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飛羽咖啡廳,趙卓林和周柏桐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


    周柏桐鼓著腮咕嚕咕嚕地嘬著吸管,眼睛凝視著趙卓林,等杯子快空了的時候,才放下杯子小聲道:“我還是覺得用我編的那個故事比較好……”


    趙卓林把腦袋略微向前湊了湊,不耐煩道:“別再提你編的那個故事了行嗎?國際刑警為了偵破世界級大案,要求國內知名心理醫生配合調查,你好萊塢電影中毒了吧?還有比這更瞎的理由嗎?”


    周柏桐一翻白眼:“那總比說我是你的粉絲,瘋狂的愛上了你,不惜冒充心理係女大學生隻為能夠接近你身邊更合理吧?你也不照照鏡子,瞧瞧你那損色,編這樣的故事不比國際刑警查案更瞎啊?”


    趙卓林沒好氣道:“這個方案不是也被否定了嘛,現在我們就按照下午剛剛商量好的第三套方案來執行就行了,別再想其他花招了。”


    周柏桐沒自信道:“可是,第三套方案她能信嗎?”


    趙卓林笑道:“有沒有聽過這幾句話?淹死的都是會水的,當小姐的都不相信愛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周柏桐:“什麽亂七八糟的,你這三句話誰也不挨誰啊。”


    趙卓林:“但歸根結底,宗旨都是一樣的。這個世界上誰是最擔心自己心理會出問題的人啊?就是心理醫生自己。這就跟世界上的很多喜劇大師,私底下都有抑鬱症一樣。這個啊它就是一個……哎,來了,裝得像一點啊。”


    趙卓林由於坐的位置是麵對門的,因此先看到李梅金進來,立刻正襟危坐。周柏桐一見,也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假發和眼鏡,同時調整好自己的姿態。


    等李梅金走近後,趙卓林才假裝發現,急忙站起來:“哦,李醫生,您來了,請坐。”說著,指了指周柏桐身邊和自己相對的座位。


    周柏桐卻沒有站起身來讓座,依然靜坐在那裏,表情陰沉。


    李梅金看了看坐著的周柏桐,眼神神秘的一眯。之後沒有坐在趙卓林讓的位置,而是坐到了趙卓林的身旁,周柏桐的對麵。


    趙卓林先是表現的一愣,然後隨即笑道:“您喜歡坐這兒啊,也可以。”


    李梅金對著他笑笑,然後看著周柏桐問道:“你就是周柏桐?那個冒充我學生的女孩?”


    周柏桐依然保持著陰沉的表情,眼神空洞地看著空氣,學著日本恐怖片裏女鬼的語氣道:“我沒有冒充,我就是你的學生。李老師,你不記得了嗎?”


    李梅金:“不,我想我從來也沒見過你。”


    周柏桐:“但是,我卻一直在上你的課。”


    李梅金:“這不可能,我雖然對我當客坐教授時候所教的學生都不怎麽熟悉,但我確定裏麵沒有你。因為你的長相和神態都太特別了,我不可能注意不到你。”


    周柏桐:“那是因為,你根本就看不到我。”


    李梅金的眼神一動:“我根本就看不見你?什麽意思?”


    周柏桐露出詭異的笑容:“我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但是我一直沒有完成我的學業,這讓我死不瞑目。所以,這十年我一直在學校裏徘徊,想要完成我的學業。但這十年來,我始終沒找到一個滿意的老師,直到我遇到了你。”


    李梅金的表情依然輕鬆:“哦,十年前你就已經死了?你的意思是,你是鬼?”


    周柏桐:“不,我隻是一個當年被教授騙了的可憐女孩。那個教授我已經親手解決掉了,我的仇已經報了。我這次來找這個男人,隻是想證明我的能力而已,我想治好你治不好的病人……”


    李梅金晃了晃手指:“ok,到此為止,玩笑該結束了。我的時間是很貴的,沒功夫和你們玩過家家。既然你們已經到了這裏了,就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否則,我馬上報警處理了。”


    周柏桐終於緩緩地把眼神移向李梅金,同時咧開嘴:“這不是玩笑,我會一直留在他身邊,還有你身邊的。現在,我要先離開了,但你永遠也無法擺脫我的。”


    說完,周柏桐迅速的起身,朝著廁所的方向幽幽的走了過去。


    李梅金盯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仿佛在看著淘氣而不知悔改的小孩子一樣。


    這時,趙卓林輕輕的推了一下李梅金的肩膀:“李醫生,李醫生?”


    李梅金轉過頭問:“趙先生,你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了報複我當初對你進行傾訴療法的時候收費太高?”


    趙卓林一臉無辜:“啊?您……您說什麽呢?從剛才坐下來之後,您就一直看著對麵的空座位在自言自語。說實話,您有點嚇到我了。”


    李梅金:“趙先生,你再這樣下去就沒意思了,這種把戲是騙不了我的。”


    趙卓林聲音提高:“您在說什麽呢啊?我怎麽了?我今天來找您,就是想告訴您,那個之前冒充你的女孩啊,已經主動向我投案自首了。


    她說她是另一個城市裏另一所大學的學生,瞞著學校出來搞點社會實踐,怕學校知道了懲罰她才冒充您學生的。


    我跟她說您想見她,可是她說她實在沒臉來見您,已經提前回她本來的城市去了。她說她再也不到咱們這裏來了,讓我特意過來帶她向您道個歉。


    我看她說的很誠懇,再想到小女孩家家的一個人在外求學也不容易,就答應了。可是,一見麵還沒等我跟您說清楚呢,您就這樣,弄得我……”


    李梅金品味什麽似的點點頭:“哦,故事編得不錯,不愧是演員出身啊。不過,你真的以為我會相信這些嗎?你是想讓我相信我見到了鬼,還是我也患上了妄想症?”


    趙卓林生氣道:“您怎麽這樣啊?怎麽不講理呢?您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問問這裏的服務員,剛才是不是我一個人進來的嘛。”


    李梅金:“我不問,因為買通服務員實在太容易了。”


    趙卓林:“那……那要不您就親自跟著去廁所找找,看看裏麵有沒有您剛才看到那麽個人。”


    李梅金一笑:“你怎麽知道她去廁所了?”


    趙卓林絲毫不慌:“因為您剛才眼睛一直盯著的就是廁所的方向啊。”


    李梅金點點頭:“恩,解釋的很好。不過我也不會去查的,因為從廁所裏逃走也太容易了。隻要事先帶套衣服和假發什麽的,去廁所換裝之後,趁著這裏客人來來往往的時候溜出去就行了。


    你又在這裏和我聊天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不可能仔細觀察每一個出門的客人,那個女孩從這裏溜出去簡直易如反掌。”


    趙卓林雙手一攤:“什麽您都不信,又什麽都不肯去驗證,那您讓我還能說什麽?哎,對了,我剛才聽您自言自語的時候好像提到了什麽十年前……和什麽學校之類的吧?


    您要實在不信,就打電話問問xx大學唄,我總沒有能力偽造他們的檔案吧?您查查xx大學十年前是不是真的有那樣一個女生不就行了?”


    李梅金麵無表情地看著趙卓林的眼睛,盯了幾秒鍾之後,她緩緩掏出手機:“喂,鍾主任啊,不好意思,下班了還來麻煩您。您能幫我查個資料嗎?我有個病人的治療需要用到,病人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在可能的情況下盡量快一點。


    對不起,病人是不是xx大學裏的人我不能說,患者的身份我們都是有保密協議的,不能泄露。嗯,多謝您的理解,多長時間能查到?哦,現在都是電子檔案了很快是吧。


    那太好了,我想讓您幫我查的學生叫周柏桐,女生,柏樹的柏,梧桐的桐。據病人說她是十年前就讀於xx大學的,好,我等著您……”


    李梅金就這樣拿著電話放在耳邊靜靜地等待著,趙卓林則在旁邊渾身緊張,生怕露出一點馬腳。


    過了一會兒,李梅金的表情一動:“什麽?檔案裏有周柏桐這個人,但不是十年前,而是現在正在學校就讀的學生?她是哪個係的?心理係的?還選修了我的課程?”


    李梅金的表情逐漸的變了:“哦,哦,我知道了。我沒有和您開玩笑,可能是我的病人記錯了吧。謝謝您啊,改天我請您喝咖啡,再見。”


    李梅金放下電話,眼神深邃地平視著前方不再說話。趙卓林忍不住道:“怎麽樣,李醫生,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李梅金忽然又笑了,拿起手機對趙卓林說:“趙先生,我說過了,我早就看出你們是演戲了。但我還是幫你查了你想查的東西,我夠有誠意了吧?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嗎?因為我很好奇。


    對你這個不同於其他患者的病例很好奇,對那個女孩為什麽要冒充我很好奇,對你們為什麽這麽想查xx大學的檔案也很好奇。但是,我的好奇心也是有限度的。


    我已經幫你查了你想要的東西,現在你們可以說實話了。我最好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你要是再說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我現在就報警。”


    趙卓林見李梅金真的已經把手指按到了1鍵上,知道這個女人不是說著玩的,於是賠笑道:


    “不愧是全宇宙最專業的心理醫生啊,果然不是那麽好騙的。不過,您能告訴我,為什麽您就那麽有自信的認為,自己絕不是出現幻覺了呢?”


    李梅金指了指對麵桌上插著吸管的杯子:“幻覺是不會喝飲料的。”


    趙卓林懊惱地用手捶了一下桌子:“靠!我想出來的這麽厲害的計劃,u看書 .uukanshu 讓這小丫頭的嘴饞給破了!不過我也真是的,竟然沒想到這個漏洞,還答應她讓她點這杯齁貴的破飲料了。


    哎,真是失敗啊……不過,就算您識破了周柏桐不是個幻覺,您又怎麽知道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您查xx大學的檔案的呢?”


    李梅金把手指再次抬起,往牆壁的上麵指了指:“因為想要證明她是不是我的幻覺根本不需要去查什麽檔案,有一個十分簡單又近在眼前的方法。”


    趙卓林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哦,也是,觀看這裏的監控錄像的確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李梅金:“你上次就是用這樣的方法,確定了周柏桐不是自己的幻覺的,所以你不可能想不到這個方法。但你沒有使用,卻用了一個很繞遠的方法,讓我去查xx大學的檔案。當時,我就已經確定,那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了。”


    趙卓林佩服道:“李醫生啊,您幹脆別當什麽心理醫生了,改行當名偵探算了。”


    李梅金:“奉承我是沒有用的,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們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還有,我可以十分確定,我絕對從來沒有在我的課堂上見過剛才那個女孩,但她為什麽會有選我課的記錄?


    她總不可能是選了課之後,一次課都沒來上過吧?我也會偶爾點名的,我的課上沒有缺席這麽多次的學生。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你最好給我一個讓我能接受的解釋,不然……”


    趙卓林急忙擺手:“您別報警,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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