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是侯夫人讓送的?”王紫秀疑惑道:“是侯府的大夫人嗎?可我跟我爹並不認識大夫人哪?”


    “紫秀。<strong>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strong>”王老爹向上翻翻眼睛,露出白色的眼仁:“什麽侯府的大夫人?侯府的夫人有幾位?還分大小嗎?”


    他一個鄉下老人,當然不知道京城這些高官的標配,一位欽國侯,卻有幾位夫人,並不像鄉下人家那樣,多數娶不起老婆,即使有老婆,也多數一夫一妻,扶持到老。


    王紫秀給他解釋:“爹,欽國侯在京城裏有權有勢,你不是也有耳聞嗎?他有好幾位夫人,不過正經夫人隻有一位,便是侯夫人,餘下的,是各房姨太太。怎麽爹你忘了?”


    “哦,是這個理。這位侯夫人倒是心善,跟蘇夫人一樣,瞧的起咱們窮苦人家,不像她……”提及那個她,王老爹臉上頓時結了一層霜,語氣也澀澀的,帶著些許埋怨:“不提她也罷,不提她也罷……隻是侯夫人對咱們這麽好,咱們無以為報啊。”


    “我們夫人說,這一切都不求回報。”婢女辭別芙蓉,跳上馬車,馬車便朝著欽國侯府的方向駛去。


    怪不得廟裏的薄毯子那麽像宮裏的東西,平常人家怎麽會有呢,如今想想,這薄毯子是侯夫人讓送的,多半是宮裏賞下來的,也就不足為奇了。


    大暑快要來臨的時候,宮裏下了旨意,請侯府裏的夫人並幾位一二品大員的夫人進宮去赴宴,名稱曰消暑。


    “消暑”這個詞芙蓉是知道的,大暑將至,空氣裏的水蒸氣似乎都消失殆盡了。每日起床便先端著水“咕嚕咕嚕”的喝上一通,還沒喝完水呢,汗就下來了。


    那些大片大片的像麥浪一樣翻滾的油菜花,如今花已落了,油菜結了黃綠色的莢,細細的,小小的。密密麻麻。


    一簇簇白色的細碎的槐花也落盡了。樹下白了一片,踩上去軟綿綿的,雖花期已過。卻還留有槐花的香味兒,整條巷子都是。


    又到了花枝爛漫的季節,園子裏的花爭相開放,比春天開的更旺更熱烈。層層疊疊的牡丹,粉色的月季。夾雜在僵硬綠葉中露著黃白麵孔的雞蛋花…….深紫色的,墨綠色的,天邊朝霞一樣紅彤彤的……不勝枚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蜜蜂圍繞著園子裏的花上下翻飛,“嗡嗡嗡”的聲音從早到晚。


    金蟬從地底下晃晃悠悠爬了出來。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樹幹變成會飛的知了,然後在某一個夏日的午後。躲在翠綠色的樹葉後麵長籲短歎,像王老爹拉的二胡。震的人耳朵發麻。


    夏季人沒有胃口,也容易變的慵懶,閑暇的時光多,多數時候女人們會拿著畫有長發侍女的團扇坐在樹蔭裏,一麵閑聊著,一麵“呼呼”的搖著團扇尋找一絲涼意。


    蘇府每日都要用上好幾盆冰,把這些晶瑩剔透的冰裝進白底藍花的大瓷盆裏,然後把大瓷盆放在木架上,每個房間放上這麽一盆冰,過幾個時辰,冰塊吸收了熱氣,房間便涼爽下來。


    針線活是做不得了,還沒握住針呢,手心裏便全是汗。更多的時候,芙蓉恨不得抱著冰盆坐著,就連睡覺,也抱著冰盆才好。


    隻有旺仔跟小饅頭,不怕炎熱,不知疲倦的東奔西跑,或是拿著網兜去撲那些“呼哧呼哧”扇著翅膀的蝴蝶,或是拿著棍子去捅躲在樹葉背後“吱吱吱”叫著的知了,或是拿小石頭去扔湖裏眯著眼睛打盹兒的青蛙,這樣瘋跑著,倆孩子跑的麵紅耳赤,全身是汗。也嚇的那些蝴蝶或是知了或是青蛙跟失了魂似的,一看到旺仔跟小饅頭,蝴蝶便加速揮動翅膀逃跑,知了便不敢再叫,青蛙就“噗通”跳進湖心裏遊走了。


    芙蓉要睡午覺,旺仔跟小饅頭卻央著她講故事,芙蓉眯著眼睛假寐,他倆便伸手翻翻芙蓉的眼皮,見芙蓉瞪白眼,倆孩子便笑:“娘死了…….娘翻白眼了,快去告訴爹……”


    被他們折騰的沒有法子,芙蓉隻得拿了把團扇坐著搖,蝴蝶翩躚,知了嘰嘰喳喳,旺仔跟小饅頭“呼呼呼”腳下生風一般東一圈西一圈。


    每天都是這樣,芙蓉過的都快睡著了。


    還好要去宮裏赴宴,消暑不消暑的暫且不論,便是去宮裏走走看看也是好的。這麽長的光陰,總需要打發。


    為了這次赴宴,芙蓉特意買了些衣料,想著赴宴那天貴婦們自然裝備齊全,她也不能落後。


    做衣裳的任務,便又落在王紫秀身上。芙蓉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天熱,坐著不動還會發汗,又要麻煩你。”


    “蘇夫人何必說這樣的話,我想為蘇夫人做點事,還怕沒有機會呢。再說如今天熱的很,我怕熱著我爹,所以隻早上去城裏賣唱,太陽一出來,我們就回來了,大長的一天,閑著也是閑著,做些針線活也好打發時間。”


    進宮那天的早上,天剛蒙蒙亮,王紫秀便把做好的衣裳送來了。白色細紗羅裙,足足用了四層細紗,層層疊疊的,像白色的出水芙蓉,這種白色,是深秋午夜月亮的那種蒼白,有種陰冷的氣息。淺綠色的對襟長褂是光潔的緞料,長褂之上,繡著豌豆綠的圓圓的荷葉,荷葉生動,竟像是真的。葡萄藤綠的紗褂清新自然,披在長褂之外,那些生動的荷葉隱隱約約的透出來,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為了配這衣裳,芙蓉特意選了支簡潔的白玉鑲綠寶石發簪,一對兒水滴狀綠鬆石的耳環,除此之外,別無首飾。


    宴會之上,各家夫人皆明豔動人,赤金的,白銀的,紅寶石的,黃琥珀的發釵發出深深淺淺的光,她們或是穿著薄紗的長褂,或是穿著蘇繡的坎肩,配著大紅色的,水綠色的,深藍色的羅裙,行走間這些顏色各異的羅裙像一朵朵開在地麵上的花,讓人眼花繚亂。


    各家夫人都爭先恐後的展現著自己,生怕一時不展現就沒了機會似的。


    有的扶了扶自己黃琥珀的發釵:“這發釵,是我們老爺去邊疆的時候得的,聽說花了二百多兩銀子呢,瞧瞧這琥珀的成色,全京城也找不到一件了。”


    黃琥珀的發釵果然不俗,通透,光亮,像一滴蜜蠟一樣,沒有一點雜質。它的顏色,像橙子的果肉,卻又比它淺些。


    有的貴婦摸著自己的耳環道:“我這對耳環,是我們家老爺親自挑選的,聽說花了三錠金呢,瞧著寶石不大,卻是上等的雞血紅寶石……”


    “我這珠花是赤金鑲黃寶石的。”


    “我這鐲子是緬甸老坑玉的。”


    一時間貴婦們像打開了話匣子的八哥,你一句我一句,誇讚著自己的衣著首飾,這場消暑宴會倒成了鬥寶大會了。


    貴妃娘娘靜靜聽著眾人的話,最後,她的目光落在芙蓉身上,她似乎對芙蓉身上的衣裳很感興趣,便笑著問道:“穿白紗裙的這位一定是忠烈侯夫人了,你身上的衣裳倒是不俗的很,淺綠色配著白色,很清爽,正是夏季的顏色。這衣裳做工也精良,針角細膩的很,剪裁也得當,宮中的繡娘手藝……怕也比不過的,沒想到京城裏還有這種高人,不知忠烈侯夫人這衣裳花了多少銀子?”


    “回貴妃娘娘,一共花了四兩銀子,是我請人幫忙做的。”


    其它貴婦笑起來,四兩銀子,真是少的不能再少了,她們身上的衣裳,少說也值十兩八兩,四兩銀子,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貴妃便讚歎道:“四兩銀子做出來的衣裳,竟然是這樣的,今兒我才算是見識了,這衣裳,依我看,少說能值四十兩銀子。這衣裳……我看有四個字倒合適它……”


    “哪四個字?”


    “荷塘月色。”貴妃笑笑:“不知怎的,看到你的衣裳,我就想起這四個字了,雖然這衣裳顏色不招搖,但配在一起,卻奪人眼球,清麗脫俗,不是一般的俗物能比的,金銀有價,這衣裳可是無價的啊,早聽聞忠烈侯夫人不比常人,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貴婦們本來還嘲笑芙蓉的衣裳不值銀子,聽貴妃這樣說,她們不禁多看了芙蓉兩眼,貴妃說的沒錯,芙蓉這身衣裳,襯著她白嫩的小臉,烏黑的頭發,還有那支白玉釵,更顯的脫俗了,她們身上穿的那些明豔豔的,豐富多彩的顏色,倒顯的俗氣了。


    一時出了宮,眾婦人皆追著芙蓉問起來。


    “忠烈侯夫人今日在宮裏可真是得了臉了,這身荷塘月色真是好看的緊,隻是不知是誰幫著夫人做的?也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回頭我們也好去那裏做幾件像樣的衣裳。”


    “忠烈侯夫人眼光獨到氣質出眾,這身衣裳真是得體的很,我願花十兩銀子做一件跟夫人一模一樣的衣裳,還請夫人引薦引薦那位做衣裳的娘子。”


    貴婦們“嗡嗡嗡”的圍著芙蓉,七嘴八舌的,就是不放芙蓉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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