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名烏雲百騎戰士、李征和魏源派出的無數人手搜遍草原而不得的人,就在這個小的不起眼的小部落裏,一待三年。


    蕭安瀾坐在他們狹小的帳篷裏,抬頭打量幾眼,大小跟自己在這裏的帳篷差不多大,但明顯更溫暖一些。女人遞過來一塊熱毛巾,她擦了手臉,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比主人還像主人。


    “我叫綽答,這是我的妻子哈雅,我的大兒子莫裏,二兒子蘇圖,小兒子桑蓋。”男主人綽答依次介紹自己的家人。安瀾微笑著點頭,算是認識了。其實在很久以前便都知道彼此,隻是沒打過交道,沒說過話,所以算是不認識。


    這時,哈雅端上一大盤熱騰騰的煮羊肉放在安瀾麵前。看到孩子們跟過來的眼神,安瀾笑著,把羊肉推到矮桌中央:“一起吃。”


    客人不動手,主人是不好先吃的,所以安瀾先拿起一塊吃起來。


    “吃,都吃。”綽答笑著招呼孩子們一起吃,孩子們歡笑著一一伸手。


    雖然他們養著很多羊,但平時很少宰殺,都是過節或是來了客人才吃。平時主要還是吃老去的牛馬的肉和肉幹。蕭安瀾在這裏待了三年,無所事事,倒把這一切都看進去了。


    三年啊,什麽都沒做就過去了。


    哈雅手藝一般,但羊肉本就鮮美,隻要不是錯放了東西不會難吃到哪去,一家人加上安瀾,很快每個人麵前都堆了骨頭。


    安瀾餓了,埋頭吃了一通,再抬頭看三個孩子都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見笑了,我一天沒吃飯了。”


    哈雅問道:“您身邊的人呢,怎不見他們?”她見過那兩個人生火做飯,當時還十分奇怪,那兩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卻屈尊看守一個女犯,還給她做飯,真是怪事!


    “他們啊,有事吧。這次居然都走了,真奇怪。”安瀾搖搖頭,抓起布巾擦擦手。“好了,謝謝你們的款待,我走了。”


    “恩人留步!”綽答喊著,“以前不知恩人高義,未能結交,希望恩人不要記在心上。從今往後,恩人有什麽需要的,隨時找我們!”


    安瀾已經走到門口,聞言回頭一笑道:“其實我是餓了,想抓了那狼烤來吃,才順手救下你的孩子。現在你們已經用這頓飯回報我了,兩不相欠,不必記掛在心,告辭。”


    “啊?”一家子人愣在裏麵。


    安瀾從那狹**仄的帳篷裏走出來,長舒了一口氣,還像以前那樣最好,互不幹涉,互不來往。


    隻是,出什麽事了,讓兩個人都走了,也不怕她逃跑嗎?


    安瀾不知道,其實人家走的時候安排了部落首領一家看著她。但首領一家沒放在心上,看她一切都和平時一樣,發呆,曬太陽,便不再特意關注她。當然那兩個人囑托首領一家給她做飯,人家也沒放在心上。草原上還有餓死的人,笑話!


    那兩人走了兩天了,第一天湊合吃了些前天剩下的,到遇到狼和桑蓋的時候已經三頓沒吃了。她低估了那頭狼的力量,有些狼狽,當然也忘了腳上的鐵鐐。


    “三天不練,成了門外漢,唉。”安瀾歎息著,這手腳,都不如以前靈活了。


    回到自己的小帳篷,安瀾倒頭躺下。這樣吃了就睡,醒了無事可做的日子,放在以前會讓她嗤之以鼻,現在,也還不錯。


    跑,不是沒有機會。隻是無處可去,大梁不能回,大周不想去,隻剩下這草原還能待了。當初她也是想來這裏安居,方式不同,結果一樣。二來,就這樣逃跑太丟人,灰溜溜的樣子。她既然敢把她弄來,就要風風光光把她送回去,否則,哼!


    當然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她不能把她怎樣。


    可是後麵的事誰知道呢?她當時沒殺她,想用這樣的方式羞辱她,讓她屈服,這個算盤可就打錯了。她,蕭安瀾,一貫心高氣傲,眼高於頂,卻不是吃不得苦忍不得氣的人!後退一步,是為了給前進的步子留下緩衝!


    隻心疼苦苦尋找她的人,母親,父親,戚楊郭巍他們,一定度日如年吧。


    安瀾翻個身,坐了起來。外麵有人來了。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也不像成年人,從來也沒有當地人來她的帳篷串門。


    一個清脆中透著些許稚氣的聲音大聲道:“紀姑姑,我們可以進去嗎?”


    應該是剛剛那家的幾個孩子吧。安瀾有些不耐煩,她不喜歡和小孩子打交道,麻煩。不過草原上的孩子普遍早熟,十三四歲就當成年人使喚,那個最大的孩子,看上去不小了,可以說兩句話吧。


    來都來了,還不讓進門嗎?大人還能晾在門口,小孩子,算了吧,她還不至於和小孩子過不去。


    “進來吧。”聲音淡淡的,明顯的不怎麽歡迎。


    三個孩子依次走進來,最大的莫裏站在中間,兩個小的一邊一個。三人臉上都明顯的透著興奮,仿佛走進這個小小的帳篷,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


    “有什麽事,快說吧。”


    孩子還小,或者說,草原上的孩子更加單純直爽。莫裏用幾乎是肯定的語氣問道:“紀姑姑,你會武功吧?”


    “會,怎樣?”雖然已經猜到他們的意圖,安瀾還是問著。她對後麵的話比較有興趣。


    三個孩子興奮的互相看了看,一起跪下道:“紀姑姑,求求你教教我們吧!”


    下個跪就想拜師,這些孩子真是簡單的可以。安瀾沒有直接無視,反問道:“你們想學武功,學了武功幹什麽,都說說?”


    莫裏:“學好武功,保護父親母親還有弟弟,保護我們的牛羊不被餓狼叼走,不被人欺負!”


    蘇圖:“我要去大汗的部落當兵,當了將軍,給父親母親掙一大片肥沃的草原!”


    桑蓋:“我也要去當兵,幫大汗打下草原!”


    蘇圖:“不止呢,還要打下南朝……”


    蘇圖沒說完,被莫裏從背後擰了一把。莫裏小心的看著眼前這一個有些神秘的女人,父親猜測她大概是南朝人,那麽聽了蘇圖的話,她肯定會生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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