裸出棉襖袖子的兩個手腕上有著非常明顯的兩圈青紫色的疤痕,一看就是繩子捆過好久後留下的,嘴裏喊得聲音是那麽的嘶啞,聲嘶力竭之下發出的聲音也跟垂死的野獸臨終的不甘一般有著“喝喝”的尾音。


    趙慎三看到這一幕,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個人經曆了非常的遭遇,絕對是被誰非法拘禁,甚至可能被毆打折磨了。


    這種推論一旦成立,讓趙慎三禁不住怒火中燒,劉明遠叫喊他,讓他這個市長放過他們一家,足以說明折磨劉明遠的人褻瀆了他這個市長的名聲,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小秦,把他弄上車,咱們去醫院。”趙慎三一邊說一邊蹲下去拉起了劉明遠的一邊身子,這時驚魂未定的秦曉也明白過來,趕緊來幫忙把劉明遠架起來往車裏塞。


    架起來之後才發現劉明遠的一條腿好像不管用了一樣,在地麵上木棍一般拖著,趙慎三的心都揪起來了,心想如果這個人因為向他這個唯一還值得信任的市長反映問題,卻遭到如此非人的折磨的話,那麽,這件事他還非得管到底,查清楚不可,決不能就這麽妥協了,縱容了那些為非作歹魚肉百姓的混蛋們。


    看著市長的車在大門口不遠處遇到意外,門口的保安們也紛紛跑了出來,可是市長的車門已經關好,車徑直調頭就開走了,這些保安麵麵相覷,隊長機靈,立刻匯報給政府辦公室了。


    趙慎三坐在車裏,身邊是不停神經質抽搐著,用驚悸中帶著仇視的目光死盯著他的的劉明遠,他歎息一聲,溫和的說道:“劉老師,這是咱們第二次見麵了,看你的樣子,已經把我跟折磨你的人混為一談了吧?這樣也對,畢竟我是這個政府的一把手,手下做了什麽事,我逃避不了責任,所以,如果你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的確是我這個市長的失職。”


    劉明遠說話了,嘶啞的喉嚨裏依舊夾雜著那種含混的“喝喝”聲,仔細分辨的話能聽出來他嘶吼的是:“女兒啊……爸害了你……”


    趙慎三的臉更冷的厲害,他掏出電話撥給了市公安局長李冠霖,開口說道:“李局長同誌,我是市長趙慎三,請問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趙市長,您怎麽這麽客氣呀,您請指示。”李冠霖聽出話不對味,趕緊說道。


    “請你馬上派人去把劉明遠的家庭情況了解清楚,中午之前,我要看到他們家的全體成員都安全的在他家裏。請記住我說的是全體,所以不要用他女兒外出了或者是什麽別的原因來搪塞我。如果你達不到我的要求,我會從省公安廳借人過來辦這件事的。”趙慎三木木的說完,直接把電話掛了。


    劉明遠聽完這個電話,神情發生了顯著變化,瘋狂的神態也恢複了一些正常,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看著趙慎三,含糊的說道:“還能信嗎?還敢信嗎?我傻啊……”


    趙慎三不做聲了,他眼神裏始終彌漫著一層冷冽的光芒,這讓從觀後鏡裏看到的秦曉都感受到了一種逼人的冷氣,嚇得根本不敢再偷偷觀察市長了。


    車開進南平市人民醫院,剛停下,秦曉就小聲提醒道:“趙市長,貌似咱們後麵是何市長的車……”


    趙慎三隱忍了一路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了,他一字字說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當著我的麵再把劉明遠弄走的!”說著,率先下車,攙扶著劉明遠慢慢的站在地上,此刻,可以看清楚劉明遠的左腿像是骨折了。


    果然何東升小跑著走過來,點頭哈腰的說道:“趙市長,無非是一起交通事故,交給辦公室處理就是了,您怎麽親自送傷者來醫院了?您去忙,交給我好不好?”


    劉明遠突然間再次失常了,他撲過去揪住了何東升的脖領,嘶吼著說道:“臭流氓……你毀了我老婆還不夠,還要糟蹋我的女兒,我咬死你咱們同歸於盡!”說著就要咬何東升。


    何東升突然間大叫道:“有瘋子咬人了,精神病院的人趕快來抓回去啊!”


    說也奇怪,好似精神病院的汽車就“埋伏”在附近一樣,這一嗓子吼出去,很快就開過來一輛救護車,上麵跳下來四個膀大腰圓穿白大褂的男人,胸口上寫著“南平精神病院”幾個紅字,過來就要把劉明遠拽上車。


    趙慎三跨上去一步擋在劉明遠身前,似笑非笑的衝那四個人說道:“你們抓錯了,有精神病的人是我,你們把我帶到精神病院去吧。”


    何東升一看事情不對,趕緊說道:“趙市長,您不知道,這個人已經瘋了,可不是我說他瘋了,他家人都說他瘋了,是他哥嫂把他送去精神病院的!”


    趙慎三譏諷的說道:“是嗎?何市長還認識他哥嫂?夠親民的嘛。”


    “真的真的啊!您不信可以看他的衣服,這就是精神病院的病號服呀,他的確是偷偷從醫院逃出去的,您看您看!”何東升唯恐趙慎三不信,拉著劉明遠的衣服揉了揉,上麵的泥漿被揉掉後,的確可以看到胸口位置清晰地寫著“南平精神病院”幾個大字,跟那四個大漢穿的白大褂上的字跡一摸一樣。


    “何市長,我可以跟您商量件事嗎?”趙慎三越是怒火中燒,語氣越是平淡客氣的說道。


    “趙市長您請吩咐。”何東升說道。


    “這個人的腿被我的車撞斷了,無論他是否是精神病患者,我都需要先替他治療腿傷的,所以能否請求你看在我的麵子上,暫時不要帶他走呢?”趙慎三眼睛裏閃動著冷光說道。


    “這……”何東升疑惑的看著趙慎三,搞不懂市長的真正用意,但他還是決定不能讓劉明遠脫離自己的視線,咬咬牙堅持道:“趙市長,不是我不聽您的吩咐,隻是這個人是個武瘋子,也就是說,是個很危險的武力型精神病患者,留在您身邊,萬一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不敢冒險哇!再說了,精神病院也可以治療骨折的,而且據我看他的腿傷是陳舊性的,根本就不是您的車撞的,您也不必負責。”


    “哦?這麽說他的腿傷是以前形成的?不是我撞的?若是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不管的。”趙慎三問道。


    四個精神病院的員工之一趕緊開口說道:“趙市長,我可以證明這個患者的腿傷絕對不是您的車今天撞的,他被送進我們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斷了。”


    “他被送進你們醫院幾天了?當時的情況怎麽樣?”趙慎三貌似信了般問道。


    那人得意的說道:“他是正月初三被送進我們醫院的,當時腿就斷了,他家人說他在家裏掄著刀到處砍,不得已才把他捆起來送來的。”


    “這麽說他是被捆著送去的?到醫院後你們沒有給他鬆綁嗎?”趙慎三接著問道。


    “他瘋的比較厲害,除了給鎮靜劑,隻能捆著,否則就會傷人,還會自殘。”那人說道。


    何東升此刻很是鬆了口氣,他以為趙慎三已經接受了他的建議,誰知趙慎三聽完那個“醫生”的話之後,突然冷漠的說了句:“我替這個病人擔保,他在跟我期間絕不會傷人,如果出現意外,我全權負責。你們可以走了。”


    何東升一愣神,趙慎三跟秦曉已經一左一右扶著劉明遠朝醫院裏麵走去,他想攔又不敢攔,放棄又不甘心,就在那裏氣急敗壞的原地打轉。


    趙慎三三人走進大廳,劉明遠就哭了,低聲哭訴道:“趙市長,我錯怪您了……您可要替我做主啊!這個年……是我四十二年來過的最最屈辱的一年……嗚嗚嗚……我女兒被他們控製了,若是我不聽話去精神病院住院,他就不放我女兒回來哇……”


    “劉老師你不要說話,先安心治傷要緊,你的事情我可以明確給你一個承諾,絕對會管到底的。”趙慎三聽著劉明遠心碎的傾訴,怒火中燒,沉聲說道。


    遠處,有幾個人推著一輛擔架車飛快的奔來,打頭的是田九霄,走到跟前趕緊幫著把劉明遠放上去,跟秦曉推著往裏麵送,趙慎三才算是鬆開了手,也放慢了腳步,放鬆之後感覺到一陣內急,他就沒有跟進去,而是拐進走廊邊上的衛生間裏了。


    一陣雜遝的腳步傳來,何東升帶著那四個大漢急急的追了過來,湊巧就在衛生間外麵不遠處停下了腳步,氣咻咻對那幾個人的吩咐道:“趙市長不會總呆在醫院的,你們守在這裏,一旦發現趙市長走了,就用老法子讓他瘋狂起來,然後再跟這裏的醫生出具你們的診斷證明,告訴他們這個人的危險性,直接帶走就是!”


    一個“醫生”猶疑的說道:“何市長,趙市長畢竟親自過問了這件事,咱們敢繼續弄下去嗎?”


    “你們真蠢,我不是說了嘛,先讓劉明遠瘋狂起來,到時候這裏的醫生也證明了他的確瘋了,趙市長還能有什麽理由不讓你們帶走他!”何東升惱怒的低吼道。


    “是是是,何市長放心,我們懂了。”那四個人唯唯諾諾答應著追過去了。


    何東升卻沒有再跟過去,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低聲咒罵道:“他媽的,當過省紀委副書記了不起呀?你能弄死一個副省長,也不見得就能弄死老子!我呸!”說完,轉身走了。


    衛生間裏,走出了趙慎三,臉色陰冷的看著走廊盡頭,那個走路帶風的副市長逐漸的消失了,渾然不覺他剛剛狠毒的陰謀跟罵過的趙市長的話,全部被挨罵的人聽進了耳朵裏。


    趙慎三走進外科醫生值班室的時候,這裏針對劉明遠開展的診斷剛剛結束,得到的結論是劉明遠身上有多處外力導致的傷痕,腿部的骨折的確是好幾天前發生的,剛剛在外麵穿著褲子還看不清楚,此刻被醫生剪開了褲腿才發現,整條腿的小腿處呈現壞死狀態的青紫,腫脹的不堪入目,看起來骨折後根本沒人幫他治療。


    “醫生同誌,我希望你們不管花費多大代價,都要把他的腿傷治好,爭取不要留下任何殘疾。”趙慎三誠摯的對醫生說道。


    醫生早就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卻發愁的說道:“送來的有點晚呀趙市長,如果貼近骨頭的肌肉組織不壞死還好,一旦壞死,即便骨頭接好了,恐怕走路也會有些妨礙……不過我們盡最大努力吧。”


    趙慎三點頭說道:“首先我感謝你的承諾,其次,我還要做一點囑咐。”


    “趙市長請講。”


    “這個病人很特殊,我希望你能夠幫他安排一間單獨的病房,安排專門人員24小時護理治療,絕對不能讓任何外人打擾到他。請注意,我說的任何外人,也包括打著所謂精神病院醫生旗號進來跟你交涉的騙子。總之,在他傷好之前,我希望他一直在你們科室呆著。”趙慎三沉聲說道。


    “這點您放心,我可以馬上安排他住進特護病房,那裏有三道門崗,就連家屬都不許探視,絕對不會有外人打擾的。”外科主任趕緊承諾道。


    “謝謝你。”趙慎三伸出了手。


    外科主任趕緊伸出兩隻手握住了趙市長的手,一疊聲承諾一定按趙市長的指示辦。


    當劉明遠被轉移進特護病房裏等待手術的時候,趙慎三開始詢問他到底遭遇了什麽,劉明遠一直觀察著趙市長的舉動,已經明白他所遭遇的一切的確是趙市長不知道的,就收起了防備痛哭失聲,訴說了他的悲慘遭遇。


    原來,大年初一晚上,劉明遠在外出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打昏弄走,醒來後發現被捆住手腳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他恐懼的大聲喊叫卻沒人搭理他,想來是一個很隱蔽不會被人發現的所在,他在又冷又餓又恐懼當中度過了整整一夜一天。


    當大年初二的夜晚即將結束的時候,終於來了幾個人,他們根本不理會劉明遠的反抗,直接給他注射了一種藥物,他就意識模糊了,再次醒來就已經在精神病院裏,腿也斷了,手被捆著,他隻要張嘴叫喊就會遭到電擊,腿傷的痛苦也折磨的他痛不欲生,但精神病院根本不給他醫治,被關在這裏與世隔絕,家人親朋一個也聯係不上,真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的抗拒隻能帶來更大的痛苦,後來他隻好認命的沉默了。


    昨天,也就是初六早上,看守劉明遠的人給“主子”匯報說他已經徹底聽話了,這一天,他才盼來了他“住院”後的一個探訪者---他的頂頭上司,同一棟家屬樓的鄰居、市二中的校長魏文華。


    魏文華看著劉明遠的慘狀,滿臉的惻隱,可是他卻並沒有帶來什麽好消息,而是悄悄告訴劉明遠---他那正在二中讀初三的15歲女兒劉苗苗昨天晚上突然被一輛車接走了!


    他哥哥劉明高在侄女房間發現一封信,一看才知道出事了,可是劉明高不敢來看弟弟,隻好偷偷托魏文華把這封信帶給劉明遠。而劉明遠看完信就徹底瘋狂了,但經過這幾天的折磨,他明白發作出來隻能讓他更陷入黑暗的陰謀中,就假裝不在意的垂頭不語,魏文華隻好走了。


    初六一整夜,劉明遠都在琢磨如何逃出去,他終於在看守睡著後,撕碎床單擰了一根繩子,從三樓的窗戶爬出去,卻正好掉進樓下垃圾池裏,更幸虧池子裏都是虛浮的垃圾,才沒有摔死他,可憐他拖著骨折的腿,連滾帶爬的逃出這個“牢籠”,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找到趙市長撤銷那個控訴,才能夠讓女兒安然的回來,至於老婆的冤屈,那畢竟也是陳瑤自作自受,死就死吧,誰讓自己是個百無一用的窮教師呢,胳膊擰不過大腿,這個血淚鑄成的深仇大恨隻有和血吞下去了。


    聽著劉明遠淒苦的敘述,趙慎三不由自主的暗暗握緊了拳頭,他簡直無法想象剛剛聽到的事情是發生在現在這個年代,這簡直是慘絕人寰令人發指,連舊社會的青紅幫都不屑於去做的喪盡天良的惡事!


    “劉老師,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女兒寫的那封信?”趙慎三問道。


    劉明遠抖抖索索的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了過來,看到信紙,他的痛苦更加明顯了,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哭嚎:“苗苗啊……是爸爸害了你哇!”


    趙慎三接過信打開了,隻見上麵是清秀的字跡:


    “爸爸,愛我寵我十四年的媽媽突然死去,卻變成了一個人人唾棄的賤女人,這就讓我已經瀕臨崩潰了,唯一的指望就是您。可是,您大年初一晚上失蹤,害的全家瘋了樣找您兩天,大年初三您卻又成了一個精神病患者,拿著刀衝進家門,差點把大伯砍傷,我們隻好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把您送進了精神病院,我終於隻剩下孤零零一個人了……


    現在,這個家,這個世界,都已經沒有我值得留戀的地方了,我真想從窗口跳下去一死了事。


    可是,我死了您怎麽辦?我還得賺錢給您付住院費的,所以,我隻能輟學出去打工了,剛好有個好家庭需要一個保姆,一個月給三千塊工資呢。我算過了,您一個月的住院費用是五千塊,您的工資和我的工資加起來正好夠,那我就跟他們去了。


    爸爸,您一定要好好住院治病,我一定能把您治愈接回家的,到時候,但願咱們還能恢複以前的生活,可惜媽媽再也回不來了……”


    趙慎三看完這封信,心酸不已的感慨道:“孩子多懂事,怪不得你受這麽大刺激。你放心劉老師,我會幫你把孩子找回來,一定不能耽誤了孩子的學業。”


    可是劉明遠卻痛苦的哭泣著,拚命搖著頭說道:“趙市長,您不明白啊,我哥哥偷偷讓魏校長帶話給我,接走苗苗的那輛車……就是那個流氓市長何東升的車啊!我女兒……我女兒是落到他手裏去了哇……他這麽做就是要把我們家全滅了,這才能杜絕他的心頭之患呢!”


    趙慎三心裏一震,真是有些難以置信,不敢相信何東升居然如此喪心病狂,但聯想起在衛生間碰巧聽到的那幾句話,他的心情就沉重起來。


    正在這時,李冠霖的電話打來了:“趙市長,給您匯報一個情況,請您指示我們該怎麽辦。”


    “不敢當,請講吧。”趙慎三對待李冠霖,依舊是不冷不熱的客套,因為他對這個人極度的不滿。上次在辦公室,他已經明確提到過這個問題了,還希望公安局能夠做一個詳細的調查,卻萬沒想到過一個春節,就能發生這麽慘絕人寰的“被精神病”事件,把一個好端端的教師**成這麽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聽起來還連人家未成年的女兒都沒放過,這一切都與公安局的不作為有直接的關係,這絕對是趙慎三不能容忍的。


    “是這樣的,按照您的指示,我派劉明遠家居住的片警對他的家庭成員進行調查,發現他在農村老家的父母跟在南平市居住的兄嫂都好好的,隻有他女兒不在家。經他家人證實,他女兒為了給患精神病的劉明遠籌集醫療費,偷偷出外打工去了,我們也到劉明遠居住的二中家屬樓調查走訪過了,大家都證實劉明遠初三早上持刀發瘋,已經被送進精神病院,他女兒外出打工也是實情。所以請示您一下,是否繼續追查下去。”李冠霖說道。


    “如果這就是你們能追查到的實際情況,我想李局長可以收隊了。”趙慎三更是怒火中燒,覺得公安局絕對是跟何東升沆瀣一氣,就木木的說道。


    李冠霖更明白趙市長情緒不對了,慌忙說道:“趙市長您先別掛,這僅僅是我們按照您的部署初步的調查結果,如果需要進一步深入調查,我會接著安排的。”


    “你都說了是執行我的部署,我第一次的要求還需要複述一遍嗎?既然你明知道我的要求還這麽回複我了,我想你能查到的也就是這些了。”趙慎三說完立刻就掛了。


    這時候,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給劉明遠的斷腿進行手術,推著車來接病人了,趙慎三溫顏撫慰了劉明遠,讓他安心養病,他承諾過的事情一定能辦到的。


    劉明遠感激涕零的流著淚被推進了手術室,趙慎三看田九霄已經麻利的安排好了陪護人員,就轉身離開了醫院,上車朝市政府走去。


    雖然對這件事氣憤不已,但趙慎三明白這件事再嚴重再令人發指,畢竟僅僅是一個事件,而他作為一個市長,絕對不該把全部的精力跟工作時間都傾注在某一件事情上,那他就僅僅是一個小隊長的能耐,而不是一個運籌帷幄的大將軍了。南平市這麽大,還需要他這個市長盡快展開長袖舞出一片錦繡,絕不能意氣用事,被這一件事纏住了手腳,墮入小乘境界。


    關於劉明遠這件事,趙慎三卻是下定了決心,無論是出自一個市長清理身邊雜碎的角度,還是出於一個曾經的省紀委副書記習慣性的職業道德,他都必須要管到底,但管這件事的同時,絕不能忘記了市長的根本,那就是,在最快時間內徹底進入狀態,全盤掌控政府工作。


    趙慎三回到市長辦公室,就發現政法委書記譚普及坐在屋裏,他心裏一陣不快,卻溫和的招呼道:“譚書記過來了?我遇到點意外情況耽誤了一會兒,等急了吧?”


    譚普及說道:“趙市長,冠霖局長告訴我……”


    趙慎三果斷的把手一揮說道:“譚書記,如果你跟我談別的事務就談,若是替李局長解釋就不必了。我上午還得抓緊時間跟秦書記碰個頭,商議一下政府幹部分工問題,你就長話短說吧好嗎?”


    譚普及略微有些尷尬的說道:“既然趙市長有事,那我改日再過來吧,再見。”說著站起來就告辭了。


    趙慎三並沒有挽留,隻是客氣的送到自己辦公室門口就返回了,親自拎起話機撥通了秦東軍辦公室的電話,聽到是書記秘書的聲音時,他說道:“我是趙慎三,請問秦書記有空接電話嗎?”


    接下來就是秦東軍的聲音:“趙市長,是我。”


    “秦書記如果上午有時間的話,咱們能不能共同商議一下政府這邊幹部的分工問題,我覺得不能拖了。”趙慎三說道。


    “什麽?”秦東軍好似很詫異趙慎三提到這個問題,居然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咱們在春節前不是溝通過一次嗎,您忘記了?”趙慎三說道。


    “哦哦哦,是的是的。”秦東軍這才恍然大悟般說道:“行啊行啊,你現在過來吧,我們議議。”


    “好的,十分鍾後見。”趙慎三掛了電話。


    秦東軍之所以會為趙慎三的問題愣住,是因為此刻他辦公室裏正坐著何東升,所以,他覺得趙慎三打電話過去,肯定為的是早上遇到劉明遠的事情,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分工問題,這才導致他出乎意料的。


    掛了電話,秦東軍沒好氣的對何東升說道:“既然知道那個瘋子跑出來了,為什麽還不盯緊點,偏偏讓他撞到趙市長的車?這個趙市長也真是的,怎麽有功夫去管瘋子的事情!”


    何東升得到某種慫恿般說道:“可不是嘛,我聽保安隊長說趙市長撞到人了,巴巴的追到醫院想替他處理問題,沒想到他可倒好,把我當成搶人的了!看起來他已經聽信了謠言,真把我當成壞人,可我就不明白了,秦書記您不是親自上門跟他談過我的問題了嗎,怎麽他還是揪著不放呢?莫非……小阮說的是對的?”


    秦東軍聽著何東升的話,原本心裏就很不舒服了,當聽到他最後壓低聲音嘀咕的那句話時,更是沒好氣的說道:“小阮說什麽了?”


    “哦哦,沒什麽沒什麽。”何東升趕緊說漏嘴般掩飾道:“小阮也是提醒我一句,說她擔任過半天的市長秘書,曾經聽到趙市長跟誰打電話的時候,提到過我是您的人,他留下用絕對不能放心,所以……我原本不信的,但看趙市長揪住我不放的樣子,就想到了這件事。”


    秦東軍的臉沉了下來,他之所以十分信任何東升,是因為在強勢的林茂人擔任書記時期,何東升是他在政府最能夠依靠的左膀右臂,這個人可以為了他做任何事,這一點是他在最困難時期就樹立的牢固關係。而他也自認為自己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在能夠有資格跟林茂人談條件的時候,立刻替何東升要到了非常實惠的管理業務口。


    現在,三年媳婦熬成婆了,他成了市委書記,來了個趙慎三擔任市長。從骨子裏來講,秦東軍並沒有把在全省名聲如日中天的趙慎三當回事,在他眼裏,這無非是一個運氣好到爆、背景通到天的後輩罷了,比著他這個已經擔任正廳十多年的老資格來講,簡直是不值一提。


    不過秦東軍雖然輕藐趙慎三,卻也並不想發揚林茂人的強勢作風,插手幹預政府事務。他心想隻要把市委書記當結實了,政府事務再出彩,也是黨委領導下的錦上添花,很不必跟趙慎三這種氣勢比能力盛的年輕人爭,該是他秦書記的功勞,趙慎三也爭不去,具體實施的風頭就讓年輕人去出吧,適當滿足一下趙市長的成就感跟虛榮心絕對沒有壞處。


    這也是秦東軍為何故意把棚戶區拆遷問題塞給趙慎三的用意,他想激發起趙慎三強烈的競爭心理,讓趙慎三懷著一種你秦書記擔任市長時弄不成的事情,我一定要弄成來顯露一下本事的心態,調動其在省裏乃至京城龐大的人脈網絡,為南平要來源源不斷的資金跟政治援助,把這件他秦東軍想幹卻沒幹成的事情給幹成功。


    可惜,摟草打兔子一樣,成功的把趙慎三的注意力牽引到棚戶區去了,卻又意外的讓他注意到了何東升,現在這個年輕人針對何東升的問題緊追不舍,很可能就會一刀砍斷自己的左膀右臂,那可是秦東軍絕對不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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