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芮姬眼見是都不能行走了,他又陷入了危機之中。


    若是真的需要亡命天涯了,帶上芮姬這不是一個累贅嗎?


    高張的視線,隱晦的瞄了一眼芮姬的腹部。


    況且,隻看芮姬如此行事,就知道她腹中的胎兒怕是不保了……


    若是芮姬能夠為他高氏誕下嬰兒,帶著也就帶著,無非是多輛戰車的不是。


    但是……


    眼見她孩子保不住了,再帶著她,這不是累贅嗎?


    “太後勿憂,老臣隻是前出宮禁值守,太後安坐便是!”


    高張衝著一邊的太監使了眼色。


    那些粗壯的太監們,抬起芮姬就要返回。


    “高公,你不能拋下我,我肚中還有著阿虎的兒子呢!”


    太醫令早已確診了,她懷著的是一個男嬰!


    芮姬滿臉的不可思議,她肚子裏還有阿虎的兒子呢,高張怎麽可以這樣?


    正在此時,卻見到高張派去尋找齊君的隸臣,已經將孺子荼尋找了過來。


    高張匆匆開口道:“帶上君主,我們走!”


    芮姬臉色一變,她急急道:“高公,帶上我,帶上我啊!”


    孺子荼也是大哭:“上卿,寡人不要和娘親分開,上卿,求你帶上娘親吧!”


    雖然因為芮姬和高虎的事情,孺子荼有些恨芮姬,但是,這終究是母子連心的。


    眼見高張要拋下了芮姬,孺子荼自然是大哭起來。


    “帶君上走!”


    高張冷哼一聲,直接讓武士扛起孺子荼就走。


    “我不要走,我要跟著娘親一起!該死的,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孺子荼隻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娃娃,縱然是拳打腳踢,但是,哪裏抵得上一個精銳的武士呢!


    他就像是一小袋大米,被人抗在肩膀上就走。


    哪怕是孺子荼威脅連連,但是,有了高張的命令的武士,哪裏會放了孺子荼。


    “混蛋,你這混蛋,寡人要殺了你,要將你做成了人彘,要將你全族盡銖……”


    ……


    “不要,不要啊!”


    芮姬也是淚流滿麵,她不停地祈求高張:“高卿,求你了,不要讓我和荼兒分開,求你了!”


    高張回頭看了芮姬一眼,隻見她正在讓挑花攙扶著,蹣跚追來。


    高張眉頭一皺:“來人呢,送太後回去休息!”


    若是芮姬能夠自由行走,哪怕是速度慢一點,都是無所謂的。


    反正他隻需要出了齊宮之後,便會乘坐車輛了。


    但是,現在芮姬走路困難,更是需要用人抬著,才能行走,如此一來,他若是帶上了芮姬,怕是自己都無法回去了。


    宮室處在營丘的西北,位居中心線偏後的位置上。


    而高氏的大宅,位居右坊,卻是在營丘城前半部,位於中軸線左側。


    他從宮室返回高氏大宅的路途,要比從城門樓直達高氏門口更遠的。


    若是自己的速度夠快,說不定還能趕在這些人之前,先行回到家中。


    但是,若是說自己帶上了芮姬這麽一個累贅,那麽可就真的跑不過那些亂兵了。


    高張知道,依照列國政治鬥爭的慣性,隻消他返回了自己的本宅,然後閉門不出。


    就可以躲過兵禍。


    無非是戰後,需要拿出足夠的籌碼,來向戰爭的勝利一方,贖得豁免的權力,讓自己存活下去。、


    而他高氏世代公卿,縱然一時的失落,但是早晚也必然是要重新屹立於朝堂之上的。


    高張乃是上卿。


    他都發話了,身邊的太監們,隻得帶著芮姬就走。


    “不要!”


    “不要啊!”


    芮姬臉色大變。


    若是沒有肚子裏的孩子,她頂多是被打入冷宮,就像是廢太後燕姬那樣,躲在冷宮裏孤獨終老了。


    但是,她現在肚子已經見漲。


    而最為倒黴的還是,她是前出懷!


    若是後出懷的子宮,那麽在孩子四五個月之前,都是不顯眼的。


    但是,前出懷的子宮,哪怕是隻有三兩個月,肚子已經很是顯眼了。


    芮姬低頭看著自己無法掩蓋的肚子,又看看天上那毒辣的太陽。


    若是秋冬時分,她還能借著厚實的衣服遮擋的。


    身為大齊的太後,哪怕是高國二卿擁立的,但是,先君屍骨未寒,縱然是權臣,也是不敢真的折羞她太過的!


    若是秋冬時候,她自認不會引人注意。


    因為隻要她不願,沒有人敢冒著天下大不諱,搜查了她的身體!


    但是,此時是夏天啊!


    芮姬看著身上輕薄的衣衫,卻是滿臉的悲苦。


    而此時,高張已經快要走出了大殿了。


    “高公,不可拋下我啊,我可是懷著……”


    芮姬不知道拿來的力氣,也顧不上自己腹痛難耐了,竟然跑上前去,抱住了高張的大腿。


    她不能放手。


    否則就是一屍兩命啊!


    國君已然死亡十個月的時間,她現在挺著一個三四個月的肚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先君屍骨未寒,她就已經給先君種植了一大片青青葵了……


    先君的陵墓已然建好,正在等待三年期滿,到時候就可以將先君的棺槨放入。


    而她懷有身孕的事情一旦被人得知,那麽就算是始作俑者也擋不得她被殉葬的事情了。


    她必然是要和先君最愛的那些駿馬一樣,被人用斧鉞砍死在陪葬坑內。


    (齊景公的陵墓在濰坊臨淄區,墓室陪葬坑出土了一千餘具戰馬屍骸,這些屍骸,骨架高大,身上致命傷各異,顯然都是精挑細選的良馬,是被人用斧鉞砍死在陪葬坑的。這在已經出土的周室諸侯陵墓中,乃是獨一份。此有力的佐證了齊景公好治宮室,多駿馬的荒淫驕奢的奢靡之風。)


    高張被芮姬抱住了大腿,他臉色一扳:“太後,還請自重!”


    此時不管是男女,都是沒有褲子的,甚至就連褲子的前身紈絝,都還沒有出現。


    這個時代,不管是男女,在襦裙之下,都是一片大長腿。


    當然,女子會在襦裙下穿上一個能夠護住小腿的“襪子”,被稱為脛衣。


    最初的脛衣,是隻到膝蓋以下的,後來伴隨著社會風氣的改變,逐漸延長,到了漢靈帝時期,漢靈帝獨具慧眼的將脛衣再度延長,並且兩半縫合起來,變得容易穿戴起來。


    隻是,因為社會發展的局限,使得漢靈帝雖然創造性的製造了褲子(開襠褲),但是,卻是因為薅奪了朝臣們的權力,是以被汙蔑了。


    史稱漢靈帝荒淫無道,不允許宮女穿褲子,隻能穿開襠褲……


    隻能說,那一群人手中的筆實在是太厲害了,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能說成紅色……


    高張的襦裙下,乃是一雙毛腿。


    被高張這麽一說,隱隱有了高張孫媳婦身份的芮姬,麵色止不住的慘白一片。


    “嗬嗬……”


    她苦澀道:“我自重?”


    “哈哈哈!”


    芮姬蒼啷大笑。


    她止不住的淚流滿麵:“我自重,我自重到了你們在先君尚在的時候,就以男子闖我寢宮,勾引與我!”


    “我自重……”


    芮姬隻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悲劇。


    “先君死後,我自感愧對先君,屢屢提議要青燈常伴先君身側,入寺內為先君掃撒除塵!”


    “是你!”


    芮姬滿臉的怒色:“是你高張要你孫子入了內殿常住,屢屢強身與我,乃至於我不得不委身與他!”


    “現在你要我自重?”


    芮姬滿臉的悲滄。


    他止不住的破罐子破摔起來:“早點你在幹嘛了?”


    被人說了痛腳,高張登時大怒,


    他折返過來。


    家將們見到高張的神色不對,急急上前阻攔。


    奈何卻被高張全部踹開。


    他一腳踹在正跌坐在地,失聲痛哭的芮姬身上:


    “兀那娼婦,平白汙蔑我高氏門楣,平白玷汙先君臉麵,我今日就替薑姓呂氏張目,打死你這蕩婦!”


    高張腳下不停,對著芮姬拳打腳踢。


    芮姬本來就動了胎氣,此時,又被高張接連踹了好幾次肚子。


    這一下她哪裏還承受得住。


    “娘啊!”


    芮姬悲鳴一聲,胯下血流如注。


    一邊的太監們嚇得不敢出聲。


    他們都是高張調往芮姬身邊監視她的人手,本來就是高漲的人。


    此時雖然國高即將失勢,但是,宮內還在高張的掌握之中。


    眼見高張動了怒,這個時候,誰敢上前,不要命了啊!


    挑花本來嚇得束手恭立一側,不敢吱聲。


    但是,見到芮姬被打的昏死過去,而她的雙腿間,已經是狼藉一片。


    挑花哪裏忍心,急忙上前,撲倒在芮姬麵前,用自己的脊背護住了芮姬。


    “高上卿息怒,太後已經知錯了!”


    高張恨不得將芮姬打死。


    這樣就沒有人能夠抓住他孫子高虎穢亂後宮的把柄了。


    隻是,從這裏道自家路途還很是遙遠,而他的車駕……


    為了避嫌,卻是沒有人敢將自家的戰車,駛入了宮室。


    若不然的話,那就是不是齊國的執政,而是列國的笑柄了!


    “哼!將她給我看管起來!”


    高張滿臉的憤怒。


    他轉身,對著一眾宮女太監威脅道:


    “奉勸你們一句,我高氏縱然一時的蟄伏,但是,自從周室立了我高氏為護國上卿以來,高氏縱有不順,卻是要不了多久,便會再次屹立朝堂之上!”


    高張的威脅,不可謂不嚴重。


    他這是在告訴眾人,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


    不管是今天的事情,還是之前的事情,若是他們說了對於高氏不利的話語……


    高氏以後再次回來了,可是要清算的。


    能夠在深宮中混到了能在高張、芮姬身邊的太監、宮女,自然是沒有庸手,可以說他們自身就是善於鬥爭之人。


    聽聞了高張隱含威脅的話語,眾人止不住的點頭。


    高張掃視一圈,視線重重的在挑花身上停頓一會,這才是冷哼一聲,帶著人遠去了。


    “太後,太後,你怎麽樣”?


    挑花抱著芮姬的身體,一邊掐著他的人中,最忌焦急的呼喚道。


    芮姬的眉頭深鎖,她的襦裙已經全部被血水打濕。


    周圍的一眾太監、宮女,見到芮姬這般的淒慘,也是與有戚戚然。


    “快傳太醫啊!都愣著幹什麽?”


    挑花止不住的嗬斥起來。


    一眾太監宮女,頓時一窩蜂的跑去呼喚太醫。


    隻剩下芮姬身邊的幾個得力丫鬟,正幫著挑花安置芮姬。


    “來,幫我打把手,先將太後抬到榻上。”


    雖然是夏天,但是地上也是有些冰涼的,再者說了太後大出血,她們沒有辦法幫太後止血,但是,卻總要幫著太後保暖的。


    這失血之人,會感到身體發冷,若是不保護好了,可是會留下後遺症的呢!


    太醫剛剛出了內宮,還不待收拾了東西,趕緊回家避難,就在此見到了傳召自己的太監。


    聽聞是太後有恙,原本正要推辭的太醫,急忙帶上藥箱,小跑著朝著內宮而來。


    一見到大殿內那一灘血跡,太醫的眉頭頓時緊皺起來。


    “你們是怎麽看護的太後,為何會這樣?”


    他實在是止不住的想要訓斥這些人了。


    若是平時,他這個太醫卻是收到了忌諱頗多,是以,平常時候,他都是謹言慎行的。


    但是,見到大殿內那一灘血跡,看到還在順著榻沿流著的血跡,太醫實在是止不住的想要嗬斥了!


    人生而為人,就是因為體內的這些精氣神。


    若是這些玩意沒有了,那就要死了啊!


    而芮姬身上流出來的鮮血,怕是都有了好幾碗了!


    醫者皺眉。


    他們行醫,自然記得有這麽一句話:十口飯一滴血,十滴血一滴精。


    若是失血過多,自然精氣不足。


    而人之所以能夠活著,全憑精氣的支撐。


    若是精氣損耗太重,怕是病魔就來了啊!


    太監們低頭不語,他們不敢說了實情。


    倒是正尋了錦被,正在給芮姬掖被子的挑花忍不住了:


    “太醫,您快點,太後被高上卿踢中了肚子,這一會血都還沒止呢!”


    太醫不敢再耽誤,隻得放下了藥箱。


    他掀開被子,隻見芮姬的襦裙已經全部都是濕遝遝的血跡,而撲鼻而來的血腥味,讓他這個老醫者,都是止不住皺了皺鼻子。


    “太後傷勢太重,我要先行施針,控製住了流血,在位太後施救!”


    眾人哪裏懂這個,隻是催促。


    太醫輕歎一聲。


    這麽多年的行醫經驗,讓他足以明白,太後的孩子,這是保不住了啊!


    甚至,看到流出的鮮血,他也明白,太後今後再也沒有了孕育的能力。


    唉!


    太醫輕歎著,伸手從藥箱裏摸出了三長兩短五枚金針。


    然後兩根長針刺入了太後的腦門,半紮長的金針,竟然全部刺了進去。


    然後一根長針卻是刺入了太後的腹部,兩根短針,則是刺在了太後的左右胯前三分。


    一邊的挑花都驚呆了。


    那麽長的金針,就這麽刺入了人體。


    若不是知道太醫的醫術高超,她怕是早就要呼喚了侍衛,將這人拿下了。


    五枚金針刺入了芮姬的身上,太醫這才是把起了脈。


    老太醫已經是花甲之齡,花白的眉頭,皺在了一起。


    良久之後,他掰開芮姬的眼皮,仔細的查看了一番。


    這才是長歎一聲:“太後的命,我能拉回來,但是,太後腹中的……我保不住……”


    “啊!”


    挑花臉色大變。


    她可是知道高氏的能量有多大,若是太後腹中的這個孩子保不住,天知道到了那時候高氏會做了什麽!


    而一邊的太監們則是低著頭,自顧自的提來清水,開始清洗地板上的血跡。


    老太醫急切道:“太後昏迷,你們速速拿個章程,若是耽誤太久,我恐怕太後的生命也有危機啊!”


    挑花急的不知道咋辦才好。


    她焦急的來回行走,但是遲遲拿不定主意。


    自從高張國夏掌權之後,芮姬就被扶持上了太後的寶座。


    但是,不管芮姬如何,手中卻是始終沒有權柄。


    這一次,一旦太後腹中的胎兒丟了,挑花可以預測得到,到時候高虎必然是大怒的。


    挑花急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但是,卻始終不敢下了這個決定。


    她隻是一個婢女,因為芮姬剛進宮的時候,她對芮姬表達了善意,是以,得到了芮姬的信任。


    甚至就連她的名字挑花,都是芮姬在她修剪花圃的時候,給她取得。


    這些年來,她從一個小宮女,成長到了太後身邊的女官,這一切都離不開當年那個進宮的小姬妾的扶持。


    而挑花,也對芮姬表現出了自己的忠誠,哪怕是高氏勢大的時候,她都是堅定不移的站在了芮姬的這一邊。


    就在挑花遲疑的時候,卻是有一個蒼蒼白發的老者,在一眾身著紅色宦官服的太監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挑花一抬頭,頓時驚呆了。


    “宦者令,您老人家怎麽來了?”


    挑花詫異的看著那個老人。


    就算是現在太後病危,挑花心急如焚,但是,見到這老太監之後,還是驚詫極了。


    去歲的時候,麵前這個老者,還是一頭黑發呢!


    “都愣著做什麽?該做什麽做什麽去!”


    老者雖然走路都顫顫巍巍了,但是,一開口,威勢卻是不見。


    他是先君時候最為得寵的宦官——牛乞兒。


    牛乞兒生於窮苦之家,自幼便以幫富戶放牧為生。


    後來,齊景公征收的賦稅太重,以至於就連殷實之家,也是養不起了畜生,牛乞兒便失業了。


    在別人的指點下,他混入京師,乞討為生。


    但是,做乞丐的千千萬,他一個小乞兒,沒權沒勢又沒有長著庇護的,就算是在京師,一樣是混不下去。


    萬般無奈之下,他聽人說將自己的那玩意去掉之後,就可以衣食不愁了。


    就這樣,牛乞兒進了宮。


    他的運氣不錯,當時正值齊景公壯年,雄心壯誌不減,一個巧合,齊景公知道了牛乞兒的出身。


    當時雄心壯誌要與晉國掰一掰腕子的齊景公,當時就將牛乞兒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他想要借著牛乞兒的口,知道一個真實的民間。


    但是,在宮中已經爬模滾打許久的牛乞兒,自然知道齊景公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是以,牛乞兒隻是撿著齊景公愛聽的話語說。


    如此,不曾頂撞齊景公的牛乞兒,就越來越水漲船高。


    等到了後來,更是穩居宦者令之職。


    這個可是內宮大總管了。


    甚至,就連外朝的事物,也是能夠管轄一些的。


    不過,牛乞兒卻是聽多了齊恒公時候易牙的故事,是以,他雖然權柄已經不減當年的易牙,但是,卻從來不曾將自己的手伸到了外朝。


    如此一來,朝臣們對於這個一個能識大體的宦者令,自然是滿意的。


    正因為這樣雙管齊下,牛乞兒反倒是齊國曆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宦者令之一。


    去歲的時候,齊景公不在了,雖然那時候牛乞兒深得芮姬的信任,但是,他還是去了寺中,陪伴齊景公的屍骸去了。


    此時,見到內宮眾人的老祖宗牛乞兒親至,不管是太監還是宮女,都趕緊一彎腰,行了禮之後,貓著腰退下了。


    此時,內室隻剩下四個人在場,除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太後和太醫令之外,就剩下牛乞兒和挑花了。


    牛乞兒對著太醫沉聲道:“救太後,不管發生了什麽,必定要救活太後!”


    太醫令有些沉吟:“內監,臣現在愁慮的是,太後腹中……”


    這個孩子是高氏的血脈,這是老太醫知道的事情。


    他最怕的就是一旦是他下手,讓太後小產的,那麽高氏那邊一旦報複起來……


    “聽我的,救太後!”


    牛乞兒臉色一扳:“老巫祝,你要記住了,這個時候,隻有太後,才能救我們!“


    剛才,有人對他說齊侯已經被高氏帶走,而太後又被高張打得血流不止的時候,他跪在先君的棺槨前,就想清楚了一切。


    這個時候,隻有保住了芮姬的性命,他們才有了活路。


    若是芮姬出事,整個內宮,怕是所有又品級的,全部都活不下來。


    這不是田氏、鮑氏心狠,而是因為——


    去歲到今歲,就是這麽短短的一年時間,齊國已經變故太多了!


    太子去世,孺子荼上位,齊侯去世,孺子荼為君,國高掌權,田鮑被驅逐……


    這一樁樁,單單哪一樣不是一場政治地震!


    這個時候,還能留在內宮的,並且還能掌事的,無一不是國高一派的人員,最低也是傾向於國高二卿的。


    現在眼見是田鮑兩家已經奪回了權力。


    這個時候,若是太後也不在了……


    失去了頭領,他們卻是不值一提!


    若是沒有太後率領,他們又能找誰呢?


    燕姬?


    別看玩笑了,若是燕姬是隨便一個姬妾,都可能成功,但是唯獨是燕姬不可以!


    她本是燕侯姬妾!


    單單是這一點,權臣們就不會放任已經失勢的燕姬,再次掌權。


    到時候,麵對一王宮的國高勢力,人家不清除了他們才怪呢!


    而不管是孺子荼在宮內,還是芮姬在宮內,他們都有活路!


    到時候隻需要將他們獻上去,那麽他們就有了改頭換麵的資本……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惶恐不可終日。


    太醫令看了看牛乞兒,又看了看挑花。


    見到兩人頭飾點頭之後,隻得長歎了一聲。


    他緩緩道:“讓人準備熱水、布帛吧!”


    挑花趕緊出去吩咐人去做,而太醫令隻是一枚金針紮在了芮姬的人中上,芮姬就緩緩醒來。


    還不待芮姬清醒過來,太醫令已經伸手在芮姬的肚子上揉了幾圈。


    然後快速的拔掉了其餘的銀針。


    “啊!”


    芮姬忽然驚呼:“先生,朕怎麽腹痛難耐?”


    太醫隻是搖頭,伸手攙扶芮姬:“太後速速起來走兩步。”


    這個時候,他自然是不能多說的。


    剛才牛乞兒的話語,挑花沒有聽明白,但是他聽清楚了。


    隻有保住了芮姬,他們才有活路,甚至還能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


    而這……


    不說芮姬腹中的胎兒本就保不住,單單是為了不刺激國人,芮姬的孩兒,就不能留!


    若不然的話,一旦這個醜聞被世人知曉,他們所有人都要死!


    芮姬本來已經記起了她是被高張踹了幾腳,才給打得大出血的。


    她正要詢問,就見到了太醫的要求。


    心中迷糊,再加上剛剛清醒,腦筋不太靈的芮姬,卻是出於對太醫令的信任,相信了他的說辭。


    芮姬站起身來,在地上行走了一圈。


    還不待她扶著案幾,行走了兩圈,就忽然半蹲了下去。


    “啊……”


    她隻感覺肚子漲的很,仿佛什麽要出來了一般。


    而因為剛才他失血太多,以至於身體已經失去了痛感。


    “噗——biu——咚!”


    芮姬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見到腳下一熱,然後一團什麽東西,就掉了下來。


    那東西,約莫玉米芯般大小。


    已經生產過一次的芮姬,楞了一下,才是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我,我,我……”


    老太醫輕歎一聲:“太後,您失血過多,腹中胎兒已經是死嬰,老臣醫術不精,隻得如此了……”


    “為……為什麽不救他!”芮姬的嘴,蒼白的就像是白紙一般。


    她哆哆嗦嗦的,滿臉的不可置信。


    自己的孩子啊,就這麽沒有了!


    雖然說高張爺孫的態度,讓她很是心冷,但是,這是她的孩子啊!


    “唉!”


    太醫令長歎:“也許扁鵲先生再次,許是有可能救活吧?”


    他聽了太多扁鵲先生的醫術,單單是聽了那些傳聞,就感受到了扁鵲醫術的博大精深。


    若是——這一次真的能夠平安的活下來,自己就找機會離開齊國吧!


    他家世代作為巫祝,雖然也積攢了很是高深的醫術,甚至這助產的手法,更是世所罕見。


    但是,他每每見到了那些無法救治的傷情,還是覺得自己的卑微和弱小。


    芮姬失魂落魄的站著,任由挑花扶她躺下,醫者又給她清了宮。


    芮姬一句話都沒說,隻有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


    牛乞兒歎息一聲:“太後,事已至此,還請太後節哀!”


    他莫名的就想起了前太子。


    季是一個很是溫和的公子,就像是他的母親那樣,話語不多,但是,待人接事卻很有條理。


    若不是他被芮姬說動,又得到了齊景公的默許的話……


    從內心上,他牛乞兒也是喜歡這樣的太子登基的。


    季行事溫和,自然不會像先君那樣,橫征暴斂。


    若是季當時不被他縱容芮姬毒死,那麽,現在的齊國,應該不會這麽亂吧?


    季是成年的公子,又素來與田鮑二卿走得近,行事作風上,也是帶上了田鮑一貫務實的作風。


    甚至,私下裏,季數次哀歎齊人民生多艱。


    ……


    可惜了啊!


    牛乞兒歎息一聲。


    他瞥了一眼躺在榻上,麵若死灰的芮姬。


    命中無時,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


    若是當初芮姬不心狠,沒有被那個位置迷花了眼……


    以燕姬在齊國那沒有人幫助的現狀,太後的位置,未必不是芮姬的。


    就算是齊景公沒有讓孺子荼做上了齊侯,但是,必然也會給她們母子安排妥當的。


    而那時,卻是又不會像現在這樣,麵臨著生死的抉擇。


    芮姬躺了半響,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她忽然悠悠的開口:


    “內監啊,聯軍到了哪裏了?”


    芮姬隨口問了聯軍的消息。


    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不敢再向是之前那樣,稱呼田鮑聯軍是叛軍了。


    從高虎離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什麽。


    等到高張帶走了她的兒子,卻對她拳打腳踢的時候,她已經什麽都明白了。、


    隻可惜,那時候,堵上了一切的她,還是沉迷在自己給自己編製的謊言裏麵,不敢清醒。


    此時,她一無所有的躺在這裏。


    哪怕是六月的天,別人不動身都是汗流浹背,而她裹著棉被,還是覺得寒冷。


    她費勁了心機,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牛乞兒不答。


    他雖然權勢無雙,甚至,最盛的時候,隻要他想,就算是公卿,也是要避其鋒芒的。


    但是,牛乞兒端的清自己。


    就算是他明知道齊景公護著他,但是,對於外朝的事情,還是心從來都不摻手。


    倒是一邊的太醫歎息道:“老臣進宮的時候,城門已經開了,有小道消息,說是夏公帶著族人,從東門逃了……”


    “嗬嗬嗬……”


    芮姬躺在冰冷的榻上,嗓子裏發出了宛若枯鴉一般的笑聲。


    方方還在青春靚麗的她,這一瞬,卻是像是一個老嫗一般。


    渾身的精氣神,都仿佛消失了。


    “樹倒猢猻散啊!”


    芮姬雙眼無神,毫無焦距的盯著屋頂。


    那上麵,是她的丈夫齊景公掌權後,大興土木,從新建造的痕跡。


    隻見這房梁上,雕龍畫鳳,朱漆塗抹,各色彩繪栩栩如生。


    甚至,就連木頭的兩端,更是包裹著一層銅箔,甚至上麵還是渡了金。


    這是工匠精心打造的一張極薄極薄的金箔,包裹在了銅箔的外麵。


    “生老病死,不過是黃土一捧,榮華富貴,不過是一日兩餐,我悟了啊……”


    芮姬慘笑。


    隻可恨,這一份明悟,實在是太遲了啊!


    ……


    士人之鄉,左坊。


    田逆站在高虎的麵前,一邊的小吏上前奪下了高虎身上的佩劍,剝下他的衣甲。


    “高公子,請!”


    田逆的臉上,隻是帶著微笑。


    至於古老的對待俘虜的禮節,需要給了對方玉佩,才能俘虜對方的規矩……


    早已經名存實亡了。


    周禮的消散,不單單是在戰場上。


    甚至,生活的方方麵麵,都已經消散一空。


    高虎抿著嘴,左手的半截袖子空落落的。


    他的身後,是監氏家族的族長。


    監子監襤開口道:“逆,彼是高氏世子,當以貴族禮相待。”


    監襤雖然不恥高氏的作為,但是,那句話是怎麽說的——


    他緩緩道:“逆,人之所以叫做人,是因為有人做了畜生的才能做得事情之後,人不能同樣對待他啊!若不然與禽獸何異?”


    監襤一家世代掌握齊國大獄,正因為這樣,才有了監氏這個姓氏。


    所謂監者,就是有高牆,有竹木搭建的房頂,然後在裏麵卻是原木打造的柵欄。


    中國自古就是形象文字。


    這監字,就是高牆、屋頂之下的器皿。


    監,是無法逃脫,是懲罰罪犯的場所。


    監氏乃是齊國大獄主管,掌管的就是齊國的監獄。


    這是一個與禮法節節相關的位置,是以,監襤才有了這個說辭。


    田逆冷笑:“監子,君所說的話語,臣不敢苟同!”


    “誠然,唯有畜生,才能行那畜生之事,才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伺機咬傷了別人!”


    “是的!”田逆昂起了頭,他四下環顧:“人不能與畜生一般見識!”、


    “但是,畜生傷了人,那麽人又何必將畜生當做人!”


    “對於傷人的畜生,孤一貫的態度就是砍死他!”


    “他們既然就不將自己當做是人了,那麽我又何必將他當做是人來看呢!”


    田逆堅定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實際上兩人這是在打機鋒。


    高虎曾經伏擊田白。


    要知道,那個時候,兩人都是各自家族裏麵的嫡係,原本兩人應該是正大光明的來一場的。


    這是貴族的禮儀。


    周禮中,可以看人不順眼,提著刀子,直接找人單挑就成。


    周禮中那麽多情形,都是可以單挑解決恩怨的,甚至,還可以挑選自己的代理人,讓代理人來代替自己決一死戰。


    也可以雙方擺明車馬,拉開架勢,打一場隻有貴族才玩得起的戰爭遊戲。


    周王多好啊,為了防止這些貴族親戚、故舊們自相殘殺,定製了一係列的貴族禮節,來約束他們。


    可以說,隻要高虎說了他看不慣田白,要和他單挑。


    若是田白不應,那麽田白今後就不要在貴族圈混了!


    多麽好一個正大光明解決矛盾的事情。


    這才是人走的道路,這才是貴族們解決矛盾的方式。


    就像是田白打莒國那樣,直接說了人家“爾蠻夷,不服周!”


    人家占據了優勢,還要給自己找個借口呢!


    雖然這個借口,是周室看不起已經成為漢水小霸的楚國,楚國不滿,才喊出的自己是蠻夷。


    然後被齊國、晉國揪著這個把柄,先後揍了人家幾百年。


    但是,貴族們麽,玩的就是一個冠冕堂皇。


    可是……


    高虎是怎麽做的呢?


    背後捅刀子就不說了,竟然還殘殺本國百姓,然後假借盜蹠的名號……


    我去!


    那盜蹠做了盜地時候,就說了自己氓隸妾所生,不懂禮節。


    看看,看看!


    就算是盜蹠,都還要解釋一句,以免給自家哥哥丟臉,更何況……


    你高虎可是齊國上卿之嫡孫啊!


    你就這樣使用卑鄙的手段?


    ……


    監襤的意思就是讓田逆,放過了這一茬,畢竟高虎是貴族子,若是做的太難看,麵子上不好看。


    畢竟大家都是貴族麽!


    但是,田逆是什麽意思呢?


    田逆說了,他高虎不講自己當做是貴族子弟,使用豬狗不如的招式,那麽他就會將高虎當做是豬狗!


    畢竟,人的道德規範,隻能約束人!


    如果有人做了禽獸,為何還要用做人的禮節來對待他呢!


    田逆的一句話,將監襤氣的不輕。


    他原本的意思是若是田逆將高虎當做了貴族子,那麽不管是田逆當場用俘虜的禮節,俘虜了高虎,還是將他移送大獄——也就是監襤的手上。


    隻要按照周禮,監襤都能保證高虎的安全的。


    畢竟……


    大家之前是朋友,是統一戰線的戰友。


    但是,現在……


    城破了!


    大家正式爭權奪利的時候。


    田氏、鮑氏素來一條心,這個時候,他們這些小家族若是想要在這一場大戰中,撈取足夠的好處,就必須要借助高氏、國氏!


    爛船還有三斤釘!


    國氏,高氏雖然失敗了,但是,他們怎麽的也是齊國上卿啊!


    到時候不管是將權力,還是屬邑,交給他們一點……


    齊國新的政治格局中,他們不是要占據的份額更多了嗎!


    哪知道,竟然在田逆這裏碰了一個釘子。


    監襤當時就有點不高興。


    隻是,田氏、鮑氏勢大,人鮑魚都沒說什麽,他監襤不過是一個小家族的家主,又能如何?


    田逆對著一邊的族人使了個眼色:“城內動蕩,將彼等押解族中,嚴加看管!”


    監襤眉頭一皺,正要反駁。


    但是,鮑魚卻是站了出來:“還是放在我家吧,若不然,監子又要說了什麽了!”


    你!


    監襤被氣得不輕。


    他那裏說了什麽?


    他不過是按照禮節罷了!


    還有你,你鮑氏素來唯田氏馬首是瞻,將高虎放在你家,與放在田氏家中何異?


    監襤心中不滿,但是,卻不敢反駁。


    剛才鮑魚這小子說的這句話,可是讓一眾本來已經被監襤說動的小家族,紛紛用異樣的目光來打量他了!


    那些小家族們可不會想了別的,隻會想他監襤這麽拖了田鮑的後腿,是不是在謀劃什麽?


    對於他們來說,不管是誰得勢,都與他們無關的。


    因為齊國頂尖的家族,就這麽幾家!


    晏氏徹底的衰落了,這一次隨著晏圉的站錯隊,當年那個矮子晏子的後代,徹底的落敗了。


    此次之後,這個昔日的五大大夫,怕是要淪為了普通的小大夫了。


    對於空缺出來的五大夫之一,監襤是最有力去上位的人之一。


    甚至,可以這麽說,這一次他有六成的把握,去做了這個位置。


    唯一可慮的就是田氏會不會將自己一分為二,讓田書那一脈,去做了這個呢?


    畢竟,當年的田氏,可是想要分出了田穰苴這一脈的!


    當年若不是田穰苴最後被逼死了,坐穩了大司馬位置的他,可就會在延伸出一個司氏,或者是馬氏了!


    到了那時候,占據了五大大夫之二的田氏,必將是一個巨無霸了!


    高氏、國氏的事情,有了一次就好,他們哪裏敢再來一次喲!


    更何況是素來竣工卓然的田氏了~!


    話反過來說,若是田氏這一次站在高氏的位置上,他們哪裏敢反抗!


    那不是嫌棄自己死的慢了嗎!


    ……


    見到監襤不在吱聲了,田逆嘴角勾了勾。


    他揮手讓族人將高氏軍隊中的骨幹全部押解去鮑氏看押,然後卻是對著眾人道:


    “我家公子和鮑世子,已經破了城門,現在正在節節推進。”


    “諸位!”


    他站在戰車上,振臂高呼:“整頓兵備,半柱香之後,讓我們直搗宮室!”


    “直搗宮室!”


    “直搗宮室!”


    ……


    士卒們大吼起來。


    這可是無上的榮耀啊!


    隻要這一次他們直接中心開花,拿下了宮室之後,那麽這一次他們就是最大的功臣了!


    若是在外麵,這可是滅國之戰中,最先打入了敵人王宮之人啊!


    不管是田氏的士卒,還是鮑氏的士卒,不管是監氏的士卒,還是林氏的士卒。


    在這一刻,所有的士卒全部都歡呼起來。


    拿下了宮室,這可是滅國之功啊!


    ……


    半柱香的時間,一閃而逝。


    田逆站在戰車上,他的右手,把玩著從高虎身上得到的寶劍。


    單單是看著寶劍的做工,就要比他腰間的這一把好了太多!


    這必然是越國大師之作!


    至於是歐冶子所鑄,還是歐冶子的弟子所鑄,這就看不出來了!


    他記得小白可是將從高虎手中奪來的長劍,賜給了田豹在用的。


    他身邊的那一把,基本上是誰危險,就交給誰用。


    田逆的嘴角勾起了。


    這小子,不愧是家主看重的人。


    罷了,這一戰之後,他必然是能夠從戰利品中得到太多的寶劍的。


    高虎手上的這一把,就給了小白吧!


    畢竟,家主有意扶持小白,他身邊若是寒酸了,對於整個家族都是不好的。


    高虎站在戰車上,一時間想的有些出神。


    戰車轟鳴,朝著宮室所在而去。


    而此時,城內已經開始亂套了。


    因為國夏的忽然逃走,使得很多士卒都是轟然大散。


    他們流竄在都城之內,雖然不能進入士人之鄉和商人之鄉作亂。


    因為這兩個地方,幾乎家家戶戶都是養有門客護院的。


    這樣的地方,莫說是一些潰散的士兵了,就算是成建製的士卒,隻要人數不夠,也不一定能夠打進去。


    但是,他們這邊安穩了,國人之鄉那邊可就遭了殃。


    這些潰兵,大部分都是國人充當的。


    他們逃回來之後,坊正因為熟識,卻是有很多都被放入了坊內。


    有一些士卒,就開始為非作歹起來。


    因為他們在都城上的時候,因為是同一個地方的士卒,在一個建製裏麵作戰。


    是以,誰家的男人死了,他們都是清清楚楚的。


    最開始的時候,還隻是平時有仇怨的,這時候乘機報了仇。


    但是,等到沒有人來製止的時候,人性的殘暴一麵就發作了。


    先是作奸犯科,然後就是燒殺搶掠。


    都城之內,一時之間狼煙四起。


    ……


    田逆隻是冷著臉,他率隊隻撲宮室而去。


    等到到了宮室的時候,田逆卻是傻眼了。


    為何齊國最為核心的地方,竟然沒有披甲之士看守?


    宮闈禁卒哪裏去了?


    而宮門口自發組織起來的太監們,一見到田氏的大旗到來,卻是匍匐在地,uu看書.ukanshu.cm 恭請田逆主持戍衛。


    他顧不得與門口的太監廢話,直接留下了一部分看守宮室,卻是帶著自家和鮑氏的精銳,朝著皇宮之內而去。


    鮑魚也很是驚詫:“逆兄,為何不見敵人?”


    這裏可是齊國的權力中樞啊!


    若是高氏據城死守,他們一時半會還真的攻不進去。


    田逆搖搖頭:“先進去,待問清楚了在說!”


    鮑魚一拍腦袋:“逆兄,速速派遣得力幹將,去戍衛各個府庫,不可使亂兵禍害了我齊國庫存啊!”


    不說別的,單單是府庫裏麵儲存的栗米,就是他們需要重點防護的。


    田逆揮手,讓一邊的田氏子帶人去了。


    兩人朝著議政大殿而去。


    沿途,卻見太監們已經自發的維持了秩序,兩人想象裏麵的宮室已經亂了套,太監宮女們搶奪器物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隻是,道路上時不時的就能見到被擊斃的太監屍首。


    想來,宮內應該是曾經亂了的,隻是被人平息了。


    田逆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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