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鼓聲,安道全感到先前高霧在他體內種下的蠱毒活躍了起來,一陣陣鑽心的疼從四肢百骸中傳來。


    安道全強忍著疼痛,趴在毛羽背上一陣陣抽搐,竟疼得呻吟了起來。


    毛羽手足無措,連忙將安道全放在地上,看著氣息微弱的安道全,他雙眼血紅,就要發狂了。


    “咚咚咚,噠噠噠……”突然一連串撥浪鼓的聲音傳來。


    眾人皆是一愣,紛紛向空地入口處看去。


    一個樣貌極其普通,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大約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頭戴黑色小帽,腿上綁著綁腿,腳上踩著一雙黑布鞋,穿了一件灰色長衫,長衫上竟然還打了一個補丁,背上、腰間、兩肩、兩肋大大小小掛著十多個口袋,每個口袋都圓鼓鼓的,好像裝著不少東西,右手杵著一根竹棍,左手拿著撥浪鼓搖個不停。


    “嘿嘿嘿,瘟主啊,你這裏可真是難找啊,小的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來到你這兒啊。”他走到空地中央,笑眯眯地對高霧說道。


    高霧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疑惑地看著他,說道:“賣貨郎!不知你為何來我這五神窟啊?”


    “哎呀呀,小的有一單買賣沒完成,來此善後的。”賣貨郎笑眯眯地說道。


    “不知是什麽買賣?”高霧道。


    “我這買賣小得很,入不了瘟主你的法眼。”賣貨郎道:“瘟主你成全小的,小的要帶走安道全,他與我還有些未了的賬要算。”


    “好好好,又是一個來與我作對的。”高霧冷笑道:“本來這半死不活的廢人給你帶走也無妨,但今天你們一個個都來尋我晦氣,我又怎能輕易如你們所願。”


    賣貨郎依舊笑著說道:“還望瘟主行個方便。”


    “也罷,早就聽說你功夫了得,你就和我過上三招,比上三局,要是贏得了我,你就帶走安道全。”高霧道。


    “哎呀呀,小的隻是個跑江湖做買賣的,哪有什麽功夫了得之說。”賣貨郎還是笑眯眯地說道:“但是呢,我們這些做買賣的都不願得罪人,能做到的都會去做,要是瘟主你真的想和小的耍上幾招,那小的也隻有舍命相陪了。”


    高霧將人皮小鼓收回袍裏,走上前麵對著賣貨郎。


    賣貨郎道:“還望瘟主手下留情。”


    高霧目光一寒,從袍裏掏出一物向著賣貨郎一扔,竟又是一隻怪手,這怪手不比先前那隻,這是一隻人類的右手,這手長著長長的指甲,指甲極其尖利,手腕處斷口上滴滴答答地滴著血,五個指頭不停地彎曲伸直,向著賣貨郎快速抓去。


    賣貨郎眯著眼:“哎呀呀,瘟主你一來就放出你這‘鬼手降’,要讓小的如何是好呀。”


    高霧雙手捏著訣,也不與賣貨郎多言,操控鬼手向他抓去。


    這一招鬼手降乃是高霧的絕技之一,鬼手乃是將未經人事的處女之手浸泡在屍油之中七七四十九天,期間不讓女子把手拿出屍油一刻,期滿後,活生生將這手砍下煉製而成的,最是陰毒狠辣,尋常人被抓上一抓,肌膚立馬起皰潰爛,而後中毒身亡。


    看到鬼手飛到麵前,賣貨郎舉起右手的竹棍猛地向前揮去,隻一下那怪手被抽得掉在地上,掙紮了兩下,就想飛起。


    賣貨郎對著鬼手嘿嘿一笑:“可不能讓你輕易走了,你這模樣,小的看了著實害怕。”說著他便一腳踩在鬼手上。


    高霧雙手不停變換著法訣,地上的鬼手不停掙紮著,賣貨郎用力踩著鬼手絲毫不敢大意。


    就這樣兩人通過鬼手角起力來。


    高霧喘起了粗氣,賣貨郎也是滿頭細汗,兩人看起來都很不輕鬆。


    “呀!”賣貨郎大叫一聲,用力一腳跺下。


    鬼手剛剛飛起,離地寸許,便又被賣貨郎一腳跺下,哢嚓一聲,鬼手的骨骼竟被跺得斷成幾截。


    “瘟主果然厲害,小的也勝不得你,這局就算做平手如何?”賣貨郎說道。


    高霧一揮手招回鬼手,鬼手耷拉著五根手指緩緩飛了回去。


    “不必,輸了就是輸了,我這人還是輸得起的。”高霧冷哼道。


    休息片刻,高霧拿出一個小瓶,打開瓶蓋對著賣貨郎一撒,說道:“再來!”


    小瓶中隨風而出無數微小的蟲子,竟全是些跳蚤,這些跳蚤是高霧用活屍之血喂食長成的,天生帶著屍毒與屍蠱,藏在人身上能控製人體內精血流動,安道全身上便被高霧下了許多這種屍蚤。


    看到高霧撒出屍蚤時,賣貨郎已是躲避不及,但他也不躲閃,從腰間的袋子裏抓出一把粉末迅速撒向高霧,高霧猝不及防之下,身上也沾染了不少。


    “這是何物?”高霧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嘿嘿嘿,瘟主弄了些小蟲給我,我也送給瘟主一些小玩意。”賣貨郎對著高霧眨了眨眼笑道:“這東西乃是西域過來的聽音草磨成的粉,與瘟主的小蟲有異曲同工之妙。”


    高霧不再多話,從袍裏拿出人皮小鼓對著賣貨郎敲了起來。


    “咚、咚、咚。”隨著鼓聲,賣貨郎突然感到全身氣血一滯,似乎被什麽東西所阻,隨後還有陣陣酥麻與刺骨疼痛交替而來。


    “哎呀呀,好厲害的屍蚤。”賣貨郎一陣齜牙咧嘴,趕緊搖動起手中的撥浪鼓。


    “咚咚咚,噠噠噠。”撥浪鼓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高霧頓覺皮膚一陣顫動,頭腦嗡嗡作響,隨之而來的是氣血翻騰,頭痛欲裂。


    高霧猛吸一口起,壓住那疼痛感與頭腦裏強烈的眩暈感。


    兩人各自搖動敲打著手裏的東西,一個齜牙咧嘴,一個冷汗直流。


    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臉色蒼白的賣貨郎說道:“瘟主,這次真的是平手,停手吧,要不我倆非得一起玩死對方。”


    高霧狠勁上來也不多話,依舊怕打著人皮小鼓,而且比先前更加用力。


    賣貨郎苦笑一聲,隻得加快搖動手中撥浪鼓,一陣密集的聲音響起。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兩人同時噴出一口鮮血,這才都停住了手中動作。


    高霧從懷裏摸出一條小蟲吞下,賣貨郎也從胸前袋子裏掏出一顆藥丸服下,兩人各自調息著。


    過了片刻,賣貨郎笑了起來,“瘟主,還有一局如何比來?”


    高霧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說道:“我也懶得和你再耍些外道手段,我倆堂堂正正動動手,如何?”


    “正合我意。”


    話音剛落兩人皆是一躍而出。


    高霧雙手冒著絲絲黑氣,使出一套五毒拳,他拳法詭異,雙手時而剛猛,時而陰柔,這雙手竟比一般兵刃還要厲害上一些。


    再瞧賣貨郎,舉著竹棍似乎毫無章法的胡亂揮舞著,但偏偏這雜亂無章的揮舞,每一次都能打向高霧的破綻之處。


    安道全虛弱地對毛羽說道:“這賣貨郎當真是一個奇人,他從沒學過什麽武藝,靠著多年行商,四處買賣得來的靈丹妙藥,天材地寶,竟將自己身體淬煉得天人合一,每一招皆回歸原始,這就是所謂的返璞歸真,無招勝有招吧。”


    兩人正說話間,高霧已將賣貨郎逼在死角,犀利的一爪抓向賣貨郎麵門,還沒碰到賣貨郎,他卻自己先倒在地上,隨之就地一滾,揚起竹棍一式橫掃千軍。


    這一式極為普通的橫掃千軍,卻讓高霧避無可避,一棍掃在腳踝上,高霧一個趔趄撲向前方,連走三步才穩住身形,他一轉身就發現賣貨郎舉著竹棍,棍子一頭輕輕點在自己胸前。


    看到高霧回過頭來,賣貨郎放下竹棍,笑眯眯地說道:“瘟主果然武藝高強,小的又和你打成了個平手。”


    高霧本想說什麽,想了想還是壓了回去,對著賣貨郎拱了拱手。uu看書 .uukanshu


    “那小的就將安道全帶走了。”賣貨郎看著高霧。


    高霧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賣貨郎來到安道全身邊,小聲說道:“安神醫,苦了你了。”說著他將安道全抱起。


    安道全抬手指了指毛羽說道:“勞煩店主將我這小徒一同帶走。”


    “你徒弟?”賣貨郎深感奇怪,這安道全並沒有徒弟呀,何時冒出這麽一個人來。


    安道全點了點頭。


    賣貨郎笑著看向高霧,說道:“瘟主,還請再行個方便,讓這小哥隨我一同離開。”


    “請便。”高霧斜了毛羽一眼。


    “瘟主當真豪傑。”賣貨郎讚道。


    毛羽急道:“師傅,還有白姑娘。”


    安道全一愣,不好意思地看著賣貨郎。


    賣貨郎也是一臉尷尬,看著高霧道:“瘟主,你看……”


    “哼。”高霧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默許了他們。


    毛羽連忙抱起白喜兒,此時的白喜兒已經中了劇毒,原本白皙的臉龐,變得烏黑烏黑的。


    “反倒要你這渾人來救我。”白喜兒虛弱地說了一句。


    四人一刻也不再停歇,出了五神窟大寨,向著土崩山外奔去。


    賣貨郎向四人身上撒了一些粉末,一路上竟然沒有一隻毒物靠近,也沒有一絲毒瘴入體。


    四人頗為輕鬆地出了土崩山。


    天色慢慢變黑。


    賣貨郎帶著幾人來到一座樹林,然後在一條小溪邊停了下來,也不知他從何處拿出些棍子布料,竟然片刻搭出了一個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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