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多謝蘇夫人。”王紫秀說著就要給芙蓉下跪。


    芙蓉趕緊伸手扶住了她:“我還得多謝你呢,因為你那件荷塘月色,我在宮裏呀,可是出盡了風頭。唉,如今想起來,我心裏還美滋滋的呢。”


    芙蓉帶來的銀票和消息,對王紫秀父女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消息。


    自此,王紫秀不必去街頭苦兮兮的賣唱,不用迎風冒雪的拋頭露麵,隻需買了布料跟針線,老老實實的做衣裳就行。做衣裳是她的強項,她不但針錢活好,而且眼光獨到,做起衣裳來,又快又好。別人要花半個月做成的,她一天一夜也就完成了。


    王老爹似乎還沒有完全從這種震撼裏醒過來,聽著王紫秀忙碌的窸窸窣窣的做衣裳的聲音,他便縮在破廟門口,抬頭聞一聞陽光的味道,低頭從掉落的梧桐花裏撿上一兩朵,放在手中撥弄著,陽光正好,桐花軟軟的,王老爹的聲音也是懶懶的:“我以為二胡折了,咱們的日子也到頭了。”


    “爹……莫提二胡的事了。”


    “當初我拉你唱,冰天雪地的,賣唱一整天,也未必能掙幾個銅錢,那時候,真是數著銅錢過日子啊,燒餅都不舍得買幾個。喝碗茶都要想幾想,可如今,咱們不必拋頭露麵,你給貴婦們做做衣裳,就能掙到這麽些銀子……爹真沒想到,我們紫秀還有這本事。”


    “爹,等我把衣裳做好了給夫人們送過去,我就帶你去吃一頓好的,我聽說京城有家燒鵝做的好著呢。記得以前在鄉下。咱們家也喂了幾隻鵝的,有時候爹見我嘴饞,就宰一隻在大鐵鍋裏燒了給我吃。那味道……”想起燒鵝的味道,王紫秀的嘴角都要流哈喇子子。


    之前為了生計奔波,哪有時間考慮自己的喜好,更別說燒鵝了,如今日子安生了些。她也有心跟王老爹談笑了。


    王老爹撿了幾個敗落的桐花在手掌裏揉搓。直到桐花的汁液流滿手掌,直到桐花的香味兒在他掌心裏彌漫開來,他仰頭笑著道:“你說的很是……燒鵝的味道是極好的。爹也好久沒嚐過嘍。等你做完了衣裳,咱們一定要買一隻來嚐嚐,對了,還要買一隻給蘇夫人送去。人家可是幫了咱們的大忙了。”


    王紫秀很快便將貴婦們需要的衣裳做好了,她按照宣紙上所寫的地址。將每一件衣裳都折的整整齊齊,用包袱給包好了,才送到各府上去。


    雖不華麗,但顏色深淺得當。做工又精細,貴婦們自然是愛不釋手的,更有甚者。還多拿出一兩銀子賞給王紫秀。


    很快,幾個包袱裏的衣裳就快送完了。王紫秀手中拿著銀子。想著買一隻燒鵝給王老爹解解饞,京城賣燒鵝的地方不少,天還尚早,太陽還高高的掛在蔚藍色的天空中,王紫秀心中放鬆了些,緊了緊身上的兩個包袱,朝巷子盡頭一家燒鵝鋪走去。


    剛入巷子,突然覺得天好像黑了,就像誰在她頭頂突然蒙上了一塊黑布似的。


    她下意識的抬頭,天可不是要黑了麽,剛才還明朗的蔚藍色的天空,剛才還火辣辣的太陽,一下子被不知從何而來的烏雲給遮擋了,烏雲連成一大片,一會兒是野狗的形狀,一會兒是駱駝的形狀,一會兒是柴草堆的形狀,這些形狀很快聚攏,又很快散開,波譎雲詭,神秘莫測。


    巷子盡頭種著白皮楊樹,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烏雲的威力,像害怕似的,綠油油的葉子“嘩啦啦”的搖動起來,烏雲的暗影包裹著楊樹,楊樹變的暗沉起來。


    突然的,天邊成群結隊的密不透風的烏雲被什麽撕開了一道火紅色的口子,太陽似乎要從那裏噴薄而出,可仔細看時,那火紅色的所在哪是太陽呢,竟然是電閃雷鳴,還沒明白怎麽一回事,便聽到耳朵邊“哢嚓”一聲,像樹被連根拔起似的,像數以萬計的蓮藕被同時折斷似的,那麽一聲脆響,震的人耳朵發麻。


    王紫秀看到天邊有無數的,像彎彎曲曲的小蛇一樣的閃電在烏雲裏炸開,接著,豆大的雨滴便肆無忌憚的流落下來,“啪啪啪”打在人的身上,頭上,又涼又硬,雖是夏季,可這些突如其來的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的雨滴還是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


    王紫秀隻覺得那些雨不停的往她脖子裏鑽,癢癢的,又涼的很,她下意識的把裝著衣裳的包袱頂在頭上,想到這包袱裏的衣裳可是要給貴婦們送去的,損毀了可怎麽賠呢,她便趕緊把衣裳摟在懷裏,弓著身子,猶如蝦米,任由雨水衝刷著她單薄的衣衫和脊背,任由斜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她隻是弓著身子,緊緊的護著那倆包袱。絲毫也不敢大意,似乎那包袱裏裝的根本不是衣裳,而是她的身家性命。


    雨水大,剛奔出巷子,還沒奔到燒鵝店呢,就見地上已積了雨水了,一腳踩上去,“啪”的一聲濺起的雨水足足到人的膝蓋高。


    突變的天氣讓馬受了驚,車夫垂腿坐在車沿上,拿著鞭子重重的在空中甩了那麽一下,拉車的馬卻隻是躊蹴不前,或許它們已分不清什麽是鞭子聲,什麽是打雷下雨的聲音了。車夫無奈,隻好跳下馬車,牽著馬往前走,大雨淋濕了車夫和他身後的紅寶蓋馬車,車夫小聲的嘟囔著:“這鬼天氣……連馬都不肯好好拉車了。”


    他跺跺腳,地上的積水濺到馬身上,馬身上一涼,便弓身往前跑,車夫趕緊跳到馬車上,還沒找到鞭子呢,馬車便像離弦的箭一樣奔到長街那頭去了。


    馬車已然不見了,唯有馬蹄濺起的雨水,足足有半人高,“嘩”的一下竄上去,又緩緩的落下來。


    王紫秀眼前掛起一張雨簾,朦朦朧朧的,連她的睫毛都濕透了。


    “這老天爺,怎麽說下雨就下雨,出門的時候也忘帶一把傘了。”有個蒼老的聲音在對麵燒鵝店門口響起:“倒不是忘帶傘了……我又沒傘,唉,莊稼人,淋個雨怕什麽,怎麽到了京城,我也變嬌氣了麽?嗬嗬嗬。”


    燒鵝店懸著竹簾子,一股濃鬱的燒肉的味道傳出來,夾雜著渾濁的大雨磅礴的味道,直往人身上撲。


    有個老頭站在燒鵝店的台階之上,拄著根棍子,豎著耳朵聽著動靜,嘴裏又時不時的嘟囔幾句。


    “哎喲不好了——”燒鵝店裏的夥計撓撓頭喊了一聲。


    拄棍子的老頭本來要避雨,沒料想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腳下沒站穩,棍子倒了,他一下子從台階上滾落下來,像個圓滾滾的饅頭似的,“疙瘩疙瘩”滾過幾個台階,一直滾到地上,滾到積水裏,直到積水沒入他的嘴巴,他才不動了:“怎麽了夥計?什麽不好了?”


    “哎喲我才想起來,我洗的衣裳還沒收回來呢,這麽大的雨,衣裳怕是白洗了。”夥計懊惱的道:“衣裳怕是白洗嘍。”


    “你這夥計。我還當出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不過是幾件衣裳.......也值得這樣大驚小怪的,哎喲,倒是把我嚇了一跳,剛才我好像摔倒了……哎喲,我的骨頭都要折了……真倒黴,前幾天剛折了二胡,今兒又折了腰,不中用嘍……”


    “爹——”王紫秀一臉的雨水,本來聽著老頭的聲音透過朦朦朧朧的雨幕傳到她耳朵裏,覺得似乎有些熟悉,如今聽他提及“二胡”的事,不是他爹王老爹又能是誰呢?


    王紫秀趕緊去攙扶他,好不容易把他攙扶起來,燒鵝店的簾子早放下來了,門板也落了,街頭的行人像蒸發了似的,一下子無影無蹤了,空蕩蕩的長街,陰鬱的小巷,嘩啦啦泛著圈的積水,一刻不停的落雨,王紫秀跟王老爹猶如落湯雞一般狼狽。


    “爹,你摔傷哪裏沒有?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不用不用。”王老爹笑笑道:“種了一輩子莊稼,哪就那麽嬌氣,不就是摔倒了麽,哪需要看大夫,白花那錢。”


    “爹,你不是摔倒,你好像是從……從台階上滾落下來了。”


    “是嗎?”王老爹尷尬:“你偷偷的在一旁看我哪?也不知道伸手扶我一把,你這孩子……”


    “我隻是路過的。”王紫秀咬著嘴唇道:“我給夫人們送了衣裳,想著給爹買一隻燒鵝吃。”


    “買什麽燒鵝呢,貴著呢,爹又不是三歲小孩,不必為爹破費。”


    因雨下的太大,王紫秀隻得扶著王老爹站在窄小的當鋪門口避雨。


    街頭的商鋪大多數都關門了,夏季本來熱鬧的街頭,一下子冷清了不少,除了偶爾飛奔而過的高頭大馬,便是這無邊無際的落寞的雨聲了。


    直到傍晚,雨才停了。一地的積水,足足沒過人的腳踝。


    王老爹站的腿酸,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王紫秀扶著他,好不容易回到住處,趕緊燒了熱水讓他擦洗,王老爹撩開褲腿兒,王紫秀發現,他的腿都是淤青,想來是之前摔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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