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帳中逸出一聲輕嗔。


    “郎君就會拿人家打趣。”


    聲音聽起來說不出的慵懶魅惑。


    男子含含糊糊地調笑著。


    “這可不是打趣,你就是我的小仙姑,小妖精……別的女人都比不上你這般的得人心意……”


    白日裏,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貞節仙子,冰清玉潔狀。


    到了夜間,便化身成柔媚萬狀百般魅惑的妖精。


    這樣的尤物,哪個男人能把持得住不受勾挑?


    那甜膩入骨的聲音裏又多了兩分恰到好處的幽怨。


    “郎君就會哄人,奴家自來京城,沒有一月,也有二十天了,郎君這還是頭一次來看奴家,而且一見麵就說要奴家另嫁旁人,奴家的心都碎了呢……”


    男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動作,隻見錦帳搖動,女子發出吃吃的笑聲,又軟語討饒,男子的聲音這才傳出來,小意勸哄。


    “小親親,委屈你了,且將就忍耐則個,多則半年,少則兩月,我的小親親嘛,自然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到時候我就把你接到身邊,咱兩個日夜在一處,可好?”


    那女子似沉吟了一會,這才半推半就地應下。


    “郎君既然這麽說,那奴家就隻得從命了,可是日後若是郎君嫌棄奴家曾經嫁過旁的人,那奴家可就要傷心死了。”


    男子也停了停,隻聽兩下清脆地拍打聲,也不知道是打在了什麽地方,惹得那女子似泣似訴地嬌呼了幾聲,“哎呀,好疼!郎君好壞!”


    男子邪魅狂狷的聲音自錦帳中傳出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昔日吳越爭霸,越國送西子入吳,把夫差迷得亡了國,西子歸越之後,範大夫又何曾嫌棄過西子一分?親親你小瞧了本王!可該不該打?”


    女子如貓兒似地嗚咽了幾聲,“奴家相信郎君,郎君莫要忘記今夜的話……”


    “小妖精,瞧你的精力這麽好,倒顯得本王不賣力了!”


    “唔……”


    錦帳中兩條人影交疊重合。


    果然又是戰況激烈,守在門外的人們又開始忍受起了精神折磨。


    至天蒙蒙而亮時,門外的年青男子這才輕敲房門。


    “爺!爺,時辰到了……”


    錦帳中的男子翻身而起,一具年輕鮮嫩的身體張開玉臂,如同妖嬈的水蛇般,勾住了男子的脖子,於是演變成激情深吻,差點又滾做一團。


    男子拉開勾住自己的兩條光祼手臂,“親親乖,下次我再來看你。”


    不過心裏卻是知道,隻要一下旨,自己要想似現下這般,肆意盡歡,怕是不可能了,一想到昨夜那無限的銷魂,心裏就不禁的有些遺憾。


    倒真是便宜了那二貨!


    然而一想到自己是給那人戴綠帽,未來還有可能是一頂接著一頂地批量送出去,某人心裏有說不出的舒爽。


    晨光熹微中,男子衣著錦服,帶著一眾侍從上馬,揚鞭而去。


    她站在觀中地勢最高的台階之上,望著那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的影子。


    盛夏清晨的涼風吹拂在身上,長發飄飄,衣袂飛起,娟好靜秀的臉上一片癡意,讓旁觀者瞧了,怎麽看都是不食人家煙火的純淨仙子。


    哪裏能想得到在幾個時辰前那比煙花女子還要豪放的風情?


    “觀主……”


    一身青色細麻紗道袍的年輕道姑立在階下,輕輕地喚了一聲。


    台階之上的女子這才回過神來似的,眼神落到了自己的隨從身上。


    若有若無地應了一聲。


    “碧玉,你可是在心裏瞧不上我這般的行徑?”


    年輕道姑趕緊搖搖頭,“觀主多慮了,碧玉隻是在為小姐,哦,不,觀主擔憂……”


    女子輕蹙眉尖,仿佛不勝輕愁的負擔。


    “碧玉,這條路雖然險難,但我已是沒有退路了!”


    不照著他安排的路走下去,難道要真的終老道觀,綺年玉貌,盡化成灰?


    “觀主說的是。”


    年輕道姑低下頭去。


    她是小姐時,她是丫環,她是觀主時,她是道姑……


    等將來,她真的能心想事成,自己的身份也會跟著雞犬升天吧?


    “石勇走了多少天了?”


    名為碧玉的道姑,見主人問起,想了想,這才道,“大約也有個二十幾天了。”


    自從那日接到了不知是哪個寄來的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小姐就鄭重其事地派了人,千裏迢迢地去了武安城。


    “想來石勇知道觀主是要來京城的,就算是打探到了什麽,也會直接上京來,這一來一回要用的時候也不短。”


    女子的目光遠眺向天際,此時朝陽初升,正是光芒萬丈之時。


    女子迎著晨風朝陽,唇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微笑。


    我的青雲之路,誰都別想阻擋!


    姬家小院裏,同樣燦爛的陽光亦是灑落在正房的花窗之上。


    雖然夏季的窗子總是開著一條小縫兒,然而裏頭的幔帳卻是遮得嚴實,半點風光不露。


    一早就打扮停當的小女娃穿了輕便光滑的夏衫,邁著小短腿已經是來到了爹娘的窗下。


    身後,是猛打手勢,想把小女娃給叫回來的小丫頭。


    “喵~喵~”


    小女娃蹲在窗戶下頭,笑嘻嘻地學著貓叫。


    原本隻是半遮半掩的兩扇窗戶輕輕地自內開了。


    姬譽朝外望了望,一個小腦袋忽地從窗台下冒了出來,接著便是燦如晨陽的一張笑臉。


    姬譽開了門,抱起撲到他身上的小家夥。


    一邊熟悉地就朝外走去。


    從遊廊側麵的月亮門出去,就是這宅子自帶的小花園了。


    此時花園裏自然有不少盛開的鮮花,什麽薔薇月季石榴的都正當季。


    園子中央有個小亭,小亭邊上是片草地。


    父女倆的晨練就是在這片草地上。


    “娘親又偷懶啦?”


    大妮兒眨巴著大眼睛,歪著頭發問。


    娘親不偷懶的時候,一家三口都一起練武,可帶勁兒了。


    姬譽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你母親親不是偷懶,是……”


    他還在想著怎麽措詞,大妮兒就接下去道,“那是什麽啊?娘親生病了麽?”


    “嗯,不是生病,是,娘親又有小寶寶了。”


    “以後大妮兒就不能朝娘親的身上撲了哦。”


    大妮兒抿了抿嘴,“小寶寶?娘親是要給我生弟弟妹妹了麽?”


    一張小臉板得異常嚴肅。


    姬譽蹲了身子,跟大妮兒對視,“咦,大妮兒不喜歡弟弟妹妹麽?”


    大妮兒猶豫了下,這才道,“爹,能讓娘親隻生小妹妹,不要弟弟行不行?”


    姬譽微愕了下,“為什麽不想要弟弟?隻要妹妹呢?”


    “有了弟弟,爹娘就不疼我了,就跟田二丫家一樣!”


    那個拖鼻涕的田三寶又不可愛,又愛哭鬧,還總是揪兩個姐姐的小辮子,實在是太討厭了。


    可就這樣討厭的小孩,還被全家人當成寶貝一樣。


    如果自己也來個像田三寶一樣的弟弟……


    大妮兒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姬譽唇角彎起,露出一抹慈和的微笑,把小家夥摟在懷裏抱抱。


    “就算是有了弟弟妹妹,他們都還隻是不會說話的小人兒,什麽都不懂,隻會吃奶撒尿……”


    “他不能起來陪著爹打拳……”


    “也不能聽爹娘講故事……”


    “也不會幫著娘認針線,不會幫著爹磨墨,更不用說能寫字畫畫了,你說,爹娘會更喜歡哪一個呢?”


    大妮兒撓撓自己的小臉,好像說得很道理哦……


    “嗯,好吧,那我就不擔心了,不過,爹你能不能跟娘說說看,讓她還是盡量不要生弟弟了,生個乖乖的妹妹吧……”


    田三寶的陰影啊,驅之不去……


    姬譽忍著笑,揉了揉大妮兒頭發,點點頭道,“好吧,我一定轉告你母親親。”


    其實他何嚐不是依著慣性,昨兒跟姝娘嬉鬧時,無意中把出了喜脈,便直覺的自己要多個女兒了。


    有兩隻軟萌可愛的小女娃圍在某人的膝下這種畫麵,實在是太美好了!


    不過既然已經懷了,這生男生女就不是由著人的意誌來的……


    徹底地放下心來的大妮兒這才踏實地跟自家親爹學武。


    妹妹弟弟什麽的,你們晚生了好幾年,等你們出生的時候,姐姐已經是很厲害的大俠啦!


    你們隻需要老實地聽話就好啦!


    被認為是在偷懶的羅姝娘此時方才醒過來。


    睜開眼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那人。


    其實早上某人和某個小娃子的響動,她還是聽到了一點的,隻是犯懶犯困,怎麽也不想起身。


    羅姝娘把手放在自己腹部,唇角溢滿柔情。


    她從來沒有這麽期待過肚子裏的新生命……


    生大妮兒那會兒,雖然原本的姬譽態度尚可,然而家徒四壁,生活拮據,姬譽仍然是甩手掌櫃,隻不過是不埋怨罵人而已。


    前世生二女兒的時候,那時已經發現了趙仙芝居然還有個心頭好的外室,原本就勉強的心思更是煩躁,恨不得沒有懷這個孩子才好。


    這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想來有姬譽那樣的爹爹,一定是個可愛之極的寶貝!


    羅姝娘正自暇想,卻聽外頭腳步聲響。


    卻是丫環安琴略顯急促的叫道,“娘子,大門外頭,來了好些……”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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