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月和尚認真的看了看苗世,聽他說出這兩個陌生人來,有點委屈,真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又一想,宋玉說得果然不假,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呀。


    我本認為陶見老道,真的出頭給解決這檔子事,原來卻是派這三個人前來行凶了。


    道月和尚想到這兒時,不由用讚佩的眼光看了看宋玉。


    這時,宋玉也正看著老道月,那意思是說:


    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那陶見這個老禿驢根本不是個善人,他是要借這三個人的刀,來要我們的頭頭了,這下,你這個老糊塗,總該相信了吧!


    道月長老本想跟苗世等人說明事情的真相,但話到嘴邊,瞧見他們那個固執己見,自以為是的樣子,便又立即咽了回去。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肯定是有人無中生有,撥弄是非,才挑唆得這兒個武林高手不惜長途跋涉來此尋釁生事。


    再說,三言兩語也是解釋不清楚的,隻是又要有一場凶殺惡鬥了。


    道月長老拿定主意後,遂用客氣的口吻,請他們三人進到店中,步入正房,讓他們落了座,叫夥計獻上茶來。


    苗世仔細看了看所有在場的人,顯示出一種驕橫旁若無人的神氣,隻聽他從嗓子眼裏擠出幾聲幹笑,停頓了一下,說道:


    “道月和尚,今天我們兄弟在這裏見到你和各位劍客俠士,覺得很榮幸,以前的事,咱們一概不談,現在,我們主要是想領教一下你的功夫,當然,事情總有來龍去脈,前因後果,要不我也不至於帶著兩個弟兄找到這兒。


    既然你對我們這樣客氣,別的話,我也就不想多說了,你也好,你的師兄弟和在場任何一位也罷,隻要和我小老兒過上十招,本人甘拜下風,願做道月的胯下之駒,不知長老還有什麽說的?沒有”


    “阿彌陀佛!”道月長老看了看苗世那副盛氣淩人,不容申辯的樣子,知道跟這種人是別無它話可講的,就點了點頭說:


    “苗施主既然主意已定,必定事前有安排,貧僧就滿足你的要求,本有千言萬語,也不想在此多說了,我就陪你走個幾招吧!”


    道月說完,便和苗世兄弟三人及眾人往外走。


    這時候,大家才看見,這個苗世背後沉甸甸地背著一條藍布口袋。


    到了天井當院,他慢慢解開口袋,從裏麵抻出兩件東西來。


    大家一看,甚感驚訝。


    隻見他左手握著一個一尺三寸見圓的八卦盤,看樣子是镔鐵打造,上麵刻著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卦。


    接著,他的右手,又提著一件魚尾雞卵垂石的東西,一尺多長,喚作一字钁。


    在綠林江溯道,用八卦盤的人這可是獨一無二的了。


    在場的人有的隻聽說過,世上存在兩個盤,一是八卦盤,落在了大雷天山,一個是太極盤,現在流落到何處?世上很少有人知曉。


    這八卦盤上的八個字各占一方,能打出八根閉脈針,同時還有一種藥物,叫麻j散,也藏在這個八卦盤內。


    交手時,隻要對方接近八卦盤,進入y力發揮作用的範圍之內,便可用一字钁蔽八卦盤,藥麵就立刻噴出來,一瞬間就能弄倒對方的s經,使之如癡如呆。


    這時,就可乘機用一字钁將對方當頭一擊,對手即刻當場沒命。


    同時,這八卦盤還能當盾牌使,一字钁能點人周身上下的穴道,兩種兵刃,倘若合在一起使用,那可比拐子,單刀這些兵器厲害得多。


    這時,苗世左右手分別拿著八卦盤和一字钁,虎視眈眈,不可一世。


    在場的備位英雄,不由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不知竟然所


    措。


    而道月長老卻雙手合十,不慌不忙地說道:“請苗施主動手吧。”


    “咳!慢著!”後邊有人大聲喊道:“天下人會天下客,來來來,小老兒我不才,願跟苗世接接招,領教個三招兩式,道月長老請退後,把他交給我吧。”


    這話說的是淮安北門被稱為“四老”之一的東海漁夫劍客業成業息良。


    他老人家為什麽跳出來呢?


    原來,他用的是十三節亮銀鞭,鞭對八卦盤,對單刀,拐子,有相克之處。


    也就是說,使鞭的忌諱遇見使盤的,可使盤的也忌諱使鞭的。


    使盤使得好了,可以用盤把鞭接住,然後另一隻手用點穴法取勝。


    如果使鞭的能耐高,可以用鞭梢抽到使盤的人的後腦勺,或繞過盤抽到使盤人的周身上下某一部位,這便是相克。


    業成老人家鞭術精熟,早已經堪稱一絕了。


    他手提十三節亮銀鞭,縱身形跳將出來,要戰苗世。


    苗世一見業成提鞭在麵前一站,不由蔑視地一笑:“請問尊姓大名。”


    “東海漁夫劍客業成業忠良,”對方答。


    “喔...久仰,江蘇四大名劍,久聞其名,未曾會麵,這次小老兒我到江蘇淮安一帶算沒白來,請你進招吧!”苗世說著左手把盤往前一推,右手把一字钁往懷中一攏,丁字步往那兒一站,單等業成動手。


    這兩個蜚聲武林的高手之間的搏鬥,已經拉開架式就要開始。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無量佛”的道號,聲到人到,一個十多歲的道士象一陣旋風衝進院來,他連連高喊:“且慢動手,且慢動手!”


    說著,他三步並作兩步搶到了院當中:“兩位不要動手!”


    這突如其來的飛來人,使在場的眾英雄吃了驚。


    道月長老定睛觀看,原來這老道,竟是甘肅平涼莊小天山玉清宮的觀主葛中良,外號稱萬裏飛來仙。


    道月和石坡陽,不但認識他而且還頗有交情。


    苗世一見是老道葛中良,心中大喜,朗聲說道:“哎喲,我的好兄弟,究竟是那陣仙風把你給吹來了,你怎麽知道我跟你的二哥,三哥來到此地會道月呢?”


    葛中良顧不上和道月打招呼,他雙手合十向苗五翁深施


    一禮道:“苗兄一向可好?小弟這廂有禮了,不知何故在此與人爭鬥?”


    “兄弟,你來得正好,愚兄正需人相幫,為你兩個徒侄報仇雪恨呢!賢弟少候,待會兒會過東海漁夫,你我二人再慢慢細談,”苗世說道。


    “哥哥...”葛中良叫道。


    苗世見老道臉帶驚慌,不由得一愣問:“兄弟,你有什麽事啊?”


    葛中良問:“哥哥,你剛到嗎?是來跟道月他們動手吧?”


    苗世答道:“這不是剛要會東海漁夫業成,你就來了嗎!”


    葛中良間聽此言,如釋重負,深深地籲了口氣:“哎呀,這真算萬幸,倘若小弟晚來一步,釀成大錯,那就不好辦了,你等一等,小弟有幾句話要說。”


    “啥?”苗世愣住了。


    “哥哥,咱們弟兄可有交情嗎?”葛中良問。


    苗世答道:“當然了,非比一般哪。”


    “你拿我不當外人,可我葛中良也把你看作同胞兄弟,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今日小弟有言相告,不知哥哥肯不肯聽?”葛中良說。


    苗世兩眼發呆,茫然地回答說:“你要說什麽?”


    葛中良說:“哥哥你來此,是為喪門,吊容複仇也好,雪恨也罷,小弟不想阻攔,隻是你來的可不是時候啊!”


    “什麽時候不對?”苗世疑惑不解地看著葛中良老道。


    “哥哥,現在河南開封府登封縣少林寺和尚跟寧王朱宸合成一體,他們不守清規,一心想脫下仰袍換蟒帶,要當什麽破護國法師,名揚天下,他們招兵買馬,聚草電糧,與山寇為伍,弄得天下九九八十一門,現在各門各派人心惶惶,道月長老集四方正義之士,以鏟滅凶僧惡棍為己任,而今雙方鬥爭正趨白熱,我的好哥哥呀,你怎能在這個時候來找道月呢?我知道哥哥秉性剛烈,言出即行,小弟鬥膽進一言,你這樣可不好收場啊!”葛中良語重心長地說。


    苗五翁聽到這裏不禁啞然一笑:“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呀我的憨兄弟,難道你要為道月,阻攔愚兄為徒弟報仇雪恨嗎?”


    葛中良坦然回答道:“你把話說到哪裏去了,隻是你我關係非同一般,小弟不忍看著哥哥年過花甲,被人利用,一旦誤入歧途,雙手沾上好人的鮮血,壞了一世的英名,為他人所恥笑。”


    苗世聽罷,把眼睛一瞪:“說一千道一萬,你還是替道月他們講情嗎?”


    “不,哥哥,我是為了你,”葛中良解釋道:“想當年,你我相逢...”


    “怎麽,要債來了?正因為我欠你的人情,才將你當親兄弟看待,”苗世說道:


    “想當年,沒有你葛中良,恐怕我姓苗的也活不到今天,唉,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那時候我苗五翁虎落平川,身患重病被困在深山老林,呼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奄奄待斃,多虧你葛中良將我背到玉清宮,你保住我這條性命,對於這些,我終生不忘,可你也不能不分遠近,和道月站在一起,替他們講話呀!”


    葛中良連連擺手:“哥哥,你提這些何益?咱們交深不言淺,請你不要提過去的事了。”


    苗世道:“我不提,你還認為我把你的恩情忘了呢。”


    “哥哥,你我都已年過花甲,為何還發此孩童之言!當初我僥幸把你從老林裏背出來,這倒不算什麽,後來咱們不是以兄弟相處嗎?可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哥哥一心想會道月長老,給兩個徒兒報仇,難道就不考慮這後果難收嗎?如今少林寺的和尚在相佛寺建成真佛塔,與道月等眾良善為敵,哥哥恰逢此時來戰道月,不是在無形中和惡僧坐在條板凳上了嗎?因此,小弟不能不來相勸呀!”說到此,葛中良換了口氣接著說:


    “我聽說哥哥來到這裏,怕你用八卦盤把人打傷,如果是那樣的話,小弟再想來阻止,也就晚了,還算不錯,蒼天有眼,好歹我趕到了,據小弟所知,那個七達摩,八羅漢已給河南開封府登封縣嵩山少林寺他們的大師哥今世渡海達摩去了信,等著山上派人來接濟他們,因此,你這時來找道月報仇,就是在替少林寺爭取時間,是幫了惡人的忙,助紂為虐,小弟我絕不答應,等相佛寺真佛塔這件事一了,等救回洪大人,小弟一定會能與你站在一起,請哥哥還是回大雷天山暫等一時,然後再來不遲。”


    “哈哈哈!”苗世的一陣仰麵大笑,打斷了葛中良情深意切的侃侃之談,他收住了笑聲說道:


    “我當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呢,把你急成這個樣子,兄弟你這個人就是心多,而且太心小,看事看得那麽複雜,我與少林寺毫不相幹,那道月打狗欺主,全然不把我大雷天山放在眼裏,因此才來為兩個門徒雪恨,今天正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請兄弟不要多說了。”


    葛中良理直氣壯地向前逼近一步,聲調更加懇切:“弟既然來此,絕不讓哥哥動手!”


    苗世眨巴眨巴眼睛,陰沉地說:“我看你和道月也有交情。”


    葛中良答道:“有,u看書.uukansu 但不如和哥哥你深。”


    “好!那就請你閃在一旁,省得血濺在你身上,”苗世繼續固執地說,“誰也別幫,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不行,這件事我管定了,要不然,你等幾天吧,”葛中良態度強硬地說。


    “你怎麽就一心想著道月,一點也不替哥哥想想?”苗世也不退讓:


    “我千裏迢迢來到此地,就是來報仇的,如今見了道月,不戰自退,知道的人說因你在此阻攔,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見對方人多勢眾,懼怕而去,不行!今日定要動手。”


    葛中良斬釘截鐵地說:“你我弟兄情誼深厚,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那要不答應呢?”苗世問。


    “就請哥哥用一字钁先把小弟打死,打死之後,別說你找道月,就是找金波子道人張三豐我都不管,可小弟活著,你就甭想動手!”


    說著老道葛中良把頭往苗世眼前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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