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修文接過青陽手裏的麵團, 幾下之後,他掌中出現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兔子, 耷拉著長耳朵,毛絨絨的兔尾巴唯妙唯俏, 就跟真的一樣。把小孩也樂得也跟個小兔子似的,“修文叔叔你真棒!”蔣修文還耐心地糾正他捏兔子的姿勢:“放在手托著,就不會變形了。”


    爾傑看得眼熱,舉起他那一坨軟趴趴的麵團:“修文大哥,我也要,我要個大老虎!”爾傑對平日裏總來他們家,又常常冷著臉大哥哥總有些忌憚, 現在用得著人家了, 反而叫得最歡。


    蔣修文接過來,骨節分明的手靈巧地動作,如萍也是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的手還這麽巧, 簡直就像個藝術家。沒一會兒, 又一個動物成形了,大老虎沒有,到是出現了一隻小胖豬。


    爾傑鼓起了腮幫子,不過也沒說不要,還是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如萍笑笑地看著他們玩,最後把小豬和小兔子一起放到烤箱裏麵烤,變成了兩個黃燦燦的烤兔子和烤乳豬。


    在察覺到家裏兩個孩子把蛋糕當成零食後, 如萍就開始親手在家裏重新做,因為從店裏拿回來的那些,糖份都不少。小孩子吃多了,身份攝入的糧份過多,就要養成兩個小胖子,對他們的牙齒也不好。所以她在家裏添置了烤小蛋糕的專用模具。一口氣烤了四隻大小不一的蛋糕。每一層上麵再輔上一層厚厚的奶油和新鮮水果,在三人灼灼的目光中,她用糖棒棒小心地把那四塊蛋糕搭了起來,豪華版的四層水果蛋糕就新鮮出爐了。


    兩小孩看到如萍像變戲法一樣,一會兒就變了出了一個高高的好漂亮的四層塔形蛋糕,兩個小家夥大開眼界,蔣修文也目光亮亮地看著她,讚歎她的神奇。如萍放上最上麵一顆櫻桃,笑著說道:“這下如願了,拿去吃吧。”


    這麽好看的東西,就算是食物兩個小孩卻舍不得吃了。如萍看他們兩個很珍惜又眼巴巴的小模樣,輕笑出聲,“放久了可是會變質的,你們若是表現得好,哪天想吃,再給你們做。”


    兩個小的歡呼一聲,你一口我一口地挖了起來,他們最愛的口感就是奶油裏麵拌上水果肉,甜甜滑滑的,還有水果的清甜,配上一口下下烤得酥黃綿軟的蛋糕,爾傑和青陽幸福地眯起眼。


    如萍給修文端了杯冰鎮壓的果汁,兩人輕聲細語地說起話來。過了一會兒,蔣修文從口袋裏拿出一串亮閃閃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串淺粉的水晶手鏈,這種成色與顏色的水晶極是難得,如萍眼睛也跟著變得亮閃閃的,因為她知道這一定是她的了。


    修文了解萍平日裏沒有戴首飾的習慣,因為她的時間都花在了學習和身邊的人身上,對自己一向不太上心。


    他看到這串擺在櫃台裏的手鏈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如萍那白皙的手腕,他心想戴上這串手連,她一定會顯得更加纖美。心裏有一個人,總能隨時隨地想起她來,之前並不關注的東西,也感興趣起來,如果不是親自經曆,一年前有人說他會這麽做,他一定覺得那人傻透了。


    如萍伸手接過那串手鏈擺弄,觸手涼沁沁的,夏日裏有這串東西貼著皮膚,也能靜心消暑。


    蔣母的生日快到了,美國人習慣了生日禮物和聖誕禮物,都是必不可少的。每年蔣修文都會會她買點什麽,不一定最合她心意,但他都是用了心的。


    因為和他父親結婚的關係,蔣母這半個中國媳婦,對中國這個神秘的國度也心生向往。曾經聽說,東方有一種珍珠能在夜裏發光,還能當照明的燈用。她對於不用電和火就能發光的這種珠子可是念叨了好久。


    蔣修文路過珠寶商店,便去裏麵找找。那些店員們卻都說,從來沒有那種珍珠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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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萍聽他說起這事兒,便給他普及起常識來。夜明珠那東西自古以來就是稀有的珍寶,就算在整個中國也存量極少,並且由王室壟斷把持,一般平民百姓是不敢問津的,就算流落到了民間,也必是被人所珍藏起來當傳家寶的,怎麽可能流落到現在的珍寶店裏去呢。


    修文這才知道,珠寶店的那些店員看他的眼神中的不可思議所為何來。“是我強求了,換成別的也一樣”


    如萍目光一轉,她的手上卻正好有一顆:“由我來尋吧,伯母的生日是哪日?”現在的交通可沒有後世方便,每次他們用貨船寄運包裹,沒有一兩個月是到不了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修文接過手串給她戴上,果然盈盈皓腕上多了一抹淡粉,相稱極了,他開口:“十一月,別勉強自己。”既然夜明珠這麽珍貴難得,他就送他母親一些別的,反正本來也不是非它不可。他不過是一時突發其想罷了。


    如萍笑得神密:“我自有辦法,伯母的生辰禮物,不如就交給我怎麽樣?”


    蔣修文當然說好,夫妻本就是一體的,雖然還沒過門,如萍以後也是他蔣家人了,他們倆個不論哪個去準備都是一樣的。都是晚輩對長輩的心意。


    爾傑和青陽兩個啃完蛋糕跑到院子裏玩去了,秋千架那裏本來是個很受歡迎的地方,奈何現在天氣熱,不想被曬成人幹的小孩們,轉移到了比較陰涼的後院。陸家的的建築是三層的小洋樓,屋後能擋出一大塊清涼又通風的空地,那裏還有幾棵果樹摭蔭。


    不知道是不是如萍開的先例,以前對那樹上的青果子不屑一顧的爾傑,現在卻早早就看上了,在水果還很青澀的時候就總惦記著。


    陸振華換了身騎裝下樓,他約了李副官溜馬,看到那對小兒女還坐在飯廳那邊笑著說著話,問道:“聽說你們的騎術都很不錯,要不要跟我去馬場跑一圈?”


    如萍看看他的裝扮,笑道:“爸爸,我和修文剛才還說您騎術了得呢,你約了人吧,今天就不去打擾你們的興致了,有機會再讓你指點。”


    陸振華笑笑著出去了,他也知道他們不愛跟他湊在一起,人倆說個悄悄話在他麵前也放不開。到了馬場李副官已經在等著了,老哥倆盡情地打馬跑了幾圈,之後在就隨意地讓馬在草地上慢步走著。


    李副官笑道:“司令,蔣先生我也是見過的,和如萍小姐堪稱良配。”陸振華說:“他們這段姻緣遠得要拔山涉水,如果他們真能感情一直和睦,也是他們自己的造化。”陸振華嘴上卻不自覺的笑起來,要看那兩個孩子的秉性,都是難得的好孩子,想要有磨擦也難,又是那樣的風度相貌,站在一起誰不誇好,看著就賞心悅目。


    不過凡事沒有絕對,他當初看何書桓也是個好的,想選來當女婿,他和依萍鬧出的那些事,雖然爾豪他們在盡量瞞著他,他怎麽可能會完全不知道!想想就叫人頭痛。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在陸振華的思想裏他是一直有些重男輕女的,可是這一年下來,他的那種心態要徹底的顛覆了,女兒們的本事,不論好與壞,都要比兒子的能力強得多。


    李副官如萍,他是一百個佩服——她能不記前嫌,在他們家驚惶無助之時,給予了那麽大的幫助,而且還能把幾家店開得有聲有色,一般的男人怕是都辦不到。“我看如萍小姐就是有大造化的,且不說心地品貌,就是能力也讓人信服。”


    陸振華開懷暢笑,“我不求她們能有大造化,隻要平安就好。”一打馬鞭,朗聲道:“李副官,我們來賽一局,看你的馬術有沒有退步!”


    如萍的房間,每天早起都會順手收拾一下,到不是給幫傭們減輕了負擔,隻是不太親近的人,她還是不習慣讓人動她的東西,蔣修文對著房間裏多加的一張小床皺了皺眉,積極地顯示他的不高興。


    如萍看到他那個孩子氣的舉動不禁失笑:“青陽若是知道你是他換了床的罪魁禍首,一定不會就這這麽算了的。”青陽愛粘著如萍,給他準備的房間也從來不去住,可能是從小就缺乏安全感的關係,來了這兒又有雛鳥情節,雖然家裏人對他都很好,白天怎麽玩都行,到了晚上必要粘在如萍身邊的。


    要不是蔣修文的老醋壇子打翻了,小青陽還會懶在如萍香香軟軟的床上的,如萍在他的壓力下,把房間加了張小床。


    蔣修文唇角一勾,眼睛都是清亮的笑意:“對了,交換生的申請材料你寫好了嗎?”


    如萍揉揉額角,那些材料還真費了她不少功夫,想起來還頭痛呢:“還差一份教授評語,其他的都齊全了,不知道經教授肯不肯當我的推薦老師。”因為每個老師推薦的名額也有限,如萍想著經老頭已經教了那麽多年的書,說不定名額都用光了呢。


    解決了這個問題,她就可以走正常程序申請留學了。夢萍想考入外國的音樂學院,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人家本土的名額還不夠招的呢。夢萍也還小,不著急,可以慢慢來,女孩子不需要建功立業,多在學校裏呆幾年不是壞事。


    她和夢萍高量好了,先去美國的高中再讀一年,了解那邊的教育機製再考試,機率會更大些。夢萍現在拚了命地在學英文,有時間就捧著一大本英文詞典在背,再也不是之前最愛看的電影雜誌了。


    看她這麽用功,如萍都有些心疼了,還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


    中國就要徹底的戰亂起來,她能選擇美國而不是其他西方國家,他隻有讚成和慶幸的份兒。不過,還是有著一分好奇:“女孩子選留學的國家,大都以西歐為首選,有底蘊又有藝術氣息,為什麽你的想法就與別人不同呢?”


    如萍笑了笑,因為那邊馬上要二戰,很不安全,“時局什麽的,我懂得不多,隻是小時候我爸在東北帶兵,略有些了解。那時德國日本就都對東北虎視眈耽,爭奪著占領了很多土地。他們的野心太大,不僅是中國,怕是西歐和亞洲都免不不了一場劫難,雖然是為了避難,也要為家裏其他人的前程考慮,南美的那些香蕉共合國不作考慮。經濟越來越發達的美國就成了首選。”


    蔣修文莞爾,香蕉共和國?說得還形象。


    如萍在開學之前,又去了一次興隆,把舊宅帶出的東西挑選了一部份,和陸振華的古董一起去寄賣。這些東西放著也是放著,有好些不能拿出來用,太顯眼又沒有實際用處了。現在誰還會用手爐?還有她有一整套白玉墨玉青玉黃玉的珠蓮印璽,是她平時隨身玩賞之物,以前的用處就是在管事們遞上賬冊後麵蓋個戳,現在是徹底沒有了用武之地。


    這一大堆石頭,留之無用棄之可惜,不如真接處理了,還能賣幾個錢。家裏的人,老人孩子,以後用錢的地方多得是,不如換成最實惠的錢來保管。


    興隆的林掌櫃對於如萍神奇地總能帶來好東西,而且數量和質量還在真線上升這件事,顯得非常高興,畢竟賣出去東西他也是賺寄賣費的,無本的買賣,就能拿到高額的寄賣費。而且隨著好東西的出現率越高,他店的口卑也越來越好,哪有不把如萍當大神供的道理。


    如萍到是態度如常,賣得出賣不出都待人客客氣氣,雙方錢貨兩訖而已。林掌櫃卻覺得如萍越發神秘,當她背後必是有大來頭的,會派出個小姑娘出麵談生意,也可見如萍的本事不凡,他很有分寸地從來不去打探交易之外的事。


    她又去上海最好的手工製衣坊,選了幾批上好的料子和手工嫻熟的繡娘,讓他們按照蔣母的尺寸趕製幾件漂亮的旗袍來。


    當她把準備好的禮品遞到蔣修文手上時,他真的驚訝了,對著那一看鵝蛋大小,還在發著光的珠子嘖嘖稱奇:“這是……夜明珠?”果然不負寶中瑰寶的聖名,竟然能持續光,就算是白天,也能看到它周圍的那一圈淡淡的光暈,若是在晚上,一定更漂亮了。


    如萍確這地點點頭:“恩。”


    “不是說民間很少流傳嗎?你是怎麽弄到的?”而且隻看著就知道價值必定不菲。


    如萍笑了:“我是說你想找到很難,又不是不能,放心吧,這是咱們自己家的,我的收藏品。”曾經她鳳冠上最大的那顆,讓她順手拿上來收藏了,往事已已,留著還是徒增傷感,再說這夜明珠,確實是太亮眼了些,賣了可惜,不如送人吧。


    修文的母親,未來的婆婆大人,現在不開始討好還要等到什麽時候,這可是討巧賣乖的好時機啊。


    修文見她眼神亮亮的,越看越覺得可愛,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謝謝你。”


    如萍笑眯眯地說:“禮物是備齊了,不過走海關恐怕有些麻煩。”上海是交通發達,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相對的海關那處查得也嚴,想來這類國寶級的珠寶,流往海外是會被控製的。


    蔣修文嘴角帶著一絲輕鬆的微笑:“放心吧,交給我。”


    如萍點點頭,她自是信得過他,看來,日後她帶走什麽東西,就不需要費心打點了,會讓她少走很多彎路。要知道陸家在上海的關係網真可謂是一窮二白,陸振華隻跟他那幾個老友來往。就算王雪琴曾有心經營,她那些牌桌上的富太太朋友,也沒有幾個是靠得住的。


    如萍開學之後,一切如常。所有的申請材料湊齊交上去,由學校先審批,然後經學校的管道郵寄到對方學校去,她隻要坐等通知就好了。若是合格了,兩三個月內就能等到通知書。如萍籌劃了一年時間,移民的事情終於有點眉目了。心情也放鬆,就算這事不成,她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走的,家裏人已經被她作過動援了,就算這個學位不要,她也要先移民過去。


    之前教他們護理課的修女們又來了兩次學校,如萍跟著學到了不少東西,和幾個同學也回饋地去紅十字會和孤兒院幫忙。在這兩個地方呆過的人,都會深刻地認識到戰爭的逼近。


    流血骨折的傷員們不說,孤兒院裏的孩子有一大半是這次華北戰爭開始後,才成為流離失所的孤兒的。孤兒院領著政府的救濟很有限,物價是升之後,社會上的捐贈也越來越少,每一個小孩都餓得像小鵪鶉一樣,一臉的菜色。當初那個賣花給她們的小魚,瘦瘦的小臉上,眼睛顯得更大了。


    學生回到學校後,動援全校師生組織了一次大規模的捐款,如萍是親眼見到孤兒們的生活的,不僅缺醫少藥,連青菜白飯都快吃不上了,她從銀行自己的帳戶上取出5000塊錢,沒有猶豫地投到了募捐箱裏。


    等孤兒院的院長嬤嬤和修女們打開這個箱子裏,大大小小的票子還有銅板,滿滿沉沉的一大箱。裏麵那一摞五十張的百元大鈔更讓她們驚喜交加,數好了之後全部加起來一共七千多塊。孩子們未來一年半的生活費都有著落了,若是省吃儉用,就足夠用兩年的,本來以為能募集到一些應急的就知足了,若不是被各大公司的企業家們拒之門外,她們也不會去向沒有收入來源的學生集錢。兩年可以讓多少小朋友們學會自力更生,這帶給她們的驚喜真是太大了。修女們一個勁兒地念著上帝保佑。


    院長嬤嬤親自找到聖約翰的校長表達謝意,因為是匿名的捐贈,他們不知道捐了那麽多錢的學生到底是誰,老校長笑得慈祥,“這是給孩子們的心意,你收著就好,至於謝意,我就代替他們收下了,讓失去父母庇護的孩子們能吃飽穿暖,就是給他們最大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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