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女孩領著幾人進入一家酒肆,又從酒肆後院離開,轉了一圈從一家當鋪後門進去,最後進了院中地窖,對著地窖西麵的牆,按了幾下,突然牆麵一轉,出現一間不小的密室,待眾人進入密室,關上暗門,她才鬆了口氣,露出笑容對張慶之幾人說道:“怎麽樣,這裏很安全吧。”


    魯通看了看周圍,雖然沒說什麽,但也是長舒一口氣。


    這密室氣流通暢,有桌有椅,有床有被,有燈有水,有紙有筆,若是再有些吃食,躲在裏麵十天半月,倒也不是問題。


    鄧元覺雙手合十,頌了句佛號,然後對著魯通說道:“阿彌陀佛,這位兄弟,灑家萬分感激,若不是你出手相助,灑家怕是著了那牛鼻子的道。”


    魯通連連還禮。


    幾人坐定,文士上前對著魯通施了一禮,說道:“我姓陳,是明教聖公座下謀士,江湖上的好朋友稱我為陳箍桶,明教眾兄弟叫我陳軍師,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魯通起身一拱手,答道:“唉,我這身份有些尷尬,說了怕是會惹出些麻煩。”


    鄧元覺一瞪眼,喝道:“灑家還以為你是個爽利的漢子,卻不成想你婆婆媽媽好不幹脆,太也無趣,我們都是將頭別在腰帶上的人,你怕甚麻煩,莫不是你怕我們給你惹出麻煩。”


    魯通一聽頓時大窘,連忙擺手


    “大師千萬別誤會,不知各位可曾到過延安府?”


    女孩說道:“半月前,我們途徑延安府來到此地,隻是未曾入得延安府。”


    “那你們可曾看到城牆上貼的海捕公文!”魯通又道。


    “呔,你是魯通!”鄧元覺皺著眉頭打量起魯通,突然一拍桌子,桌子竟被拍垮,他瞬間抄起渾鐵禪杖,整個人隱隱泛著紅光。


    “灑家就說怎麽看著你如此麵熟,原來就是你這賊人,賣國求榮,濫殺無辜,犯下滔天罪孽,真真氣煞我也。”


    魯通搖頭苦笑:“哎,這就是我怕惹的麻煩。”


    看著魯通那表情,陳箍桶知道這其中必有隱情,於是示意鄧元覺稍安勿躁,說道:“半年前,我明教便見到了那四海尋捕令,那尋捕令不止在延安府有,就連遠在清溪都有人知曉,當時聽說出了個勾結西夏濫殺無辜的賊人,我明教無不悲憤,寶光師傅更是親至鎮河村一探究竟,那村中無一生靈,如鬼村一般,果然被人屠了全村。”


    “我們就是鎮河村的人。”毛羽突然說了一句。


    “什麽!”鄧元覺一愣,放下禪杖,拉住毛羽說道:“究竟發生何事,快快說予和尚我知曉。”


    毛羽和張慶之你一言我一語,從一品堂高手屠殺鎮河村村民講起,一直到三人被誣陷為反賊,和穆氏兄弟動手,然後逃到宥州城,期間魯通時不時點上兩句,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才將事情簡單說清。


    “原來中間竟有這麽一段奇事!”陳箍桶唏噓道。


    “哎呀呀呀,灑家魯莽了,還望魯兄弟見諒。”鄧元覺雙手一拱對著魯通賠了一禮。


    魯通扶住鄧元覺說道:“大師言重了,此事還有諸多曲折,某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魯通看著陳箍桶說道:“不知幾位來此又是何事,怎會和那老道起了衝突。”


    陳箍桶想了想,這魯通與明教並無什麽利害關係,而且大家都是官府容不下之人,他身手了得,在官府中也有些人脈,以後說不得彼此能為照應,所以思考了一會兒便告訴了魯通一些不太重要的事。


    原來,這明教在大宋處境並不好,官府以蠱惑人心之罪,四處鎮壓,除睦州和歙州外,發展均不如意,聖公方臘為增強明教實力,便派出教中各大護法法王、光明使者四處傳教,吸納教眾,而陳箍桶則被派往西夏打探,看明教是否能傳於西夏。


    陳箍桶到達西夏後,第一站便是宥州,沒想到在宥州城就受了挫折,西夏百姓聽不進明教教義,他們隻信奉天鬼神之巫術和佛教密宗,試著傳了幾天明教教義,卻引出了葉靈子來。


    聽了陳箍桶的解釋,魯通不置可否,他這人沒有宗教信仰,便不敢妄加評論,幾人說著閑話。


    少女走近張慶之,說道:“我叫方金芝,謝謝你連著救了我幾次。”


    張慶之紅著臉,不敢看方金芝,手都不知道要放在何處,害羞的點了點頭,方金芝看著張慶之道:“你是叫張慶之吧。”


    張慶之頭暈目眩說不出話,依舊點了點頭。


    毛羽突然伸過頭來,嘿嘿一笑,說道:“姑娘,你別欺負我兄弟,你看他搖搖晃晃,快被你嚇得倒下去了,哈哈哈。”


    “我哪有欺負他,噗嗤。”看到張慶之這模樣,方金芝抿嘴笑了出來。


    “你叫毛羽是吧,就你話多。”方金芝瞪了一眼毛羽。


    “誒,我說,這也太氣人了吧,你和慶之說話就細語柔聲的,和我說話卻吹胡子瞪眼。”毛羽打趣道。


    “懶得理你。”方金芝斜了一眼,看了看張慶之,有些臉紅,悄悄坐回自己位子上。


    毛羽拉著張慶之走近方金芝,嬉笑道:“方姑娘,我說你這麽一個大小姐怎麽會跑到這麽個蠻夷待的地方吃苦。”


    方金芝悄悄看了眼陳箍桶,小聲說道:“我是偷偷跑出來的,陳伯伯過幾天就要送我回睦州的。”


    陳箍桶似乎感受到什麽,轉頭瞪了方金芝一眼,方金芝嚇得吐了吐舌頭。


    “你們呢,要去哪呢?”方金芝說道。


    “不知道呢,義父說要繞個大圈,然後回轉大宋。”毛羽說道。


    方金芝咬了咬嘴唇,看著張慶之細聲說道:“既然你們沒去處,何不跟我們一起呢,我們也是要回大宋的。”


    張慶之終於說出一句話:“怕是不好吧,我們正被四處通緝呢。”


    方金芝還沒說話,那邊鄧元覺大叫了起來:“我說魯兄弟,你這人當真太不爽利了,你們既然沒有去處,便加入我們明教又如何,以你的身手和德行,聖公是萬萬不會虧待你的。”


    魯通並不想和明教有過多牽扯,於是出言拒絕:“哎,大師,我落到這般田地卻不知是為何,要是搞不清其中緣由,我是真的沒心思考慮其他。”


    陳箍桶看魯通表情便猜出他心中所想,連忙說道:“寶光師傅就別難為魯兄弟了,若是他日遇到難處,魯兄弟記著還有我明教就行。”


    魯通拱手謝道:“某家在此謝過了。”


    “罷了罷了,不說那些,你們現在如何打算呢。”鄧元覺無奈地說道。


    魯通早已想好,便出聲答道:“待到今日天黑,我們打算趁著夜色離開。”


    “夜晚天黑才走,時候尚早,灑家要與魯兄弟好好地喝上幾杯。”鄧元覺站起身拉了拉牆上的一個小環,一道小窗開啟,鄧元覺對著外麵大喊道:“給灑家弄些酒水肉食來。”說完那小窗再次關上,顯然是有人候在外麵。


    一盞茶的功夫,小窗再次開啟,幾個竹籃子送了進來,裏麵酒水牛肉,饅頭青菜裝了很多,足有十來人份的吃食。


    “哈哈哈,這些家夥倒是知曉灑家酒量,來來來,魯兄弟,與我好好喝上幾杯。”鄧元覺大笑道。


    魯通被他拉著坐了下來,一人倒了一大杯酒,一口喝下。


    “好,這才像個好漢。”鄧元覺一抹嘴讚道。


    其他幾人也拿了些吃食,邊吃邊說些趣事,氣氛倒也愉快。


    幾個時辰匆匆而過,外麵天色已經全都暗了下來,鄧元覺喝得大醉,趴在桌子上呼呼睡了過去。


    魯通不敢放開了喝,但也喝得有些醉意,毛羽和張慶之在一旁扶著他。


    “陳先生,我等這就要走了。”魯通對陳箍桶說道。


    “魯兄弟,既然你已決定,我就不留你了,萬望保重,若是日後遇到難處,定要記著來尋我等。”陳箍桶拿出一個樹葉大小的紅木令牌,遞予魯通。


    “這是我明教聖火令,隻要是明教中人皆都認得,到時若是用得上我明教,持此令牌來尋便可。”


    魯通接過令牌,這令牌暗紅似血,三朵火焰圍繞著一個太陽,太陽裏寫了個“明”字,古樸大氣。


    魯通想了一會兒,雖然自己不想和明教牽扯太深,但前路凶險,有此令牌說不得真能派上大用,就算自己用不到,日後或許能幫上毛羽和張慶之。


    看了看毛羽張慶之,魯通最終還是將明教聖火令收入懷中。


    “某家多謝了,陳先生,方姑娘保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魯通一拱手。


    陳箍桶起身按了一下牆上機關,u看書ww.uukansh.cm 密室緩緩開了一道小門。


    “魯兄弟,兩位小哥保重!”


    魯通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鄧元覺,會心一笑,一轉身走了出去,毛羽緊跟其後。


    張慶之剛要走時,方金芝突然上前,拉了一下張慶之的衣袖。


    “你這就要走了吧。”方金芝看著張慶之的眼睛,也不知為何會對張慶之有著說不清的好感。


    “嗯。”張慶之不敢看方金芝,低頭小聲嗯了一下。


    “這個給你,你要記著以後來找我啊。”方金芝將腰間的碧綠玉佩遞了過去。


    張慶之下意識的接了過來,拿到手中又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躊躇。


    “收下吧,一定要記得我啊。”方金芝甜甜一笑。


    “嗯。”


    張慶之握著玉佩,用力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出門外,突然他又折返回來,從脖子上解下一個掛墜遞給方金芝。


    “給你。”


    方金芝拿起一看,隻見是一枚動物的獠牙。


    “這是黑熊的獠牙,我沒別的送你,就隻有這個。”張慶之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獠牙是當初那隻被忽律殺死的黑熊留下的,堅硬無比,牙尖如匕首一般鋒利,很是難得,共有兩顆,毛羽和張慶之一人留了一顆。


    “謝謝你。”方金芝欣喜地把玩著熊牙。


    張慶之抓著頭,忽聽到毛羽在外招呼自己。


    “那,那我走了。”張慶之對方金芝說道。


    方金芝輕輕點頭:“張慶之,保重!”


    張慶之也點了點頭,不再猶豫,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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