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如是說,我心裏便很高興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寧夫人抬頭看看蘇老爺,又神神秘秘的道:“我並不求老爺給我什麽名分,隻是剛才聽老爺的意思?對了,上次那大慈廟師傅的話,老爺應該還記得吧,那師傅說老爺你是我的有緣人,後來那師傅又來過一次,說……”


    “說什麽?”


    “說芙蓉姑娘此次的災禍,若有人化解便是最好不過了。我想著,民間不是有衝喜一說麽?若是老爺不嫌棄,我也不敢要什麽名分,不如就得用頂小轎子抬我去蘇府裏,這樣,我便與老爺你長相廝守,而且,這是件喜事,所謂衝喜,萬一芙蓉姑娘的眼睛因此好了呢?”


    蘇老爺聽了,默默無言,一杯茶盡,他依然皺著眉頭。


    寧夫人似乎有些急了:“老爺,為了芙蓉姑娘的眼睛考慮,我覺得,咱們……橫豎用頂轎子接我去蘇府裏,也是百利無一害不是麽,橫豎……咱們也已經……如今,我可是把老爺當成那個唯一的有緣人了。”


    “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雖衝喜一說自古有之,但如今暢兒跟芙蓉的親事在即,我這個當爹的還得忙活他們的親事,已是應接不暇,若此時接了你進府,豈不是讓外人笑話?哪有當爹的跟兒子搶著成親的,所以隻得委屈你忍忍了,放心,以後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蘇老爺如是說,寧夫人也唯有點頭答應。


    一時蘇老爺離開,寧夫人喝了藥歪著,小丫鬟端了炭火上前,一麵給寧夫人揉著肩膀:“夫人,聽蘇老爺的意思,好像現在不想迎娶夫人進門呢,這可如何是好,萬一那幫人又來找咱們麻煩……今兒的事。已經嚇壞我了。”


    “那有什麽辦法呢,我也不想。”寧夫人歎了口氣:“我本想借著衝喜之名,讓蘇老爺娶了我去,可剛才他的話你也聽見了。這事他不願意,咱們再急也沒有用,還是以後慢慢做打算吧,放心,他跟我同床共枕過的,蘇老爺又老實巴交的,早晚一天,他會接咱們進蘇府。”


    “咱們的珍珠項鏈被那幫人搶去了,那項鏈可是值錢之物,剛才蘇老爺在這裏。夫人為何不把珍珠項鏈被搶的事說給他?說不準,他能幫著把項鏈找回來呢。”


    “糊塗。一串項鏈能值多少錢,若讓蘇老爺知道咱們跟……那我苦心經營的形象可就毀於一旦了,到時候,咱們怎麽進蘇府去?所以這事得瞞著他。你明白嗎?”


    小菊點點頭。


    蘇老爺回到蘇府,蘇暢正在試成親當日的喜服,黑色綢緞袍子上,上搭紅色暗紋團花褂子。他對鏡照照,倒也合適。


    一個伺候的下人笑著道:“少爺這衣裳是極合身的,可惜芙蓉姑娘眼睛看不見……”


    “以後這樣的話不準再說。”蘇暢默默的整理著衣裳:“若讓芙蓉姑娘聽見了,她會傷心的。”


    “是。”


    蘇老爺揮揮手讓下人退出去。他親自給蘇暢整理了衣領,又幫他順了順袍子的褶皺:“暢兒,你真是越來越細心了,聽說……你送了芙蓉一串珍珠項鏈?”


    “是寧夫人說的吧?”


    “送芙蓉珍珠項鏈也是應該的。”蘇老爺並沒有直接回答蘇暢的話,而是悠悠道:“以後芙蓉可就是咱們府裏的少奶奶了,我又極喜歡她這個兒媳婦。有好東西給她,也是應當的。”


    “爹,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也沒有什麽,你就要成親了,要注意飲食起居。多多休息,成親當日,可有你忙的呢。”蘇老爺簡短交待了幾句便離去了。


    蘇暢總覺得他爹像有什麽事要說,又無法啟齒的模樣,隻是不便細問。


    成親那日要送的喜帖都已送的差不多了,蘇暢突然想到竟然還沒有給田青仁送,怎麽說田青仁也算是他跟芙蓉共同的朋友,當即拿毛筆寫了帖子,親自往朝陽門去。


    守衛隻說田青仁不在,像是找什麽七公子去了,蘇暢轉而去了七公子的住處。


    隔門便聽到田青仁跟七公子在爭執。


    “你總想我回去,總想我回去,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不過是在朝陽門當差罷了,那份不入流的差事,你若願意做,一萬份也不難。難道你就不能舍了那差事?”


    “我說過,得皇上信賴,我才能在京城落腳,如今我生活的很好,這份差事,我也不能丟,倒是你,最近一直昏昏沉沉,長此以往可如何是好,依我說,你們還是回去吧。”田青仁歎了口氣:“你若聽我的,早些回去,如今又怎麽會落個病體纏綿?”


    “我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哼,病體纏綿就病體纏綿吧,大不了死在這京城裏,又有什麽關係……咳咳……”七公子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接著便有書童替他拍背的聲音。


    隔著房門上糊的白紙,田青仁隱隱約約見外頭有個人影,很快便推門出來:“誰?”


    “是我。”


    “原來是蘇兄……”


    蘇暢給七公子道了擾,七公子歪在床頭,形容消瘦,麵無血色,抬手的勁兒都沒有了似的,隻是一雙眼睛倒清澈如水,可全身上下依然透漏出一股子頹然之色,或許是病久了,在房間裏也呆久了,久不開窗的房間有股很重的藥味兒。


    “不知蘇兄有何事?”


    蘇暢隻得把喜帖掏出來:“我跟芙蓉……要成親了……臘月初一,希望你們有空能來……”


    田青仁收下喜帖:“我自然會去的,蘇兄跟芙蓉姑娘成親,我怎麽能缺席呢。”


    “咳咳……”七公子咳的臉漲紅:“臘月初一是個好日子,我倒也想去的,隻可惜,我病成這樣,怕沒有人願意跟我一塊去……”


    “七公子……”蘇暢本來也寫了一份喜帖給七公子,因見他病著,不好打擾,聽他這樣說,便拿出喜帖給他:“七公子,你養病要緊,這喜帖你收著。等我跟芙蓉成了親,那時候我們再來看你。”


    “你們成親是大事,我要去的。”七公子將喜帖捧在手裏細看,像是炫耀似的,對著田青仁抖了抖:“你有喜帖,我也有喜帖,到臘月初一,咱們就一塊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如此,田青仁隻得點頭。


    臘月初一,雪停了。陽光甚好。可惜陽光這麽好,芙蓉是看不見的。她由春娘伺候著換了喜服,將前些天挑好的耳環,手鐲並項鏈簪子等物一一穿戴整齊。


    蘇暢已在門口迎著了。


    蘇府下人也沾了喜氣,人人皆穿紅色的小馬甲。有條不紊的立於門口招呼著。或收禮,或是迎人,皆是麵上含笑。


    絡繹不絕的人前來觀禮,有京城的達官貴人,也有蘇老爺的舊識,蘇暢的舊友。田青仁與七公子是一塊來的,田青仁穿灰藍色袍子,對襟金花大褂,七公子穿灰白色袍子,綢緞撒花大襖,或許是久病纏身,又加上時氣不好,天氣寒冷,他一直低燒著。


    蘇暢遠遠的便迎著。田青仁又特意帶來了一盒四四方方的賀禮。


    “真是客氣了。倒讓你們跑了一趟。”


    “你們成親,我們怎能不來?”田青仁笑著將賀禮塞給了蘇暢,蘇暢接過賀禮,欲去扶七公子,七公子的手卻抖了一下:“讓蘇公子見笑了。”七公子尷尬一笑:“我一直低燒,全身酸痛……這幾日,不自覺的就手抖。”


    “那快快進屋裏坐著吧,早知如此,我應該讓轎子去接你們的。”


    “蘇兄這樣說便是太客氣了。”田青仁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是蘇公子大喜,怎麽能勞煩你去接我們呢?我們可擔待不起的。”


    早有蘇府下人迎了上來,一麵接了賀禮,一麵迎著田青仁跟七公子進府。


    “多生個爐子放到七公子身邊,對了,請田相公跟七公子到東邊的上房裏用飯。”


    蘇府下人點頭答應著去了。


    一時間吉時已到,蘇暢親自接了芙蓉。說是接,其實是背,先是由喜娘扶著芙蓉,蘇暢用紅綢帶在前麵引著她,隻是芙蓉的眼睛看不見,加上雪天路滑,她幾次差點摔倒,蘇暢心疼,便也顧不上什麽跨火盆,過門檻等規矩,直接把芙蓉背進了中堂裏。


    一行人交頭接耳,又拍手稱讚。


    “新郎官真是好樣的,新娘子的眼睛看不見了,可他一點兒也不嫌棄,照樣迎娶她進門,實在是難得的好後生。”


    “是啊,聽說新娘喝了許多藥,均是不見效,倒希望以後二人能平平安安才好。”


    按規矩,要拜天地了。芙蓉先前是做過喜娘媒婆的,對這規矩,倒是輕車熟路,正要磕頭,便聽到蘇府院裏有人喊:“喲,真是大喜。”


    寧夫人一瘸一拐的來了。由丫鬟小菊攙扶著。


    蘇老爺從椅上站了起來,幾乎是伸手迎著:“你怎麽來了?腿傷未好,大夫不是不讓下地行走?”


    “今兒不是蘇少爺跟芙蓉姑娘的大喜之日麽,我理當來看看的,不然顯的倒沒規矩了。”寧夫人一擺手,小菊便趕緊送上了一個紅色的盒子,打開來,裏麵是一個小孩戴的金項圈:“祝一對新人早生貴子。”寧夫人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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