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喻夫人那小氣的模樣,她家的東西也不少,就大廳案子上的金器,少說也能買幾百上千筐這樣的水果。


    芙蓉不理她,“嘎嘣嘎嘣”嘴巴不停的吃奶提子,這會兒葫蘆要是在就好了,包管端起她家的果盤,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皮沒皮的,全倒進肚子裏嚼一嚼。


    喻隻初也不吃水果,坐在椅子上盯著芙蓉看,芙蓉吃奶提子,他高興,芙蓉給奶提子剝皮,他也高興,看著看著,還嘿嘿的笑兩聲。芙蓉一看他,他就迅速的低下頭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喻夫人順著喻隻初的眼神往芙蓉身上瞄,沒長相,沒胸,沒死的三無產品,為何自己的兒子看的如癡如醉?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無邊雨幕將院子塞的滿滿的,平時掃院子,修草坪的下人也沒法做活了,全聚在廊下,或是蹲著,或是站著,看著雨滴子發呆。


    偶爾的雷聲,嚇的喻夫人直跳腳,回過神來,又開始嘮叨:“這雨怎麽還不停呢,晌午還有事呢。”一麵又交待丫鬟:“快去廚房看楊波買菜回來了沒有,讓他趕緊把飯做出來,別耽誤晌午開席。”


    喻府果然是生意興隆,這麽糟糕的天氣,人走在雨裏,都能被雨水給衝走了,喻府還要開席宴客。


    芙蓉的猥瑣氣質又出來了,她有點怕見生人,再說,她本來就是過來送野菜的,喻府開不開席,跟她又有幾毛錢的關係呢,於是又提出了要走,喻隻初當然不願意:“你看外麵的雨,這麽大,淋著你怎麽辦。會生病的。”


    喻夫人才不會憐香惜玉,但也攔下了:“芙蓉別走呀,好不容易來一趟。一會兒就開席了。”


    “娘,你要把芙蓉留下來吃飯?”喻隻初眼裏放光,這是她娘第一次說這麽軟乎的話。


    “恩,一會兒飯桌上可是有不少好吃的,我還讓楊波買了大龍蝦呀,海參呀,各種菜。你們就等著吧。”喻夫人臉上露出喜氣,這次她可是下了血本了。


    楊波買完菜回來。聽看門的人說芙蓉來了,不及將菜卸下,便打著油紙傘往大廳來了:“芙蓉呢?”


    喻夫人將楊波攔在大廳門口:“一身的水。往哪鑽呢,芙蓉不是在屋裏呢。”


    “芙蓉,你也來府上做下人了?”楊波見芙蓉穿著丫鬟的衣裳,還以為芙蓉以後來喻府掙銀子呢。


    芙蓉搖搖頭,還未跟楊波搭上話。喻夫人便推楊波:“你趕緊去廚房裏準備著吧,一會兒蘇小姐就來了,可不能慢待了人家。”


    “蘇小姐是誰?”喻隻初聽的真真切切。


    喻夫人隻是一臉喜氣:“一會兒見了你們就知道了。”接著,又吩咐丫鬟:“快把大廳裏,該擺上的,家裏那些值錢的東西都擺上。還有還有,我爹留給我的那一箱子瓷器,也拿出來擺上。”


    “娘。姥爺留的那可是清朝的花瓶,一個好多銀子呢,這下雨天的,地上滑,萬一誰不小心打翻了花瓶你又要心疼。”喻隻初小心勸著。


    喻夫人卻很有自信:“光擺著。又不摸,能出啥事。一會兒人家蘇小姐要來了,別弄的很寒酸一樣。”


    芙蓉腦袋中掠過一個詞,相親。


    記得看過一個故事,有一個男人,家裏非常窮,每日掙了錢就買酒,沒有錢就舔酒瓶,後來媒婆給他說了一門親事,眼瞧著人家姑娘要來家裏看看,他高興的半死,可家裏窮,一件像樣的物件也沒有,未免太寒酸了一點,他便去鄰居家借電視機,人家又不借,他就照著電視機的模樣,用紙糊了個假的,等到相親的那姑娘來了,媒婆就對人家說,你看這男的多有錢呀,連時下流行的電視機都有咧。但卻要求姑娘,隻能遠看。姑娘高興的不行,上前去拍拍電視機,沒想到剛一拍,電視機啪一聲,塌了。


    喻夫人此番行動,又是讓楊波做席麵,又是讓丫鬟把值錢的東西都擺出來,還有臉上那藏不住的喜氣,可不是要相親才有的嗎?


    過了有一個時辰,雨漸漸的停了,下人們開始拿著大掃把掃院子裏的積水,另有家丁到花圃裏剪了幾枝當季的花拿進屋裏。


    芙蓉不想呆在大廳裏,喻夫人又不讓走,便想著去廚房裏打打下手,芙蓉一去,喻隻初便也跟去,他娘在後麵直喊:“隻初,廚房煙味大,你且在大廳歇著,這孩子……”


    “我娘為什麽要做席麵?家裏又是誰要來了?”喻口初問芙蓉。


    “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嗎?”芙蓉搖搖頭:“我看這情形,怕是你們家要相親呀。”


    “我爹要娶小妾了?不會吧?我爹娶小妾我娘還這麽高興?”喻隻初搖頭。


    芙蓉真心覺得喻隻初這腦袋就是榆木腦袋,若府裏相親,那當然是給喻隻初找對象,看喻夫人忙前又忙後的,也輪不到喻老爺娶小妾。


    “你爹敢娶嗎?那蘇小姐肯定不是給你爹準備的。”芙蓉彎身從灌木叢裏拔起一枝茅草含在嘴裏,上下抖動著茅草:“明白了吧?”


    “啊――啊――啊――”喻隻初一臉歡喜:“我知道了…….”


    “知道了也不用這麽高興吧。”芙蓉乜斜了他一眼:“幾輩子沒見過媳婦了這是。看把你著急的。”


    “哎呀,你是不知道,芙蓉,當然得著急了,就說我這陳舅舅吧,他年紀也不小了吧,天天在衙門裏跑著,跑的鞋底都破了,是得娶個舅媽給他縫縫補補,漿洗漿洗,是吧。”喻隻初以為這蘇小姐是給他舅舅準備的。


    芙蓉隻能直接說了:“我瞧著,八成像是給你準備的。”


    喻隻初猛的站住了:“芙蓉,你可別嚇我。”


    芙蓉笑起來:“好了,蘇小姐還沒來呢,我也不知你娘賣的什麽藥,來了就知道了。”


    喻隻初心裏才放鬆些,又跟上芙蓉的步伐:“芙蓉,最近晚上,我總是睡不踏實。”


    芙蓉扭臉道:“天熱,睡不著?”


    喻隻初剛醞釀的氣氛被芙蓉一句話給澆熄了:“不……是,我是說,晚上我總會胡思亂想。”


    “那晚上你看完書,多在院裏走動走動,累了,就不亂想了。”


    喻隻初的話又被噎了回來,隻能直截了當:“芙蓉,你晚上有沒有睡不著……的時候?”


    芙蓉沒頭沒腦的道:“沒有呀,我天天晚上不夠睡呢,你是不知道,早上又得喂雞,又得給豆角支架子,還得給葫蘆,茶茶做早飯,掃院子,事太多,我都不夠睡,隻覺得天太長,夜太短,還沒往床上躺呢,就又要起來了。”


    芙蓉的一串話聽的喻隻初昏天暗地:“好吧,芙蓉,咱們還是去廚房幫忙吧。”


    楊波係著條圍裙,手裏拿著一個大鐵勺子,另一隻手拿著一罐子調料,正用鐵勺子往鍋裏下調料,一個廚娘坐在灶前燒火,見芙蓉跟喻隻初來了,十分恭敬的站了起來:“少爺,芙蓉姑娘。”


    “楊波,你鍋裏做的是什麽?”芙蓉探探頭,瞧著鍋裏如漿糊一樣的東西,實在是看不明白。


    “這個呀,一會兒澆在海參身上的。”楊波放下調料罐子,在圍裙上揩揩手:“一會兒還要做一份蔥爆海參,夫人說今兒有客到,要多做些。”


    “你帶回家的牛骨頭你娘做好了,還給我們送了呢,吃的葫蘆肚子鼓鼓的。”芙蓉跟他拉著家常。


    喻隻初站在灶前,翻動翻動這個,翻動翻動那個,又用手點點泡好的海參,還不忘插話:“牛骨頭也能吃?啃骨頭多費勁,不如直接吃肉,弄幾斤牛肉,又好嚼。”


    廚娘便笑了:“少爺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牛骨頭都是下角料,自然是便宜的,但牛肉不但貴,而且不好做,費柴的很。一般家裏,誰買那個呀。”


    喻隻初一臉尷尬,很怕芙蓉因此生氣,好像他很顯擺自己家有錢,很瞧不起鄉下人家吃的東西似的,便急著解釋:“芙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真小心眼,我又沒生氣。”芙蓉撇撇他。


    喻隻初便笑的像個孩子:“我就知道你最大度的了。”


    廚娘笑道:“這府裏,少爺也是個大度的,從不會跟我們做下人的紅臉,且對我們百般關照。以後誰嫁到我們府上,做了我們的奶奶那就好了。少爺一定會十分疼愛她,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喻少爺冷不丁的被廚娘誇讚,很不好意思。


    廚房裏冒著香噴噴的煙,夾雜在柴裏,嚶嚶繞繞,楊波眼疾手快,一會兒功夫,便做了好幾個菜,而且砧板上早已切好了胡蘿卜塊,大蔥條,薑絲,冬瓜片等東西備用。


    喻隻初拿了一片切好的胡蘿卜給芙蓉。


    “我又不是兔子,要吃這個。”芙蓉不願意要。


    喻隻初看看芙蓉,又看看廚娘,急的說不出話,擠了半天,擠出來一個字:“你裝兜裏吧,留著玩。”


    “拿著胡蘿卜玩?”芙蓉低頭看看手心裏躺著的胡蘿卜,原來是一個心型,楊波不知道怎麽做的,竟然是一個標準的心型,楊波一看心型胡蘿卜被喻隻初送給了芙蓉,便又拿著刀切了個更大的心型胡蘿卜給芙蓉:“你拿著玩。”


    “楊波,你故意的吧?”喻隻初不願意了。


    芙蓉趕緊喊停:“好了好了,這兩個要麽我都不要,要麽我都收下,這樣總成了吧。”


    喻隻初當即蔫吧了:“好吧,你兩個都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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