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啊,我自有妙用。”安瀾一來就挑選了近百人單獨訓練,這兩日卻不見了蹤影。


    拉勿黎自然是相信她的,但她許多事都不和她說明白,讓她心裏十分急躁。尤其大戰在即,即是為父報仇,也是為了今後地位的背水一戰,她輸不起,總想一切盡在掌握,偏安瀾的許多安排,她看不明白,要她解釋過後才豁然開朗。從沒發現過自己如此愚蠢,這也是她急躁的原因之一。


    “紀小姐,大殿下來了。”門外侍衛大聲報告。按理,安瀾該出門相迎的。


    安瀾站起來往外走,走了兩步回頭:“你不出去嗎?”拉勿黎卻是左看右看,兩隻大眼睛咕嚕嚕轉,最後往床鋪最裏側一紮,扯過被子蓋在身上,露出腦袋說道:“我就在這裏聽聽,你會和他說些什麽?”安瀾好笑道:“你不信任我?”“是!”拉勿黎脆生生的回答,“你們兩個我都不信!”


    安瀾笑著:“好,我也不去迎他了,免得你聽不到什麽回頭說我在外麵告訴了他。我就在你眼皮底下讓你看清楚!”


    對門外喊道:“讓大殿下進來吧!”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由巳弗進的帳來,倒沒在意她的輕慢,隨意的坐在拉勿黎方才待過的位置,輕聲道:“在忙什麽?”


    “喝茶。”


    “嗯?”由巳弗本意是來開解她的,怕她壓力太大,坐不安席,結果人家似乎並不需要。“好雅興。”


    “大殿下不也一樣嗎?”不忙著整頓兵馬,跑來她這裏閑聊。


    由巳弗笑著:“沒關係,無論輸贏,本殿下都能保你無事。你們南朝總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隻要光明正大的決鬥,勝負不過五五分,沒什麽。”


    “殿下看的很開。”安瀾讚著。心裏卻想著,裝什麽大度,就沒長一張寬厚大度的臉!


    由巳弗自顧說道:“果格爾回來了,我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所以,有件事本想戰後再說,現在卻忍不住想要先說了。”看著安瀾,目光中柔情似水,要流淌出來一般。


    “嫁給我吧。”


    角落裏的被子搖晃了一下,不過由巳弗沒注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麵前的安瀾臉上,隻待她說一個“好”字。


    安瀾眉頭微皺,由巳弗不傻啊,為什麽同樣的話說兩次。“不嫁。”


    又是一盆冷水。


    “為什麽?”由巳弗冰寒著臉,這女人簡直不識抬舉!偏自己一而再的給她機會。


    這個很難理解嗎?你求婚我就一定要答應嗎?


    安瀾想了想,回答道:“第一,我不喜歡你。第二,你有正妃。第三,我是梁人。第四,我不能遠離父母一輩子跟你住在這草原。第五,嫁給你肯定就沒了自由。第六,你們這裏女人沒地位。”


    由巳弗呆呆的聽著,她嫣紅的小嘴巴拉巴拉一堆,聽得他都覺得自己堂堂可汗長子,未來草原之主繼承人,居然一無是處。由巳弗被打擊的外焦裏嫩,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盯著她好久,才出聲:“我想要你,就沒有別的人敢娶你!”


    安瀾笑著:“是嗎,如果連你都需要顧忌的話,這樣的窩囊廢我也是不稀罕的。你可以幫我把把關。”


    角落的被子再次動了一動。這一次由巳弗發現了。怒喝一聲:“誰!”便已大步過去把被子扯了起來。拉勿黎滿臉的汗,臉龐紅撲撲的,不知是憋的還是怎的。不好意思抬頭看著由巳弗,局促的站起來,迅速反應過來,指著安瀾道:“她叫我躲在這裏的!”


    安瀾搖搖頭,這次反應真快啊。


    求婚失敗,還被不怎麽對付的人聽了個清楚,由巳弗麵子上掛不住,“哼”一聲大步離去。


    拉勿黎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安瀾,上上下下看著,“哇”的一聲道:“厲害,有骨氣。原來你是這樣有見識的女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安瀾笑著:“見笑,見笑。”


    “不喜歡大殿下,你喜歡誰呢?”


    “誰也不喜歡。”


    “我不信!”拉勿黎興高采烈的,終於找到一件不遜於安瀾的事了。


    “隨你。”安瀾無奈,這個女人啊,真是,閑的。


    “哎呀讓我來猜猜,你喜歡誰?”不由自主的,拉勿黎想起了護送她去北原的路上,他們同行的那一段過往。那一位總是麵帶微笑,和她義兄形影不離的年輕將軍出現在眼前。他叫什麽來著,好像是,李征。


    拉勿黎圍著安瀾轉了半圈,嬉笑著道:“我想起來了,你喜歡我義兄……”


    “胡說八道!”安瀾當即否定。


    “……身邊的那位李將軍。”拉勿黎把話補充完整,挑眉看著她,“我猜的對不?我可看到了,你跟她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的!”


    “有嗎?”安瀾回憶。


    “當然有,我看的清清楚楚!”沒有也是有,詐一詐,說不定就詐出來了呢。


    這個,安瀾也記不清了。“人家已經成親了好吧!”


    “喔——”拉勿黎拉著長音,“原來不是不喜歡,是有人先下手了啊。太可惜了。不過,”拉勿黎疑惑,“就算成了親,你一樣也可以嫁給他啊,就憑你的本事,人不知鬼不覺弄死他的女人,很難嗎!”


    安瀾哭笑不得,說道:“我雖然可能不是什麽好人,也不至於下作到如此地步吧。況且……”況且這種事,她舅舅已經做過一回了。


    “況且什麽?”拉勿黎窮追不舍。


    “沒什麽,你該回去了。我要靜一靜,想想明天怎麽伺候昆比拉打。”


    這是正事,不好耽誤。拉勿黎隻好暫時壓製下好奇心,悻悻的回去了,心裏還在想著找個人打聽一下,那位叫李征的將軍還在不在北境。


    終於安靜了。


    安瀾舒了口氣,單手托腮,控製不住的胡思亂想。


    既然提起來了,想一想不為過吧。其實在被禁錮的三年中,她沒少回憶,想來想去,想的記憶中的每個人都十分詳盡,隨便想起一個來,他的前塵往事親朋故舊都連成串的出現在眼前。


    李征啊,雖然已是陌路,想一想不會怎樣吧。不去想他有沒有再納女人,不去想他生沒生兒子,隻想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的路,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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