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伊森來的不僅有船上的老醫生, 還有蔣修文和凱文。蔣修文是不明白,如萍怎麽去做個菜, 也需要醫生的地步,難到是切到手了?而且那來傳話的竟然吱吱唔唔地說不清楚。他當下緊張地跟來, 而且如萍要找醫生卻沒想到他,這讓蔣修文心裏頗不是滋味。


    凱文純粹是來看熱鬧的。當幾個大男人,麵對廚房裏的情形時也不禁呆了一呆,廚師長已經明白了如萍為什麽動手,忙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十分鍾之後,在得到老醫生和修文共同給出的結果時,一直掛著溫潤微笑的凱文, 臉色也像他的表弟一樣, 黑是能滴出墨來。


    凱文危險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陰沉,一字一句慢條絲理地說:“所以食物裏麵被下了藥,而且還是神經麻痹類的毒素,讓人在食用半個小時之後不能動, 隻能任人宰割?!”而且下到份量十足的主菜裏, 這是確保人人都有份?他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算計過!當赫夫曼家的人是小綿羊嗎?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赫夫曼家族的族徽可是一隻盤距著的雄獅,有人咬他們一口,要做好被整個拆吃入腹的覺悟。


    他對著幾個手下吩咐:“去排查船上的人員,主控室加強警備,尤其注意有沒有可疑船隻接近。盡量不要驚動賓客造成混亂。”冷靜的頭腦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決策。他掃了眼地上攤成一坨肥肉的格裏斯,像是對待垃圾的態度厭惡地皺了下眉, 對著伊森吩咐:“把他帶上,我親自審問。”他轉向蔣修文和如萍兩人,繃著臉說:“這次多虧弟妹急時發現,等結束了我再好好謝你。”


    如萍淡淡地說,“碰巧了而已。”可不就是碰巧嘛,她沒想到這個背後也許還有個大陰謀,她以為格裏斯不過是下點泄藥,給她捅婁子罷了,沒想到他膽子這麽大,下的還是毒藥,目標還是全船人,這情節就嚴重了。他若是有同夥,那狼子野心真叫人防不勝防。


    若不是她注意到格裏斯的臉色有異,也不會發現盤子底上沾了藥物。她心底冒著寒氣,果然巨型輪船無太平!


    “修,你帶她先去二層的緊急艙,那裏還算安全。”


    蔣修文皺著的眉頭就沒有鬆過:“你能應付?需要幫忙我不會笑話你。”如果他沒猜錯凱文的意思的話,他們是遇上搶劫的人了,更有甚者可能是海盜。對付那些亡命之徒,凱文能招架得住?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雖然談不上相親相愛,總要一致對外吧。


    凱文嚴肅的臉上帶上點笑意,“放心吧,那些小蝦翻不出大風浪,船上裝備了最新的重型武器,若真有人敢來,並不能討到便宜,船上槍械也不少,你們先過去,不出意外的話,會有人陸續被疏散送過去,你們先幫我安撫照應一下。”


    他不可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特別是這船上主要麵向富豪政要開放,真出了蔞子就是大禍。緊急艙不僅牆體材料是複合金屬,刀槍不入還防水,在裏麵也能直接登上救生船逃生。若是真有個什麽意外,他至少要保證那些大人物們不死在他的船上,不然家族也會受到遷連。


    廚房裏眾人看起來很鎮定的樣子,繼續收拾廚房,廚師長老享利不無遺憾地對那些美味佳肴歎口氣:“真是可惜了!”指揮著夥計們把被汙染的食物倒掉,他這輩子最討厭浪食物的人,沒想到自己也有被逼浪費的一天。


    蔣修文拉緊如萍的手,向緊急艙走去。走廊裏的人不多,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已經到了宴會大廳,因為那裏馬上就要有船長和老板的致辭,要開始重頭戲。偶爾走過的穿著服務人員製服的人,都是腳下生風,速度極快,如萍這時才注意到,這船上的工作人員都不簡單,看上去戰鬥力都不弱的樣子,怪不得凱文信心十足。


    如萍的手很涼,修文不動聲色地用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害怕嗎?”如萍緩慢且堅定地搖搖頭:“不。”在這明明是危險來臨的前夕,她的手被他包裹著,她就覺得安全。


    理智上來說不合理,感情上卻告訴她就該這樣,如萍心頭微震,什麽時候,她對這人的依賴性已經這麽強了呢?


    他們腳下不停,先繞到回房間那一層,威廉卻在凱文的忙,蔣修文打開保險箱取東西,如萍知道他們的保險櫃裏有兩柄精致的手槍,以防萬一用的,現在就用得到了。她拿了個手包裝上些水和巧克力,然後跑到史蒂芬們的房間‘咚咚’地敲門。心裏念著,千萬別是已經跑到宴會廳去了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禱奏效了,史蒂芬太太來開門,臉上還是一樣的慈愛神色:“親愛的,什麽事這麽急,我還以為著火了呢。”如萍往裏湊了湊,“將軍呢?他在不在?”


    白發老頭即使在自己房間裏也是筆挺的軍裝,沒有一點褶,他看到如萍急火火的樣子,哼了一聲,先挑剔毛病:“女孩子家一點淑女的形象也無,像什麽樣子。”蔣修文拿好東西,也在這時跑了過來,問道:“好了嗎?”


    史蒂芬目光一凝,這兩個孩子平時都很穩重,此時兩人都很著急,看來出了了不得的情況,態度也變得認真起來:“發生了什麽事?”蔣修文和如萍把事情簡單幾句話說完,總結“現在帶上必要的東西,我們去緊急艙。”


    史蒂芬太太早就去準備東西,老頭在聽了情況後,下意識地去摸了摸腰間的配槍,他看了看麵前兩個還算鎮定的孩子,暗暗點頭,不錯,反映還可以。等他的太太走收拾好,他已經做了決定:“我要去前麵的控製室,我的衛兵還有二十人在船上,可以參加戰鬥。”如果有人劫船,控製室無疑最危險,是第一個要被打主意的地方,同時那裏也是還擊的最佳地點。


    如萍和蔣修文對視一眼,蔣修文拿出緊急艙的鑰匙,和一把精巧的手槍一些子彈給她:“會用吧?”如萍眼睛一瞬間有些酸澀,知道他也要去,輕輕地點頭接過,她不是拖男人後腿的女人:“別給我帶傷回來!”


    她從口袋裏拿出那兩盒子巧克力,扒開外殼,把占用空間變小的圓球球塞入他的口袋裏。她這本來就是給他準備的,他還沒吃晚飯,不補充體力可不行。這船是他表哥的,於情於理,他都不會袖手旁觀。


    蔣修文沒有拒絕,他緊抱了一下她,歎息般地說:“好女孩,保護好自己。”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嘴唇上灼熱的溫度讓她覺得溫暖。兩位老人對於這種短暫卻充滿危機的離別早就駕輕就熟,此時正慈愛地看著兩個後輩在微笑。


    幾人不再耽擱,如萍扶著史蒂芬太太下樓,蔣修文和將軍去找他的衛兵匯合。


    這短短的時間內,不知道是否走漏了消息,還是歹徒正好開始行動,樓上的宴會大廳那邊傳來槍響和尖叫聲。如萍摻著老人,以最簡潔的路程走到那間不起眼的緊急艙門前,此時已經有三十幾個人在門口等了,他們焦急地原地走動,或者咒罵跳腳,大部份是西裝革履的男人,還有幾個打扮得豔麗的女人,看樣子像是從堵場過來,他們被人帶過來,明知道這裏麵安全去無論如何進不去。


    如萍他們走過來,也沒人注意。一個跟在凱文身邊的助手對如萍輕輕點了下頭,如萍拿出鑰匙開門,不少人小聲地驚呼出聲,不過馬上一個推一個地擠了進去。如萍走在最後,那個助理告訴她,他們還會分兩批送人過來,如果沒有暗號,無論如何也不能開門,隻要不打開門,外麵的人就算用槍轟也進不去。


    如萍鄭重地點頭,表示會辦好這件事。那人說完一閃身就消失在樓道的陰影裏,再也尋不見。如萍歎了口氣,把門關上。這間空曠的艙室占地不到一百平方米,四壁是光溜溜的金屬牆,空蕩蕩的,連張椅子都沒有,不過鋪的地毯很厚。


    裏麵的人從驚恐中回過神,大聲嚷嚷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會有槍聲?”


    “這裏是哪裏?太簡陋了,為什麽連椅子都沒有?”


    “真是安全了嗎。我是y國財政大臣,你們要給我個解釋,不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喔,我的太太還在外麵,誰去救救她!”


    “我忘了拿限量版的口紅,上帝呀。”


    如萍不理會這些人,選了個角落坐下來,和史蒂芬夫人靠在一起。可是有人顯然沒忘記她是剛剛開門的人,把她認為是船上的工作人員,那些發問明顯是衝著她來的。


    如萍輕聲說:“雖然這間房防彈,但是可不太隔音,如果你們不想這麽快就被惡匪找到當人質的話,還是閉嘴的好。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很明顯,有人在覬覦大家的財寶和生命,我的意見是:省點力氣,等待救援。”


    果然人就是需要刺激,他們乖乖地放輕了聲音,大部份閉嘴了。有些還有感想也是小聲嘀咕,時不時有審視地態度看如萍一眼。


    世界安靜了,如萍就滿意了,她可沒心情應付這幫人,不管是不是什麽大人物,跟她都沒關係不是嗎,靜靜地靠在牆上,手不自覺地摸了摸額頭。心思全掛到蔣修文身上,他的身手不錯,她是知道的,可是麵對的是有槍的劫匪呀,不知道他是否能全身而退,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史蒂芬夫人明白她的心思,輕輕地拍拍她的背,“沒事的,孩子,別多想,隻要你堅信你的丈夫能平安歸來,信念堅定,他會感覺到的。相信我,他們都是難得的勇士,衝在最前麵保護我們,是值得尊敬的人,上帝會保佑他們。”


    如萍看著她平和的眼睛,心中那點焦燥稍稍平息下來。


    沒容她多想,砰砰的砸門聲響起,一時間艙裏所有的人都禁了聲,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誰也不知道來的是什麽人,要幹什麽,如萍走近了艙門細聽,原來是被驚嚇的荒不擇路的人跑過來,聽到這裏麵有聲音,便急著叫開門。


    如萍沒有聽到暗號,所有不打算開門,她不能放任不確的因素進來。因為她不知道門外的人裏麵是否有匪徒偽裝,她唯一能確認的依據就是助理先前告訴她的暗號。如果之前她是隻管跑自己的,可是蔣修文走了以後,她就把修文答應凱文的那部分責任擔了下來,至少要保護裏麵的人的安全,在局勢不可挽回的時候……棄船逃走。凱文給出的時間是明日正午或者輪船整體進水,如萍看了一眼腕表,現在是下午五點四十分。


    有人小聲問為什麽不給外麵的人開門,被如萍冷淡地掃了一眼,她輕柔地說:“我不能確定他們的身份,若是危險份子,遭殃的是這裏所有人,這層還有一個儲物室,不需要鑰匙也能進去,他們再往前就找到了。”至於是不是安全的,那就要聽天由命了。


    剛開口說放人的那個人也就閉了口了,憐憫必須在不威脅自己生命的前提下。若真放進來一個匪徒,這裏除了女人和老人,男人們都是滿身肥油不愛運動,身材的保持最多來自一周兩次的健身房,全部是待宰的肥羊。


    門第二次和第三次被敲響的時候,如萍聽到了他們口中的暗號,又放進來五十多人,這讓空間一下子變得擁擠了起來。有人的親人還失散在外,哭叫著誰去救救她們,自己卻一步不肯挪動。現在的外麵,就如同地獄一般,有人在四處開槍殺人搶劫,賓客全無抵抗之力,而且無秩序的亂跑也造成多起踩踏事件。


    後進來的人說起外麵的情況,仍然麵帶驚恐,那些壞人帶著頭套,端著衝鋒槍,就那麽肆無忌憚地掃射吊燈和周圍的一切,碎片飛漸得四處都是,還威脅讓他們交出珠寶現金和保險櫃的鑰匙。


    燈炮破碎聲和電流的刺啦聲不絕於耳,混合著女人高亢的尖叫,男人恐慌的驚喊,而製造這一切混亂的罪魁禍首卻哈哈大笑,看到人群的恐懼比吃了興奮劑還開心,要不是船上的警衛隊來救援,他們以為今天就要交待在那裏了。


    當門最後關上的刹那,他們聽到巨大的轟鳴聲接連響起,是炮火的聲音。外麵傳來炮火的巨大聲音,每響一聲,人就跟著顫一顫,不過,這應該不是轟在船身的,而是反轟出去的。


    要是船沉了,大家一起玩完。後麵兩波人沒有第一批那麽幸運,他們或多或少受了點輕傷,如萍和幾個人扶著傷者靠牆坐下,並為他們做些包紮處理。沒有紗布,隻能扯了傷者的衣服,還有幾個中彈的,位置不致命,若是不止血,長時間下去也要交待在這裏。其中有一個男孩的腿不知道撞到什麽上,劃了長長的道深可見骨的大口子。哭得都背過氣去,這屋子裏卻找不見他的親人,史蒂芬夫人愛憐地把他抱在懷裏安慰。


    恐懼,焦澡,對外麵情況的不了解,讓人們的精神都繃到頂點,特別是在放鬆下來之後,他們都錯過了晚飯,這正該是晚飯的時間,卻遇到了恐懼襲擊。一時間又怕又餓,這滋味是相當不好受。如萍也為她準備了一天的心血付之東流而可惜了一下。


    她還有一盒巧力,裏麵隻有六個球,分給了史蒂芬夫人和幾個孩子。周圍的人看到了也沒什麽好說的,目光中甚至帶上了些敬佩。雖然國籍不同,孩子和女士是被優先照顧的這是他們這些紳士的共識。雖然不多,但是還有幾人身上帶了些食物,他們也主動分給更需要的人。


    沒有人囤積食物,如萍知道,如果真的挺不到明天這船就被攻占的話,隻有棄船逃跑一條路。但願情況不會向更遭的方向發展。


    對於如萍慷慨地把巧克力都分給別人,而自己沒有留一塊,史蒂芬夫人歎息一聲,把她的那塊遞過來:“你要吃一點東西,不然會撐不住。”她以為如萍定是擔心愛人擔心得茶飯不思了。如萍輕輕搖頭,湊近了她耳邊低聲說:“放心吧,娜娜,其實之前我在廚房吃過飯了。”她說的是真的。


    史蒂芬夫人看著向她俏皮眨眼睛的女孩子,雖然被困在這裏,認識了這個聰慧果敢又善良的女孩子,她也覺得不虛此行。


    如萍和史蒂芬夫人輕聲聊起天來,因為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配合著外麵那聲聲槍響,以及人們的驚恐尖叫,如果不找點事情做的話,她總是會想修文如何如何了,天馬行空的思緒會把人逼瘋。


    “娜娜,你的名字發音很像我們中國的奶奶啊,而且你的形象也合適。”如萍說起史蒂芬夫人的膩稱,早在她們第二次見麵,這位可愛的老太太就讓她這麽稱呼。


    史蒂芬夫人眼睛一亮,定定地看著如萍,笑道:“我不介意你叫我grand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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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換如萍愣住了,沒想到外國老太太也這麽愛占人便宜,他們不一會兒就換了別的話題,她也沒把這句話當真,沒想到史蒂芬夫人卻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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