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日子,朱厚照拉著謝至早早的便與一群儒衫綸巾的讀書人擠在貢院門口了。


    “貢院的這些人是怎麽搞的,怎麽還沒消息?早知曉便先去父皇那裏打探消息了。”朱厚照有些急不可耐了。


    謝至則是抱怨道:“草民說不來吧,是殿下非要來,反正隻要中了,都會有差役往家中報信的,這麽多人,擠來擠去的也不見得能瞧得清楚。”


    “來了,來了...”


    隨著貢院朱紅色大門的開啟,等著結果的讀書人開始了蜂擁而動。


    “走,謝五,快去瞧。”


    朱厚照往前麵擠,謝至隻得跟著一道。


    貢院的差役兩人張著紅色的榜單,有一人在貢牌上塗了漿糊後,這兩人直接便把手中紅色的榜單張貼在了最右方。


    最右方的中舉之人是中了舉,但也是排名最靠後的。


    “中了,中了...”有人高呼。


    “我也中了...”又有人興奮喊道。


    “哎,哎...有人暈了...”


    “快掐人中...”


    第一張榜單出來,貢院門前便已經是一片嘈雜了。


    “謝五,這沒你的名字。”


    謝至也淡定,不屑道:“某是何許人也,會落在最後嗎?”


    朱厚照瞅了一眼謝至,笑嘻嘻的道:“你這話若是被好不容易才中舉的人聽到,可是要找打的。”


    “來了,來了...”


    三個差役把第二張榜單正貼在了謝至和朱厚照的麵前。


    朱厚照在一行行名字中瞧了半天後,道:“謝五,還是沒你的。”


    在一群或悲傷,或興奮的讀書人之中,謝至顯得頗為淡定,回道:“不是還有一張嗎?有何可著急的。”


    湊近謝至,朱厚照道:“謝五,你若此番不能中舉,本宮便去求父皇讓你外放縣令,如何?這樣做雖說不合規矩,卻也不見得不能成。”


    謝至就知曉,這次秋闈朱厚照比他都著急肯定是別有用心。


    果不其然吧?


    這廝記性倒是不錯,還記著當初他所答應的等考中功名後,便求得帶著他外出治理一縣的事情。


    謝至白了朱厚照一眼,懶得搭理他。


    朱厚照也察覺出謝至態度不佳的原因,又討好道:“本宮這還不是怕你不能中舉心裏難過嗎?”


    正說著,幾名差役終於張貼出了千呼萬喚的第一張榜單。


    第一張榜單眾人的關注程度遠遠高於第二張。


    不管是否中舉,他們都迫切的想要知曉這次秋闈的解元是誰。


    “謝至,這是何人?怎沒聽說過?”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


    “曾兄,這謝至是誰啊,怎把你的解元搶了去?”


    拿解元憑借的可是自身本事,哪有規定是某一人的?


    “謝五...”朱厚照喊了一聲,正準備報告這一好消息之時,發現他身邊的謝至已是不在了。


    朱厚照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四周找了一圈後,才在不遠之處發現了謝至的身影,追了上去,興奮的道:“謝五,你中解元了。”


    謝至依舊淡定,淡淡回道:“草民已知曉了。”


    瞧著謝至這個樣子,朱厚照有些費解了,道:“都中解元了,怎也不見你高興?”


    若在兩年之前拿下這個解元,謝至得中解元或許會興奮。


    兩年時間,他所有的功夫都用在這上麵了,若是還不能拿個解元,那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對朱厚照的好奇,謝至依舊淡然,回道:“這本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有何可欣喜的,家中必是準備酒菜了,殿下不如去草民家中坐坐吧。”


    “好啊,反正本宮也沒事可幹。”


    謝夫人一早便讓賀良候著放榜了,謝至得中解元的消息自是很快便傳回了謝家。


    在謝至和朱厚照回了謝家後,謝夫人已帶著謝家幾子和幾個兒媳等著了。


    “五弟,恭喜啊...”謝正率先道。


    謝至也沒少袒護著謝至,謝至一笑回道:“多謝大哥。”


    “五弟啊...恭喜...”謝至的幾個哥哥和嫂子也先後道喜。


    無論是誰道喜,謝至一一回應著便是。


    “至兒啊,娘準備了酒菜,先為你祝賀。”


    “謝謝娘了。”謝至微微一笑回道,“殿下,走吧,去吃飯了。”


    自謝至進宮做伴讀後,很少有像這般與謝家人坐在一塊吃飯的時候。


    “來,咱兄弟幾個先與老五喝一個,恭喜他金榜題名。”謝正招呼著謝家的兄弟幾人道。


    謝至端起酒杯一一道謝。


    就在謝夫人帶著謝家人為謝至道賀的時候,謝遷在文淵閣中也已經收到了自家兒子得中解元的消息。


    文淵閣之中,有不少朝臣湧進來與謝遷道賀。


    當然,這些人道賀的目的是為了巴結謝遷,與謝至的關係並不大。


    能在京中做官的,要不是在會試之中脫穎而出的,要不是從地方任上一步步爬上來的。


    對區區一個解元他們還真就看不上眼。


    謝遷也不管這些,不管這些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但自家最不成器的兒子得中解元卻是事實。


    謝遷表麵上微微笑著一一回應,臉上並未有絲毫得意,內心卻是樂開了花。


    就在這一時候,文淵閣中卻是有人傳來了一消息。


    “謝公,一批士子圍了貢院門口,說是令郎是太子伴讀,此次主考的吳寬又是詹事府的詹事,令郎能夠得中解元,必是吳寬徇私舞弊。”


    正與謝遷道賀的幾個朝臣頓時臉色大變,一種恨不得馬上逃離的樣子。


    吳寬徇私舞弊不管是真是假,隻要有人懷疑,那朝廷必然會采取措施調查,若是懷疑的士子較多,不管真相如何,被狀告的當是之人必會受到些懲處,以平天下士子之口的。


    聽聞消息後,謝遷隨即起身。


    自家兒子遇到危機,他這個當爹的好得得站出來說句話的。


    謝遷正要離開,uu看書 ww.uuknshu 被劉健攔了下來,先是打發走了前來朝賀的眾人,才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稍安勿躁,等等陛下那裏的決斷再說。”


    李東陽也是隨之道:“是啊,謝公,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個時候,這個時候你有任何輕舉妄動,必會惹得那些士子更大的敵意的。”


    謝遷也是一時著急,劉健和李東陽的同時勸說,讓他也是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現在這個時候,他能做什麽?去證明自己兒子的清白?他有什麽證據?


    想明白這些後,謝遷重新坐了下去,道:“是老夫糊塗了,那小子老是給老夫惹事,好不容易願意讀書了,以為那小子學好了,卻是又出了這麽一個事情。”


    李東陽嗬嗬一笑,回道:“那些士子自身不能中舉,便想著以此方式弄出些動靜來,好讓朝廷主意,往年科舉也不是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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