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盧回五夷山領了精衛,二度來見祖巫共工;先叫精衛給共工見禮,然後道:“貧道已將精衛領來,道友可該將那水患止了吧?”共工瞅了瞅精衛,確定沒錯,道:“精衛的身份沒有問題,但是道友答應某家的條件卻沒有完全兌現。”


    胡盧原就沒有爽約的意思,眼見共工不肯鬆口,沒奈何隻得先將巫族的大體情況了一下,其實已經是老黃曆了,畢竟胡盧離開人族幾十年,又沒有專程到過巫族,對巫族現在的情況,了解的也是非常有限。又道:“道友何其謬也,要知時過境遷,千百年滄海桑田,如今巫族幾乎已經完全融入到人族,再難分彼此,道友弄出來的水患,不但是人族的水患,同時也是巫族的水患。這場水患雖是道友無意而為,細究起來,因果終要落到道友身上,落到巫族氣運之上,縱然道友不在乎自身,又是不是在乎巫族所餘不多的氣運呢……”


    共工聽罷,免不得生出一番感慨,他可以不顧人族死活,也可以不顧及自身的安危,卻不能不顧及巫族的死活,於是道:“虧得道友四方奔走,又不計某家粗魯,好心分,若非如此,某家又幾欲鑄成大錯,尚且不知。”胡盧頗覺尷尬,道:“道友,你看……這也完了,時候也不早了,大家也都挺累了,道友也該休息休息,把水患停下,貧道就不打擾了。”


    “就依道友之言……”共工忽然意識到不對,叫道:“慢著,道友還沒有和某家打過一場,又想溜走麽?”胡盧被人破心思,苦笑道:“道友,還是不要打了,貧道認輸成不?”共工卻是露出一絲詭笑,看了精衛一眼,道:“精衛原本已經身死,因執念而化身為鳥,但本質上還是靈體,道友不想為她塑形麽?道友可知祖巫精血的用處麽?道友難道不想解封咫尺杖和斷玉鉤麽?”


    胡盧如何不知共工心思?卻是威逼改成了利誘,或許胡盧不會在意兩件先天靈寶是否解封,但關係到精衛,就由不得他不同意了,何況還有一個女魃,不定也要從共工這裏得到最後的解決。道:“唉呀,貧道正要向道友請教近戰之術呢,不如你我二人均不用法術,隻鬥武力,道友你看如何?”


    “合該如此!”共工怪叫一聲,便已出手。嚇得胡盧,急忙用瞬移之術閃開,並叫精衛離的遠一兒。共工怒道:“不是不用法術麽?”胡盧接道:“卻是因為道友偷襲!”共工不屑道:“真正動手,敵人會怎容你準備?”胡盧也知此理,道:“貧道受教!”


    胡盧罷,將流星飛磚使了出來;共工生氣道:“怎麽用起兵器來了?”胡盧道:“貧道隻不用法術,卻沒不能用兵器。”共工道:“可是某家卻沒有兵器,要不你將斷玉鉤分給某家使上一路?”胡盧反問道:“真正動手,敵人也會借你兵器?”


    這二人邊打邊,均沒用類似於法天像地的法門,卻是怕降低了防禦力,同時不斷些廢話,以求擾亂對方心神。那祖巫共公戰鬥經驗、技巧何其豐富,便是胡盧占了兵器之利,也決非共工對手。現在卻是平分秋色之局,而且看起來似乎共工更吃虧一些,不斷的用拳腳轟擊飛磚,根本無法攻到胡盧近前。你道怎地?卻是胡盧在取巧,他那流星飛磚即是兵器,也是法寶,不及出招時便用元神控製來彌補。


    共工也知流星飛磚是胡盧煉製的法寶,可以用元神來禦使,隻是見他握在手中,一時沒省悟過來,還道是胡盧招法精妙,竟將這奇門兵器舞得如使指臂。隨著時間推移,共工越瞧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對方出招怎麽瞅著那麽別扭呢?這才省悟,尋思:“虧得某家佩服了他老半天,原來是在取巧,還是在以元神控製兵器。”


    若是一柄飛劍被握在了手中,倒也可以用元神控製,對出招有一定的幫助,但終是揮空間太過有限,萬一自己的身體控製跟不上元神控製,起了衝突,反而不美。流星飛磚卻是不同,同樣是握在手間那根索鏈卻給了飛磚太大的揮空間,即使是身體控製慢上一拍,也隻是降低了飛磚的力道,招法上卻不存在問題,想到哪兒便打到那兒。


    偏偏那飛磚在元神的馭使下度極快,自身份量又重,纏得共工根本無法輕易脫身。祖巫共工雖生得銅精鐵骨,但也不能總一直和一個銅疙瘩叫勁兒吧?再看胡盧那“悠閑”勁兒,共工心裏別提多鬱悶了。


    共工苦戰多時,終於想出一策,估摸了一下索鏈的長短,覷得胡盧空處,待那飛磚打來時,剛好退到距離之外,在飛磚頓住的刹那,猛然讓過飛磚,向胡盧衝去。胡盧急忙馭使飛磚來救,又將那索鏈一抖,弄了一個圈兒,想把共工套住。共工卻是另有算計,返身一拳擊在飛磚之上,借力更快地衝向胡盧,剛好閃過胡盧的臨時套索。


    胡盧不意之下,被共工衝到近前,哪有什麽應對!別他是倉促應對,就算是早有準備,在拳腳功夫相差共工實在太多的情況下,也隻有挨揍的份兒。僅刹那間,頭臉吃了許多拳,周身中了很多腳;胡盧被共工一通狠揍,打得頭腦昏,根本無法細致地控製流星飛磚。他心中狠,直接馭使飛磚變到百丈大,往自己身上砸,尋思共工總是在自己身邊,索性來個一並招待;典性的害人害己!


    共工那料胡盧如此決絕,感到惡風不善時,如何來得急脫出攻擊範圍?這下樂子大了,隻聽得一聲巨響,山崩地裂一般,兩人均被流星飛磚所化的銅山壓入了地底。一旁觀戰的精衛,何曾見過這般驚天動地的大場麵,呆了半晌,終於驚叫起來。胡盧卻是真個心狠,砸了一記猶嫌不夠,竟連續砸了足足十餘下,直到自己暈了過去,那法寶才自己停下。


    起來共工受的打擊更重些,畢竟流星飛磚與胡盧心神相係,銅山臨體時不論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都有所準備,又知道銅山的打擊是連續的,被壓入地底之後,知道出來也是個挨砸,索性就不出來了,共工就沒有這份先知先覺了。


    精衛急忙過來將那銅山掀開,將兩人從地皮底下拉出來;過了老半天,胡盧和共工才先後緩過勁來,均受了不的傷勢,口鼻盡是淤血泥土。祖巫肉身果然強悍,那共工剛一醒來,指著胡盧破口大罵:“瘋子!那有用法寶砸自己的?”胡盧不壞之軀也是不凡,至少沒有掛掉,幹笑兩聲,咳出不少血沫,強辨道:“不管怎麽,總好過被道友飽打一頓,便宜,啊便宜!”


    共工倒是挺佩服胡盧這份狠勁兒,尋思:“當年巫妖大戰,某家為了給幾位兄弟姐妹報仇,也曾生過與別人同歸於盡的想法,以至於無意間撞倒了天地支柱不周山。以當時情況,要是換了麵前這位兄弟,眼見自家人死的死亡的亡,心狠起來不定會主動去將不周山撞倒,好叫天地重回混沌。”


    道:“某家原見你話八婆的很,還道是個稀泥,沒想到竟下得了這份狠心,不得不從心底讚你一聲:好漢子!隻是道友未免太過狡詐,好了是武鬥,使得卻是元神控製的法門,最後更是毫無顧忌地幻化成山,乘某家不備,直接壓了下來,這能叫武鬥麽?”


    胡盧此時回想起來,卻覺得當時做得過了,大家切磋而已,怎麽忽然就拚起命來?尷尬之餘,卻不肯承認,嘴中強辯道:“虧得道友以近戰稱著,竟不知武功的至高境界以神馭招,所謂意到招到得便是貧道這種情況,道友卻是還有待於提高呀!至於幻化成山,卻是不關貧道人事兒,貧道這件兵器,本來就有那麽大;初始卻是不願亮出本體來,叫道友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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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睜眼瞎話?共工氣得又是一陣咳嗽,引動了傷勢;胡盧卻是恬不知恥地道:“道友呀,沒有一顆平常心,怎麽能達到武學的至高境界?動不動就怒氣衝天,固然可以更見勇猛,但出招卻是不經大腦,全憑本能,極易為人所乘,有待修煉呀!”


    旁邊精衛看不下去,插了一句,道:“師爺爺你就少兩句吧!”胡盧的溜了,接道:“好不容易碰到個老實人,不欺負一下怎麽對得起自己?”共工本來已經緩過勁兒來,聽到此話,立馬吐血“三升”,卻是將胸中淤血盡除,登時覺得神清氣爽起來。胡盧又道:“精衛呀,師爺爺這許多,可是為了他好,你看他,吐啊吐啊地就習慣了,這不就好起來了麽。”


    共工這下真個無語了,沒好氣道:“道友手上的功夫能有嘴上的半分,也不至於被某家逼得用法寶砸自己了。某家懶得和你多,拿來吧。”胡盧急忙將咫尺杖和斷玉鉤拿出來,讓共工解封;共工又道:“道友此去幫助人族治水,少不得開山僻水,卻須一件強力法寶以為輔助,某家身陷困頓,無法親自幫你,便個緣由給你,能不能成,還須看道友的努力。”


    “盤古開天之時曾使一柄混沌至寶盤古斧,盤古身隕之後,此斧一化為三,分別是太上老君手中的太極圖,元始天尊手中天盤古幡,以及東皇太一手中的混沌鍾。不過自巫妖之戰後,太一身隕,混沌鍾不知去向。但是除了我們祖巫,卻無人知道,盤古斧本有器靈亦隨之化生,化為巫族神器幹戚斧,此斧雖然不像盤古斧那般具有開天劈地的大威能,用來開山卻還不足為道。”


    “據道友所言,刑天慘死在了天庭,此斧當被天庭收去,且不天庭有沒有人識得幹戚斧,便是識得,沒有祖巫血脈也使不得。憑道友的身份關係,向天庭討來此斧,應該不是難事,某家與你三滴精血,一滴用來為精衛塑體,一滴正好讓道友用來馭使此斧,最後一滴道友且收著,將來或有用處。”


    胡盧千恩萬謝,直歎和共工這一仗幹得太值了,開玩笑似的道:“隻和道友打了一架,便有這許多好處,看來以後得閑,要常來和道友切磋。”共工卻是奸詐地笑了笑,道:“道友能來,某家求之不得。不過報酬卻沒有了,解封巫器和予你三滴精血,是為了酬謝道友為水患之事奔走,某家須要和你了去這段因果,和打架無關。”


    胡盧見眾人強烈要求精衛出場,大歎人心不古,隻知美女,不知聖人,卻也無奈,隻好應了;精衛作個羅圈揖,笑道:“票票和收藏,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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