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之事我脫不了幹係?”芙蓉笑了笑,站在門口向著外頭四處望了望,淅淅瀝瀝的雨,淒淒慘慘的風,飄搖不定的紅燈籠,左右擺動的樹枝,搖搖欲墜的花束,搖曳變幻的火光,一切都是雨夜的景象,她打了個嗬欠,凝望著寧夫人的臉頰:“大奶奶也知道,這幾日我事多,累的不行,都已經準備睡了,不料被吵醒,我還納悶府裏怎麽就出了鬼了,如今大奶奶反倒來興師問罪?”


    “少奶奶是出了名的機靈。[就愛讀書]【網】<你那個弟弟就是得了你的真傳,時常趴在我窗戶外麵偷聽……算了,今晚的事不幹你弟弟的事,不說他了,少奶奶,今兒晚上的鬼,一定是你請來的吧?”


    “我不過一個區區婦人,難道我有呼風喚雨,招神引鬼的功夫?大奶奶太瞧的起我了。”


    “真鬼沒有,假鬼就不一定了。”寧夫人冷冷道:“我一向不相信什麽鬼怪,奇怪的是今兒晚上卻見到一個穿白衣裳的鬼站在那兒,血盆大口像要吃人似的,一開始我以為是鬼,甚至以為是小菊回來了,後來仔細想了想,好像我受了驚嚇之後,那鬼……不對,是扮鬼的人便溜走了,對,是溜走,如果真是鬼,她怎麽不飛呢?”


    “我不懂大奶奶的話。什麽穿白衣裳的鬼,或是人,我沒有看見。”


    “這府裏唯一跟我有仇的,便是少奶奶你了。”寧夫人嗬嗬一笑,掏出手帕在手中晃著:“若不是少奶奶搞的鬼,我怎麽會被嚇住?如今都被我捉現行了,少奶奶還不承認?”


    “捉現行?”芙蓉也嗬嗬笑了,隻是心裏有些緊張。寧夫人說她捉了現形,難道她知道關月秀來了自己房裏?難道她認出了關月秀?難道整件事情暴露了?也不對,芙蓉給關月秀開門的時候,反複確認過的,關月秀身後並沒有人跟著,她在房裏跟關月秀說了好一會兒話,那些婆子丫鬟才追過來的。寧夫人八成也不知道關月秀的下落吧?芙蓉雖這樣安慰自己。卻也不得不問:“大奶奶說捉現形是什麽意思,難道覺得是我扮鬼嚇你?”


    “少奶奶就是做了鬼,我也認得。又怎麽會嚇的了我?”寧夫人指著芙蓉房裏濕漉漉的地麵道:“這麽個雨夜,少奶奶一直在房裏呆著,怎麽房裏突然出現了這麽一排雜亂的腳印呢?”


    芙蓉回頭一看,果然。房間裏有一排排的腳印,想必是關月秀的鞋子濕了。一路過來,幹燥的地麵便顯現出腳印來。


    芙蓉隻當關月秀藏了起來,一時疏忽,倒把濕腳印的事給忘了。


    此時寧夫人盯著那濕腳印看了看。她心裏已有了主意:“我總覺得有人扮鬼嚇我,瞧那濕腳印,定然不是少奶奶。”


    “或許是剛才……婆子丫鬟緊張。在房裏走動了也未可知……”芙蓉極力掩飾著。


    此時的關月秀就藏在她房間的茶桌下麵,而那一排濕腳印。正好從門口通到茶桌下。此時的關月秀還穿著那身白衣裳,依然是血盆大口,臉上的脂粉仍舊又白又厚,若寧夫人順著腳印追進來,那關月秀也就暴露了,到時候蘇府鬧鬼的事,芙蓉是真的脫不了幹係了。


    如此,不但整治不了寧夫人,若驚動了蘇老爺,芙蓉也會受到懲罰,關月秀下場也會很慘。


    一時之間沒有辦法,房間裏的燈火又跳動了幾下,燈火跳動之間,更為明亮,房間裏的一切都變的清晰起來。


    以防萬一,芙蓉退回房中,假意打嗬欠便要去關門:“天也晚了,我也累了,剛才聽婆子丫鬟說了那麽些話,我乏的很,大奶奶受了驚嚇,說些什麽我也不計較,大奶奶還是回去休息吧,等明日天亮了,我自然會把鬼怪之事好好查一查。”


    還沒等芙蓉關上門,寧夫人已伸手擋住了,她半邊身子站在門邊,冷冷一笑:“明天查?依我說,不如今兒晚上查,不然,我睡不踏實。”


    芙蓉硬要關門。


    寧夫人的力氣比芙蓉大,直接把門給推開了。兩扇門夾著風,發出“啪”的一聲響,房裏的燈火又亮了一下,芙蓉的心也揪了起來。


    寧夫人已走了進了房裏,氣勢洶洶,顯然是胸有成竹的。


    芙蓉伸手攔住了她:“大奶奶真要搜房?”


    “我人都來了,難道是來跟你開玩笑的。”


    “若搜不到呢?”


    “若搜不到。”寧夫人嗬嗬一笑:“怎麽會搜不到?你房裏藏著那個扮鬼的人,板上釘釘。”


    “若搜不到呢?”


    “若真的搜不到……”寧夫人收起臉上的笑,嘴一咧:“若真的搜不到,以後我再也不會踏入你房間半步,並且,當著老爺的麵向你道歉。”


    “大奶奶說話可算話?”芙蓉雖是這樣說,心裏卻像打鼓一樣,她多麽希望寧夫人退縮,她極力表現出有氣勢的樣子來,想借此讓寧夫人打退堂鼓,但寧夫人顯然不中計:“我都已經說了,若在你屋裏搜不著人,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平日裏少奶奶是一個磊落的人,怎麽如今卻磨磨蹭蹭起來,一定是心裏有鬼了。”


    芙蓉不好再攔著。


    芙蓉無法再攔著了。她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茶桌安安穩穩的立在房間裏,上麵懸的鵝黃色的桌布耷拉在那裏一動不動,唯有桌上的蠟燭像了解芙蓉心情似的,燭火不停的搖曳著,搖曳著。豆大的燭火忽明忽暗,映襯著芙蓉略微皺起的眉頭和寧夫人那張得意的臉。


    寧夫人順著房間裏的濕腳印,一步步的往茶桌邊挪動,走到茶桌邊,她彎腰低下身子,見那濕腳印一直延伸到茶桌下就不見了,她笑了笑,然後猛的掀開了桌布。


    芙蓉不忍直視,不禁閉上了眼睛,寧夫人掀開了桌布,關月秀定然暴露無遺,關月秀的裝扮,關月秀的妝容,一切昭然若揭,芙蓉要怎麽向寧夫人,向蘇老爺解釋呢?她甚至開始抱怨自己,關月秀來自己房裏躲避,自己早應該想到,府中半夜鬧鬼非同小可,要想方設法先把關月秀藏起來才好,她竟然隻顧跟關月秀說話,直到寧夫人堵了門,這下關月秀怕是插翅也難飛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寧夫人幾乎癱軟在地上,她發出失望的喊聲,揉揉眼睛,可桌布之下,空無一物,更沒有人可藏。寧夫人扶著茶桌才站穩了,她的眼睛很是銳利,她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她想順著濕腳印尋找,可濕腳印到了茶桌下就沒了,寧夫人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她愣住了。


    芙蓉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打量著空空蕩蕩的桌底,那下麵有一灘水,關月秀濕了鞋子,濕了裙角,先前她藏在茶桌下麵,難怪會這樣,可她明明看著關月秀藏在茶桌底下的,這會兒她怎麽不見了?


    芙蓉又看了看房間的地板,若關月秀偷偷的溜了出來,或是在房裏走動,應該會有濕腳印的,怎麽如今房裏並沒有其它濕腳印?


    關月秀去了哪裏?


    芙蓉也愣住了。


    寧夫人自然是不死心的,她又去床上找,把錦被都掀開來看,又去櫃子裏找,把芙蓉的衣裳都翻了翻,然後又去箱子裏找,可什麽也沒找到,她失落了,絕望了,她像一片葉子一樣搖搖欲墜,低頭間她又看到了那串濕腳印,她自然是有疑問的:“不可能,我明明見到那個裝鬼的人,是穿著白衣裳的。而且她肯定來了少奶奶你的房間,不然,你房間怎麽有濕腳印?桌子下麵怎麽會有一灘水跡?”


    “我都說了,時常有婆子丫鬟在我房裏伺候,今兒晚上府裏出了這樣的事,慌忙之間,什麽人來我房裏了,或是踩濕了我房間的地,這一點兒也不奇怪。”


    寧夫人說不出話來,雖然心中不願相信,可在芙蓉房裏找不出人來,她也沒有辦法了。


    這回芙蓉從容了起來,她悠然來到銅鏡邊坐下,銅鏡裏的芙蓉麵帶笑容,顏色美好,她伸手取下發間的銀月簪子,又把盤起的頭發一點一點兒的放下來,拿了牛角梳緩緩的梳了頭發,然後擦了一點點杏花香的發油在上頭,她的頭發又黑又亮,淡淡的香氣彌漫了整間房。


    寧夫人無地自容,想要退出去,不料卻被芙蓉叫住:“大奶奶,別走啊。”


    “天……晚了,我要回去歇著了。少奶奶……你也早點歇著吧。”


    “去歇著也不急在這一時。”芙蓉拿著牛角梳,望著銅鏡裏低頭的寧夫人道:“大奶奶不是要在我房裏搜什麽人嗎?怎麽沒搜著就要走了?這可不像大奶奶的風格。”


    “這……”


    “剛才大奶奶說,若在我房裏搜不著人,會怎麽處置?”


    “少奶奶,剛才我說那些話,你還當真了?”寧夫人緊握著手帕,語氣頓時不善:“我那些話,不過是隨口說說,我是府裏的大奶奶,以後不進你房間我可以做到,但你真想讓我當著老爺的麵給你這個少奶奶道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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