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希的身影很快出現在緩步台,連清雨退開幾步,俏臉上的陰寒笑容已經不複再見。她轉過頭去,笑容甜甜地看著小跑著下樓來的沈存希,“四哥,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沈存希點了點頭,他走到宋依諾身邊,略低頭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已經熟知她的每個表情的他,自然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輕聲問道:“怎麽啦?”


    宋依諾怔怔地看著連清雨,連清雨就像電影裏演的精神分裂症,在她麵前一個樣,在沈存希麵前一個樣。她回過頭來,看向沈存希,觸到他關心的目光,她搖了搖頭,“沒事,我們走吧。”


    沈存希伸手攬著她的腰,推開大門走出去。宋依諾一直看著連清雨,她臉上自始至終都掛著甜甜的笑容,仿佛她剛才所見隻是她的幻覺。


    穿過花園,兩人坐上車,沈存希吩咐老王開車。


    車子駛出別墅,宋依諾才收回目光,她望著沈存希,沈存希正在翻閱手上的資料,神情專注,她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沈存希似乎感覺到她有話說,他抬眸看過來,瞧她心事重重的模樣,他笑道:“有話和我說?”


    “存希,你還記得嗎?上次許醫生說過的話。”宋依諾垂眸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那是她緊張時的表現。


    沈存希伸手過去,輕輕拉開她自虐的手,溫暖幹燥地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將它完全包裹在中間,他說:“許醫生說過的哪句話?”


    “關於清雨的臆想症。”宋依諾抬頭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情,見他沒有太激烈的表情,她才接著道:“清雨現在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但是我擔心她的病情會反複,要不要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或者是心理醫生那裏谘詢一下。”


    “她看起來很好,最近也沒有再發病,上次許醫生給她開的藥,應該有效果。”沈存希沒有多想,隻當宋依諾在關心清雨。


    宋依諾動了動嘴唇,最後卻什麽都沒有再說,“我隻是提醒一下你,不要隻顧著忙工作,從而忽略了清雨的身體健康與心理需求。”


    “你今天怎麽這麽關心她?”沈存希笑眯眯地看著她,眼神裏還帶著促狹。


    宋依諾以為自己表現得太過了,她連忙道:“她是你妹妹嘛,自然要多關心一下,再說我以前不關心她嗎?”


    “沒有,我就是想說,比起清雨的身體健康與心理需求,我更關心你的身體健康與心理需求。”沈存希湊到她耳邊,聲音低啞道。


    宋依諾的耳根子瞬間紅透了,她伸手推開他,嬌嚷道:“哎呀,人家說正經的。”


    “我哪次沒正經,看你臉蛋這麽紅,想歪了吧。來,跟我說說,你剛才想哪裏去了?”沈存希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裏的促狹意味更甚。


    宋依諾伸手拍開他的大手,轉頭看向窗外,不想理他。


    窗外街景不停向後退去,貼著深色窗膜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身影,眼前的影子忽然變成了另一張臉,她笑得有幾分邪惡與陰森,紅唇微張,似乎在和她說:“嫂子,我在地獄等你哦,你一定要來哦。”


    宋依諾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從幻想中回過神來,她抹了抹額頭,這才發現額上滿是冷汗。她心跳很快,撲通撲通的,一隻手落在她肩上,她嚇得差點跳起來,她條件反射地看過去,把沈存希也嚇了一跳,“依諾,你很熱嗎?怎麽一腦門的汗?”


    沈存希一邊說一邊伸手抽了張紙巾給她擦汗,她捂著砰砰直跳的心髒,差點嚇出心髒病來,她搖了搖頭,說:“沒事,我沒事。”


    沈存希又抽了張紙巾,瞧她臉色煞白,神情驚懼,她剛才在想什麽,怎麽嚇成這樣?


    車子停在希諾裝飾辦公大樓前的停車區,宋依諾推開車門下車,她轉過身來,微彎下腰,透過徐徐降下的車窗,看向坐在後座的尊貴男子,她揮了揮手,道:“沈存希,晚上見!”


    沈存希頷了頷首,吩咐老王開車,車子駛出去,直到再也看不見,宋依諾才收回目光,轉身往辦公大樓裏走去,剛走到門邊,就聽到高跟鞋敲打著地麵的聲音越來越近,然後她被人推到一旁,她踉蹌著穩住身形,就見那道風一樣的身影向電梯間跑去。


    宋依諾眉頭蹙緊,與宋子矜生活了0幾年,她自然認得那道背影。她走到電梯間,電梯剛剛下來,宋子矜走進去,明明看見宋依諾了,她還在不停按關門鍵,似乎視她於無形。


    宋依諾臉色微變,這裏是她說了算,宋子矜推她就罷了,現在還要把她關在電梯外麵,簡直豈有此理。她伸了一隻腳踩在門邊,不悅地盯著她,“宋小姐,你沒看到電梯外還站著一個人嗎?”


    “咦,電梯外還站著一個人啊,瞧我這眼睛,我就看見外麵站著一個上位的小三。”宋子矜滿臉不屑,沈存希到底有多偏心,她現在算是領教了。他竭盡所能的苛待她,信用卡限額,豪車豪宅都不過她名下。


    果然,這世上的男人,對原配都一樣狠,卻把小三寵上了天。


    宋依諾冷冷地看著她,“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宋子矜臉色大變,她惡狠狠地瞪著宋依諾,譏諷道:“宋依諾,別以為你現在是希諾裝飾的總經理,我就要敬你三分,我可是靠自己的真才實學進來的,而你,不過是靠陪睡,我就等著你被人從總經理位置上掀下來。”


    “那估計會讓你失望了。”宋依諾收回腳,她盯著宋子矜,道:“還有一件事,我覺得要糾正一下,誰是小三,自己心裏清楚,不要掉了孩子,連腦子裏的記憶也掉了。”


    宋依諾滿意地看著宋子矜臉色變得鐵青難看,她轉身走到專用電梯前,乘電梯上樓。回到辦公室,她吩咐助理送一杯咖啡進去。


    她走進辦公室,將包放在茶幾上,她在沙發上坐下,一早上光應付這兩個難纏的女人,就夠讓她頭痛。走了一個連清雨,又來一個宋子矜,她什麽時候才不用看到這兩個惹人煩的人?


    嚴城推門進來,他端著咖啡來到沙發旁,看宋依諾正閉眼按摩太陽穴,臉色不太好,他道:“宋總,您今天精神不太好。”


    宋依諾睜開眼睛,看他彎腰將咖啡放到她麵前,她驚訝道:“怎麽是你送咖啡進來,助理呢?”


    “剛好在門邊碰上,反正我要進來匯報今天的行程,就順便帶進來了。”嚴城道。


    宋依諾一直敬嚴城是前輩,他跟在沈存希身邊多年,懂得比她多,她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所以看他做些打雜的事,她總覺得是大材小用。


    “謝謝!”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今天的行程安排,早上要去拜訪博翼集團之前的老客戶,穩定長期合作關係,下午三點,與賀法官約好,讓他看新法院裝修的企劃案。”


    宋依諾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她道:“企劃案已經做好了?”


    “對,已經放在你的辦公桌上了,待會兒你抽時間看看,看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下午我們直接去法院。”嚴城道。


    宋依諾點了點頭,她放下咖啡杯,抬頭看著嚴城,“嚴大哥,請坐,我有些事想要問你。”


    嚴城依言在她對麵坐下,他望著宋依諾,問道:“宋總,您有什麽要問我?”


    “關於連清雨的,我希望我問你的事,你走出這個門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可以嗎?”宋依諾靠向沙發背,神情透著掩飾不住的疲倦,見嚴城點頭,她才繼續道:“你知道清雨現在是沈存希的親妹妹,但是我感覺她似乎留有創傷應激症,偶爾會變得不像她。”


    嚴城蹙眉,“宋總,您說清楚一點,什麽叫偶爾變得不像她?”


    “就是……,這樣說吧,她在沈存希麵前,就是一副溫順的小兔子,但是在我麵前,就會原形畢露,許醫生說她有臆想症,我感覺這不是臆想症,是精神分裂症,所以她才會在沈存希麵前一個樣,在我麵前又變成另外一個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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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小姐的某些行為確實讓人無法理解,在美國時,她就過於依賴沈總,甚至對沈總還存在男女之情。現在證實她就是沈總的親妹妹,她心裏的一切幻想都變成了空談,人格與性情大變也是極有可能的。但是臆想症這個東西,我問過醫生,這是取決於病人本身,你也可以說它是病,也可以說它不是病,關鍵在於,病人要變成什麽樣。如果連小姐在你和沈總之間表現得不一樣,又能自由切換的話,她有可能不是精神分裂症,而是一種情緒上的轉化,不是病症。”嚴城解釋道。


    宋依諾掐了掐眉心,“嚴大哥,你認識專業的心理醫生嗎?我想去谘詢一下,萬一是病,我希望她能早點接受治療,如果不是病,那就更好了,至少沈存希心頭的一塊大石也落下來了。”


    嚴城搖頭,“如果真的有這麽簡單就好了,那麽沈總早就帶連小姐去醫治了,就是因為連小姐諱疾忌醫,沈總拿她沒辦法,才一直耽誤著。”


    宋依諾頭疼欲裂,她閉了閉眼睛,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讓心理醫生和她交流一下。對了,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訴沈存希。”


    “好,宋總,那我先出去了。”嚴城站起來,轉身出去了。


    辦公室裏恢複平靜,宋依諾仰頭靠在沙發背上,眼前又浮現連清雨說的那句話,她用力搖了搖頭,將陰影甩去,這才起身走到辦公桌後,批閱文件。


    ……


    沈存希回到公司,他推開門走進辦公室,就看到坐在黑色沙發上的深沉男人,他走過去,一手扶著沙發背,詫異道:“你這麽早?”


    男人精神抖擻,俊臉紅潤,可見昨晚確實吃得很飽,他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不理會他的詫異,道:“昨晚那麽晚打電話給我,我想你一定有事,所以順路過來了解一下,你又遇到了什麽難題?”


    沈存希在沙發上坐下,他將昨天在安城醫院發生的事情告訴薄慕年,薄慕年眉目深凝,“你懷疑伯母沒死?”


    “對,我昨天貿然去安城醫院,似乎已經打草驚蛇了,我再出麵,恐怕永遠都查不到線索,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我,我在明你在暗,盡快查出事情的真相。”沈存希神情凝重,十五年前那場大火,還有安城醫院的神秘女病人,再加上連老爺子身上的燒傷,以及老爺子的掩飾,他總覺得事有蹊蹺。


    “安城醫院的幕後投資人就是連老爺子,恐怕你踏進安城醫院,就已經被他發現了。照你剛才那樣說,連默恰好出現在那裏,也許他剛好打探到消息,也是過去調查的,他未必是我們的敵人。反倒是連老爺子,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算算時間,差不多也是15年。那麽他身上的燒傷,不排除是因為沈家那場大火。我會派人去調查,十五年前沈家的聚會,有沒有邀請連老爺子,連老爺子又是什麽時候離場的。”薄慕年骨節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輕敲著膝蓋。


    “已經十五年了,我擔心如果有人想要抹掉證據,那我們就很難找到。”沈存希暗忖,幹淨溫潤的眉目間滿是憂慮。


    “隻要事實存在過,想要抹掉沒那麽容易。我認為你應該多注意一下連默,雖然之前連二爺的事情連氏受到了重創,但是他存心與你為敵的話,他一定會卷土重來,甚至是用更陰狠的手段。我一直不明白,連家為什麽忽然與你為敵,現在想想,也許是因為十五年前的火災。”薄慕年眸色沉靜,隱隱透著一抹深沉。


    沈存希皺緊眉頭,連默忽然放棄律師行業,改而經商,確實有非棄不可的理由。如果真是因為十五年前的火災,那麽當年火災的真相,一定另有隱情。


    “我知道了,那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


    薄慕年起身站起來,他扣上西服外套的紐扣,彎腰拿起擱在沙發背上的大衣,他道:“行,這件事交給我,你放心。”


    沈存希也跟著站起來,送薄慕年出門,來到電梯前,沈存希伸手摁了電梯,雙門打開,薄慕年長腿一邁,跨進電梯裏,他望著沈存希,道:“有一件事,我希望下次晚上過了九點,你不要給我打電話。”


    沈存希盯著徐徐合上的電梯門,瞬間懂了薄慕年的意思,他搖頭失笑,看來昨晚他真的打擾到他好事了。


    沈存希回到辦公室,朱衛走進去,匯報今天的行程。等他匯報完,沈存希叫住他,“朱衛,派人監視連家的別墅,著重監視連老爺子,他什麽時候出門,去了哪裏,我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朱衛看著沈存希,神色間掠過一抹不自然,他點了點頭,道:“是,沈總,我馬上派人去辦。”


    沈存希揮了揮手,讓他出去了。安城醫院是連家的產業,所以當年連老爺子燒傷,秘密養傷,才沒被外人知曉。所以他在醫院裏藏著病人,要不是那條同心結琉璃穗子,他永遠不會追查過去,也永遠不會發現他的傷的蹊蹺。


    薄慕年說,隻要事實存在過,就不可能被隨意抹掉,所以連老爺子百密一疏,終究還是讓人將同心結琉璃穗子傳到了他手中。


    SOS,是那位神秘女病人傳遞出來的求救信號,她一定很想擺脫連老爺子的掌控。不管她是不是他的母親,他都要找到她,或許找到她,當年沈宅失火的原因就會真相大白。


    ……


    宋依諾早上開完例會,就和嚴城一起去拜訪博翼集團的老客戶,這些老客戶很重要,在希諾裝飾急於在市場上站穩腳跟的情況下,他們的支持無疑會讓希諾裝飾的地位更牢固。


    一家家拜訪下來,他們表示會一直支持希諾裝飾,並且還簽了續約合同。午飯他們在外麵吃的,吃完飯又去拜訪了兩家老客戶。


    宋依諾見時間不早了,就和嚴城一起去了法院。她上次去法院,還是和唐佑南打離婚官司,來到法院,賀峰的助理早已經等在那裏,看見他們過來,熱情的迎接他們。


    “宋總,賀法官已經在辦公室裏等您了。”助理對宋依諾十分客氣,這也是因為賀峰的態度。


    賀峰為人並不傲慢,但是特意空出時間來等對方過來,他還是頭一次看見,所以對宋依諾的態度也多了幾分客氣。


    三人走進法院,乘電梯到了賀峰辦公的樓層,助理領著他們來到最末端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推開門向賀峰匯報:“賀法官,宋總到了。”


    “請她進來。”賀峰站起來,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


    助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宋依諾走進去,嚴城卻被助理攔下了。宋依諾回頭看了一眼,衝嚴城點了點頭,表示她可以,嚴城才放了心。


    “宋總,請坐。”賀峰來到辦公室中央,笑盈盈地看著她,她今天穿著天藍色的雪紡上衣,白色的打底褲,外麵套著一件深藍色的鬥篷外套,腳上穿著一雙駝色的中靴,時尚又幹練。


    宋依諾在沙發上坐下,她抬頭打量著辦公室,複古的辦公用具,再加上那兩排厚厚的工具書,以及一排卷宗,給她一種森嚴的感覺,這是一個法官的辦公室。


    賀峰在她對麵坐下,看她眼睛滴溜溜地在辦公室裏亂轉,他說:“感覺怎麽樣?”


    “有種威懾與嚴肅的感覺。”宋依諾語帶保留,這一刻她才有種感覺,坐在她對麵的是位法官,他手上掌握著別人的生殺大權,不再像那個在街頭偶遇,還會和她說很多人生哲理的溫和長輩。


    賀峰瞧著她拘謹的模樣,他笑道:“你不用覺得拘束,平常怎麽和我相處的,就怎麽相處。在法庭上我是法官,在辦公室裏,你可以把我當成長輩。”


    話是這麽說,宋依諾還是很難輕鬆起來,她更不敢放肆。她拿出企劃案,翻開第一頁,遞到賀峰麵前,她道:“賀先生,這是我們準備的企劃案,請您過目。”


    賀峰唇邊的笑緩緩斂住,他拿起企劃案,認真翻閱。在工作上,賀峰是個很認真很仔細的人,他一邊看一邊提出自己的疑惑,等宋依諾解釋後,他會提出他的修改建議。


    一份企劃案,賀峰整整看了一個小時,他提出的意見十分寶貴,宋依諾拿筆一一記了下來,也深刻意識到這份企劃案的不足。


    她很感謝賀峰,“賀先生,謝謝您,我回去會讓他們照著您的意見重新修改這份企劃案,耽誤了您的寶貴時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不要覺得我很難侍候就好。”賀峰站起來,神情一改剛才的嚴肅,多了幾分親切。


    宋依諾搖頭,她莞爾道:“怎麽會?客戶的意見可以讓我們看到自己看不到的缺點,也能及時彌補我們自身的不足,擅於聆聽客戶的意見,才會讓我們進步。”


    “哈哈哈。”賀峰爽朗的大笑起來,“找時間,應該讓你和東辰見見麵,他過於盲目自大,很少聽取別人的意見。”


    “那是因為小賀先生已經強大到不用聽別人的意見,而我還在學習與摸索中,自然要多聽聽意見。”宋依諾謙遜道。


    “小賀先生?有趣的稱呼。”賀峰眉開眼笑,沒想到宋依諾是這樣稱呼他們兩父子。


    宋依諾抬手撫了撫額上的碎發,她拎起包,向賀峰伸出手,“賀先生,謝謝您抽空見我,今天受益匪淺。”


    賀峰傾身,他伸手與宋依諾虛握了一下,他道:“不用客氣,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耽誤了您一下午,請止步!”宋依諾搖頭婉拒,她抱著企劃案向門口走去,賀峰站在沙發旁,目送她開門出去,直到厚重的木門再度合上,他才輕歎一聲。


    宋依諾走出辦公室,嚴城立即起身迎上去,助理台的內線響起,助理接到賀峰的吩咐,讓他送宋依諾出去。助理掛了電話,連忙追上去,“宋總,法官吩咐我送你們出去。”


    “謝謝,對了,我想去下洗手間。”宋依諾尷尬道。


    助理連忙指路,宋依諾將企劃案交給嚴城,她向洗手間走去。剛進了格子間,就聽到外麵響起高跟鞋的聲音,接著是水龍頭放水的嘩嘩聲。


    “剛才從賀法官辦公室出來的那個女人你認識嗎?這個女人手段真是了得,聽說賀法官親自去希諾裝飾請她裝修新法院。”洗手台前,一個女人在洗手,另一個女人在補妝。


    “當然認識啊,前幾天還和我的男神沈存希上了報,難怪這個世道笑貧不笑娼,就她長成那樣,也能獲得沈存希的表睞,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運氣。”另一個女人不滿道。


    “切,你要有這樣的運氣,也得先找唐佑南當跳板啊。對了,我聽說一件事,你聽聽就算了,不要到處亂說,傳到賀法官耳朵裏,當心……”洗手的女人在脖子上比了個了結的動作,立即勾起了另一個女人的興趣。


    “我不會亂說,你快說啊。”


    宋依諾站在格子間裏,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她沒想到她的名聲在法院都這麽出名,不過是不怎麽好的名聲罷了。


    那女人刻意壓低聲音,“你還記得幾個月前宋依諾和唐佑南鬧得沸沸揚揚的離婚官司嗎,那時候賀法官的女兒賀允兒看上沈存希,一直對沈存希死纏爛打,聽說沈存希當麵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的示愛,然後賀法官知道沈存希喜歡的是宋依諾,為了成全他女兒的愛情,他吩咐他的學生,就是主審宋依諾離婚官司的法官,一定不要判他們離婚。”


    補妝的女人瞪圓了眼睛,“還有這事?你聽誰說的?”


    “我妹妹和賀允兒是好朋友,她親耳聽到賀允兒說的。可惜賀法官百密一疏,最後賀允兒被沈存希的弟弟睡了,才逼不得已嫁給了沈遇樹。”


    宋依諾心底一震,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內幕,那個時候,她一直在拒絕沈存希的感情,並沒有想過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那樣和藹可親的人,竟會因為自己女兒的幸福,在背後算計她。


    她從格子間裏出來時,那兩人已經走了。她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鏡子裏迷茫地自己,她能夠理解這個社會並不像她想象那樣美好,可是為什麽每個人都要算計她?


    她的存在,就那樣礙著他們的眼睛了嗎?


    身邊傳來高跟鞋敲在地磚上的清脆響聲,宋依諾無神地看過去,麵前的貴夫人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她恍惚想起好像在哪裏見過。


    對了,是賀允兒的母親,她在賀宅裏見過。


    賀夫人擰開水龍頭,水聲嘩嘩,她彎腰去洗手,並沒有看宋依諾,但是話卻是對她說的,“你剛才聽到的事情都是真的,賀峰為了成全允兒的幸福,確實吩咐他學生阻止你和唐佑南離婚。”


    一股寒意襲遍全身,宋依諾雙手撐著洗手台,她看著鏡子裏的尊貴優雅的賀夫人,她道:“賀夫人,我們不過第二次見麵,您和我說這些,不覺得您的舉動太唐突了嗎?”


    賀夫人關了水龍頭,她直起身來,轉頭看著麵前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心裏有點膈應。從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對這張臉深惡痛絕。


    有時候,並不是這個人有多討厭,而是她長了一張讓她討厭的臉,她就再也看不順眼。


    “我聽說你最近頻繁與東辰和賀峰走動,我隻是想警告你,你毀了我們允兒的幸福,要再把我的家搞得支離破碎,我絕不輕饒你。”賀夫人滿臉的憎恨與厭惡,神色間寫滿了警告。


    宋依諾移開視線,她打開水龍頭洗手,慢悠悠道:“賀夫人,我敬您是長輩,您的話我已經聽見了,我不明白,我有什麽魅力可以將您的家搞得支離破碎?”


    “你!”賀夫人咬了咬牙關,到底什麽話都沒有說,她抽出紙巾擦幹手,轉身離去,走到洗手間門口,她說:“聽說你用盡手段才爬上了沈存希的床,既然如此,就好好珍惜,我想沈存希對你再情有獨鍾,也不會縱容你水性楊花吧。”


    宋依諾雙手握緊成拳,她抬起頭來,賀夫人已經離去。她咬緊牙關,冷笑了一聲,她到底憑什麽,對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冷嘲熱諷?這些達官貴太太,都患了被害妄想症了麽?


    宋依諾鐵青著臉回到走廊,助理注意到她臉色不太好,想問又覺得太唐突,隻能悶在心裏。送走他們,他回到辦公室外麵,就聽到裏麵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賀夫人每次看到宋依諾,她都有種恍惚感,就好像是那個女人隔著時空與她叫板,0多年過去了,她始終擺脫不了她給她留下的陰影。


    她來到賀峰的辦公室,心裏的憤懣已經積攢到爆發的邊緣,她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賀峰,無視他眼中的詫異,她道:“賀峰,桐城這麽多裝飾公司,為什麽你一定要和宋依諾合作?你別忘了,是她搶走允兒喜歡的男人,是她害得允兒現在這麽痛苦。”


    賀峰擰緊眉峰,“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沈老爺子一開始也是中意允兒成為沈存希的妻子,要不是宋依諾從中作梗,允兒已經嫁給沈存希了,如果讓允兒自己你不僅不幫她討回公道,你還和她合作,她一定不會原諒你。”賀夫人激動道。


    “荒謬,允兒已經嫁給遇樹了,她馬上也要成為母親,她不好好經營自己的家庭,卻對丈夫的兄長念念不忘,實在太荒唐了,你是她的母親,不好好教她相夫教子,還把她往歪路上帶,簡直不懂事。”賀峰拍案而起,怒火中燒地瞪著賀夫人,“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還跟著允兒一起胡鬧。”


    “我胡鬧?你們倆爺子又如何讓我省心了,一個二個都上趕著去找宋依諾,桐城就她一家裝飾公司?我就不明白了,她是允兒的仇人,作風也不檢點,你們為什麽非得和她合作,給我和允兒心裏添堵。”賀夫人柳眉倒豎,已經是怒到極致。


    即使這樣生氣,她也沒有把那個名字說出口,她知道那是賀峰心裏的禁忌,不能碰,碰了的話說不定就會把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摧毀。


    “銀歡!”賀峰怒極,“你越說越不成體統了,我工作上的事,何時輪到你來插手了,你給我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你為了維護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竟然趕我走,賀峰,你太過分了。”賀夫人氣得拿起桌上的卷宗,就要往賀峰身上砸去,但是看到他冷厲的神色,她又不敢造次,她跺了跺腳,將卷宗砸在辦公桌上,轉身跑離。


    “砰”一聲,辦公室裏再度恢複平靜,賀峰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雙手抹了一把臉,一張被歲月刻下了痕跡的臉上滿是無奈。


    這些年來,因為對銀歡的愧疚,他一直很包容她,才將她縱容成現在這副以自我為中心的模樣。


    他沉沉的歎息了一聲,伸手拉開抽屜,從最裏麵拿出一把鑰匙,然後打開最後那個抽屜,抽屜裏隻放了一張照片,他拿出照片,照片過了塑,保存得相當完整。


    照片裏,他穿著中山裝,淑惠穿著白色的小洋裝,兩人親密的靠在一起,對著鏡頭笑得幸福而滿足。他伸手輕輕摩挲著照片裏的女人,啞聲道:“淑惠……”


    而照片裏的淑惠,赫然是宋依諾的翻版,就連那雙笑起來就眯成一條縫的丹鳳眼,都是一模一樣。


    ……


    沈老爺子親自到依苑來接連清雨回家,阿威將她的行李放進尾箱,然後拉開後座門,請他們上車。連清雨一直挽著沈老爺子的手,一路上顯得十分興奮。


    車子駛進沈宅,當她看見如城堡一樣的沈宅時,她驚歎連連,“爸,這就是我們的家嗎?”


    “嗯,清雨,你現在回家了,高興嗎?”沈老爺子慈愛地看著她,這孩子在外麵受了太多苦,現在終於找回來了,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麵前。


    “嗯。”連清雨拚命點頭,激動得眼淚都滾落下來,她哽咽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夢見城堡一樣的房子,還夢見城堡外麵有秋千,我坐在秋千上,有位漂亮的夫人推著秋千,原來我一直記得我的家長什麽樣。”


    沈老爺子瞧她淚流滿麵,他心疼得無以複加,聽她哽咽的說著她曾做過的夢,他握住她的手,亦是老淚縱橫,他道:“清雨,你小時候最喜歡蕩秋千,總是讓你媽媽把你蕩得高一點,你夢見的人,就是你的媽媽啊。”


    “真的嗎?我一直以為我在做夢。”連清雨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在向沈老爺子求證。


    沈老爺子連忙點頭,“真的,那時候你太小了,你雖然有記憶,但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爸,我回來了,我會一直陪著您,對不起,這些年來讓您記掛著我,是我不孝。”連清雨撲進沈老爺子懷裏,自責道。


    “傻孩子,怎麽能怪到你頭上?要怪也怪老四沒有看好你。”沈老爺子心憐她的懂事,更心疼她年紀小小,就受了那麽多苦楚。


    “爸,你不要怪四哥,這些年,四哥為了找我費盡心神,既然我現在已經平安回來了,您就不要再追究了,好嗎?”


    沈老爺子欣慰極了,他點了點頭,“好,聽小六的話,咱們誰也不怪。下車吧,去看看爸爸給你準備的房間,如果不喜歡,我讓傭人重新給你準備。”


    阿威拉開車門,連清雨率先下車,她衝阿威甜甜一笑,“謝謝威叔。”


    阿威一愣,這位六小姐看起來很平易近人,連清雨轉身,伸手去扶沈老爺子下車,全程都扮演著貼心小棉襖。她扶著沈老爺子向別墅走去。


    別墅很大,頂樓停著一架私人飛機,還修建了小型的起飛道,五層高的別墅,無處不透著奢華,像皇宮一樣。連清雨曾在報紙上看到過沈宅的航拍圖,現在終於踏進這裏,她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


    阿威拎著行李箱跟在他們身後,聽連清雨一路都嘰嘰喳喳的,覺得這六小姐實在單純得可愛,又善良得可愛,把老爺子逗得時不時開懷大笑。


    三人走進別墅,顏姿和賀允兒在,沈唐啟鴻、沈遇樹和唐佑南去公司上班了,她們看見老爺子身邊的小姑娘,顏姿上前一步,道:“爸,這就是我們的小六嗎?長得好漂亮,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連清雨看著麵前的女人,從她的年紀與穿著上,她猜到了這是沈唐啟鴻的妻子,她嘴甜道:“您是大嫂吧,我聽四哥提起過您,百聞不如一見,大嫂比我想象中還要優雅高貴呢。”


    不管是哪個年齡層的女人,都喜歡聽到別人的誇獎,顏姿也不例外,當下被連清雨誇得笑得合不攏嘴,“爸,瞧小六這張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連清雨笑眯眯地移開目光,落在站在顏姿身側的賀允兒身上,她鬆開挽著沈老爺子的手,蓮步輕移,來到賀允兒身旁,挽著她的胳膊,輕笑道:“這位就是我的五嫂嫂吧,五嫂嫂好漂亮,我五哥真有福氣。”


    賀允兒冷淡地抽回手,“小六,歡迎你回家。”


    連清雨並沒有因為賀允兒的冷淡就變了臉色,她依然笑容可掬,看向顏姿,“大嫂,怎麽不見大哥、五哥和大侄子?”


    “他們去上班了,晚上回來給你接風洗塵。小六,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房間休息吧。”顏姿笑眯眯道,她挺喜歡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天真活潑,很討喜。


    “不敢勞煩大嫂,還是煩請五嫂送我回房,五嫂,可以嗎?”連清雨眨巴著眼睛看著賀允兒,在沈宅,最討厭的宋依諾的人便是賀允兒,她們有著相同的目的,也最容易結盟,然後共同對付宋依諾。


    賀允兒蹙了下眉頭,她並不想巴結連清雨,她看了沈老爺子一眼,知道不能當麵拒絕,她點了點頭,道:“那好吧,小六,請跟我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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