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蘇暢拱手道:“大人說的是。”


    “既然覺得我說的是,那,你怎麽違抗我的命令,偏讓那廚子等幾日再來?”


    “大人,天香樓小二的事,大人怕也知道,如今那個二號已經死了,屍體送回天香樓去,廚子跟他認識,自然想送他最後一程,這也是人之常理。若是我把他帶來,當然隨時可以帶來,但他若是三心二意,心裏惦念那小二的事,不能好好的伺候元帥,豈不是因小失大?且那廚子也說了,等他處理完手頭的事,自當來軍營裏全心全意的伺候。大人統領著千軍萬馬,什麽樣的大陣勢沒有見過,這點小事,大人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吧?”蘇暢偷偷凝望著大元帥。


    大元帥哈哈笑起來:“蘇暢果然了解我的心思,我掌管著這麽些兵馬,怎麽會對一個小廚子上心呢,橫豎,他按時來就行了。”


    “可是大人…….”溫光有些失望,他好不容易告了蘇暢一狀,難道這麽輕易的,他就脫身了,他不甘心,可又沒有別的說辭。


    “溫光啊。你也是我身邊的老人了。一直都很識分寸,蘇暢呢,是後來居上,可能你心裏有些不滿,處處想針對他,隻是這些小事,不足掛齒,以後就不要提了。”


    溫光臉色燥紅。


    待出了大元帥的帳子,蘇暢出了一身冷汗。


    軍營的草已青了,踩上去軟軟的。


    蘇暢在前,溫光在後。


    靴子踩在草上,一聲悶響也沒有。


    守帳的士兵個個低著頭。


    “蘇暢。”溫光還是叫住了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並不是有意在大元帥身邊告你的狀,隻是…….那廚子,你也知道,大元帥要的急,我是怕大元帥著急。所以才口不擇言,你也知道,咱們伺候大元帥,肯定得為大元帥著想不是嗎?”


    “是,當然是。”蘇暢回頭。黑色的盔甲下銀色單衣閃著零零碎碎的光芒:“溫光你處處替大元帥考慮。真是用心良苦,如果我沒有記錯,上次我在豐城。馬背上馱了一個下人,有人便向大元帥告密,說是我馬背上馱著一位姑娘,那個小兵,是溫光你的人吧?”


    溫光訕訕的笑笑,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蘇暢你不是也沒吃虧嗎?你看剛才,大元帥多護著你。”他話語裏全是嫉妒。說完這些,快步而去。


    蘇暢一向不喜這些爾虞我詐。在京城時,偶爾練練劍,或是守守朝陽門,每日回府用飯,便是幸福的事,自從來了豐城以後。這一切都變沒了。


    每天縈繞在他身邊的,除了陰森恐怖的大元帥,便是陰陽怪氣的溫光。


    溫光這樣的,他自然不屑與之計較,他心裏想的。是芙蓉。


    很快,他便要去天香樓接芙蓉來軍營了,他害怕這一日的到來,可又躲不過。


    蘇暢的帳房。


    兩個守門的兵默默的站著。


    乳白色的帳子四周,是手指粗細的纜繩,還有一些手腕粗的木樁,用木樁與纜繩支起的帳子,視野開闊,關鍵是,十分穩固,哪怕冬天積雪深厚,北風凜冽,帳子依然紋絲不動。


    帳房裏十分溫暖,木架上放著蘇暢的刀箭。擦的一塵不染。


    長案上,有一盞燭台,燭台上麵有一根紅色的蠟燭。


    長案下,有一個圓盆,裏麵裝著清水,小兵進來請蘇暢洗臉。蘇暢洗過之後,那小兵端了盆出去,又將帳子放了下來,蘇暢便示意他撩起帳門。


    不多時,便有一隻通體潔白的鴿子飛了進來。


    這鴿子是蘇暢撿的。


    當初在叢林裏練兵,無意間有一場大雨,母鴿飛走了,幼小的鴿子落在汙泥裏,蘇暢撿它回來,每次吃飯時,都悄悄喂它一點。沒想到竟然成活了。


    自從長大了以後,溫光的眼睛便常盯著它,幾次三番的對蘇暢說:“人都說鴿子肉好吃,咱們是粗人,學人家養什麽鴿子,不然,我出柴火,你出鴿子,咱們把它燒了吃算了。”


    蘇暢拒絕。


    那鴿子似乎能聽懂人說話,一看到溫光便嚇的叫喚,一看到蘇暢,拍著翅膀便落入他懷裏。


    寂寞的軍營,它是蘇暢的朋友。


    蘇暢喂它喝了些水,梳理了一下它的羽毛,這是他每日必做的活計,梳完了毛,又在長案上放幾粒米,把鴿子放在上頭,鴿子便歡快的吃起來。


    米粒還未吃完,帳外便有熙熙攘攘的說話聲。


    守帳的兵進來報說,是周大人喝醉了,嚷著要吃什麽開水白菜,還要什麽二號作陪。


    “老匹夫。”蘇暢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


    這個周大人,是大元帥的常客,兩人一塊吃吃喝喝,他又得了大元帥的銀子,如此,便在齊國國君麵前,多說大元帥的好處。大元帥對他,倒是遵從,他一個齊國的大人,在大元帥的軍營裏,來去自由,真是笑話。


    “你下去吧。”蘇暢擺擺手。


    小兵往前兩步道:“蘇大人,還有一事,小的需要稟報。”


    “你說。”


    “咱們的鴿子,每日都飛出去覓食,覓食以後,就會回來,小的看到,溫光溫大人拿彈弓打咱們的鴿子呢,隻是鴿子機靈,他沒有打中,溫大人說,總有一天打中了,非得把鴿子烤來吃…….”


    “哼,他要烤我的鴿子吃?那我就把他烤了吃。”


    “大人,今兒我看到咱們的鴿子去野外啄一種棕色的蘑菇,那蘑菇被啄了個洞,裏麵白嫩的部分突然就變藍了,大人說是不是有毒,我還以為鴿子會有事,後來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天底下還有會變藍的蘑菇?”蘇暢笑笑,隻當小兵在吹牛,若真是毒蘑菇,那鴿子肯定活不成了。


    蘇暢擺擺手,讓小兵出去,自己愛惜的撫摸著鴿子道:“你以後可不要亂跑了,聽到了沒有?外麵多危險,若是遇見壞人把你捉了去,你就見不著我了。還有什麽毒蘑菇,也不能去吃。”


    鴿子似乎是聽懂了,睜著圓圓的眼睛“咕咕”直叫。一會兒功夫,吃完了長案上的米,又開始啄蘇暢的手。逗的蘇暢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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