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金克猛的一拍桌案,凝聲說道:“鼎泰公司承建的工程合格,並不能成為他們高價中標的理由。你以為我們沒有調查過鼎泰公司嗎?你以為我們真不知道你和鼎泰公司之間的那些勾當嗎?”


    於欣東愣了愣,接著噗嗤一聲笑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正色說道:“既然你們已經調查過鼎泰公司,那麽我就更放心了,因為我從未從他們手裏收過一分錢。”


    稍微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如果你們還是不相信,可以去調查我的銀行賬戶,看看我的賬戶裏麵有沒有不明財產……”


    “於欣東,你還在狡辯!”


    “我不是在狡辯,隻是在證明我自己的清白,我從沒有貪汙受賄。”於欣東心安理得地說夏文傑的目光落在於欣東的臉上,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認真打量起這個人。


    於欣東很年輕,四十出頭的年歲,但已經是住建局的局長,五宮很清秀,帶著一副眼鏡穿著也很樸素,看上去有些像研究字問的知識分子。讓夏文傑最為佩服的是,他這個人非常沉穩,說起話來不溫不火,不急不慢,十分有條理當然,越是像他這樣的人越會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讓調查的人無從下手。


    而現在正是這樣,金克嚇唬不住他,也詐不住他,雖說他是審訊的一方,而於欣東是受審的一方。但金克卻完全處於下風。


    金克凝視他好半晌,話鋒一轉,說道:“根據我們的調查,鼎泰公司剛剛成立的時候,就在你們住建局承建了一個投資過億的大工程,當時它還隻是一家新公司而已,你又如何能判定它有沒有實力呢?這麽大的一個工程,你不交給成熟的建築公司去做,反而交給一家新成立的建築公司,而且它的標價還比其它建築公司高出三、四成,這你又如何解釋?”


    說到這,金克身子向後一靠,環起雙臂。冷冷瞪著於欣東。擺出一副。我看你還怎麽狡辯的姿態。於欣東說道:“因為新星地產。”聽聞新星地產,夏文傑吸了口氣,這件事怎麽又扯到新星地產身上了?


    夏文傑對新星地產當然是再熟悉不過。新星地產的老板是湯煜,和他一樣,都是同盟會中的一員。而且夏文傑剛剛讓沈衝從湯煜手裏買下三棟樓房。


    於欣東繼續說道:“鼎泰建築公司雖然隻是一家新公司,但新星地產在d市可是老牌的大企業,想必金科長還不知道吧,鼎泰公司是新星地產旗下的子公司之一,有新星地產做靠山難道它還不夠有實力嗎?”


    金克臉色微變,他還真不知道鼎泰公司是新星地產的子公司,他拿起鼎泰公司的資料,一邊仔細查看一邊幽幽說道:“根據我們的調查,鼎泰公司並不隸屬任何一家公司……”


    於欣東說道:“鼎泰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王越,但最大的股東是湯燁,湯燁正是新星地產老板湯煜的獨子。”


    金克的眉頭皺著個疙瘩,在他手裏的資料當中根本沒有記錄這些,他翻看了好一會,心煩意亂地把資料統統放下,抬起頭來,怒視著於欣東,說道:“你說的這些我們會去調查清楚的,即便你說的全是事實,即便鼎泰公司是新星地產的子公司,但這也不能成為該公司高價中標的理由。你們做的這些就是內定,就是暗箱操作,是不符合程序的……”


    於欣東點點頭,說道:“內定,我並不否認,因為我覺得工程交給他們去做,我會很放心,不會在三五年後就變質,不會成為豆腐渣工程,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說明,我從沒有接受過他們的好處,也沒有收過他們任何賄賂……”金克揮手說道:“你認為我們會相信你的一麵之詞嗎?”於欣東聳聳肩,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有證據,就立案起訴我吧!”


    啪!金克拍案而起,抬手怒指著於欣東,凝聲說道:“於欣東,即便你再會狡辯,再會抵賴,我們終究會查出你的罪證!”


    說完話,他氣呼呼地邁步向審訊室外走去。他的幾名屬下見狀,急忙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隨著金克等人離開,審訊室裏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孔天明看了於欣東一眼,而後湊到夏文傑近前,低聲說道:“處長……”


    夏文傑收起筆記本,挺身站起,他走到於欣東近前,問道:“於局長,冒昧的問一句,你和餘局長很熟嗎?”


    “餘局長?哪個餘局長?”於欣東不解地看著夏文傑。


    “稽核總局的餘耀輝局長。”夏文傑一字一頓地說道,說話時,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於欣東。


    後者臉上帶著茫然,眼神中也透出迷惑,他搖搖頭,說道:“我是聽說過餘局長,但是沒和他見過麵,更談不上熟悉啊,請問,你是……”


    “d市稽核分局的夏文傑。”


    “哦,原來你們是稽核!”聽說夏文傑他們是稽核的人,於欣東露出驚訝和喜色,連忙說道:“失敬、失敬!既然是稽核在這,那我就放心了,如果反貪局對我動粗的話,你們會管的吧?”


    夏文傑笑了,他向前進了一步,小聲問道:“於局長,你和鼎泰公司當真沒有幕後的交易?”


    “絕對沒有!”於欣東正視著夏文傑,正色說道。夏文傑眨眨眼睛,與於欣東對視好一會,他噗嗤一聲笑了,點點頭,說道:“關於這一點,我會去求證的,如果你沒有說實話,那麽誰都幫不了你。”


    於欣東深吸口氣,苦笑著說道:“我確確實實從沒收過鼎泰公司的一分錢好處……”夏文傑擺擺手,打斷他下麵信誓旦旦的保證,然後又深深看了他一眼,邁步向外走去。


    到了審訊室外,跟出來的孔天明說道:“處長,我看這個於欣東好像真的沒什麽問題,也許就像他說的那樣,他隻是想保證工程的質量,所以才把工程讓給鼎泰公司去做。”


    夏文傑若有所思地說道:“現在下定論還為之尚早,你們去看下金克那邊接下來要怎麽調查。”


    “是!”


    孔天明和盧學文應了一聲,向金克的辦公室走去,夏文傑則拿出手機,給餘耀輝打去電話。現在他必須要弄清楚餘耀輝為什麽會讓自己跟這件案子,其中到底還隱藏著什麽秘密。


    很快,電話接通,夏文傑也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餘局,我現在正在反貪局,剛才也參與了反貪局對於欣東的訊問。我想知道,餘局為什麽會知道這件案子,又為什麽會關注這件案子。”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才傳來餘耀輝低沉的話音:“文傑,我隻能告訴你,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我也隻是奉命行事。”


    夏文傑倒吸口氣,奉命行事?能命令稽核總局做事的也就那麽幾個人,這件案子怎麽還涉及到了中央高層那裏?“文傑,反貪局對於欣東的訊問怎麽樣?他有問題嗎?”。


    “暫時還沒有證據能證明他有問題。”


    “沒有證據那就是沒問題了。”


    “嗬嗬。”


    夏文傑笑了笑,沒有應話。“這件案子,你隻需跟緊反貪局的調查就好,隻要他們沒有違規,你就無需插手。’


    “我知道了。”


    夏文傑和餘耀輝通完話後把手機掛斷,隨即走進金克的辦公室。


    此時金克正在辦公室裏大發雷霆,訓斥屬下們沒有把鼎泰公司的背景調查清楚,讓他在訊問於欣東的時候陷入被動。


    看到夏文傑進來,他停止了訓斥,說道:“夏處長,剛才你也看到了,這個於欣東實在太狡猾了,他和鼎泰公司之間肯定存在不法的勾當。”


    夏文傑向他擺擺手,說道:“金科長,我們隻是來旁觀的,不會插手你的調查,你也不用來征詢我的意見。


    金克自討個沒趣,他的目光又落到屬下們身上,說道:“你們現在再去把鼎泰公司的背景好好查一下,越詳細越周密越好,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有遺漏了。”


    “是!”金克的屬下們異口同聲地應了一聲,然後紛紛走出辦公室。


    看起來反貪局一時片刻也不會有所進展,夏文傑隨即把孔天明和盧學文留下來,他自己則帶著格格和月月返回稽核分局。


    回到局裏後,夏文傑去了信息處,讓邱風幫自己查一下於欣東的背景。在信息處這裏,有政府宮員最為詳盡的個人資料。不查不知道,查起來還真把夏文傑嚇一跳。


    等邱風把於欣東的背景資料從稽核檔案庫裏提出來之後,夏文傑不由得暗吃一驚,原來於欣東的背景並不簡單,他竟然還是常委之一李震山的遠親,這太令人吃驚了。


    李震山在八十年代未和九十年代初曾擔任過d市的市委副書記,而於欣東正是在那個時期進入的d市住建局,至於李震山在其中起沒起動作用,恐怕已無人能說得清楚,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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