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全部結束的時候, 已經是深夜一點了,後來連人們的尖叫都聽不見了, 隻有偶爾響起一兩聲的槍響。蔣修文雖然很累,還是拒絕伊森的代勞, 親自找了過來,如萍給他打開門,看到他那帶著淡笑的放鬆表情,說明他們真的安全了。她衝過去抱住他,在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大口。蔣修文寵溺地揉揉她的頭,沉積的疲累仿佛也煙消雲散。


    如萍放開他,拉起他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 “有沒有受啊?有沒有?”不放過任何要能受傷的地方, 蔣修文好脾氣地任她在身上折騰,“我身上的每一塊肉,都是我未婚妻的財產,沒你的批準, 我不敢受傷的。”


    如萍親自檢查了個遍, 確認沒事才鬆口氣,真正地放下心來。聽到他的話不禁嚴厲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你說的啊,口說無憑,我們回去就寫下來,你給簽個字畫押,我才信呢。”


    史蒂芬夫人看小夫妻甜蜜夠了,這才走上前, 從容地問道:“喬治他怎麽樣了?”不怪她鎮定太,隻是她丈夫的職業,危險性太高,她活了這麽大年紀,這種提心調膽,等在後方的事她都經曆了大半輩子。他們夫妻能有驚無險地走到今天已經是上帝眷顧。若真有個什麽不測,她也能看得開。


    蔣修文放開如萍,向老夫人說:“將軍受了點輕傷,不過不用擔心,過幾天就會沒事了。”


    外麵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除了還有點淡淡的硝煙火藥味,沒有一絲血跡殘留。隻有破碎的門窗顯示著這裏剛剛經曆過一場浩劫。人們紛紛從打開的各個艙室裏走出來,共患難的人相互擁抱念祈禱文,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幾個被如萍照顧過的兒童和傷患們,紛紛上前抱了抱她,如萍一直生活在重禮教又含蓄內斂的祖國,還是頭一次,一天之內收獲到這麽多個擁抱。蔣修文一直用柔和甚至帶點驕傲的目光看著她。他就知道她不會讓他失望,不僅能照顧好自己,還在能力範圍內給了別人最大的幫助。


    回到他們的船倉後,兩人先分別洗漱又吃了點東西,雖然很累了,放鬆下緊繃的神經反而睡不著了。說起各自的經曆,作亂的是一批國際慣犯的海盜團夥,他們就以小島為據點。不入有海關的國家,所以他們沒有合法身份證明,是流民。


    盯上了亞米尼加號之後後,先是派人偽裝成旅客和工作人員來做內應,廚房的格裏斯並不是他們中的一員,卻因為被看出是重利輕信的小人,所以是最早被收買的一個。加上他對被搶了主廚工作的怨念,就答應了為虎作倀。


    凱文的船管理一向嚴格,要揪出偽裝的賓客也許有些難度,找出可疑的船員就簡單了,上次靠岸新招的幾個最有嫌疑,其他員工至少在般上工作一年以上了。順藤摸瓜摘出了很多人,不過時間還是太匆忙,有漏網的匪徒在船上四處作亂搶劫,造成了很多損傷。


    大批海盜約定在餐後中毒後一個小時就開始行動。海盜們得到了發出去的信號,囂張地開船過來,以為可以大肆搶奪,卻被早就裝備好的火炮轟得狼狽逃竄。免強能攻上船的,又被埋伏好的人獵殺。


    船上的建築雖然被破壞很多,卻沒造成什麽實質上的傷害,船體有小部份損毀,沒有進水,不影響正常航行。全力,到美國靠岸再修理不成問題。這個年代的武器火力有限,特別是手槍,海盜們的裝備明顯不如凱文這個肯砸大價錢的大富裝備精良。


    總體上說,敵方大部份伏誅,一部份被生擒,頭目也被捉到了,還有小部份逃竄,已經構不成威脅。己方的死亡人也不多,大多是沒有武器的普通人,這是個人要分成三六九等的年代,這些人死亡對於統籌大局的人來講,真是不算什麽,多賠理賠金罷了。真正要被保護的人們,一直在緊集艙裏呆得好好的,雖然受了點餓和怕,和死人相比還活著的就沒有怨言了。


    受傷人到占了很多,的因為船上的醫生水平很高還配備了先進的設備,也不會有生命危險。蔣修文回來稍作休息之後,還要一大早回去進行救治的工作。他被征用了。


    史蒂芬將軍被流彈擦傷,肩膀上開了一個道血口有一點灼傷,他雖然老了,複元能力卻意外地強,比一般的小夥子好得都要快。他自動讓出醫用床位,回自己房間養傷,一點也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中氣十足地對手下的士兵們和如萍這個自告奮勇來當護士備的傻丫頭吼來吼去。


    如萍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這個老頭,每次去看他,他就用那種略帶挑剔的目光盯著她看,他的夫人則在一邊笑得很有深意。


    史蒂芬夫人時不時當如萍是小孩子一樣,不僅每次都準備著好吃的糕點糖果,還經常問她都喜歡什麽,愛吃什麽。如萍被他們兩夫妻弄得神經兮兮,後來寧可每個樓層亂轉去散步,也不要去他們那氣氛詭異的房間。


    如萍回去後將這樣的情況給蔣修文聽,還問他那天的戰鬥中,老將軍有沒有撞到頭。修文弄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真沒注意到啊。


    遇難者的遺體,沒辦法燒成骨灰,若是留到上岸也是不可能的,被集體海葬,沉眠在這片永遠的大西洋中。船上的全體人員參加了他們的葬禮。劫後餘生的人們,曾經同船的朋友或死或傷,這種大難過後,幸存者們對生命也多了一種感悟。而這次的經曆也為他們日後吹噓自己的‘傳奇’經曆時添上一筆。


    這麽一件大事,亞米尼加號在遭遇凶殘的海盜之後全身而退,消息傳回各國,馬上就成為了最熱門的話題。主流媒體紛紛出動,各種猜測報導占據了報紙雜誌的最大張版麵,可是電報上的信息隻有那麽幾個字,任他們發揮了最大的想象也掰不出花來。隻得等著船隻安全回航的那一天。美國媒體吵得最熱鬧,因為這裏是亞米尼加的終點站,所有人翹首以待。


    12月19號的正午,曆時35天,亞米尼加號終於在美西部的聖弗朗西斯科也就是後世所稱的舊金山靠岸停泊。上岸那天,鮮花鋪地,萬人空巷,媒體聞風而至,所有船上的人員被人們像英雄一樣夾道歡迎,如萍還是頭一次體會到了這種元首級的待遇。


    這裏雖然也有房產,蔣家的主宅在紐約市。他們兩個稍作修整,第二天又踏上回家的旅程,因為聖誕節馬上就要來了,這是家人一起過的節日。


    一路上如萍越來越沉默了,甚至蔣修文不先問話,她就不太開口,這在平時可是從來沒出現過的情況。蔣修文有些著急,認為她一定是有什麽心事。


    如萍雖嘴上沒說,心中真存了一點心事,要見公婆了,有些忐忑,這還是頭一次,上輩子出嫁之後,夫家可沒有父母,她嫁人後又直接就是王妃,別人不待見她也要忌憚她的另一層身份,地位擺在那,還真沒人來找她的不自在。


    她和蔣修文在中國就訂了婚,而沒見過他的父母一麵,不知道他們對她印象是如何。日後就是一家人,她自然是希望一家關係和美的。都說婆媳關係是世界上最不可調和的關係。


    以前她到過一些清朝京城的婆媳們,嚴恪的禮教使得媳婦們的骨子裏都刻著謙遜和孝道,在婆婆麵前都表現得極盡心與尊敬,讓你立規矩是看得起你,被放任漠視反而戰戰兢兢。


    如萍的這個外國婆婆不是普通的內宅女人,是個襲著貴族爵位,自身又很有能力的女強人。再加上文化的隔閡差異,真不知她會如何對待自己這個拐走了人家兒子的人。不論如萍心裏活動多少,他們終於在23號的傍晚趕到了紐約市。


    事實證明如萍這一路是杞人憂天了,能養成出蔣修文這樣子嗣的人,蔣父蔣母雖嚴厲,卻都和善。特別是對待她這個準兒媳婦的時候,更是努力讓自己習慣的刻板的臉擠出微笑,那效果嘛,就見仁見智。至少如萍放鬆精神,隨意了很多,蔣修文卻不著痕跡地別開了頭。一幅不忍相看的樣子。


    雖然想拉著他們多說一會兒話,但是體諒兩個孩千裏迢迢的奔波,用過了晚飯,蔣母就早早地把人打發上去休息。


    傭人早早就把行李提上了樓,帶路他們進主臥室,正是蔣修文的臥房。如萍看了一圈,笑著說:“麻煩把行李箱提到我的房間去。”


    傭人傻眼了,驚訝時脫口而出:“少奶奶不和少爺住一間??”


    如萍愣住了,還沒反映過來,蔣修文先鬧了個大紅臉,他低聲吩咐道:“去收拾隔壁的客房,我住那裏,這間給少奶奶用。”他到是很喜歡他們叫如萍少奶奶。


    傭人聞言下去準備了,暗道大少爺從小就冷冰冰的,果然不是會哄女人開心的料。那傭人在腦補小倆口鬧了什麽別扭,少爺才被少奶奶踢出房間。


    房間裏剩下的兩人時,彼此對看一眼,真是滿眼的尷尬,如萍先‘撲哧’地樂出聲,然後喉嚨裏是泛出不可抑製的大笑。蔣修文難得地連臉都紅了,甚至沒有一點降溫的趨勢,以前兩人再怎麽開玩笑逗樂子,他反應最大時,紅的都是耳尖,如萍還暗暗地覺得那樣很可愛呢。


    在蔣宅住著,如萍也絲毫感受不到壓力,因為這可愛的一家人沒人想給她壓力。最開始如萍對他們的定義——嚴厲。相處久了,便發覺蔣父的嚴厲,是那種學者特有的溫和的嚴謹,他每次說出口的話,多是肯定句,卻帶著一種諄諄善誘的引導。


    蔣母不乏精明幹練,她的嚴厲是長期在公司裏發號示令,說一不二積累下來的威嚴。當她放下身段做個好母親好長輩時,到是能讓人體會到別樣的溫柔。蔣父蔣母的工作都很忙,蔣母在華爾街擁有一家千人的投資公司,她投資的項目遍布美國。兩人回來那天,蔣母也是從公司直接趕回來的。


    蔣父是哥倫比亞大學的教授,能和學生一樣擁有一個聖誕假期,難得的今年也沒有任何研討會要出席。24號那天蔣母還要回公司加班,從短暫的接觸中,如萍了解到,這是一個責任感極強的女性。


    蔣修文怕如萍無聊,便帶她上街走走,盡快熟悉這裏的一切,最好能讓她愛上這片土地。他們一路驅車東行的路上,就感覺聖誕節的氣氛就越來越濃。隨處可見飄著的彩帶,白胡子造型的老頭們像病毒一樣彌漫擴散在大街小巷。


    美國的學校沒有寒假,聖誕節假日有半個多月,算是最長的假期了。街上的人很多,都挑這個時間出來購物和瞧熱鬧。市中心的廣場上,還搭起了高高的台子,應該是聖誕節當天有聚會。店鋪門口都是裝飾好的聖誕樹,還有一些穿了聖誕老人裝的人在派發糖果。商店和禮品店排起長長的隊伍,擠滿了等待結帳的人群,濃濃的節日氣氛溢滿了這座城市。


    天氣雖晴卻冷得厲害,每年聖誕節前後,一般都會下雪,就像清明節會下雨一樣。如萍穿得厚厚的,全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眼睛,連鼻子和嘴都被圍在了圍巾裏,一隻手放在口袋裏,另一隻手被蔣修文拉住放在他的口袋裏。走過溜冰場,還差點被嘻鬧而過的小孩子們衝散。


    他們也隨大流地去了商業街,給兩個長輩挑選禮物,成了排隊眾的一員。給露絲的是如萍挑的一件披肩,美觀又保暖,露絲每要坐汽車去公司,而汽車裏的溫度一向讓人不敢恭維。修文則給蔣父選了兩條深色的領帶。


    當然,如萍也沒忘了往上海拍了了封報平安的電報。海盜什麽的自然不必說,因為聯係不大,遠洋的消息有時不會傳回國內,她沒必要多此一舉地讓人白擔心,她隻說一路風景,和蔣家人轉達的問候。


    聖誕節那天,蔣母上午還在上班,下午才風塵樸樸地回來。一臉春風得意的凱文,也受邀回來過節了。他的公關策略已初見成效,並且會不斷發揮下去。他一個勁地戲稱,如萍為他的幸運女神,讓蔣修文不要錢般地製造了一回冷氣。


    亞米尼加上的事故,是人禍不是天災,所有者和船長沒有受到處罰牽連。甚至因為他們還與海盜做戰,最大限度地保護了船上的賓客,特別是重要賓客和大使館都紛紛給予肯定和支持,其中實力派的全民偶像喬治史蒂芬將軍也公開致以高度的肯定與讚揚。


    凱文赫夫曼,不僅成了英雄式的人物,法國政府還決定授予他的船亞米尼加號,‘聖’字的前綴,成了聖亞米尼加號。歐洲人姓名前慣上‘聖’字,是不折不扣的貴族專用的殊榮,這船是唯一人性化地擠身貴族行列的第一船。美國政府也給他頒布了一個純金質的獎章。而且亞米尼加號的故事被人們到處流傳,之後還拍成了電影,成就了一部經典之作,當然,這是後話。船員們英勇無畏地衝在最前線,保護賓客們的精神,被人推崇和津津樂道。


    晚餐時,露絲穿著一身天鵝絨綠玉色的旗袍,上麵用銀線繡著交纏著的枝蔓圖案,襯得她的肌膚勝雪。深刻的五官也柔媚了幾分,流瀉出絲絲古韻,別樣的端莊高貴。不隻是蔣父,連他們三個小的都看直了眼。


    露絲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向如萍眨眨眼,兩位女士心有靈犀地交流著目光。露絲的這件依服還是生日禮物之一,如萍在國內給她定做的,非常和身,又襯她的氣質,蔣父的驚豔表情取悅了她。


    如萍則是換上了蔣宅準備的純白小洋裝,精致是精致,不過顯得人更小了幾歲,像個剔透的瓷娃娃。蔣修文從容地在她的嫩臉蛋是親了親。


    在長輩麵前,做出這種親密的動作,如萍的臉不爭氣地紅了。


    凱文沒有掩飾他的懷疑,“修,你的小未婚妻真的成年了嗎?”


    蔣修文對著凱文甩眼刀,他從小到大遇到凱文準沒有好事,上次是遭遇海盜,這次又暗示他誘拐幼童,新仇加舊恨積累在一起,即使壁爐裏的火燒得劈裏啪啦地響,凱文也深切地感受到了嚴冬的寒冷。


    上齊了菜後,傭人們知趣地退下去,留給主人們自由說話的空間,蔣父蔣母習慣了不拘言笑,一頓聖誕大餐在說不上多歡快,但絕對在熱鬧的氣氛中結束。不得不說,比起以往隻有他們不善言辭的一家三口,這次的晚餐真很難得的和諧。


    不僅侄子來了,他們家還要即將增加一個新成員。幾天的相處,讓如萍成功地贏得了公婆的好感。不久的將來,他們家還會增加一些可愛的小包子們,想到這些,蔣父蔣母麵上還能勉強維持著一慣的威嚴,心裏都要樂開花了。


    掛滿了小綴飾的聖誕樹下,堆著給彼此的禮物。如萍拆開她的那份,大盒子裏裝的是精裝的大部頭經濟學著作,蔣父為了這份禮物,還特地谘詢了學校的經濟係的教授。直麵磚頭樣的大書,如萍深刻地覺得,之後兩年內,她都不用再為了更好地學習專業,去買課外讀物發愁了。


    蔣母送她的是一件中世紀雕刻風格的玳瑁胸針,非常漂亮,如萍當下把它配在了洋裝上。蔣修文收到的禮物是一本書和一件真絲睡袍。那睡袍還能增加媚力附加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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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文展開這件禮物時,蔣母意味不明地看了如萍一眼,正好被他看個正著。如果這是動畫片的話,蔣修文就會看到自己頭上垂下來的粗粗的黑線。他母親的意思,不會是叫他勾/引如萍吧,不會吧?難道她還在為他們沒有同房的事耿耿於懷?蔣修文這種青年人是不會明白二老想要抱孫子的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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