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諾下班後,走出辦公大樓,她才想起沈存希晚上要去沈宅,她不想這麽早回去,和連清雨大眼瞪小眼。她索性去了一家最有名的煲湯店,買了一份烏雞湯一份當歸排骨湯,然後去醫院。


    馮貞貞下午給她打電話,說董儀璿身體恢複得不錯,已經可以吃東西了。她拎著湯走進住院部,來到病房外,透過病房上的玻璃窗,她看見宋振業坐在裏麵,兩人的神情都不太好。


    她猶豫了一下,敲了敲門,然後擰開門進去。


    兩人回過頭來,看見她走進去,兩人的表情都變得不太自然,宋振業起身,對董儀璿道:“你好好將養身體,有什麽話等你養好身體再說,我先走了。”


    宋振業轉身,經過宋依諾時,他腳步微頓,隨即邁開步伐大步離去。


    宋依諾拎著保溫桶站在病房中央,她目送宋振業離開後,才收回目光,落在病床上的董儀璿身上,董儀璿動作艱難往病床上躺去,回避她的態度十分明顯。


    宋依諾心裏一揪,她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伸手去扶董儀璿。董儀璿身體一僵,卻沒有推開她的手,順著她的動作躺在床上,她閉上眼睛,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走吧。”


    宋依諾輕輕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她說:“那您睡吧,我在這裏坐會兒就走。”


    董儀璿睫毛顫了顫,沒有再說話。宋依諾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隱約能看到埋在皮膚下的青色血管,她看起來十分憔悴,不止是受傷,還有得知女兒已經死的心灰意冷。


    她心裏並不好受,她不知道董儀璿是怎麽知道她不是她的女兒的,但是沈存希說得對,這個秘密不可能永遠瞞住她,她遲早都會知道。


    過了許久,董儀璿的呼吸逐漸均勻。


    宋依諾望著她,一股濃稠的悲哀湧上心頭,她遲疑了半晌,才伸手握住她的手,她低聲道:“對不起,我無心隱瞞您,知道這個消息,我很痛苦,我花了很大的心力,才承認自己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我感謝外婆去孤兒院收養了我,也感謝她給我安排好了未來的路,讓我無憂無慮的長大。我多麽希望,我就是您的孩子,但是DNA鑒定報告出來,將我最後的希望都摧毀了,我都無法麵對,更何況是您。我不敢告訴您,我怕您會承受不住,我甚至想,就讓這個秘密永遠爛在我肚子裏,就讓我成為您親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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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依諾潸然淚下,沒有人知道,當她調查到最後,發現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時,那種心情有多絕望,為什麽要拋棄她呢?她還那麽小,他們怎麽忍心呢?


    “可是您還是知道了,對不起,也許我們注定就沒有母女緣分,如果您不想見到我,我不會再出現在您麵前,這段時間謝謝您給了我母愛,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宋依諾說完,她將董儀璿的手放回被子裏,她站起來,拿起包轉身快步向病房門口走去。


    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湮沒在鬢發裏,董儀璿睜開眼睛,望著那道迅速離開的背影,她緩緩握緊拳頭,始終沒有開口叫住她。


    宋依諾快步走出住院部,心裏難過得喘不上氣來,從今天開始,她又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她眼前一片模糊,又走得快,一不小心迎麵撞上了一個人,那人被她撞得連退數步,然後被身旁的老人扶住,老人緊張的喊道:“少爺,您沒事吧?”


    連默抬起手,製止老人的詢問,他疼得冷汗直冒,看清眼前跌倒在地的女人時,他詫異道:“依諾,你怎麽在這裏?”


    宋依諾從地上爬起來,剛要道歉,就聽到一道熟悉的男聲,她透過淚眼朦朧的視線,看到不遠處的連默,她連忙抹了抹眼淚,“連默,是你啊。”


    連默挺直脊梁,不想被宋依諾看出他的異樣,他強擠出一抹笑,溫潤道:“是啊,我來醫院來探望一個病人,你呢?”


    “我也是來探病的,剛才沒有撞到你哪裏吧?”宋依諾總覺得連默的笑容有點僵硬,連帶整個人都顯得有點不對勁了。


    “沒有,倒是你,沒有摔到哪裏吧?”連默強忍著後背泛起的抽痛,努力裝出沒事人的樣子。


    宋依諾搖了搖頭,“我沒事,那我不耽誤你探病了,我先走了。”


    “好。”連默眸裏的光黯淡了幾分,他站在原地,看著她與他擦肩而過,那一瞬間,他很想握住她的手,但是他不能讓她發現他身上的傷,隻能目送她遠去。


    白叔站在他旁邊,看見他癡癡地看著那個女人的背影,他道:“少爺,她就是老爺用來威脅您的那個女人吧,瞧她的模樣,長得也不算好看,您喜歡這一型的?”


    連默收回目光,冷冷地看了白叔一眼,道:“白叔,回去不準和爺爺亂說。”


    “我又不是女人,走吧,少爺,您身上的傷再不處理,感染了就麻煩了。”白叔扶著他,看他俊臉蒼白,冷汗順著完美的下巴滾落下來,就知道剛才他被宋依諾撞那一下撞得有多疼,難為他能咬牙忍住,一聲都沒吭。


    看來不管是多大年紀的男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都有英雄情結,不願意讓對方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


    “走吧。”連默挺直的脊梁委靡下來,被白叔扶著往外科走去。


    ……


    宋依諾漫無目的在街上亂逛,肚子餓得咕嚕嚕直叫,她也沒有胃口去吃飯,她忽然就覺得很孤單很孤單。她拿出手機,翻到沈存希的電話號碼,猶豫了一下,她又將手機放回口袋裏。


    他現在在沈宅,她打電話過去,有可能會打擾到他。


    她深吸口氣,慢慢向前走去,這一路夜景十分漂亮,梧桐樹上掛著像雪花一樣的燈管,遠遠望過去,就像是置身在雪地裏。


    宋依諾雙手放在大衣口袋裏,冬天的氣溫越來越低,一到夜晚,冷得一嗬氣,就能看到淡淡的白霧,冬天真的來了。


    她穿過人行天橋,她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轉過頭去,就看到穿著國外某品牌的中長大衣,拎著公文包的賀峰,他本來就很高,穿著大衣的他,看起來不過四十左右,她愣了愣,“賀先生,您好!”


    賀峰眉目間染著一抹慈愛,他笑道:“我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麵逛?”


    宋依諾看了看四周,可能是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不多,她俏皮道:“辦公室裏待久了,應該多出來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您呢?大法官。”


    賀峰眼中的笑意更甚,聽她笑眯眯地喊他大法官,不知怎麽的,他就想起另一張年輕的臉龐,“現在的城市尾氣多,新鮮空氣少。要呼吸新鮮空氣,適合到郊外去走走。”


    宋依諾莞爾,“您的笑話講得真冷。”


    “看你似乎不開心,講講笑話緩和一下氣氛,對了,你吃晚餐了嗎?不介意我請你吃頓晚餐吧。”賀峰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個女孩子,他就忍不住想靠近。


    她身上總有些地方,會讓他不經意的想起他的初戀。


    或許是人到不惑之年,就容易懷念曾經那些美好的時光。


    “那怎麽好意思,您是希諾裝飾最尊貴的客戶,應該是我請您才對。”宋依諾沒有拒絕,於情於理,她都應該請賀峰吃頓飯。


    “走吧,我知道前麵有一家餐廳,味道不錯,裝修風格是你們年輕人最喜歡的小資情調。”賀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宋依諾笑了笑,率先向前走去。


    兩人來到餐廳,這個時間點已經過了用餐高峰期,餐廳裏的客人不多,侍應生領著他們來到靠窗的位置,兩人在座位上坐下,賀峰接過菜單,遞給宋依諾,“想吃什麽盡管點,不用客氣。”


    “那我真不客氣了。”宋依諾接過菜單,菜單的名字讓她有點風中淩亂,什麽紅粉佳人啊,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她抬頭,求助的看向賀峰,“賀先生,還是您來點吧。”


    賀峰接過菜單,從容的點了幾個菜,侍應生記下菜名,轉身去傳菜了。宋依諾偏頭看向窗外,這裏離希塔不遠,透過街道,能看到燈火通明的希塔。


    她收回目光,看向對麵的賀峰,她說:“賀先生,您和我想象中有點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賀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在我的印象中,法官就像電視裏演的嚴肅、不苟言笑,也不容易讓人親近,您不一樣,每次見到您,都覺得您很親切。”


    “法官也是正常人,也需要正常人的生活。”賀峰放下茶杯,他說:“電視裏的法官,過於虛構了。”


    “嗯,也對,我聽說過您主審的很多官司,我一直很崇拜法官,覺得特別帥。”宋依諾笑盈盈道,“我朋友是律師,每次看她穿著製服去上庭時,我就羨慕得不得了,可惜我不是當律師的料。”


    “不用羨慕別人,你的工作挺好,設計一套充滿愛的房子,會讓別人感到幸福。”


    宋依諾發現賀峰是個睿智的人,他說的話很有哲理,就算是一份不起眼的工作,在他眼裏,也會變成偉大的工作,讓你對這份工作產生熱愛。


    吃過晚飯,已經快十點了,賀峰見天色已晚,提出要送宋依諾回去,宋依諾婉拒,“不用了,賀先生,司機會來接我,今晚謝謝您的款待。”


    宋依諾剛才去結賬時,賀峰已經結了賬,她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既然是這樣,那我陪你等司機過來,看你上了車,我再走。”賀峰道。


    “真的不用了,司機馬上就過來了,您先走吧,今晚已經耽誤了您太多時間了。”


    賀峰見狀,也不再為難她,他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先走。”


    “賀先生,再見。”宋依諾抬起手來衝他揮了揮,賀峰頷了頷首,轉身離去。宋依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終於鬆了口氣。


    包裏的手機響了,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接通,電話是沈存希打來的,問她在哪裏,怎麽還沒有回家?


    她回答說在希塔附近,沈存希讓她等著,他馬上過來接她。她掛了電話,抬頭望著遠處的希塔,她信步走過去。


    這座高塔是沈存希回國修建的,以他的名字命名,成為桐城地標性建築,也為桐城的觀光旅遊業帶來了巨大的發展。


    那時候她隻知道沈存希是唐佑南的四叔,並沒有與他有過多的接觸,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成為這世上最親密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在他們這段關係裏,沈存希一直毫無保留的付出,他給她的愛與寵溺,隻怕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能給。


    她輕歎一聲,來到希塔下麵的步行街,別的地方已經打烊收攤,這裏卻依舊熱鬧,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在這裏購買小玩藝。


    她剛走到步行街外麵,手機又響了,手機裏傳來沈存希的聲音,“不是讓你待在原地不動嗎?又去哪裏了?”


    “在希塔下麵的步行街。”宋依諾道。


    “等著,我五分鍾內到。”沈存希掛了電話,在前麵路口掉頭,向步行街駛去。宋依諾站在原地沒動,五分鍾後,果然看到那輛白色賓利歐陸出現在視野裏,她站在路邊,等著車子靠近,停在她麵前。


    車窗緩緩降下來,沈存希抬頭看她,說:“上車。”


    宋依諾拉開車門上車,剛係上安全帶,車子已經駛出去,她看著神色有些陰鬱的男人,小心翼翼道:“沈存希,你怎麽啦,有心事嗎?”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看著前麵的路況,“你下班後去哪裏了,老王說你不讓他去接你。”


    “我去醫院了,下午貞貞打電話和我說,媽媽可以進食了,所以我去買了湯過去看她,但是她不想見到我,她可能認為我欺騙了她,不想原諒我吧。”宋依諾苦笑一聲,眉梢眼角掩飾不住的落寞。


    以前是她恨她,恨她拋棄她,現在她才知道,最沒資格提恨的人便是她。


    沈存希聽出她語氣裏濃濃的自嘲,他微打了方向盤,將車停在路邊,熄了火,他才轉頭看她,他伸手捧著她的臉,輕聲道:“依諾,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車子停在路燈下,有光透過擋風玻璃照射進來,宋依諾目光閃亮,她輕輕靠近他懷裏,情緒逐漸崩潰,“我一直不原諒她拋棄了我,可到頭來,我卻是沾了囡囡的光,才能在一個完整的家庭裏長大。”


    沈存希聽著她略帶哭腔的聲音,他心疼得無以複加,他輕拍著她的背,下巴擱在她發頂上,他道:“也許璿姨不是在怪你,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給她時間,她一定會原諒你,嗯?”


    “嗯。”宋依諾點了點頭,她閉上眼睛,將眼裏的淚光逼退回去,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我一直在問自己,我到底是誰,他們為什麽要拋棄我?既然不愛我,為什麽還要生下我?”


    “依諾,不要這樣想,也許並不是你的錯,也許你和小六一樣,是被人販子拐賣了,相信我,你會找到他們,他們也會找到你。”沈存希輕撫她的頭發,董儀璿的不原諒,對她心靈上造成了很大的衝擊,也許在這段時間裏,她是真心把董儀璿當成了母親。


    “我該怎麽找到他們?孤兒院的檔案已經被大火燒掉了,也許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找到他們了。”宋依諾萬念俱灰,她一直強裝堅強,但是現在,她偽裝不下去了。


    沈存希輕輕捧著她的臉,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他說:“依諾,我聽說每一對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都會有既定的磁場,也許你們已經相遇,隻是你不知道他們就是你的父母,他們也不知道你就是他們要尋找的女兒,但是一定會有個偶然的事件,讓你們發現彼此。”


    “真的嗎?”宋依諾小心翼翼地問道。


    沈存希認真的點了點頭,“嗯,所以你不要擔心,你們一定會相遇,然後認出彼此,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沈存希,為什麽你那麽有信心,我甚至都沒有信心。”宋依諾泣聲道。


    “依諾,就算我們這輩子都找不到你的親生父母,你也還有我,知道嗎?我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不會讓你孤單。”沈存希心疼的抬手輕拭她眼角處的淚。


    宋依諾撲進他懷裏,她說:“沈存希,謝謝你,謝謝你願意陪在我身邊。”


    “又說傻話,現在心情好些了嗎?”沈存希拇指指腹輕輕磨挲著她的臉頰,她的臉頰涼涼的,是被寒風凍的,他想溫暖她。


    “嗯。”宋依諾羞赧的垂下眸,她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麵,卻還是忍不住表現出來了。


    “那我們回家吧。”沈存希不舍的放開她,他重新發動車子,向依苑駛去。


    回到依苑,依苑內燈火通明,遠遠就聽到一道爽朗的笑聲從別墅裏傳出來,宋依諾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蹙眉,他熄了火下車,和宋依諾一起向別墅走去。


    走進別墅,客廳裏的笑聲頓住,沈老爺子回過頭來,看見宋依諾和沈存希一起回來,他臉上的笑意緩緩僵住,一雙蒼目淩厲地盯著宋依諾。


    沈存希攬著宋依諾的腰,緩緩走進客廳,連清雨連忙站起來,笑盈盈道:“四哥,嫂子,你們回來了,我和爸爸正聊著我們在美國的事,爸爸很高興呢。”


    沈老爺子清咳了一聲,他睨向沈存希搭在宋依諾腰上的手,眉心蹙得更緊,“這麽晚上哪去鬼混了?現在才回來,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宋依諾不卑不亢道:“我可以理解為伯父是在關心我們嗎?”


    沈老爺子冷哼一聲,“女人就要女人的樣,學學你婆婆,不要成天想著出去拋頭露麵,嫁給佑南這麽多年,你不守本分,難不成還想給老四也戴綠帽子?”


    宋依諾皺眉,她剛想反駁,就聽到沈存希不悅道:“我的女人不用學任何人,現在又不是男權社會,她想做什麽就去做,隻有無能的男人,才會成天想著自己的女人會給自己戴綠帽子。”


    沈老爺子氣得胡須直抖,他本來就看不上宋依諾,這下子更看不上了,他皺眉道:“老四,你越包庇她我就越不喜歡她。”


    “依諾要和我過一輩子,又不和您過一輩子,您喜不喜歡她,對我來說都沒關係,隻要我喜歡她就夠了。”沈存希說完,回頭看向宋依諾,他柔聲道:“依諾,你累了一天了,上去休息吧,我馬上就上來。”


    宋依諾看著他,他時刻都護著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她知道,心裏更是感動他會這樣做,她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沈老爺子,她說:“伯父,那我先上樓了,你們慢慢聊。”


    沈老爺子傲嬌的哼了一聲,宋依諾輕歎,沒再留下來看臉色,她拎著包上樓去了。


    回到臥室,她將包放在櫃子上,她靠在櫃子旁發了一會兒呆,她才抬步向浴室走去。她放好洗澡水,剛脫了衣服跨進浴缸,就聽見外麵響起關門的輕響。


    不一會兒,腳步聲漸漸逼近,然後她看見移門外站著一道偉岸挺拔的身影,她試探著喊了一聲,“沈存希,是你嗎?”


    “嗯。”外麵傳來沈存希的聲音,緊接著傳來皮帶被解開的聲音,以及重物墜地的聲音。


    宋依諾正詫異,移門被拉開,沈存希身上未著一物,跨進了熱氣氤氳的浴室。宋依諾看見他走進來,她吃了一驚,連忙移開視線的同時,將身體往下沉了沉,利用浴缸裏的泡泡遮擋住重點部位。


    她慌亂得差點咬到舌頭,“沈…沈存希,你幹什麽呀?”


    沈存希站在浴缸旁,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他垂眸看著宋依諾,不知道是熱氣熏的,還是羞的,她肩上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色,他心情極好,“洗澡啊,不然你以為我脫光衣服做什麽?”


    宋依諾抬頭,就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她立即閉上眼睛,臉頰漲得通紅,她結結巴巴道:“那個、我還在洗,你、你先出去,等我洗完了,你再進來。”


    “我們一起洗。”沈存希說完,已經伸了一隻腳跨進去,水麵一陣晃蕩,多了一個人,水滿得溢了出去,泡沫也隨著水流到了地麵上,宋依諾的身體再也無法阻擋。


    沈存希在宋依諾身後坐下,大手一伸,攬著她的纖腰,將她拉進懷裏,他拿走她手裏的浴花,輕輕替她擦洗後背。


    宋依諾羞得快要暈過去了,她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想要轉身去拿回浴花,但是這樣一來,她就得麵對他,那更羞人。


    她隻得強自忍耐他給予的服侍,她沒話找話道:“你爸走了?”


    “嗯。”沈存希隻回了一個單音,那聲音裏卻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欲念,他恰到好處的擦洗,不會讓她感到疼,隻會覺得癢,她身上很快就熱了起來。


    她實在忍不住,反手去拿浴花,沈存希卻順勢抱住她,讓她倚在他身上,兩人的身體嚴絲合縫地黏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宋依諾整個人都輕顫起來。


    沈存希仿佛覺得還不夠,他的下巴擱在她肩上,往她耳朵裏吹氣,感覺她的身體不停的輕顫,他輕笑起來,咬著她的耳垂,啞聲道:“寶貝,想不想?”


    宋依諾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他抽走了一般,她無力的靠在他身上,整個人熱烘烘,快要燃燒了一般,她咬著唇,眼神多了幾分迷離,即便如此,她還用盡力氣想要抗拒,她嗓音啞得不像話,“沈存希,不要勾引我。”


    “那你想不想要我?”沈存希大掌捏著她的下巴,輕柔的吻了起來,“不要說謊,否則我要懲罰你哦。”


    宋依諾伸手攬著他的脖子,她怕羞,說不出來,隻能用實際行動來說明,她想不想他。


    沈存希被她的熱情的舉動取悅了,他握著她的纖腰,稍稍舉起來,讓她麵對著他,坐在他腿上,他俯下頭去,狂肆的加深了這個吻。


    不一會兒,浴缸裏的水劇烈波動起來,久久都沒有停歇。


    ……


    夜已深,沈存希看著身畔睡得正沉的女人,他伸手輕輕將她額上的碎發撫到一邊,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傾身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輕手輕腳地下床。


    他隨手拿起擱在一旁的浴袍披上,轉身走進書房。


    他拿鑰匙打開第二個抽屜,拿出那條拆開後,他又重新複原的同心結琉璃穗子,他眸色逐漸變得深暗。他點燃一根煙,用力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煙霧,不一會兒,書房裏已經煙霧繚繞。


    他仔細回憶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在他趕到安城醫院時,已經驚動了藏身在暗處的幕後敵人,所以那人才會那麽快的將那位神秘女病人轉移。


    連默和他一起到安城醫院,他看似吊兒郎當,似乎在幫他,其實他有可能就是幕後敵人,他清楚他的一舉一動,知道他要找什麽人,但是百密一疏,他們忘記拿走茶幾上的素馨花,他才會起疑。


    假設他們轉移走的神秘女病人與母親有關,那麽連默就不可能是幕後指使者,而與母親有關,並且交情深厚的人,隻有連老爺子。


    他忽然茅塞頓開,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電話響了許久,對方才接聽,“什麽事?”


    沈存希一怔,電話裏傳來的男聲克製低啞,他似乎一不小心,就打擾了對方的好事,他輕笑道:“你在辦正事,那我明天再打給你。”


    薄慕年凝視著身下咬著唇的女人,俊臉上滿是汗珠,他克製著沒動,薄汗在鼻梁上凝結,有一滴滴落下來,掉進她迷離失神的鳳眸裏,一時波光瀲灩,他克製不住,按了掛斷鍵,將手機丟向一旁,頓時為她瘋狂。


    沈存希將手機放回書桌上,他站起來,緩緩踱向窗邊,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他站了一會兒,才拿起手機,轉身回了臥室。


    掀開被子上床,他靠近她,伸手將她擁進懷裏,大概是他身上的冷意凍到她了,她不安的動了動,慢慢睡沉。他摟著她,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緩緩沉入夢鄉。


    翌日。


    宋依諾醒來時,感覺自己置身在溫暖的懷抱裏,她睜開眼睛,就看到沈存希近在咫尺的俊臉。她思及昨夜,最後她是被他抱出浴室的。


    她滿臉羞澀,他們明明已經在一起很多次了,但是她還是會忍不住害羞。


    晨光裏,他棱角分明的俊臉褪去平時的鋒銳,此刻充滿了稚氣,絲毫看不到侵略性,與昨晚在她身上逞凶作惡的人判若兩人。


    她伸出手指,在虛空中描畫他的輪廓,他臉上的每個部位,都像是上帝最傑出的作品,臻於完美。


    忽然,沉睡的男人睜開眼睛來,將她逮了個正著,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反應過來時,剛要縮回手,就被他溫暖的大掌包裹住,察覺到她小手微涼,他不悅地蹙眉,“當心感冒。”


    宋依諾窘然,“我哪裏那麽嬌氣?”


    “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沈存希將她拉進懷裏,他身上滾燙的溫度傳遞過去,她的小臉被那股熱力烘得嫣紅一片,像上了胭脂一樣,美得不可方物。


    宋依諾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她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起床了。”


    沈存希牢牢地扣著她的腰,都說春宵苦短,他就不應該讓她去當什麽總經理,本來是想讓她轉移注意力,不要胡思亂想,這倒好,他自己給自己下套,她比他想象中還要敬業。


    “不想起床,我們再睡會兒。”沈存希耍賴。


    宋依諾看著他堂堂一枚總裁,卻像個孩子一樣撒嬌賴床,她搖頭失笑,“好啦,再不起床,我們就要遲到了,我已經遲到一次了,可不能再讓高層們抓到把柄,說我沒有時間觀念,不適合做總經理。”


    沈存希挫敗地放開她,他心裏清楚,宋依諾在希諾裝飾還沒有站穩腳,要想得到高層們的認可,除了股份以外,還需要真正的實力。


    縱使他再心不甘情不願,他還是尊重她對工作的熱情,看她坐起身來,轉身進了浴室,甚至連頭也沒回一下。他感覺他就像是個幽怨的小媳婦,被她拋棄了。


    他爬起床,跟著走進浴室,宋依諾正在刷牙,對著鏡子眥牙裂嘴的,看見沈存希進來,她下意識往旁邊讓了一下,沈存希走過去,像老爺似的道:“給我擠牙膏。”


    宋依諾拿起他的牙刷,往上麵擠了牙膏,然後遞給他。沈存希接過牙膏,他送進嘴裏刷了起來。兩人在一起這麽久,似乎從來沒有一起洗漱,沈存希看著她的模樣,他玩心一起,從嘴邊沾了點泡沫,點到宋依諾鼻子上,他輕笑道:“小醜。”


    宋依諾嫌棄地瞪著他,嘴裏有泡沫,她說話吐詞不太清楚,“你好莊。”


    沈存希聽懂了,聽她嫌棄他髒,他又沾了泡沫往她臉上抹去,宋依諾連忙往後躲,奈何他手長,她躲不過,心裏也惱了,她抹了泡沫就往他俊臉上抹去。


    兩人一來二去,就在浴室裏打鬧起來,浴室裏歡笑聲一片,最後兩人誰也沒比對方好多少,都是滿臉的泡沫,看起來詼諧又搞笑。


    兩人洗漱完,換了衣服下樓,就看到門口擱了一個行李箱。兩人相視一眼,看向坐在餐廳裏吃早餐的連清雨。


    連清雨轉過頭來,笑得陽光,眼底的陰鬱像湖麵上的霧氣被風吹散了,再也找不到半點消極的情緒,她說:“四哥,嫂子,過來吃早餐吧,蘭姨今天做的早餐很豐盛哦。”


    沈存希和宋依諾麵麵相覷,兩人走進餐廳,在連清雨對麵坐下,眼前的連清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見兩人不說話看著她,她說:“你們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我?”


    “清雨,門口的行李箱怎麽回事?”沈存希記得,他並沒有說過要趕她走。她是他妹妹,不管她做錯了什麽事,他都不會再趕她離開。


    “哦,你說這個啊,是這樣的,爸昨天來看我,和我說了很多話,他說這二十多年來,是他虧欠了我,他希望我搬回沈宅去住,同時陪伴他老人家一段時間。我想了想,他老了,我應該回去盡盡孝道。再加上你和嫂子一定需要私密的空間,我在這裏會讓你們不太自在,所以我打算搬回沈宅住。”連清雨一番話說得大度又體貼,竟是找不到一點破綻。


    沈存希看著她,道:“清雨,我和你嫂子沒有趕你走,你一直住在這裏都沒有關係。”


    “四哥,我懂你的意思,但是爸爸老了,我想回去陪陪他。你放心,隻要你還歡迎我回來,我隨時都可以回來住幾天。再說沈宅才是我真正的家,我離開那裏太久了,現在應該回去了。”連清雨微笑道,她看向宋依諾,俏臉上浮現些許尷尬,她說:“嫂子,最近這段時間,我總是和你針鋒相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想幫我四哥考驗考驗你,希望你不要記恨我。”


    “清雨,你言重了。”連清雨的決定來得太突然,宋依諾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怎麽會突然想搬回沈宅住,她真的已經接受現實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疑心病重,她總覺得連清雨的每個舉動都透著詭異,前兩天還跟她爭婚紗,甚至故意將婚紗扯破了幾個大洞,給她添堵,今天怎麽突然就醒悟了?


    “嫂子這樣說,就是原諒我的不懂事了?”連清雨期待地望著宋依諾。


    宋依諾搖了搖頭,說:“清雨,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我就放心了,嫂子,歡迎你和四哥回沈宅來,至於爸爸那邊,我會幫你說話,早點讓爸爸鬆口接受你。”連清雨興奮道。


    宋依諾定定地望著連清雨,她在她臉上沒有看到任何作戲的成份,真的是她疑心病太重了,才會懷疑她做這一切都是有目的,她說:“謝謝你,清雨。”


    “不客氣,誰讓你是我四哥喜歡的女人,我四哥幸福了,我就幸福了。”連清雨看向沈存希俏皮的笑道:“四哥,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會和嫂子好好相處的。”


    沈存希看著她們,他點了點頭,“一會兒送你回去,你要是想回來了就回來,四哥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謝謝四哥,不過你不用送我回去了,爸爸派了車來接我,你和嫂子要趕著去上班,我就不耽誤你們時間了,快吃飯吧,粥要涼了。”


    “好。”


    宋依諾拿起勺子,她不時抬頭看連清雨,她似乎已經歡喜的接受了她是沈家六小姐的身份,也放棄了對沈存希的喜歡,明明這個結果皆大歡喜,為什麽她心裏這樣不安呢?


    之前,她分明在連清雨眼裏看到了她對沈存希的執念。她想,也許她對連清雨的印象太差了,所以才一直不相信她會改好。但是不管連清雨是否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現在要搬回沈宅住,她就鬆了口氣。


    吃完飯,沈存希上樓拿文件,宋依諾站在玄關處等他。她看著擱在玄關處的大箱子,當時連清雨搬進這裏來,也是提著這樣一個大行李箱,現在她離開,還是提著這個大行李箱。


    連清雨緩緩走過去,她笑盈盈地望著宋依諾,她說:“嫂子,我離開後,麻煩你好好照顧四哥,有時間,也多叮囑他回沈宅去看看爸爸。”


    宋依諾抬頭望著麵前的連清雨,總覺得她笑裏藏刀棉裏藏針,“清雨,你放心吧,我會和存希說的。”


    “嗯,我以前太任性,害死了我的養父母,然後被我爺爺驅逐出中國,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有一天還會有家人。昨晚看到爸爸,我才知道我錯過了什麽。嫂子,世界上隻有親人永遠不會離棄自己,以前是我不懂,現在我懂了。”連清雨頓了頓,她看著宋依諾驟變的臉色,她笑容裏多了一抹詭異,“嫂子,我在沈宅等你,你一定要和四哥回來哦。”


    宋依諾看著連清雨臉上的笑容,那一瞬間,她竟不寒而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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