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得密室,一個跛腳乞丐站在外麵,看到三人,他點了下頭,說道:“請隨我來。”


    三人跟著他出了當鋪,又是一路兜兜轉轉,約莫走了一炷香功夫,來到西邊的城牆,此地沒有房屋,栽了些槐樹,一地雜草,人煙稀少,幾隻野狗趴在樹下,看到幾人也不躲閃,抬了下頭,便閉眼接著假寐去了。


    乞丐指著牆角處,說道:“幾位,在下恕不遠送,你們從這出城,向西直走,小心些,出了五裏外便能躲過這宥州巡察。”


    說完,乞丐轉身離去,忽忽悠悠便沒了身影。


    看得出來,這乞丐也不是普通人。


    魯通就著月光看向牆角,發現一個被雜草遮擋的兩尺多寬的狗洞。


    魯通一咬牙鑽了進去,爬了幾步,便出了城,城外一望無際的戈壁,幾棵白楊樹稀疏的立著。


    毛羽張慶之跟著爬了出來。


    “走吧,先離開此地再作打算。”魯通說了一句,便提氣向前跑去,毛羽張慶之緊跟其後。


    月光下三條人影沒留下一絲痕跡,向著西夏腹地行去。


    這一跑,三人便跑了十來個時辰,期間簡單的吃過一些幹糧,到現在早已是疲憊不堪,但還好沒發生什麽意外。


    夕陽西下,遠處一個小村莊,十來間房屋冒出寥寥炊煙。


    “也不知這是何地,我們去看看能否弄些吃食,再借宿一晚。”魯通說道。


    毛羽張慶之連連點頭,現在累得手腳都不聽使喚了,隻想找個地方睡上一覺。


    三人來到村莊中,找到一戶人家,魯通敲了敲房門,一個四十來歲精瘦的漢子打開門伸出頭警惕地打量著三人。


    “幾位,有何貴幹。”


    魯通連忙抱拳說道:“不好意思,我們是過路的行人,一路行來不見可以投宿的地方,現在饑困交加,望這位大哥能賣些吃食予我等。”


    漢子斜著眼上下看了看三人,也不讓開,淡淡說道:“我們這地方偏僻得很,很少有人來此。”


    魯通見狀,從懷裏掏出一片金葉子,說道:“我們是從宥州城來的鏢客,萬望行個方便。”


    漢子連忙接過金葉子,滿臉笑容的說道:“你們可是漢人。”


    “正是。”


    “嗬嗬嗬,我們這村子也是漢人村莊,在外,漢人理當互相幫助。”漢子連忙將三人讓進屋裏。


    “婆娘,快去煮些麵,我去殺雞,家裏來了貴客,莫要怠慢了。”


    漢子對屋裏一個壯實的婦人吩咐道。


    婦人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走向漢子抬手便要打。


    “你這挨千刀的,拿老娘當牲口使喚嗎?才剛吃好,你又要讓我去弄,不知道累嗎!要吃自己弄。”


    漢子連忙對著魯通三人賠笑道:“幾位莫怪,鄉下婦人不懂禮數。”


    漢子拉著婦人走向一邊,嘀嘀咕咕的說著,一邊把金葉子掏出來遞給婦人。


    那壯實婦人頓時眉開眼笑,一把接過金葉子藏了起來,歡快地煮麵去了。


    不一會兒,漢子端著一大盆雞湯麵放在桌上,又拿出三副碗筷擺上。


    “鄉下地方沒什麽好的,幾位將就著吃點吧。”


    魯通三人也真是餓急了,和漢子客氣了幾句便埋頭吃了起來。


    半個時辰,三人竟將一大盆麵全吃完了。


    看著意猶未盡的三人,那漢子又端出一筲箕雜糧餅子。


    毛羽張慶之拿過餅子又吃了起來,魯通倒是沒吃。


    “這位大哥,不知可否行個方便,讓我等在此借宿一晚。”


    漢子眼睛滴溜溜轉著,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們都是貧苦之人,家裏就這麽兩間房,一間睡覺,一間吃飯,已經沒地方讓幾位住了。”


    魯通看到漢子的表情,又從懷裏摸出一片金葉子,說道:“大哥,你想想辦法,你看這天色已暗,我等著實是沒法子了,隻要有個落腳處能休息一晚即可。”


    漢子還沒出聲,那婦人衝了上來,一把抓過金葉子捏在手上,笑得合不攏嘴,說道:“無妨無妨,我們去我二哥家擠上一晚得了,幾位貴客就在我家裏休息。”


    說完也不待別人回話,婦人自顧自地收拾屋子去了。


    漢子尷尬地笑了笑。


    “幾位就在那間房裏休息吧。”


    收拾好後,漢子和婦人便離開了。


    “好好休息一晚,養足精神明早我們還要趕路。”魯通交代了一句便和衣躺下,也不脫鞋,橫躺在床上,毛羽張慶之也是如此。


    月亮漸漸升起,已過子時,毛羽和張慶之已經睡熟,忽高忽低地打著呼嚕,魯通也傳出悠長的呼吸聲。


    整個村子裏靜悄悄的,時不時傳出一聲聲狗吠。


    突然,若有若無的,從村子中間傳出一陣簫聲。


    簫聲詭異悠揚,似乎其中蘊含著極強的誘惑。


    “嗯,嗯,哦,呀!”


    魯通突然驚醒,看著身旁的毛羽和張慶之,毛羽和張慶之兩人也一副驚恐的表情,看著魯通。


    “義父,不著為何,我小腹突然感到一陣絞痛。”毛羽流著冷汗說道,張慶之也是麵色蒼白的點著頭。


    又是一陣若有若無的詭異簫聲傳來,魯通感到自己下丹田的內息一陣不穩,似乎被什麽東西撩動一般。


    “哎呦!”毛羽兩人捂著肚子叫了出來。


    魯通收斂心神,壓住不穩的內息後,連忙抓起毛羽張慶之的手腕,一邊將自己渾厚的戊土之氣輸向兩人,一邊說道:“氣走肺經,匯於下丹田,一長兩短呼吸,便可壓住不穩的內息。”


    兩人漸漸安穩了下來,看著魯通,剛要發問,便聽到魯通說:“穩住心神,調整氣息,我們著道了。”


    兩人一愣,不敢大意,連忙照做,待穩住內息後,毛羽問道:“義父,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正在此時,那詭異的簫聲又忽忽悠悠的傳了過來。


    “聽見沒有,這簫聲。”魯通問道。


    毛羽張慶之兩人紛紛點頭。


    “這簫聲古怪,能擾人內息,我猜我們被人算計了。”魯通跳下床,想了想說道:“我們趕快離開此地。”


    三人收拾好東西,靠近窗戶豎耳聽著。


    窗外已經大亂,女人的呻吟聲、男人的低吼聲、孩童的哭泣聲、狗子的吠叫聲、雞鴨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三人打開門,悄悄溜出屋來,借著月光看向四周,頓時都驚了。


    隻見四周一片燈火通明,男男女女衣冠不整,精神萎靡,或在門外空地上打著滾,或在屋裏滿地亂爬,目光呆滯,精神渙散,一陣陣如野獸般的叫聲四散開來,其間夾雜著幼兒少年的哭鬧聲,最詭異的是,一條條野犬土狗眼中泛著綠光流著口水,就連大紅冠子的大公雞也踩在人肩上撲騰著翅膀。


    毛羽張慶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幕。


    “別愣著了,快走!”魯通一聲大叫。


    毛羽兩人這才回過神來,三人剛要離開,那古怪的簫聲又傳來。


    三人連忙穩住心神。


    一個人影走了出來,正是葉飛歡,這老道依舊仙風道骨,和這詭異古怪的場景格格不入。


    魯通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這妖道搞的鬼!”


    葉飛歡放下手中的白玉簫,陰陰說道:“正是,貧道這手絕技‘欲神音’好久沒有施展了,你們能見到乃是天大的機緣。”


    張慶之罵道:“你這妖人,為何弄出這麽一出、一出壞事來!”


    “哈哈哈,這‘欲神音’能夠引發出動物身體中最原始的本性,uu看書 .ukanshu 若本性能夠得以釋放則能陰陽調和,延年益壽,怎能說是壞事呢。”


    毛羽破口大罵:“胡說八道,人有倫常,你這什麽鬼聲音,卻是讓人變得和畜生一般。”毛羽指著旁邊草叢中的幾人說道:“那房主家兩口子為何像那樣!”


    葉飛歡一看,隻見一個精瘦漢子如狗一般在地上爬著,一個壯實婦人在草叢中不停打滾,顯然已經亂了心智。


    “哈哈哈,這有何不可,釋放本性乃是人最原始的本能,何必去壓製。”


    “一派胡言。”魯通說道:“你要報仇就衝著我等來,何必要為難這些無辜之人。”


    葉飛歡陰陰地說道:“這欲神音本就是為你們準備的,已經成家的人,中了這欲神音,便會氣血上翻複歸原始,若是強行壓製上翻的氣血,那氣血就會從下丹田向前匯於陽根處,最後破體而出,炸裂而亡;若是童子之身,這欲神音便會襲擾氣海,讓人疼痛難耐。”他忽然詭異一笑:“那兩個小子是童子,貧道不覺意外,但魯通你已年過不惑,卻依舊保持先天元陽,卻是讓貧道有些意外。”


    葉飛歡嘴角一撇,陰冷地說道:“那摩尼教眾人,貧道可以放他們一馬,但你們三人我絕不會輕饒,殺我愛徒,辱我弟子,此仇不可不報,貧道不會輕易就讓你們死,我定要讓你們受盡折磨,方泄我心頭之恨。”


    說完,葉飛歡向後退去,忽聽得那詭異的簫聲又響了起來,隻不過這次不再是那陰柔綿長之聲,而是那金珠落盤,鏗鏘尖銳之聲。


    伴隨著這簫聲場中情形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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