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張策哭泣間聽到身旁有異,轉頭去看,卻發現那魏盡河不知何時也在大哭起來,看上去十分傷心!


    魏盡河感到張策目光向他看來,忙止住了哭聲,強露著笑臉。


    隻是雙肩仍在抽動不止。


    “你為何如此!?”


    “盡…盡…河…不知,看…到…你這般,隻…覺得…心中…傷心…極了!”


    魏盡河哽咽著解釋道。


    許也是個有著傷心事的人呐!


    被魏盡河這麽一哭,張策心中悲思稍減,倚著水道的石壁歇息了一會兒,平複心情後,招呼一旁的魏盡河說道:“走吧!這綠蟻城你定是比我熟的多!快帶我去尋這裏的車馬行!”


    魏盡河見張策要他帶路,布滿水珠的醜臉皺成一團,開心地應道:“好嘞!這邊請!”


    見張策一臉奇怪,訕訕地解釋道:“最近去那醉仙樓勤了些!呸呸!這破嘴,盡學這些沒用的!”


    “帶路吧!”


    張策有些無奈地回道。


    當下魏無盡不敢再說話,一馬當先,佝僂著身子走在前麵。


    水道頗為寬敞,張策稍微欠著身子,便能立著行走。


    “嘩啦嘩啦”


    水聲伴著二人,很快就來到了洞口。


    仍是魏盡河先出去察看一番,再招呼張策出去。


    出了水道,二人來到一處橋洞底下。


    貼著橋洞,二人經過一處草席,上到了街道。


    突然魏盡河拉著張策躲到一處轉角,示意張策噤聲。


    不一會兒,就有幾人手中拿著酒壺,一路嬉笑怒罵地過去了。


    “商國沒有宵禁嗎?”


    “什麽是宵禁?”


    張策不願意多加解釋,揮揮手,就要魏盡河繼續帶路。


    二人走走停停,不多時,就到了車馬行。


    望著緊鎖的大門,張策上前便敲。


    驚得一旁的魏盡河連忙上前,將張策拉到陰暗處。


    “大哥,你這是要幹嘛?”


    “我有十萬火急之事,立馬就要成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大哥,你看咱二人這身行頭,你敲開門除了讓人趕出來,能有何用?”


    “那便去偷去搶,不管如何,今日我定要出去!”


    魏盡河看著張策猩紅的眼眸,突然大聲一喝:“張策!”


    見張策驚詫地看著他,把頭一縮,囁嚅著道:“搶到了,城門你也出不去啊!怎這般沒頭腦!?”


    聽到魏盡河如此說,張策心中一驚,一向自詡行事有度的他,怎麽此刻如同莽夫一般!?


    連忙強迫著自己靜下心來。


    今夜無論如何,定是出不去了!


    當初青舟是如何知曉我被囚的消息?


    現在這幅模樣,明日來也是租不了車駕的,得先換身衣服,尋夠車錢。


    去何處換衣尋錢?


    張策慢慢把眼神看向了一旁在四處觀察的魏盡河。


    正在暗中觀察的魏盡河,突然發覺後背一涼!


    半個時辰後。


    魏盡河指著前方一片屋棚說道:“大哥,這片都是些破落戶住的,這時辰,也隻有這裏的懶漢會把衣服晾在外頭了。”


    隨後又指向西邊,說道:“那邊是在碼頭做工的腳夫苦力們住的,據說最近來了夥楚人,凶狠著哩!”


    言著無心,聽者有意,張策不自覺地身子一緊,問道:“怎麽個凶狠法!?”


    “嘖嘖!那夥的頭人說是叫張牛,人跟名字一樣,壯的很,脾氣也大,幹起活來不要命,價錢要的還低!我有個相熟的,告訴我說,碼頭的裘老大正打算教訓那幫楚人,叫他們別壞了規矩。”


    說話間二人轉過一處屋棚,來到一片開闊地,麵前正立著許多的衣架,拉著密密麻麻地衣繩,衣繩上稀稀拉拉地還掛著幾件衣服。


    魏盡河立馬加快腳步,上前隨意扒了幾件,便帶著張策一路小跑,往屋棚深處跑去!


    “哎!白話兒,去哪兒呢?”


    路邊一個起夜的青年,應是魏盡河的熟人,正光著膀子,大聲喊道。


    魏盡河充耳不聞,隻管往裏跑去。


    那青年又喚了兩聲,見沒回應,便嘀咕著回了自家的屋棚。


    屋棚間的過道與其說是路,不如說是一道道縫隙,堪堪夠人從中穿行。


    似張策這般體型的,更是得提著胸腹,才能不碰到那些屋棚。


    如此又走了一陣,避開了許多的屎尿坑窪,魏盡河將張策帶到了一處屋棚外。


    屋棚不大,與一路見到的大同小異。


    屋棚也不高,張策站著便能將棚頂看得一清二楚。


    魏盡河伸手撥開一塊懸在門口的破布,將張策引進了屋棚內。


    “大哥,你且坐著!”


    將張策引到一處草席上坐定,魏盡河便蹲到牆角,自顧自地拿著一塊木片,朝地裏挖去。


    一旁的張策看了眼正在奮力挖土的魏盡河,隨後開始打量著屋棚。


    不消說,魏盡河自己便是他口中的破落戶,uu看書.uukanshu.co 這個屋棚就是他在這綠蟻城的容身之處了。


    棚內正寬兩丈多,四周都是些爛泥樹枝糊成的牆壁,頭頂充作瓦片的幹草早已爛成一片,稀稀拉拉地把月光透進棚來。


    西南角鋪著一薦草席,除此之外,屋內最值錢的便數懸在門口的那塊破布了。


    “大哥,給!”


    看著眼前一臉興奮的魏盡河,正手捧著一方布帕。


    盯著布帕上的紅花看了一會兒,張策已然猜到了布帕裏的東西是何物!


    “魏盡河。”


    “嗯!?”


    “你為何如此信我?就因為那伶人的一句話麽?”


    “不然還能為何呢!?”


    “你我萍水相逢,因一句戲言,就將身家托付於我,行事猶如兒戲,就不怕我欺騙了你嗎?”


    張策語氣嚴肅,魏盡河卻毫不在意,一把將那布帕塞進張策手中,說道:“我既認定了大哥,便不想那些多餘的,再說戲言又如何,若是我把它當了真,那它也就不算戲言了,我尚且不怕,大哥又有什麽好怕的!?”


    怕?


    怕再辜負一次嗎?


    張策不知道。


    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魏盡河,張策終於下定決心,麵色堅定說道:“從今往後,你便視我張策如兄長,我待你魏盡河以真心,若有一日我負你今日情義。”


    說罷,張策紙爪用力,生生從發髻中,連根拔出一撮頭發,發根處血色隱現。


    張策將頭發扔在腳底,一腳踩住,按進泥地,話語擲地有聲。


    “當如此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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