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不來了。”喻隻初一臉心疼的模樣。解下他身上的雨披,又將芙蓉身上的蓑衣解下,將雨披給芙蓉係上。手法輕巧,他的臉就挨著芙蓉的臉,他的呼吸芙蓉都聽的到。


    “不用了…….我有蓑衣了……我……”如此一個俊朗的美少男站在芙蓉眼前,芙蓉有點窒息,她原以為,自己不愛看美男,示美男如無物,如今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撒謊。


    “你本不應該來的,都是我爹,想吃什麽野菜,讓楊波捎信兒回家。”喻隻初一麵給芙蓉係好雨披,一麵嘮叨。


    係雨披的時候,喻隻初看到了芙蓉的小褂,小褂是鵝黃色,繡著暗紫色的邊,因是紗質,雨水一淋,芙蓉的身形畢露,雖然芙蓉是沒有什麽身形的,簡直是從前往後看,從後往前看,都是一馬平川,但男女有別,芙蓉不禁尷尬了。


    喻隻初更是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的手在芙蓉胸前停頓了有兩秒鍾,然後飛速的拿開,閉上了眼。


    雨水打濕了他的臉龐,層層疊疊的堆積在他濃密的發間,接著,一點一點,像斷了線的珠子,劃過他的臉龐,落在他的睫毛上,晶瑩透亮,閃閃爍爍,像晴空裏的星星,觸手可及,卻又怕驚動了它。他並不像別的富公子那樣,從袖裏拿出手帕子來擦一擦臉上的水,而是左右一甩頭,那雨點便落在地上。


    當他回過頭時,眼神正好跟芙蓉碰撞到一起,他的臉瞬間紅了,他的嘴唇離芙蓉如此之近,以致芙蓉能清晰看到他嘴唇上有一顆淡灰色的點。


    喻隻初的雨披當然比芙蓉的蓑衣好,雨披外層雖也是草扭成的,但內層卻是一麵像油紙傘一樣的布。密實,隔濕,且上麵還有細細碎碎的小花。穿在身上輕便,又防雨。


    芙蓉自己係好了雨披,清清嗓子,將籃子往上提了提,喻隻初才發覺自己應該幫芙蓉提著菜籃子的,芙蓉趕緊拒絕:“不好吧,你是大少爺,這些個東西。不好讓你提。”


    “我應該幫你提的,不要叫我什麽大少爺。我喜歡幫你提。”喻隻初不由分說,搶過芙蓉的籃子提在手裏。而芙蓉的蓑衣他並沒有穿上,而是拿在手裏。看著呆呆的。


    “你怎麽不穿蓑衣,身上會淋濕的呀。”芙蓉提醒他。


    他給芙蓉一個淺淺的笑,這笑很幹淨,如春天花瓣上那抹淡淡的陽光。一點也不張揚:“反正我身上都濕了,濕一點也沒關係,你穿著雨披,我便高興了。”


    芙蓉咬著嘴唇,不知如何答話。


    “你怎麽知道我來呢?萬一我不來呢?”芙蓉埋下頭,踢著腳下連綿不絕的雨水。


    “你來與不來。我都在這裏,等著你。你若不來,我頂多空等一天。但你若來了,我沒等你,我就會後悔很多天。”喻隻初像個詩人般,念出了以上的句子。


    芙蓉雖沒有什麽文化,到底是能聽懂的。心中酸澀而美好,此時突然很想說一句:“你真是個傻瓜。”


    但傻瓜一詞太過曖昧。芙蓉這種上天入地的女漢子無論如何也講不出口,試了幾遍,還是把這兩個字吃進了肚子裏。


    “下一次,你別等了,我不一定來。”芙蓉換了句話,本是想感謝喻隻初來接,但說出來的話明顯變了味兒。


    喻隻初臉上閃過一絲失落,頓了頓,又重拾起他那淺淺的笑:“我願意等。”


    世間最貴重,莫過於我願意。那是多大的犧牲,多大的心甘情願。


    芙蓉不知如何接話了,胳膊上沒有提菜籃子,不知該往哪裏使勁,隻能用手搓著衣角,頓了頓,才吐出幾個字:“那好吧。”


    說出這句話,芙蓉又後悔了,為什麽她心中想表達的意思,總也表達不出來。


    喻隻初聽到“那好吧”三個字,卻突然高興的像個孩子,他覺得芙蓉願意讓他等,他心裏便如涼風吹過麥田,全是飽滿的幸福。


    喻隻初走在前麵,芙蓉一步步的跟在他身後,後來,喻隻初幹脆用左手提著籃子,左邊胳膊夾著蓑衣,然後用右手朝天上揮了揮。


    芙蓉不明白他在做什麽:“為什麽朝天上揮手?”


    “我在幫你趕雨,怕雨淋濕你。”喻隻初有點孩子氣。


    芙蓉活了兩輩子,第一次知道,原來還可以幫別人趕雨,雖然明知道,雨是沒辦法趕走的,就算揮手,也是無濟於事,但芙蓉心裏又一次掠過酸澀的感覺,她看著喻隻初的背影,那麽近,卻那麽溫暖。


    那些雨如盆子潑下,嘩啦嘩啦。二人沒說多少話,喻府的家丁便迎了上來,先是接過喻隻初手裏提的菜籃子,又將一把油紙傘撐在他頭上,另一個家丁接過蓑衣,看一看,又舊又老氣,怕是不能擋什麽雨了,直接扔在府門外的水溝裏。


    喻隻初卻嗔道:“怎麽能亂扔東西?”說著,不及指揮家丁,自己蹲下身去將蓑衣撿了起來,又交待家丁:“去衝洗幹淨,然後用煤火烤幹。”


    家丁不知其意,隻好照做。


    喻隻初接過油紙傘,並沒有給自己撐,而是站在芙蓉身邊,給芙蓉撐著,他與芙蓉貼的如此之近,芙蓉又一次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他的衣裳總有一股子檀香味。從見他那日起,從沒變過。


    喻夫人見門口一堆人,慌忙站在大廳門前道:“隻初還在門口嗎?快回來,外麵下著大雨,要遭病的。”


    喻隻初隻好答應著,帶著芙蓉便往大廳去。


    芙蓉不太想見到喻夫人,每見一次,二人總要擦出一點不和諧的火花。


    這一次也不例外。


    喻夫人才不管芙蓉是奉命來送野菜還是來探親訪友的,一見喻隻初的雨披在芙蓉身上,當即伸出一雙白嫩的手解下雨披交給丫鬟:“這是少爺專用的東西,怎麽跑芙蓉身上去了。”


    芙蓉沒說話,也沒反抗。隻是胸口突然現形,趕緊伸出兩隻胳膊捂住。


    喻夫人瞧瞧芙蓉身上鵝黃色的衣裳,因雨水澆透了它,顯的影影綽綽,便冷哼道:“什麽也沒有,倒捂的那麽嚴實。”


    “娘…….”喻隻初的話沒說完,喻夫人便將他扯進了屋子裏,又是命家丁領著他去換衣裳,又是讓丫鬟拿毛巾給他擦頭發上的雨水,然後又在大廳裏點了好幾支檀香:“雨水腥臭的很,出去亂跑什麽,讓我擔心。”


    “娘,芙蓉的衣裳也濕了,你找一身衣裳,讓她也換換,不然會著涼的。”喻隻初又擔心起了芙蓉。


    喻夫人一臉冷淡,本不想理芙蓉,可兒子說的話,又不能不放在心裏,隻得交待一個丫鬟:“把她帶你房裏,撿著不穿的衣裳給她換一身。幹的就行。”


    芙蓉也不想勉強,送完了薺菜,還是趕緊打道回府的好,免得喻夫人看到自己跟看見仇人一樣:“夫人,少爺,別忙了吧,我不用換衣裳了,我這就回去了。”


    “不行,我不想你著涼。”喻隻初說著,扯著芙蓉的胳膊就往丫鬟的房裏去。


    喻夫人站那氣的嘴歪,隻是眼珠子一轉,又冷笑起來:“才不會放你回去,一會兒還有好戲要給你看。”


    芙蓉穿著丫鬟早已不穿的衣裳,有點大了,袖子老長,腰裏係了兩根絛帶,裙子才勉強沒有掉下來。


    大廳裏擺設比往日更為奢華,案子上放著兩件金器,雖不大,但精致,案子前麵的大桌子上,放著一大盤子水果,有蘋果,有香蕉,還有火龍果,奶提子。


    喻隻初挑了一個大的火龍果,直接給剝開了,露出裏麵白白的果肉遞給芙蓉:“吃吧,這個好吃。”


    芙蓉還沒接,喻夫人就搶了去:“傻孩子,你給她吃個蘋果也好呀,這火龍果都是外地運來的,貴的嚇死人,你怎麽隨便就剝了一個。她鄉下孩子,不用吃這麽金貴的東西。”


    “娘,別那麽小氣麽,我早上起來的時候不就吃了一個?”喻隻初不滿了,直接將火龍果塞給了芙蓉。


    芙蓉聽喻夫人一直在寒酸自己,心裏也不快了,鄉下人怎麽了,鄉下人也不是沒有嘴巴,難道吃個火龍果還不消化了?當即捧起火龍果就“噗嗤噗嗤”啃了起來,喻夫人心疼的跳腳,卻又沒有辦法。


    吃完一個火龍果,芙蓉已被撐的吐舌頭,話說這火龍果真是大,吃的芙蓉跟懷了孕一樣,肚子都鼓了起來。


    喻隻初怕她沒吃飽,又想去給她剝香蕉,芙蓉趕緊製止了。


    喻隻初便捏了一串奶提子,這奶提子看著淡青色,比平常的葡萄小很多,但甜的很,芙蓉是愛吃的。


    喻夫人又叫了起來:“這奶提子是新疆貨,一斤多好銀子哪,這也是她吃的?”


    “娘……別那麽小氣嘛。”喻隻初道。


    喻夫人想去撲芙蓉手裏的奶提子,沒撲到,便去桌子邊護著那個果盤:“隻初,我可告訴你,那點東西她吃了也就算了,這桌子上的,可別動了,一會兒要招待貴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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