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被貿然襲胸,又是熟人下的手,芙蓉萬分尷尬。


    大元帥興趣盎然的望著蘇暢。


    蘇暢道:“大人,這店小二是男的,胸口硬是呢。”


    “真的?”大元帥半信半疑。


    蘇暢把芙蓉往前推了推,直把她推到大元帥身邊:“大人若是不信,親自摸一摸,看卑職說的對不對。”


    芙蓉的心突突直跳。甚至,她有點生氣了,這個蘇暢,竟然攛掇著大元帥摸自己?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蘇暢?


    大元帥卻搖搖頭:“我可不想摸一個男的,哈哈,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小二倒酒。”


    大元帥算是相信了蘇暢的話,相信了芙蓉是個男人,也不再計較什麽讓芙蓉與三號去軍營喂馬的事,他與蘇暢坐著喝酒,喝了一會兒,又笑起來:“蘇暢,看來你口味比本官還重,那小二是個男人,你竟然還能摸兩回。”


    卑職讓大人見笑了。“蘇暢拱手。


    “把那窯姐兒扔出去。”大元帥一聲令下,早有隨從揪著月娘的衣裳把她扔到了街口,街上很冷,月娘伏地,沾了一身的雪,很是委屈:“那店小二明明就是女的,怎麽大人不相信我的話,非得說她是男人呢?她的手很細膩,骨骼又小,怎麽可能是男人呢?我閱人無數,是不會看錯的。”


    大元帥的隨從踢了月娘一腳:“滾回去吧,大元帥說店小二是男人,便是男人,你說什麽也無用。”


    一場酒席下來,已是亥時。


    大元帥喝的酩酊大醉,由蘇暢扶著回去。


    自然而然,這一次又沒有給錢。


    芙蓉與二號他們收拾著屋子裏的殘羹剩菜,掌櫃的擦擦額頭的汗,在櫃後撥算盤算著帳。


    “掌櫃的莫算了,今兒沒做多少生意。遇上大元帥來吃飯,肯定又賠了一筆。”一號懊惱的道:“多虧了四號救了三號,不然可怎麽辦呢?”


    “四號,你倒茶的功夫實在是高,你以前一定做過夥計吧?”掌櫃的一臉讚許。


    芙蓉點點頭。


    二號三號擁著芙蓉,很是激動:“大姐,多謝你啦,若不是你,今兒三號可就不走運了。”


    芙蓉並沒有邀功,給爐子裏換了火。便去睡去了。


    忙活了一天。其間又擔驚受怕。還受了蘇暢的侮辱,芙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小屋寒冷,雖燃著炭火,可火太小了。床板都是涼的。


    芙蓉躺在被窩裏嗬了嗬手,見窗子還開著,便起身去關了窗子,又躺了回去。


    “啪啪啪。”有人敲門。


    芙蓉端著蠟燭去開門,卻是一號二號三號,這一次,三個人站的端端正正,並沒有像上回那樣,一副猥瑣之相。


    “什麽事?”


    “大姐。哎喲,好冷的天啊,凍的我睡不著,今年可是比往年都冷。”二號縮著脖子,聲音尖尖的。


    三號把他往一邊撥撥;“四號。今兒那事,你沒事吧?”


    “什麽事?”


    “就是………”一號伸手在二號胸口抓了一把。他們的意思很明顯了。他們是指蘇暢襲胸的事。


    提到此事,芙蓉就不能平靜。自己雖不是女中豪傑,可在石米鎮混了那麽久,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敢這樣欺負她,雖心裏不舒服,可當著一號二號三號的麵,她也羞於計較,隻是淡淡的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大姐,你可是女人。”二號說出這話,又連連打嘴:“我都忘了,掌櫃的說,不準大夥提大姐是女人這事。”


    “四號,都是因為我,所以你才受此侮辱,今兒我真想把那什麽蘇暢的手剁下來,還有大元帥,可惜他們人手眾多,又是皇上的大臣,我們能做什麽呢?若真是傷著了他,我死不要緊,可還要連累著酒樓的人,你們可是無辜的。”


    氣氛哀傷。


    “天不早了,你們也快些去睡吧。”芙蓉假裝打了個嗬欠:“如今兵荒馬亂的,活著就很好了,有些小事不必計較,我也困了,都睡去吧。”


    一號二號三號散去,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芙蓉躺在床上,輕輕拉了拉被子,側身看著桌上的燭火輕擺,一下,一下,發出淡黃色的光暈來。蘇暢的臉浮現於光暈之中,那眼睛,那嘴唇,還有那雙手。


    提及那雙手,芙蓉心裏就像吃了隻蒼蠅,她翻身,歎氣,一雙手緊緊的護住胸口,淺淺的睡去,又夢到大元帥追著她跑,嚇出一身冷汗,坐起身來,遠處已有雞鳴了。


    一夜沒有睡好。


    這日雪大,酒樓生意慘淡。


    幾個人百無聊賴的圍坐著爐子烤火。順帶的,燒幾個紅薯吃。


    掌櫃的望望門口的落雪:“這怕是一年當中最大的雪了,各家各戶忙著過年的事,所以鮮少來咱們這用飯,下午你們就不要在這守著了,好不容易閑一回,下午我守著酒樓,你們出去玩吧,聽說豐城東邊這幾天很是熱鬧。”


    “掌櫃的。”二號有些膽怯:“咱們豐城有什麽熱鬧可言,不是說,軍營裏那幫人,天天收稅,還要惹禍麽,豐城很久不熱鬧了。”


    “話是這樣說。”掌櫃的烤烤手:“聽說軍營裏這幾天殺豬啊宰羊啊,正準備年下呢,所以不出來折騰了,呐,老百姓才有這幾天好生活,你們去瞧瞧熱鬧吧。不然,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聽此話,大夥興奮起來。


    京城的繁華芙蓉都是見識過的,所以對豐城的熱鬧,倒不是很感興趣,下午,酒樓裏下了板子,提前打烊,她本想洗洗衣裳,奈何被一號二號三號拉著,哪裏能洗衣裳,隻能上街去。


    沿著街角,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行走,稀稀疏疏的鋪子開了門,小二們無精打采的立於門口,瞧著南來北往的人,時不時的,看看地上的雪,又歎歎氣。


    街邊有老樹凍死了,賣湯圓的老者挑著擔子立於樹下,蓑衣全白,連胡子都是白的,隻是湯圓熱氣騰騰,倒讓人有胃口。


    二號一看到湯圓就走不動了,芙蓉花幾文錢,買了四碗,一人一碗,站在樹下吃了,身上才暖和起來。


    “以前哪,我最喜歡吃的就是湯圓了,又甜又軟,隻是沒有銀子,哪裏能天天吃,倒讓人笑話,說我,爹娘不全,反學人家吃湯圓。”二號紅了眼圈,抽噎起來:“如今大姐請我們吃湯圓,咱們就像好姐妹一樣,我真的心滿意足了。”


    三號打趣:“什麽好姐妹,二號,你可是男的。別處處跟小姑娘似的。”


    他們早已習慣二號這樣了。


    二號委屈起來:“我小時候,無爹無娘的,天天被一群小子追著打,我有什麽辦法呢,隻能裝成小姑娘,撿些小姑娘的衣裳穿,說話也尖著嗓子,後來他們看我嬌嬌弱弱的,雖然嘲笑我,可不欺負我了,都說我是死變態。”二號抹抹淚又笑起來:“說我是死變態就死變態吧,至少我平安活了下來。這便是賺的,如今豐城年景不好,活著便是勝利了。”


    眾人點頭。


    路過一個首飾鋪子,那裏有幾件首飾,迎著雪光熠熠生輝,雖然不是什麽上好的貨色,不過是苗銀為底,做些花紋而已。


    所謂苗銀,便不是純的銀子,隻是有些銀子的光澤。


    這些東西,在京城裏根本不入流,可在豐城,卻是真真的好東西,至少,二號看到那些首飾,就走不動了。


    幾個人捅捅二號,他甚至流了口水:“那首飾做的真精致,我小時候,最想有一支自己的簪子,你瞧瞧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披金戴銀的,行走間,那簪子輕輕晃悠,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可惜我哪有什麽銀子,也買不了什麽首飾,所以,就隻能看看,有時候實在急了,就撿樹枝,拿刀刻刻,插在頭上。”


    芙蓉領了二號進鋪子,掌櫃的看是幾個男人,並沒有迎接。


    芙蓉挑了一支牡丹花紋的簪子給二號,二號有些拘謹:“大姐,我……..這簪子要不少錢。我受不起。咱們一個月才得一兩銀子,這…….”


    “你拿著吧,千金難買心頭好呢。”芙蓉笑著。


    二號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掌櫃的包了那簪子遞給二號,細看之下,二號甚至連胡須也沒有,肌膚細膩勝雪,一臉嬌羞的模樣,說上兩三句話,便羞的低下頭去,而且腰身盈盈輕輕,可不就是活脫脫的姑娘麽。


    賣首飾的掌櫃笑道:“是我眼拙,竟然以為這姑娘是男身,她穿著男子的衣裳出來買東西,也是對的,這兵荒馬亂的時候,這姑娘又長的清秀,瞧瞧一雙眼睛如含水的葡萄一樣,若是被那幫兵看見,可就不得了了。”


    二號尷尬。


    眾人忍著笑出來。


    那苗銀簪子泛著白光,因為雕刻著牡丹,看上去倒也大氣,二號美滋滋的將簪子握於手心當中,實在忍不住,便將小帽取下來,趁著街頭無他人,他輕輕將簪子插入發間,貓著腰往前走兩步,簪子搖曳,步履輕盈,回眸一笑,一號三號竟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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