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轉三日前。


    九月清晨霧漫,山露倒垂鬆柏,林穀猿獸啼嚎,嘔啞嘲哳,時見秋後蝗蟲伏於泥草,冬前凋葉落了寧枝。陽初現,照霧色斑斕。


    午口穀前忽聞馬鳴,迎頭而來全是泥蹄,陳字旗浸濕黏於木杆,盔甲袍染塵盡顯灰色,這一月穿行讓涼騎吃盡了苦頭。


    子午穀是兵家禁區,從先秦到楚漢相爭,除漢高祖被迫撤入漢中為王外,所有的軍略無一成功實行,相較於儻駱的凋敝,子午道更多的是莫測的天侯,瓢潑雨勢說來就來,走穀強風說到就到,棧道崩塌,艱塞險阻,用涼騎羌人的話來說:這是人路否?


    “先生,總算是出來了。”張遼沒有了出發時的神勇精氣,灰頭土麵,牙漬泛黃。


    “就地紮營休整,清點傷亡人數。”陳道人這輩子也不願再走子午穀,什麽一騎絕塵妃子笑,全是騙人的鬼話。


    “仲定,走上庸,還是去南鄭。”張郃看著一望無際的漢中平原,心中仍後悔來時險路。


    “我等直走竹山,取上庸,再與壽成兄合兵南鄭。”穀險消息不通,陳道人並不知陽平關戰況,隻是心算馬騰應該攻下了沔陽。


    “早知道本將便與華子健正麵去攻陽平關了。”


    “兄長莫作抱怨,貧道也不知子午穀會有如此凶險。”


    五日前張郃險些被墜石斃命,若不是將軍機警,張郃就要成為雍州第一位殞命的大將。


    遂,潼關營一萬騎甲在午口前穀駐紮休整,張遼統計人員傷亡達六百餘。


    午時,潼關營河前洗馬整甲,清水成泥河。


    未時,涼騎集結,直奔竹山地界,攻取上庸城。由於朝廷所藏的漢中地形圖年歲已久,致使涼騎走了不少彎路,到達預計位置,天色已暗。


    時竹林走馬,火光通明,聲勢浩大,張遼居前領軍,本有些眼乏身累,未注意腳下黃竹落葉。


    “嘶!”


    隻聽一聲馬兒嘶鳴,張遼坐騎向前傾倒,落葉平地變了陷馬坑,坑中插滿木刺,眼看就要傷了張遼寶駒。


    誰知此馬後蹄點踏騰越,帶起前蹄飛過二丈四的陷馬坑,猶如鯉躍龍門,隻歎這鼎盛氣力的灰影。


    “全軍止步!備戰應敵!”


    張遼高抬長槍,繞林返回陣列,此時林間也起了火光,數百位甲士占據高地,個個手持長弓。


    “畏手畏尾,到底是何方人馬?”張遼大喝道。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要來上庸?”竹林間的人馬也在做試探,並未急於放箭。


    “吾乃潼關營張文遠,特奉陛下之令前來剿滅米賊。”陳道人在事先就叮囑過張遼,隻要遇見敵人便高聲報出自家名姓,讓張魯產生四處皆兵的錯覺,更好配合馬騰攻取城池。


    一時間林中靜默,片刻後數十人走下山林,為首者乃是一文士,身高七尺有餘,倒劍眉,高挺鼻梁,儀容俊朗,腰佩劍,步伐沉穩。


    “汝是何人?”張遼見來人有笑意,即收了兵刃。


    “漢中府丞杜畿,便是下官向朝廷寫的求援書,總算把將軍盼來了。”


    杜畿,字伯侯,京兆尹杜陵人氏,少時家貧,母親早亡,父親續一後母,繼而父親又亡,後母惡毒常欺辱之,但杜畿自幼明事理,善待後母,落得孝名,得以舉孝廉出仕,曆任京兆尹功曹、鄭縣令,頗有政績,乃實幹之才。


    “遼隻是軍中校尉,且隨我拜會營中主將。”


    張遼聞言將杜畿帶到後營,與陳道人會麵。火光之下,道人細觀杜畿,半刻後才幽幽開口。


    “杜伯侯,本將還以為汝早就逃離了。”


    “畿乃朝廷官員,斷不會擅離職守,敢問將軍是?”杜畿弓腰問道。


    “皇帝從事陳為公。伯侯先生即在,那邊引我等入上庸吧!”陳道人正愁沒有熟人帶路,杜畿便送上門來。


    “將軍,在下有急事稟告,望將軍入寨一敘。”杜畿麵色為難道。


    “好!且在前引路。”……


    半個時辰後,見竹林山寨,杜畿將蘇固舊吏抵抗張魯之事簡要說予陳道。


    “爾等皆是忠義之輩,朝廷不會虧待爾等。”陳道人稱讚了一句。


    杜畿話鋒一轉,提及當下戰局:“想必將軍不是從陽平關而來吧!”


    “何以見得?”陳道人眉目一挑,頗有興趣。


    “上庸乃是漢中腹地,將軍走了一條人人都知道,卻從來沒走通過的路。”杜畿信心十足的應答。


    “伯侯先生聰慧,本將的確是從子午道而來。”陳道人雖折損了些兵馬,但將理論變成了可行策,值得為此驕傲。


    “朝廷此次出兵本來勝券在握,uu看書 ww.uukanshu 若再加上將軍這支奇兵,定可輕取漢中。但漢中出了一個閻垣籬,與將軍一樣施了奇謀。”杜畿也是名家之後,對國策戰局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陳道人聞言目色漸沉,看來馬騰和華雄攻取漢中出了差錯:“閻垣籬是何許人也?”


    “漢中寒士,一位智計絕佳的人物,十數日前此士以人心之術詐降陽平關,引馬騰,華雄入漢中,依靠定軍,天蕩地險封堵朝廷大軍,隻待朝廷大軍糧盡,坐收漁人之利。”杜畿對閻圃頗為佩服,拋開張魯與蘇固的仇怨,閻圃當得漢中第一謀士。


    “請君入甕!”陳道人忽而起身,目色作驚,離席踱了兩步轉頭道:“兄長,文遠,上庸去不得了,我等直逼南鄭城,定要救下壽成兄。即刻出發!”


    “是,將軍。”


    陳道人此刻最直觀的計策就是圍魏救趙,若引兵趕至定軍山,恐為時晚矣。


    “將軍,我等有兵甲兩千餘,願隨將軍同行。”若按照董卓入洛陽霍亂的形勢,杜畿本該逃往荊州避禍,但景桓黨人的出現,讓他對朝廷生了希望,此刻正是建功的時機。


    “好,諸位義士皆歸伯侯先生統轄。”陳道人急走出門,直至寨前馬上又向杜畿追問了一句:“貧道好像憶起伯侯先生是名家之後?”


    “畿祖上是麒麟閣杜幼公。”


    麒麟閣上誰為首?當推平陽霍子孟。杜畿沒有說杜周,讓陳道人打消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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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晚啦!抱歉了,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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